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间集|真武剑]逍遥游》冥魔爱

2、夏初临

　　虽是晴空万里，却也会稍显炎热，然山林山景交错，总有可小憩清凉之处。就好比绕着蔷薇山壁而向西行，跳下几节岩石自然而成的台阶再往前走，便能听到那飞流的瀑布喧嚣，看见那从空中而落的水花四溢。

　　筱爱抱着盛满花瓣的花篮，挣扎着从真武怀里跳下来。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真武剑的时候，就是在这瀑布之下，岩泉之边。那时的她迷于这四处都是峭壁的自然天井内，直到筱爱毫无头绪的逛到瀑布之下时，才遇见了似乎将自己身形隐于自然，在此打坐的真武剑。

　　那时山中初雪刚融，连梅花都沉睡在花苞的美梦中。一如当日筱爱初见的真武剑双目皆阖，虽不知他的眸子是怎样的星辰满空，但已被他眉宇面容间的温润如玉迷去了心窍。

　　“——阁下可有在听？”

　　忽然有玉石的嗓音如轻风入耳，让筱爱不禁回神看向说话之人。她身后的真武剑略有无奈的摇摇头，让筱爱反射性的四处张望寻找刚才陷入回忆的借口，来掩盖内心莫名勇气的做错事的慌张情绪。

　　“有的有的！”她指着身侧柠檬树上的果子，想到了这个今日她的目的所在，而且也能转移尴尬的东西，“我只是在想怎么够到树上的那个。”

　　筱爱话音刚落，就见真武剑衣袖微动，原本无风的天井之内，枝头竟然无故一动。那正巧位于她头顶的柠檬，恰正巧的砸到了她的脑袋。

　　“你是故意的吧。”筱爱蹲在原地有些委屈的揉揉头顶，捡起了柠檬抬头怒视罪魁祸首。虽是依旧淡然温和之态，然真武剑的笑声可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肯定是他把手藏在袖子里用什么剑诀了。筱爱有些赌气的轻哼，然后自顾自的扭头快跑想瀑布下的溪流之处。若不仔细观察，谁会发现有另一竹篮被拴在溪边。篮内有小刀一把，研磨器具一套，可她不记得在篮里放过葡萄一串，鸭梨一只？

　　泉眼处的水异常甘甜，她曾饮过一口，就心心念念的想要用此处泉水浸泡些瓜果作为餐后小食。可这里离道观道路难行，筱爱也总在拉着真武剑难得来这嬉戏的时候忘了这事，为此还抱怨不少。

　　脑中思绪一闪而过，筱爱忙的转头，正对上了已经站在他身后的真武剑。她的还未来得及问出所想，就被真武剑抬手摸头的动作给制止了。

　　“无妨，吾都会替阁下谨记。”他好像知道她的问题，眼中满是温柔之色。真武剑轻轻的揉了揉筱爱脑袋那处，刚被柠檬砸到的位置，柔声细语道：“别再恼了。”

　　筱爱低头嘟囔了几句，然后推开了真武剑的手。她转身坐在了溪流旁，用手背的凉意给自己的脸颊稍稍降温，还嫌不够的干脆脱掉了鞋袜，将双足浸在水流中，这才稍稍平静下心绪。

　　她将一旁的研具拿到怀中，从袖中掏出一块纱布盖上，然后抓起一把另一竹篮里的花瓣，隔着纱布放在器皿中。接着筱爱用小刀将柠檬一分两半，往花瓣里挤了些许汁液，这才算准备齐全。她用木棒花瓣缓缓捣碎，见那漂亮的艳红汁水透过纱布，若花瓣汁液已尽，她便在抓起一把花瓣放在研具里。

　　若是感到嘴馋，她就摘一颗葡萄入口，只是终是心静的筱爱回头想递给真武剑分享瓜果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离她身侧的真武剑，此时已经端坐在瀑布下方的一处岩石上，恍若想在此打坐修行一般。

　　“会打扰到你吗？”筱爱放轻了手中的动作，虽然瀑布之声的嘈杂远远盖过了她的碾压花瓣的小打小闹，筱爱还是有些在意的询问。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水声是万物之音，阁下亦是万物之音，都是吾修道之助。”水花四溅，筱爱看不清真武剑的神情，“吾只是……”

　　真武剑的眼神刚落到筱爱身上，就慌忙躲闪到其他地方。曾有智者曰求道之法，唯有心灵虚静至极，才可透过观察万物之相，寻到道的所在。这瀑布是上善若水的道，这轻风是希言自然的道，这苍空是悠悠不变的道。

　　而她呢？

　　能扰人心乱的，又岂会是声音。

　　“只是为寻吾道罢了。”他的眼睛又落回筱爱的身上，可惜她不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踩水纳凉，专心捣碾。真武剑拂尘一挥，继而闭目打坐，暗自叹息。

　　此情此景，怕是这普世之间的声响早已被尽数偷取，唯有那瀑布叮铃，研磨细碎，心动如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