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14、4.风过长夜 II

　　第二天傍晚，丹尼如约而至。早已等候在那的汀娜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请你答应我，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丹尼稍稍一愣，随即点头。
　　她便领他上楼。
　　当他看到六只狐狸时，感到满心的怀疑：“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汀娜没有回答。
　　太阳渐渐下沉，隐没在群楼之下。所有的狐狸在旋风中化作人形。
　　没想到能亲眼看到自己从小便熟知的神话中的精灵变身，丹尼惊奇地说不出话来。
　　注意到有陌生人，尤里西斯开口了：“汀娜，他是谁？”
　　“我的搭档——丹尼·普里斯警官。”她又指了指尤里西斯：“这是尤里西斯，柯帝族长。”
　　逐一介绍后，丹尼直接切入正题：“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尤里西斯？”
　　尤里西斯想了一下，回答：“我们去书房吧。”
　　“我也去。”汀娜颇不放心。
　　“不必了。”丹尼慌忙阻止。
　　汀娜不满地瞪着他，转而求助尤里西斯。哪知一向慎重的尤里西斯也一反常态地支持丹尼。汀娜只得郁闷地警告丹尼：“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丹尼笑了笑，转身和尤里西斯一起朝书房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莫里斯长老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转向汀娜：“你的搭档……他是印第安人吗？”
　　“呃……他说自己是个混血儿。”汀娜努力翻找着之前淡薄的记忆。
　　“是吗……也许……”长老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撇下汀娜一头雾水。

　　走进书房，尤里西斯转身问丹尼：“什么事？”
　　“伟大的风之精灵柯帝哟，请聆听我的声音；我在寻求你的帮助……”毫无预兆的，丹尼单膝跪在他面前，口中唱出这样的话语。
　　尤里西斯一愣，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祷祝声了。两百年？三百年？或许更久……一时间，他竟然有种时光交错的混乱。
　　就在他恍惚之际，丹尼调皮的语调在耳边响起：“我的祷祝词说得怎么样，还算合格吧？”
　　尤里西斯回过神来，惨然一笑：“好久没听到这些了，真是怀念啊。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以为早就被人遗忘了呢。”虽然并不排斥“狐人”这个略嫌拗口的称呼，但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真正的名字啊。
　　“你是印第安人？”
　　“只有四分之一的血统。”丹尼笑道，“我的奶奶是。”
　　“是个巫师吧？”
　　“你怎么知道？”丹尼大吃一惊，“汀娜告诉你的？”
　　尤里西斯摇摇头：“我们能够分辨存在于你体内与常人不同的血统。”但是同时，他也感到一丝困惑：丹尼身上有种他十分熟悉的感觉，亲近却带着感伤。几天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也是他帮着丹尼说话的原因。
　　我对他有所亏欠。这是看到丹尼，明白他身份的那一瞬，尤里西斯心中唯一所想。
　　“你……在请求我的帮助？”将思绪略略拉回，尤里西斯问丹尼。
　　“是的。你可以借一个族人给我吗？我正在调查一个地下组织，但是事情变得有点麻烦，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靠人类的力量恐怕做不到。我希望能借助你们的力量。”丹尼早就将这段话背得滚瓜烂熟了，配合上苦恼的表情，他自信能骗过眼前这个有些严肃的族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希望尤里西斯去。
　　然而尤里西斯却回答：“既然如此，就说说我能帮你做什么吧。当然，只要不违背我们的法律就行。”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丹尼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亲自……”
　　“是。既然你是汀娜的朋友，我自然要尽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你。”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尤里西斯心知肚明。
　　丹尼顿时犹豫起来，哥特鲁老头那句“带只最强壮的来”的话语蓦然自耳边响起，令他不寒而栗。
　　太冒险了。他这样想着。可是，一想到父母被杀的那一幕，他的心又再度硬了起来。
　　挂上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帮忙，任务一定能够顺利完成。”说着，丹尼递上昨天拿到的纸条，“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认识。”
　　“带我去那里。”
　　尤里西斯略一沉思，书房卷起一阵旋风。风声惊动了在客厅众人，等汀娜赶到，他们已经消失了，只有由尘土组成的一行字：我们很快就回来。(We’ll come back soon.)
　　“见鬼，这个丹尼！”汀娜气得直咬牙。
　　“别担心，”长老安慰她，“有尤里西斯在，他们不会有事的。况且他也必须这么做。”
　　这话是什么意思？汀娜完全不明白。

　　丹尼万万没有想到，老头给他的地址竟是这么一座普普通通的三层小楼。
　　“真的在这儿吗？”
　　“是的。”
　　其实他也不敢肯定。
　　忽然，一个轻微的声响传入丹尼耳朵，他心里一惊，对着尤里西斯大吼：“不好，趴下！”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爆竹般的枪声。即使是匍匐在地，两人也能够感到子弹自头顶飞过的尖锐气流。
　　趁着子弹停歇的间隙，丹尼略微抬起头，寻找枪声的来源，发现一个精瘦的小子正从水箱后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前面的一架自动机枪摆弄着。
　　他立刻拔出手枪，朝着对方射击。但是对方却敏捷地躲回了水箱背后，一个闪身，溜进了身后不远出的门里。
　　尤里西斯紧追上去，却被丹尼叫住：“等等，带上这个。”说着，扔给他一张红色的卡片。不明就里的尤里西斯接了过来，两人一起冲进了门内。
　　谁知，刚一进门，两人便觉得脚下一个踩空，一同掉进了一个金属滑道中。
　　长长的滑道像个无底洞似的，丹尼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发晕起来。在下滑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红色的卡片从尤里西斯的口袋中无声无息地滑了出来……

　　在一个宽敞的大厅中，哥特鲁·菲德尔操纵着面前的一部巨型电脑，在他左手边有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正在滑道中下落的丹尼和尤里西斯。
　　“嗯？这家伙怎么也进去了？”他看到丹尼也在滑道中时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按下一个按钮，滑道立刻分成了两道，丹尼和尤里西斯分开了。一转眼，丹尼被送到了大厅。
　　“为什么不用钥匙？”老头质问道。
　　“不好意思，我弄丢了。”丹尼拍拍身上的尘土，漫不经心地说，“再说，谁知道那玩意儿怎么用。”
　　“我不是叫乔治上去接你了吗？”
　　“哦？原来他是来接我的啊。我一到就送了我一梭子子弹，我以为是来杀人灭口的。”丹尼用眼角瞥见干瘦的乔治正站在机器的后面。听到丹尼的话，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眼里满是乖戾。
　　哥特鲁不耐地瞪了乔治一眼，却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口气自矜地说：“算了，反正你也进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在这里欣赏精彩的表演了。当然，如果你带来的真是狐人的话。”
　　“你大可以相信我的能力。”丹尼用毫不在意的语调说着，眼睛则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哥特鲁的操作。
　　老头从身上掏出另外一张卡片，将其插入一个识别口，然后又敲了几个键，屏幕分成了十二个。
　　“从这里可以看到这栋楼的每个角落。只要它进入其中，我就能对它的能力进行全面的测试了。嘿嘿嘿……”老头子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时间充满整个控制室，丹尼感到脊背一阵发麻。
　　“你……竟然要拿他来做试验……”丹尼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老人竟然将尤里西斯称为“它”。
　　“有规定不能做吗？”哥特鲁傲慢地说，“哼，帮里的那些家伙，仗着位高权重的，就想对我这个元老指手画脚，说什么要我找到狐人就抓回去，死活不限。我就是想抓一只来做试验，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丹尼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城市帮竟然在追杀柯帝。这么说来，那天那个抢劫犯口中所说的，不是尤里西斯啰。丹尼不禁开始内疚和担心起来。
　　“你就不怕他逃走吗？我听说狐人懂得魔法。”他故意刺激老头。
　　“逃？不可能！”看来他已经得意忘形了，全然忘了场合，竟把这里的秘密和盘托出，“这里所有的设备都由这部电脑控制，除非有这个钥匙，否则就是插翅也难飞。哈哈哈……”
　　该死的老狐狸！丹尼暗暗骂了一句，目光落在屏幕上——尤里西斯已经进入其中一个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