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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序
      传说,人间的饭局都是开胃菜,前菜,正餐,消食茶,饭后甜点这样顺序来的,权钱交易,人情往来就在这点点滴滴间。
      而文宇兰一向到场的顺序是,一碗汤,一碗饭,一根汤匙,汤拌饭吃完后发着呆。只不过现在,责任越来越重的她,连以往的吃饭发呆都是一种奢侈。

      文宇兰刚推进审讯室的门,就看见一道阴影闪了过来。
      原来披着毛毯的钟木恋看也不看就把桌上的杯子扔了过来,文宇兰勉强躲了一下,还是被砸了一下,脑仁突突地疼了起来。
      绕是如此,文宇兰还是尽力克制住爆起的青筋,一手扶住头,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把询问档案程序中需要的基本信息填了进去。

      文宇兰是如此从容不迫,钟木恋见状火都要喷出来,她瞪着文宇兰看了半天,突然又想到什么冷笑了起来。
      “你这是心虚了吧?不过别想其他的了,爷爷叫你来的,那你快点解决吧!我什么时候能走?”。
      钟木恋扯了扯扣住的椅子。

      文宇兰这时才抬起头,眼神淡漠地看着她,像看笑话似的。
      “你开玩笑吗?做完检查再走”。
      钟木恋不敢相信地抬头,尖声大叫。
      “什么,你叫我去检查!我是什么人还要傻傻地躺在那里被陌生人动来动去?那我叫你来干嘛,你是摆设啊!不知道你是真装傻还是假清高,不肯帮忙你来干什么……”
      钟木恋骂骂咧咧,文宇兰不由地看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已经被关闭了的监控探头。
      “你如果没被……那检查一下就能保住你的名誉了,明明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而且,那是针对你来的吧!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那些媒体怎么可能这么快到”。
      文宇兰猜到大概真的是钟木恋被强po了,只不过不能承认而已。

      看她这一副狼狈样文宇兰倒真有些不忍,毕竟和别的更惨的人比起来,至少她是文宇兰曾经熟悉的人,所以文宇兰也多了一份耐心。
      “你先检查,让我们采集一下证据,你的伤口才好处理一下,我会……”,文宇兰劝道。
      钟木恋愣了一下,眼神蓦地阴毒地眯了起来,这神情经常在她的脸上出现,所以文宇兰并不吃惊。
      “嗬,”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来嘲笑我吧!你还是人嘛,好歹也是一家人非要做到这样,我遇到了什么,你来之前还不知道?这种事就是说不清的,你还非要我求你是吗?你可别忘了,我爸爸是为了救你妈妈才死的,我活成这样是因为谁,这是你欠我的!” 。
      钟木恋怨毒地看着文宇兰,但仪态又恢复了钟家唯一孙女儿的得体冷静模样。

      文宇兰眉头微微皱起,但却不由地轻笑,状若无意。
      “你自己犯的错就别怪在别人身上,而且……我妈妈和你爸爸那是因为兄妹情深,讲难听点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什么债务要父债子还,你凭什么要求我这样?我还没时间应付你,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先走了”。
      文宇兰起身要走,钟木恋则一副怒气冲冲,但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脸撇到一边去,唯有紧皱的双手出卖了她的愤怒。
      以往她也会注意这样的细节,今天遇见文宇兰倒是掩饰不了。
      文宇兰深知她的为人,知道再怎么做也是无用功。
      这么多人看着,更何况她又不能强制她去检查,见此也没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

      文宇兰重回8层大厅的办公室里,本来闹哄哄场面安静了一下,文宇兰就看见等在那里的张译兰和蓝恡钺。
      头上刚刚被砸的的包开始痛了起来,文宇兰就皱眉看着张译兰,“你怎么不先过去”。
      张译兰顿了一下,打磕道,“不是我,他说要等你的……”,张译兰指着蓝恡钺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了文宇兰一眼,没再说话。
      文宇兰敛了下眉,她一向独来独往,倒好像还真没人等过她似的,是以心里有些莫名奇怪的感觉升起。
      可她心烦意乱,又痛着,所以点了下头说了句,“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到”,然后就要进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换班的值班员却是跟她报告说有个姓钟的老人电话打来三个电话找她后,文宇兰顿了一下,恩了一句进了办公室不语。

      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椅上的文宇兰思索了一会儿,实在不想打电话回去,还是拨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起来,文宇兰喊了声“外公”就没再说话。
      电话那头的老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恩,宇兰啊,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吃饭了?”。
      “有些忙……” ,文宇兰道。
      “噢,你是担心你三舅妈是吧?那些事也是……没事,你妈和你三舅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怨,只是宇兰,你也要考虑考虑你三舅妈过得也很辛苦,你回来也有十年了,阿恋又是你三舅唯一的孩子,那孩子靠自己的努力才看到了希望,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要可怜可怜你妹妹,她是有些要强,但那也是她认真做事的时候”
      “阿恋被绑架就已经够惨了,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吧!我们钟家大族向来没什么人说道,所以动作也不能多……警局里的关系也就只有你,阿辰也帮不上忙——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事周旋一下,那个助理你不用管,只要别把这件事闹大就好,好吗宇兰?”。
      钟老爷子娓娓道来,有关心钟木恋的真情实意,声音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好像文宇兰的前途就不是前途一般。

      文宇兰握着电话静了很久,发现自己一向“牙尖嘴利,狡猾多辩”的性格竟然对这样软威胁的话毫无办法。
      直到凉风吹进,察觉到手有些冰凉文宇兰才低低地应了声是,挂断了电话。
      怕现场的证据拖延太久不好,文宇兰也没办法理会因为外公来电而破坏的心情,立即奔下楼,打算马上去现场调查。
      不过心里知道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她却还是隐隐期待着是那个助理被强po的话,她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虽然这样想文宇兰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但人总还是依托自己的感官为大的。

      这么来回地忙乱折腾一下,天空都有些亮了。
      文宇兰刚出警局大门向拐去停车场里,却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颀长的熟悉身影立在了门口。
      仔细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沐森林!

      沐森林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了吧!
      小时候住文疏衍还是市长的时候他们住同一个政区,后来虽然钟淳希背叛了家族,但沐森林也还是愿意和她做朋友。
      他们一起互相尊重体贴,也简直堪称最佳好友的典范。
      就算直到后来文宇兰搬去海边,沐森林也有去探望她过。
      而且还在文宇兰被张家莫家追杀的时候还把她带回了钟家,让她得到了庇护。
      所以文宇兰虽然一向脾气不佳,但唯独对他,可以说几近耗费了毕生的耐心与礼貌了。

      文宇兰刚下楼时乍一看见沐森林的时候下意识想躲,但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
      沐森林还没开口,文宇兰先抬起一只手挡住示意,“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沐森林理解地点了点头,沉默。
      半晌,看文宇兰呆呆地有些傻楞,沐森林开玩笑的转移话题说。
      “那你会不会还在计较当时我骗你去你外公寿宴跟他们扯上关系?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

      文宇兰没说话,沐森林一顿,似乎是震惊了一下,没想到似的而后苦涩愧疚地笑,“原来你果然在怪我……”。
      文宇兰无奈道,“沉默不一定代表默认,有可能我在思考怎么回答你”。
      沐森林挑了挑眉眼,嗤笑一声,“但像你这种直接的人如果花时间去想答复的话,只能证明你只是想安慰人或者完全不想理,我是不是该很高兴我是前者?”
      文宇兰静静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尽力认真道。
      “不是,我,一直都很感激你……该怎么说呢?其实就算你没有那样做,我也没办法活下去,还是要去向我外公求救的,只不过我一直下不了决心而已……我也知道其实和我这样的人相处,你肯定很难受,也很累吧,连我自己有的时候都觉得累,如果不是我外公嘱咐你肯定撑不下去……”

      沐森林本来听了前面的话还是笑吟吟地,可听到了后面的话,却是看着她的脸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着没说。
      但阴沉沉地想了想,最后才冷冷地,“你真这样想?你和我相处觉得累……这么多年你就只得出这样的结论?”。
      沐森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副被欺骗背叛的样子。
      文宇兰好像隐约知道沐森林为什么这么生气,可又没个头绪。
      头脑因为长时间地没有休息,就像倒时差那般痛苦地要晕厥了。

      更何况她自从母亲死后,对于大多数的事情就从不多想它背后的含义了。
      所以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不管沐森林怎样傲娇,都会去解释的那样做了。
      文宇兰有些不确定,又因为赶着去查看□□的案子,就定在那里不动。
      沐森林一看无动于衷的文宇兰并没有再开口,第一次生气地转身离开,。
      文宇兰一看如此,更加没了兴致,两人不欢而散。

      独自在晨雾中站着的文宇兰站在路口看着沐森林的背影远去,才刚要回身去车库取车。
      张译兰按了一下喇叭,文宇兰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在等自己。
      头脑昏沉的文宇兰也不去想,向来不坐别人的车的她为什么会走过去,而且为什么一向知道自己脾性的张译兰为什么没走?
      犹豫了一下文宇兰上了张译兰警车的后座。

      坐在副驾驶的蓝恡钺就转过头来,看着她,文宇兰五官灵敏一下子察觉,但却没有抬头。
      车驶k城警局的门口,往城区边缘的□□方向而去。
      文宇兰其实很不想他开口问“你怎么这么晚下来”,又或者是“刚刚那个人是谁?”之类的问题。
      难道她能回答是现在坐在警局里的她的表妹用她所有的关系逼她做坏事吗?
      所幸蓝恡钺什么也没问,文宇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他问的一路休息到了□□。

      □□外的记者仍在,他们三人正门进去的时候,京华酒吧的老板早就等候。
      那个留着八字胡男人上前,大约是因为知道钟木恋身份的重要性,也被警告过所以并没有多话。
      而文宇兰一向不是盘话的那个人,所以张译兰主动自去了。

      京华酒吧是两层透视结构,位于□□进门的正方,一层前面是舞池,吧台,和珠链隔的小间座位,后面靠近后门的地方是包厢和餐饮部。
      二层前面的客座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的动静,靠近后街的部分是办公室监控室所在。

      文宇兰看了录像,往前调了很久才发现从正门舞厅进的钟木恋。
      她一身火红皮裙,无比妖娆的身姿,她在吧台逗留了一会,接着到舞池跳了一会舞,从画面可以看到很多人上前和她搭讪,但每个跟她进厕所的人都不一会儿愤然而出。
      而后毫无“成果”的钟木恋穿过舞池向酒吧后门走的时候还向二楼看了一眼,只不过坐二楼上靠近栏杆的女人愤恨地向她说了一句什么话,钟木恋就走了。

      监控切到包厢区,钟木恋走在空无一人的包厢区回廊,似乎醉得厉害,在快出后门的地方还撞倒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然后就是两人相拥着就转进了他们身后的一间包厢。
      只不过又是同样的,那个男人没过多久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而钟木恋则呆了一会才出来,画面在钟木恋走出后门就没有了。

      文宇兰心中一震,想起昨天晚上她还因为那个曾失踪的手下李佛松,还来过□□查访,甚至可能她们就擦身而过呢!
      结果没过几个小时,钟木恋就在同个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
      只不过就算当时文宇兰见到钟木恋的话,以钟木恋惯来不待见她、而文宇兰向来也不喜欢不待见她的人的性格,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画面播到后面就没了,文宇兰问,“后门的监控呢?”。
      警卫答道,“后门的监控正维修,所以……”。
      呵,不管什么原因,一切不言而喻。
      文宇兰起身让警卫把录像带截给她一份,酒吧里的警卫没动。
      文宇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有些发白的牛仔套装和板鞋,又看了一遍蓝恡钺笔挺的站姿和精致的深色西装。
      看出了他的怀疑,不悦地掏出证件开口道,“马上”。
      警卫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蓝恡钺。
      文宇兰皱眉,刚要说什么。
      蓝恡钺就笑着耸了耸肩朝那个警卫说,“你别看我们组长很小,不过她真的是我们组长……请准备一下吧!” 。

      文宇兰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跟他计较。率先一步走出监控室。
      看着旋转的楼梯间还有一个DJ台,她扫视了一圈,方位感一向很强的文宇兰不用警卫带也知道该路线怎么走。

      空荡舞池里还剩一些衣衫不整的小姐坐在沙发上,一片萎靡。
      文宇兰刚要下楼梯,猛然看见已被清场的二层会厅角落里还有一个躺在阴暗处的人,要不是文宇兰眼睛利还是真没发现。
      文宇兰朝角落走去,看到大概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年蜷缩着。

      男孩金色的卷发得非常漂亮,更衬托他皮肤的白皙,五官也俊逸非凡,有些异国风情的深邃妥帖,给她的感觉活像蓝恡钺一般。
      少年穿着简单的长裤短袖,肚脐上的衣服跑了上去,露出了一点点荧光珠痕迹,和瘦弱突出的肋骨——
      他也是个艾滋患者,文宇兰意识到这一点才蹲下去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而后,跟在文宇兰后面的蓝恡钺和那个警卫就看到,进酒吧就没碰过任何东西,甚至呼吸也很克制的文宇兰,突然伸出双手托在男孩的颈窝和膝弯,有些吃力地将男孩放在沙发垫上,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现场还有先行的工作人员采集证据,文宇兰自从八百年前就不做这档子事了。
      她的身体不好,以前是因为没办法撑着,虽然她也喜欢事事亲力亲为,只不过后来她才学聪明了一点,更擅长利用她的优点,去统筹全局。

      这次的队伍还是以前一起共事的队伍。
      只不过她要组建新队的时候不好意思把人带走,而且带哪个也不公平所以干脆谁也不带就是。
      但现在还有机会一起共事一段时间也是一种缘分,反正他们知道自己的习惯,而且出了差错就会受到鄙视的感觉,更会激起挑战心理。
      这也是当初文宇兰怎么收服他们的的手段,就算现在也依旧打算这样对新队员做也是很好的手法。

      不可否认文宇兰的思维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文宇兰生活的环境简单又复杂。
      一方面她的人际关系简单,但对生活的绝望和书籍教会她很多,有经验少实战。
      而她虽然一向喜欢返璞归真的生活,但她现在又不生活在乡下,总不能用一个超高智商的大脑去做那些谁都可以做的事吧!
      所以在她现在有限的精力还不够她细致的确认某些事情,自然不会劳心劳力。

      其他的也没什么,蓝恡钺没见过什么别的事情了,倒是被文宇兰从刚刚她抱起男孩的震惊之后,他堪堪地回神后就一直跟着她。
      文宇兰走进之前钟木恋待过的那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不由地蹭了蹭鼻子,文宇兰招呼一个刑侦技术人员过来,“这是什么味道!”
      “是……”,技术人员欲言又止,文宇兰不愧是在扫huang组待过的,立马就想起来了,这是多重ti液覆盖的味道,电子仪器证明这间屋子起码不下20人在这里jiao欢过。

      人的体味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就像血液的黏附一样,有时候你以为用水或者风扇冲干净了,但其实用其他方法也可以检查出来。
      而这间屋子,就算有打扫过,但就像洗碗池那样会有铁器的味道,这房间里的味道也无法冲散。
      只是体味这种容易受影响的标本因为检验难度大,基本都是没法当证据用的。

      文宇兰又跨出房门,走到后门,一个年轻的警官看到她就跑了上来。
      “文组长,我负责后门位置。已经让人去去这条道路的监控录像,现在正在采取轮胎刮痕和这一位置的其他证据”。
      警官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知道只有真正在文宇兰手下工作的负责各项业务的人人文宇兰才会记得她的名字。
      用她的原话说就是“正如我也是路过无数人的生活一样,你们也只终将路过我的生活,比如说康熙身边只有梁九功,雍正身边只有苏培盛,我不是说我是多厉害的人,但……你们都懂得;如果你们有能力,反过来我也可以做到那样”。
      所以他在心里只得暗暗加油,争取早点达到那个位置。

      文宇兰看了一眼那警卫,没说什么话,她虽然一向脾气不好,但平时也只是淡淡的而已。
      文宇兰点头,说完一句“麻烦了,那请你继续”。
      然后她就走到街边,扫视了周围的建筑一眼后,就朝远处看去。

      彼时,太阳慢慢从□□的正前方升了起来,乍然曝在光下,长久未得到休息的身体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文宇兰有些手足无措,抹了下脸平息了一会,她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给张译兰发了个短信打算先走。

      这时候,跟在文宇兰身后的蓝恡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奇怪明明你很矮,可是看上去比你实际上要好很多……”。
      蓝恡钺看着文宇兰一副“你说的话是废话”的表情突然又刹住不说,他眼珠转了转。
      突然笑道,“奇怪,你怎么没去盘问陆曼?就是这次案件的另一个人”。

      文宇兰先是沉默着,一动不动,正当蓝恡钺觉得她不会回答的时候。
      她问,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看?”。
      这个问题显然并不好回答,如果蓝恡钺说是,那就代表他在窥视她,而如果回答不是,他就要承认自己无端猜疑。
      无论被哪样看待都是非常不好形象。

      但蓝恡钺仿佛毫无知觉,笑了一下,“我在车上听到张译兰打电话时说的,他有问你什么时候下来,所以我们才在等你”。
      这个答案让她稍显放心,文宇兰目光一闪,也就难得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我并不觉得我能让她妥协——她是个一流毕业生不会拒绝证明清白的最好机会,除非她另有目的,或者被人胁迫过……我从来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文宇兰值得是钟家的警告,而且就算钟家没有警告,光是钟木恋在她们被送到警局来之前,随便和陆曼说几句话的效果就已经很是明显了。
      文宇兰曾经,不,是现在也对付过那种人,所以别以为滴水穿石地磨着可以起效果,很多人有的时候在死亡来临之前也不会有预想的结果。
      更别提她这种向来无法忍受等待和耐心非常有限的人,会去做这么徒劳无功的事。

      只不过,文宇兰可以肯定这绝对是阴谋。
      用她那还算好的政治嗅觉来说,这件事可以有很多的发展攻击方向。
      其实最重要的是嫌疑人,可有人却想把它狭隘化,非要证明是钟木恋身败名裂。
      而且这件事如果一个处理不好,不就证明了陆曼这件事情是和可怜的司法悲剧,好来证明政法部门的腐朽。
      按照文宇兰换位思考的方法,要是真有人能让自己很顺利地掩盖了钟木恋被强po的事实,嫁祸给陆曼的话。
      那么,只要在众人以为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之时,再爆出真相,那就好看了!

      只不过这只是文宇兰单纯的想法,因为她独特的生活经历给予了她很多独一无二的直觉和联想推理能力,当然也有些天马行空。
      但这些换位思考很有效果,很多次,文宇兰把自己当成罪犯,按照他们的心思代入,再用最罪恶的正常想法去看的话,很多事情都会明朗,即使是过度思考。

      文宇兰看着比她高很多的蓝恡钺,心中暗暗思量着面上却不显。
      看到刚刚那个警官取证收拾完打算要走,她就突然跟蓝恡钺说了一句“你和张译兰回去吧!”。
      之后,她就一下子跳上了器械车回警局走了。
      然后回城中心的时候,钟家的人来警局接人了,文宇兰在如今k城纪律如此严明的情况下,不敢拦着钟木恋硬让她去做检查。
      所以只是在警局布置了一番,也没做什么其他,只说一句要配合调查,将钟木恋和陆曼放走后,自己也自顾自地走了。

      堪堪地回到家里,文宇兰才一下子撑不住似的倒在了离玄关不远的床上。
      她知道她们肯定现在都在议论她,议论她的反常举动吧,论以往她可是直接就事论事,直把人“缠”得吐不出一口气才算罢休的。
      可今天却这么朝九晚五似的乖觉起来了——不过,她真的好累啊。

      文宇兰的脸枕在床上,顿了一会,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破破密封过了的透明纸条。
      窗外的亮色把那行“你要记得我永远爱你”印得字字清晰。
      文宇兰不禁苦笑着摇头,“你只爱你自己吧,不然干嘛扔我一人……”。
      顿了一会,文宇兰的头又埋到了枕头上,声音又沉闷了下去。
      “可能真的是我太小气了吧……不过你都不知道他们对我那样——在我寄住的时候表哥叫我不要叫他表哥,却和外公说是我不肯叫;而钟木恋用她的新皮鞋踢我,让我别在她家吃饭……我本来也没想说的,不过说了你也听不见就没关系了吧?”。
      “今天我是故意那样做的,骗了别人,又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早就没有办法了,我没有感情可以挥霍,所以宁愿亏欠那个陌生女人陆曼,也不愿意欠他们了,就算是钟木恋被……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哼!我果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到头来才是隐藏最深的人,恶心又很虚伪吧……” 。
      文宇兰将头深深埋进枕面里,深吸一口气,依稀想起月明星稀的那天晚上,她在满是呼啸海风的海港边上等待舅舅到来的船只,却没想到那只临岸起火的船只就那样顺着风势加速朝海港驶来,驶进她的瞳——而她的舅舅,就那样在海上的火船里烧成了残骸……
      只是转瞬间脑海中另一些炎热夏日的画面又浮现起来。
      文宇兰在涂洛海边并没有和当地交好的同学,又是因为犯错连累妈妈被爸爸“撵”到这里来的,自然更加沉默……
      再加上几天前舅舅的事,是以文宇兰身体胃肠都弱,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倒是也不敢惹妈妈不高兴。
      只是,文宇兰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天,她从黄沙满地的热浪中跑进自家海边别墅里前门阴凉的绿苑泳池时看到的情形——
      文宇兰感受到在脑海里浮现的场面就不由地紧皱了一下眉头。
      陡然想起那躺在泳池边身影,和肆意张扬垂下树条花丛间掩映间的手腕。
      一条条红墨水似的水晕在池里开出一片片花朵——血溶于水,那一大片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就是她母亲的生命,流淌在这天地间唯一的见证了吧!

      文宇兰叹了口气,更加头痛欲裂起来。
      想想自己身上的浑身黏腻的各种气息,而且她也不用到警局上班,所以就振作起身,将房间打扫了一遍。
      又将被面晾晒后才把自己也洗了一遍,简单吃了个面条就又沉沉睡了过去,不闻世事。

      文宇兰自过年后,就因为局长的侄女孔孜雅突然要按照其他普通警员那样,住进警局公寓——
      与其那样说,倒不如说其实是被文宇兰的禁闭给惊醒,打算认真做个好警员,所以才不搞特殊的住在独幢大别墅里。
      而孔孜雅半途才打算搬进来,机关宿舍暂时没房间腾给她,她一个人又不敢住后面的平房,搞得情况有点复杂。

      当时孔孜雅的本意是想和文宇兰挤一挤的,也好学习,观摩一下众人眼中的“怪胎”的,当然是褒义的方面。
      但文宇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到了如果她们同居以后的生活会出现的诸多烦恼……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她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所以就主动把房间让了出来,搬到了警队大院后面的山脚下的一间本来装老校场器械的平房。
      她倒不嫌弃那里人烟稀少,略微有些荒凉,一个人住着,倒也显得可怜了些。

      不过,文宇兰才不管这些呢!
      她从来只关心当下的事情的。
      而如今的当下,皎洁的月光洒在透视窗上,映照出如婴孩一般蜷缩在月亮中心的文宇兰的睡颜,有些别致跨越时空的朦胧感。
      当下,她最重要的是,就是好好的养精蓄锐,好去迎接第二天带着无数惆怅的初升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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