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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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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童按着连允说的一刻不离地守在商战和药苏翁的身边,再一次见到钱茂霖时,太阳已经高挂在了天边。
钱茂霖一瘸一拐地走着,鼻青脸肿的,似乎被狠狠揍了一顿。
白童一看他这模样,立马就明白了连允生气的缘由。
他站在商战的房门口,看着艰难走过来的钱茂霖,幸灾乐祸地说道:“太惨了吧?”
钱茂霖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太懂了。”白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以前也被先生揍过。”
钱茂霖抬头呆呆地看着他,白童继续道:“毫无还手之力,每次刚起来就被揍趴下,我当时比你还惨。”
“那你知道先生为什么揍我吗?”钱茂霖问,“先生自始至终除了揍我只说了一句‘自己去想’。”
“你知道我当时被揍得原因吗?”白童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见钱茂霖把目光投来,才开口道,“那是一个半世纪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特流行京剧,我也喜欢,正好那时候可以稳固人形了,我就天天跑去听。”
钱茂霖听得认真,一时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看着白童继续津津乐道:“后来先生知道了,和我切磋了一下,结果越打越狠,和你刚刚一样,我那时被他打得一个礼拜下不了床。”
“为什么被打?”
“因为以前我能接他两招,荒废了好段时间,我连一招都没接下。”白童回忆起来,还是有点心悸,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钱茂霖,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两个礼拜光玩了吧?在我们这待了这么久,灵识都不会释放,你得加油了啊。”
说完,白童就留给钱茂霖一个故作深邃的背影,砰上了门。
白童得意洋洋地回到房间,往前走了几步,刚一看到房间内的场景,立马就吓了一跳。
床上,商战和药苏翁一齐扭头看着他,商战手臂上的睽蔓纹很明显已经到了肩峰处,而药苏翁的身子却有些透明,给人一股一触即散的感觉。
“你......没事了?”白童看了看商战的肩,又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敢确信。
“大概吧。”商战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连......你先生呢?”
“我带你们去找他。”
药苏翁起身,虽然能触碰到实物,但总感觉有些轻飘飘的,往上一蹦,着地的时间明显要比正常人晚上很多。
两人穿好衣服,随着白童在这镜泊湖周围晃悠,药苏翁在医巫闾山被困两百年,生前也从未来过这镜泊湖,虽然不知连允用了什么法子,但现在他发现,他身上的禁锢似乎被什么给强行破掉了。
药苏翁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毕竟太久没接触外面的世界,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还有多久的路啊?”商战问,他们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不急,先生让我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毕竟你们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白童指了指天上,“刚刚给我带话来了。”
商战顺着白童的手往上一看,看见一群飞过的大雁,瞬间恍然大悟。
兜兜转转一个小时,一行人终于在林间见到了连允。连允正坐在那新建的小亭子里,逗着那停在石桌上的小鸟,小鸟见有人来了,也扑通了几下翅膀,识趣地离开了。
白童把人带到后,便去做了自己的事情,而商战和药苏翁则坐到了连允的身边。
药苏翁感叹道:“这里果然名不虚传。”
连允笑笑:“你这段时间就在我这住下吧。”
“敢问您是用何方法破了我身上这禁锢?”药苏翁又问,“我从未想过还能离开那医巫闾山。”
“动用了点特殊的法子。”连允说得很隐晦,听得商两人一头雾水。
说完,连允让商战转了个面,侧对着他,自己帮他卷起了袖子,把手放在了商战的睽蔓纹上。
“那石头控制得怎么样?”连允一边观察,一边问。
“不怎么样,还没完全控制。”
“没完全控制?”连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们在里面遇见了什么?”
药苏翁抢答:“说来倒也奇怪,我这次进去与当年情况完全不一样。当年我待在那块石头里,自己仿佛是上帝视角,而这一次我们却是真真实实的两个人,而且地方很奇怪。”
“什么地方?”连允问。
“就像是那种电视剧里神仙待着的地方一样,不像是人间。”商战回忆道,“里面还有很多奇珍异兽,像是神话故事里的青龙、饕餮等上古神兽,都有从我们面前经过,很不可思议。”
连允浑身一颤,见到药苏翁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微微地点了头。但商战没有发现两人的窃窃私语,一个人在那继续道:“我和药前辈没有头绪就胡乱走着,不知不觉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手上悬浮着一块五彩的石头,不过体积比我脖子上那块要大上很多。”
“那你是怎么控制它的?”连允问。
“我们一走到石像下,我手中的这块石头就开始发光、发烫,好像是收到了上面那块五彩石的感应一般,竟然浮起来慢慢向它靠拢。”商战说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我用鹰止爪勾住它,但却阻止不了它的移动,两块石头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我灵力有限压不过它,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把那神像打了碎。”
“你把混沌天神像给打碎了?”连允的语气极其不稳定,“它不可能轻易碎掉!”
“混沌天神像?你认识那东西?”商战怀疑地看了连允一眼,“的确打碎了,可它却又立马复原了。”
连允稳了情绪,解释道:“混沌天神像是汲取天地精华自然形成的一座石像,除非天地陨灭,它不可能被破坏。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商战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不敢抬头去看药苏翁:“是药前辈出手相助,把他的毕生修为传给了我,我才有能力阻止它继续上行。”
商战心里过意不去,可药苏翁却一脸的风轻云淡,和连允说笑道:“再怎么说我也在那石头里待过一百年,自身的灵力多多少少会受些它的影响,我把自己的一身修为渡给了这小子,他自然有能力与它一搏。”
“可是......”
商战刚出生,药苏翁就起身按住了他的肩:“小子,我活不久了。”
说完,药苏翁还特意抖了抖他半透明的身子:“你看我这身子,说不定明早就全透明了。”
商战猛地转身,看向连允,急切地问道:“连先生,没有办法吗!”
连允摇摇头,他再厉害,也无法让死人变成活人。
药苏翁被商战一脸紧张的表情给逗笑了,用手揉了揉商战的头顶:“说实话,我还蛮期待的。我本就是个人,要活这么久干什么?两百年够了。”
商战抿着嘴不说话,看上去心情十分低落。
“再者,我残留的这份执念,正是想把破解睽蔓纹的信息传递出去。我现在把毕生修为给了你,帮助你成为这世上破了睽蔓纹的第一人,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呢?”药苏翁说,“既然没有了执念,那就说明我已经无所求了,既然无所求,那我岂不是马上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连允在一旁接道:“你一生行善,治百病,救苍生,早已功德圆满。”
“听见没?”药苏翁一听,似乎更加开心,“小子,我功德圆满,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商战哭丧着脸点着头,心里百味交杂。他钦佩药苏翁的为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似苇以航,死如登春台。
晚上的时候,连允单独把药苏翁约到了吊水楼瀑布旁边。药苏翁看那瀑布看得出了神,直到脑袋忽然传来一阵眩晕,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愈加透明了。
“看到撑不到明天早上了?”药苏翁打笑着自己说,“还想着明早吃个包子,喝完热乎乎的粥呢。”
连允却眉头紧锁,似乎对药苏翁的情况很是担心:“你这一生所为,有大善之境。”
连允这么一说,药苏翁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们修道之人都明白:
大善成神,大恶堕魔。
“那不是......”
药苏翁面露喜色,可连允却忧心忡忡。药苏翁只知他被困于艳石期间一百年的事,对于连允的了解也仅限那一百年间,自然不知他为何心忧。
连允开口的时候十分犹豫,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药苏翁说:“湖主但说无妨。”
连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心开了口:“我希望若是你有那个机会,你可以主动放弃。”
药苏翁明显一愣,满头雾水道:“这是为何?任何一个修道之人,最后图的不就是这个吗?而这世间能达成心愿的人,却又寥寥无几,为何湖主......”
“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听不听取决于你。”连允摇了摇头,好像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语气里霎时充满了厌恶之情,“那里......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