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水官解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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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大门，院外高墙环护。青砖黛瓦，垂柳绕周，门前还立着两座不算小的石狮雕像。
虽及不上王府官宅，但在百姓中也算富甲一方了。
照理说这样子的大商贾，不应当还去摆摊买卖，家中积蓄足以开个店铺营生。
那商人带着几人到了家门口，忽然开始有些迟疑，似乎门内有什么让他颇为忌惮。
但已经来不及了，门口的小厮一见自家老爷回来了，立刻恭迎开了门。
门内一声娇媚婉转的轻唤由远及近:“老爷。”
语调酥软，直教人心痒难耐。
淡衫薄罗，云堆翠髻。柳腰纤步，春桃朱颜。眼波脉脉，是盈盈花盛处。
墨姝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当真算得上是一位绝世美娇娘了。
商人立刻迎了上去，扶住那女子，汗涔涔道:“三娘，你怎么出来了。”
“我竟不知老爷今日带了贵客登门，是我失礼了。”
三娘言毕微微一笑，朝墨姝三人微微矮身，行了一个万福礼。
墨沉盯着她置于腰间的玉手，沉默。
“哎，不是贵客不是贵客，就是同你家老爷买点布匹绸缎。”
“嗯？原是这样。”三娘掩唇一笑，看了看原数带回的绸缎，偏头看向那商人，状似不解，“那既然如此，老爷为何又将这绸缎都运回家中了。”
“我——”商人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墨轩眼神不动声色的从这夫妻两人身上掠过，松了眉头，面上端着笑意:“只是所需绸缎有些多，故而随行再挑上些库存。”
“啊，瞧我这待客之礼。”三娘惊呼了一声，似是才发现一般，“老爷你也不叫这三位公子进来，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对对对。”商人连连应和，慌忙将几人引进了家中。
一如门外所见，宅院内里也是布局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远处的抄手回廊，一道暗青色的身影在几人眼前匆匆闪过。
商人朝着那个方向皱了皱眉，语带不满：“整日里慌慌张张跟见不得人似的。”
“姐姐只是文静怕羞了些。”三娘轻轻拍了拍自己老爷的手背，安抚道。
“若是能有你一半乖——”说到这里，商人连忙刹住了语调，有些僵硬地看着三娘，三娘含笑望着他，一双眼睛里柔情似水，烟雨朦胧。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本应当是对这位商人家室最好的评价。可这商人却三番五次露出这种堪称惧怕的神情，不对劲极了。
可偏偏，这三娘又不是鬼祟妖物，身上无一丝邪气。分明是真真正正的人，纵然艳丽的有些过了头。
商人没有再继续，他转身对着墨姝三人道：“不知三位公子还需多少绸缎，实不相瞒，家中库存并不多。”
若非实在舍不得那金叶子，自己也不会把这几人带回来的。想到这里，又偷偷睨了一眼三娘。
“不是说了嘛，有多少要多少。”墨姝向前走了一步，扬声道。言毕，又向着那三娘靠了过去，言笑晏晏，“当真是绝色？”
三娘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一步，似乎有些娇羞，微微垂了头，低声道：“公子谬赞。”
墨姝捻了捻不小心被三娘轻罗扫到的指尖，清清凉凉的，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商人眼中飞速地滑过一抹戾色。
墨沉却听出了墨姝的言外之意，是问句，而非陈述。墨轩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墨姝这般举止，未免有些调戏人家的意思，没看见人家老爷不高兴了吗。清清嗓子咳了一声，打圆场：“不知这位老板如何称呼，可否带我们去库房看看余下的绸缎。”
“敝姓郑，公子无需这么客气，自然是可以的。”郑老板赔笑道，领着几人就往库房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回头，踌躇道，“三娘先回房歇着吧。”
三娘伏了伏身，应了一声，就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了。
几人随着那商人入了库房，不禁乍舌。说是库房，不若说是佛堂更为合适。案几上供奉着一座半人高的神像，堪堪是那佛龛中神像的放大版。他面前供奉着瓜果香火，还有几匹累高的绸缎。
“家中暂时也没有绸缎了，只余下这些，若是公子不急需的话，可先预定。”郑老板眉开眼笑地对着神像连连跪拜了几次，将案上的绸缎捧了下来。
“郑老板可真敬畏神灵。”墨姝歪了脑袋打量着那尊神像，神像端坐在案上，雕刻的十分威严严肃。那尊小神像却是笑容可掬。
“水官庇佑运城，自然要敬畏的。”郑老板不欲多言，取了余下的绸缎就带着几人走了出去。
“还差十匹，不知要多久才有货？”墨姝问他。
“大约还要五日。下一批货就到了。”郑老板搓了搓手，道，“公子留下地址，我介时给你送去？”
“啊不用。到时候我们一同来取就好了。这些也都先存在你这儿吧。”墨姝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这——”郑老板犹豫。
墨姝很自然地伸手从墨沉怀里继续掏金叶子，又掏了一大把给那商人。
于是这一下郑老板安心了，不怕几人跑路不认账，高高兴兴将三人送出了府邸。
“你今夜露宿街头吧。”墨轩使劲压了压火气，实在是按压不住，墨姝是散财童子转世吧。
“嗯？为何？”心情很好的墨姝疑惑地转头看着墨轩，眼神懵懂。
“你的住宿费被你用来买绸缎了。”
“那我同哥哥挤一挤就是了。”
“阿沉与我一间，墨山最近开源节流。”
“你——”墨姝瞧了瞧墨轩，欲言又止，神情不忍。
墨轩看她这幅纠结的模样，太阳穴跳了跳，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我同哥哥关系一向好，但你委实不必如此争风吃醋。”墨姝摇了摇头，“你会被踢下去的。”
墨轩怒极反笑：“那你就不会被踢下去了？”
“不会。”是墨沉帮墨姝回答了。
墨轩一下子被这二人气得几乎背过气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又想起墨姝方才对那女子不合礼数的行为，山中到底都是男儿，墨姝性子又不拘，年龄小第一次下山难免不大懂这些忌讳。
“你方才不应当跟个女子靠得如此近。”墨轩叹了一口气，也不同这两人一般见识，男女有别之礼，还是应当同她讲上一讲的，“你是男儿，男女有别，更何况是人|妻。你方才的举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调戏了。”
但我是女孩子。墨姝在心里默默反驳。
“那郑老板脸色都变了。”
他变脸色不是因为我啊。墨姝摸了摸鼻子，但没有反驳。
“那女子有古怪。”墨沉打断了墨轩还欲继续的大道理。
“我知道那女子有古怪，但墨姝也不能就这样无视礼教，他还小，你也小吗？”墨轩似笑非笑地斜视了眼墨沉。不趁着此刻好好教育一番，到时候和那叶谨尘一样变成花花公子可怎么好。
墨沉被他噎了一下，又不能直言墨姝是女儿身，斟酌着开口：“小姝不会喜欢那女子的。”
墨姝忙点头，承诺道：“对对对，我不喜欢女子。”
闻言，墨轩神色更愁了。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墨姝，痛彻心扉道：“你莫要学那叶谨尘。”
叶谨尘，在长安可是出了名的。断的一手好袖。
“就算喜欢以后也不能喊他叶哥哥啊。”墨轩惆怅道，“可别给他迷晕了脑袋。”
墨轩一想到那日墨姝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喊叶谨尘叶哥哥，就觉得造孽哟。叶谨尘那张沾花惹草的脸，可别祸害到他们墨山来了。
墨姝和墨沉一下子都沉了脸色。
“不若我。”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墨轩诡异地看着自家胞弟，怀疑自己出了幻听。
“什么不若你？”墨轩一向懂得自家弟弟的心思，他开始笑，几乎止不住弯下了腰，哎哟，阿沉是在和叶谨尘比谁长得好看吗？
墨沉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闭上嘴巴不理会兄长的打趣，他拉了墨姝就大步往前走，白皙的脸颊悄悄泛起了薄红。
“你有他骚气吗？”背后墨轩的声音还在传过来，墨沉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不是，这个话题怎么歪起来了？墨姝叹为观止，看着两兄弟开始比谁长得好。连方才墨轩踩了她的痛脚都顾不上了。山主大人竟然说出这种话，还有哥哥，哥哥居然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吗？虽然她知道墨沉的容貌在世家公子里算是拔尖，但，自己这么夸自己。而且，山主大人还一直调笑哥哥，护主的小崽子不忍心了。
墨姝沉默，想了半晌，憋出来一句：“哥哥好看。”
墨沉稳健快速的步伐一个踉跄，脸上又红了一层，他声音有些沙哑：“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水官解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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