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凤子君

100、第 100 章

　　王皇后的到来，让人心惶惶的大皇子府终于有了主心骨，大皇子妃苗氏急匆匆的迎了上去，正伸手要去扶王皇后，却叫她一把挥开，险些稳不住身子跌倒在地，还是有眼明手快的丫鬟在旁边撑了一把，才使得她没有丢了脸面。

　　“姑母。”侧妃王十一娘先是瞧了大皇子妃一眼，之后小心翼翼的引着王皇后进府，口中哭道：“您可要为表哥做主，皇城地下，朗朗乾坤，竟有贼人敢行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皇后怒容难掩，憔悴的眉宇之间戾气尽显，根本听不进去王十一娘的话。

　　她手指扣在王十一娘的腕间，力道之大已是将王十一娘娇嫩的皮肤掐出了血痕，然而王十一娘却不敢呼痛，咬牙忍着痛意陪同王皇后进了屋。

　　来的路上，王皇后便已知晓了事情始末，此时她恨不得命人将整个京城都围起来，免得叫贼人逃脱。

　　“大郎眼下如何？除了右脚可还伤到了别处？”她厉声问道，又扑到在床边，望着昏迷中尚还呼痛的儿子，心痛如绞。

　　太医院的几个有名望的太医此时都聚在了大皇子府，闻言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回话，大皇子被贼人伤了右脚，那一刀砍的深入骨肉，直接将脚筋砍断了，虽不会伤及性命，可这腿却要落下残疾。

　　“本宫问你们话呢！”王皇后沉声喝道，双目赤红宛如厉鬼。

　　“苗氏，你来说。”又一声尖利的喝声，王皇后唇边扯出一抹冷笑：“他们既然不愿意说，必然是医术不精，来人，给本宫将这些庸医拉下去。”

　　“皇后娘娘饶命！”

　　一时间，求饶声不断，王皇后却只作未闻，冷冷的瞧着大皇子妃，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可以使她安心的答案。

　　大皇子妃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只避重就轻道：“除了伤了右脚，殿下并不曾伤到别处。”

　　王皇后脸上却露出狐疑之色，问道：“既如此，为何你们都吱吱唔唔不肯明言？”

　　“胡闹些什么，还不将太医都放开。”

　　王子述协同堂兄王太师此时也赶来了大皇子府，进来便听见求饶声不断，再定睛一瞧，一群侍卫竟拉着几名太医往外拖，当即王子述便喝声阻止。

　　“这群庸医既看不好我儿的病，留有何用。”王皇后素来有些畏惧这位嫡亲长兄，此时却如被侵犯领地的母兽一般，面上露着深深的愤怒。

　　王子述微微皱眉，叫了一位太医上前，问道：“大皇子的伤势于日后可有碍？你只管大胆回话，不可隐瞒病情。”

　　那太医先是惶恐的看了王皇后一眼，之后低声回道：“大皇子右脚的脚筋被利器砍断，日后怕是要落下足疾。”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乱语，来人，给本宫将人拖出去，拖出去。”王皇后尖声叫了起来，她如何都不能相信她的儿子日后会成为一个残疾。

　　“皇后娘娘。”王太师厉喝一声，眼下可不是发疯的时候，与其在这迁怒不相干的人，还不如想想法子，可能将这足疾治好，毕竟这皇位可轮不到一个足有残疾的皇子来坐。

　　“可有法子能医治？本官听说可将脚筋缝合，若是调理得当，于日后行走并无大碍。”王太师沉声问道。

　　那太医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解释道：“若是脚筋未彻底断开许有恢复的可能，大皇子脚筋被刀直接砍断，刀刃甚至砍入脚骨，下官等刚刚已为大皇子清理了碎骨，也将脚筋缝合，只是伤势过重，纵是养好了伤，走起路来亦有不平。”

　　王皇后闻言，顿时卸了力，竟瘫在了地上，口中如市井妇人一般哭喊起来。

　　王十一娘亦是傻了眼，她自然明白大皇子落了足疾意味着什么。

　　王子述脸颊肌肉微微抽搐着，如影似的目光落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大皇子身上，半响后道：“大兄如何看这件事？”

　　他虽为王氏族长，但是王氏一族素来以二房为首，这位二房兄长如今位居太师之位，族中众人受他恩惠颇多，自然对他推崇不已，便是王子述在朝中亦得他多有关照，对他自然敬重非常。

　　王太师和王子述对视半响，眼中杀意翻腾，阴沉着脸道：“沈约怎么说？如今京城禁军尽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皇子遇刺他便没个交代吗？”

　　王皇后自进了屋也不曾想到这些，如今听王太师这般说，便厉声叫道：“将沈约给本宫叫来。”

　　王子述微微皱眉，虽能理解王皇后的心情，却对于她如此失智感到厌烦，眼下并不是追责的时候，沈约素得圣人信重，如今圣人不在京中，谁敢对他发作。

　　“沈大人之前已来过了，说是当初大皇子剿匪时遗留的匪人回来报复。”大皇子妃轻声说道，抬手拿帕子抹了抹滚落的泪，心下却痛快极了，大皇子素来对她不喜，厌她姿容平庸，自王十一娘进府后，更是处处偏爱这个表妹，时常下她脸面，叫她这个大皇子妃做的有名无实，如今他落得这样的下场，自是大快人心。

　　王子述冷笑一声：“京城是天下脚下，没有信牌匪贼是如何进的城？他们又是如何得知大皇子几时会出宫？”

　　这样的话，王子述自然是不可能相信，明白他不过是想尽快结案罢了，到时指鹿为马，寻几个贼人便说是刺客交差。

　　王太师自然与堂弟想到了一处去，他弹了弹衣摆，忍了心中的怒火，缓缓的坐了下来，冷声道：“此事断然不能叫沈约含糊了事，我看这里面有不少的猫腻。”

　　“大兄是指？”王子述询问道，却不敢深想，毕竟无凭无据之下这盆脏水可不是那么好泼的。

　　王太师冷笑道：“大皇子碍了谁的眼，谁便最又嫌疑，能在京中行凶必也不是普通人家。”

　　王皇后眼中的痛苦之色随着王太师的话，化为了令人胆寒的冷厉，她恨声道：“定然燕琅，他素来视大郎为眼中钉，只有他会害大郎，只有他。”

　　王太师眸光一闪，圣人如今五子，二皇子与四皇子与废人无异，五皇子不过是个吃奶娃娃，朝中素来只有大皇子与三皇子相争，若说此事与三皇子没有干系，倒也不可信。

　　“三皇子随圣人亲征，说破了天这事也扯不到他的身上。”王子述皱眉说道，就是想泼脏水，也要瞧瞧这盆水泼不泼的出去。

　　王太师眼中露出阴狠之色，大皇子已成废人，自然无缘皇位，可若要他们眼瞧着三皇子继承大统也绝无可能，倒不如借由此事发挥，将三皇子拉下马来，再推了二皇子上位，毕竟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身上都流着王氏一族的血。

　　“此言差矣，三皇子虽不在京城，却不代表他不会吩咐下面的人行刺大皇子，别忘了，他到底是武贵妃的养子，大皇子何时进宫何时出宫，也只有宫里的人才可知晓。”

　　“许家和英国公府都是武将出身，自然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大皇子，子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王太师看向了堂弟，这盆脏水搅的越浑越好，拉下许家和英国公府，就如同卸了三皇子的臂膀，叫他插翅难飞。

　　王皇后想到武贵妃将妙卿许给燕琅，当初她还觉得颇有些稀奇，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她代表英国公府结盟的诚意。

　　想到此处，王皇后恨得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冷冷道：“我要他们为大郎的脚陪葬。”

　　王太师的话叫王子述心下一动，他自然明白王太师的意思，不管这件事是否是三皇子所为，也要借由此事将他拉下马来，唯有这般才能将二皇子推出来，否则以二皇子的才能，这皇位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坐。

　　“大皇子妃，敢问武侧妃何在？”王子述突然察觉到房中竟少了一个人，立时看向了大皇子妃，目光里寒光闪烁。

　　大皇子妃素来畏惧大皇子这位嫡亲舅父，哪里敢与之对视，避开他的目光后，方道：“武妹妹一见大皇子的伤便哭晕了过去，我叫下人扶了她下去休息，舅父可是有事要寻她来？”

　　王子述捋着长须，沉声道：“既武侧妃伤心过度，便叫她安心在院子里修养，不必叫任何人前去打扰，大皇子妃可明白我的意思？”

　　大皇子妃心中发慌，点了点头，明白王子述这是要将武六娘拘在院子里不得外出。

　　王子述却不知，有时棋差一着乃是天注定，他们的话偏偏叫躲在外面的武六娘听了个正着，她假装悲痛过度不过是不愿意照料大皇子罢了，只是听下人说王皇后竟出了宫，她怕受其迁怒这才又露了面，却不想竟听到了这样的阴私算计。

　　武六娘未出嫁时，虽任性又时常与姐妹发生争执，可出嫁后却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英国公府一日不倒，大皇子纵然不喜欢自己也不敢苛待了她，若是英国公府不复存在，她这个武侧妃怕是要悄无声息的病逝了。

　　想到这些，武六娘便轻手轻脚的回了院子，匆匆修书一封后，便吩咐从英国公府带来的丫鬟赶紧从角门溜出去，将这封信送往英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