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纪年》瑶函

9、第八章 龙池水怪（五）

　　瞬息之间，万千变化。白伞撑开的刹那，满天银花洒落此间。苏木只一转身，看不出有何紧迫，好像游历花间偶一回首，他周遭的气场却已是大不一样，凛冽而危险。
　　场间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似是从苏木白伞之间散落下点点银花，那银花所过之处飘起几缕幽暗莹绿的轻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偌大的浮光空间里只回荡着刚刚的惨叫声。
　　流金向一叫声起源处查看，那是距离洞口较近，而距浮光较远的一块空地，并不在浮光范围内。她想，也许浮光有阴阳道法加持，并不是什么山精野怪可以轻易接近的。
　　只见那处地上有一个淡淡的青灰色印记，手掌大小，看形状像是珍珠贝。
　　“看着像个贝壳，苏木，你快来看看？”
　　“像贝壳？嗯……也许是‘蜮’。”苏木踱步探查，伸开右手拇指压在无名指第二指节上，在印记上方虚虚划了一个简单的诀：“乾坤尽应，万法来宗，速来！”
　　只见从那印记上升起个青灰色影子，也是手掌大小，像个人形。
　　苏木问那影子：“何事？”
　　那影子竟也发出人声：“洪水。”
　　苏木又问：“何时？”
　　那影子又答了一次：“洪水。”
　　“何人？”
　　“挪亚。”
　　苏木修长的手指放下了，那青灰影子像是支撑不住似的也随即消散了。
　　“‘蜮’，一种存在于水域的精怪，是源自西方的一种术法所练就的，将枉死于水域之人的魂魄封驻于一种特制的贝类之中，传说最开始是靠海生活的人们，因不舍出海时遇难的亲人死不见尸，而发明的一种招魂术。魂魄寄居贝中，也可随所施咒法不同而暂离，甚至可以为施咒人所差遣。”
　　苏木慢条斯理的开启他的普及知识小讲堂，流金静心听着，只觉从那朱色唇峰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如珠玉之声，悦耳动听。
　　“将招回的亲人魂魄藏于贝中温养，待时机成熟，再进行超度。后来人们发现，但凡能招回来的魂魄都是因怨气太重不得消散才得以招回，而且也因怨气重而屡屡发生伤人事件，所以这种术法后来也慢慢被禁止了，说到底是一种邪术。”
　　“原谅我才疏学浅，我从未听过有这东西呀。”流金无意识的用她右手那青葱样的手指轻轻的缠了几下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这是她思考时常做的动作。
　　“有一个词，叫‘含沙射影’，传说，有一种动物，它头上长着角，背上长着壳，身体长了一对翅膀，既能在天上飞，又能在水中游。它总是在空中或在水中偷袭过路的人，只要听到声音，它就把口中所含的沙子当箭，即使只射中人的影子，也会使人得祸。其实这个词就从‘蜮’偷袭人演变而来，只是普通人看不见它们，所以编造了它的样子，所谓射人的沙子，其实也是怨气所化的阴寒戾气，被戾气中伤之人最大的特点是死后尸身如石似冰。”
　　流金激动是说：“那就对了，王懒汉死时就是这样。”
　　苏木环顾四周，说道：“也对，也不对。”
　　流金有些不满他卖关子，说道：“什么对不对的，说清楚些，姑娘我……咳、咳……”刚想爆句粗话，才想起来在这样好看的人面前，得维持一下自己温婉贤淑的形象，于是放柔声道：“咳、我也是求知若渴呀。”
　　“妈呀，真酸，酸的牙疼。”流金心里已经在鄙视自己的矫揉做作了。
　　苏木看眼前这个娇俏活泼，故作矜持的小姑娘，心里只觉得她那股少年气蓬蓬勃勃，很是可爱。
　　苏木再次向四下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到阴阳道法加持的浮光稳固非常，外力很难对其有所改变，除却浮光所在之地，其他也再无新发现，于是便对流金说：“我们先出去，边走边说。”
　　流金也没闲着，她对那浮光很感兴趣，每见浮光之波光华流转，心中总似有所触动，可却也和苏木一样无从有新发现。
　　“好吧，走吧，等回头我有时间再来研究研究。”流金如是说。
　　流金有心表现，这次没等苏木帮助，自己先左手挽花捏了个诀，率先破开瀑布水幕冲了出去。
　　苏木紧随其后，闲庭信步似的也走出了水幕。
　　流金回头看苏木信步走来，身上滴水未沾，也没打那把白伞，瞬间明白了，感情先前打伞是为了方便自己不被水浇，人家苏木根本不需要这个。
　　苏木看向流金，虽然这个小姑娘衣角沾了一点水，但别无他恙，心中难免赞许，她这么小年纪，术法便已应用自如，加以时日，也许会有所成就。
　　瀑布外还是一样的河水涛涛，草木繁茂，看上去和来时并无不同。
　　于是两人沿途折返，都在回想刚刚的所见。
　　此间，惠风和畅，娇日当头，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沉默前行。
　　一滴汗从流金额头滑落至鬓角，她伸手抹去，心想：“怎地如此热，我平时甚少出汗呀。”
　　又一滴汗滑落，流金停下脚步，她思绪纷飞，总觉有什么很别扭，又抓不住头绪。
　　苏木见她停下，去看她先是眉心微蹙，懵懂思考状，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后又见她望向河水，身体僵硬一瞬，神色大变，脸色铁青的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