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未央》辛墨浓

40、偕老

　　今夜出奇的到处火光映天，不是有急促的脚步声，在洒满夜光的走道上奔跑。他们个个神色慌张。
　　不免让我也跟着紧张，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袭来。我抬头看了看月亮，圆而大的月亮泛着冰冷的气息。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拢紧衣服，朝灯火最明亮的地方走去。
　　“阿瓦，你刚才上哪去了？”阿耶见到我把我拉到一边，“我刚才一直在你门外叫你都没有回音！”阿耶眉头蹙得很高，手劲打得我胳膊生疼。
　　我佯装笑意，“让你为我担心了，真对不起！我只是睡着了！”
　　“还没吃东西吧？”阿耶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冷硬的胆识沾满了芝麻的薄饼，“快点吃！”
　　“嗯。”我毫不犹豫的接过，藏在她背后饿狼吞噬、风卷残云般囫囵而尽。吃完了迅速摸摸嘴，跳到阿耶跟前，“阿耶，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看起来都这么严肃？”
　　“嘘……小声点！”阿耶一把捂住我的嘴，神情严肃警惕，“二殿下快不行了……”说到这阿耶眼睛通红，“现在王、法师都赶去九阳殿了。”
　　“那我们也快去吧！”我拉着阿耶和我一样冰冷的手，急道。
　　“嗯！”
　　天空又飘起雪来，温暖的火光在这样的夜里看上去是那么的渺小。更何况我们这一群没有身份地位只有卑贱身份的侍从，这样的夜只会让我们觉得更加的寒冷，那是渗透骨髓的寒冷，已经灌入了每一寸肌肤。
　　我们正想进入九阳殿时被那些弟子拦了下来。这些整天不见踪影的弟子，此时凶神恶煞地站在我们面前。他们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看上去恐怖。
　　“闲杂人等不准入内！”拦住我们的人，面无表情的冷声道，“看到没有！”说话的这个人用手朝火光漫天的殿内。
　　殿内人影若隐若现，似乎很忙碌也很疲惫。
　　“这位大哥，那么……二殿下现在究竟怎样了你？”我抱着阿耶怯生生地问。
　　“一个卑贱的奴隶居然敢探听主子的消息！你好大的胆！你只要球老天爷保佑咱们二殿下平安无事就行了。知道了么？记住，这才是你……”他指指阿耶再指我，不屑地勾着嘴，“你们的本分！”
　　我牙关要得死紧，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这样默默地忍着。因为只要我知道殿下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过我们就行了。
　　我抬头朝里面望了望，终究还是这些面色阴寒的弟子面前退了下去。我知道，在这里我们这些侍从比什么都卑贱。我们是从那些挑选十三洞宫主的婴孩中挑剩下的，也就是最卑贱的。没有登上高楼那么只有走向地狱。
　　这是一个五岁女孩的心声吗？我不由一阵疑惑，但是又那么真切。
　　我和阿耶蹲在潮湿冰凉的墙根，望着那轮圆月祈祷，我们虔诚在那些弟子嘲笑的言语中变得那样的不足轻重。这让我不由得落下泪来。滚热的泪水划过我冰冷的脸庞。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腿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在我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那些嘲笑我们的弟子突然没了声音，我把脸从膝盖上转过去，是法师带着护法。
　　“法师，你看看是不是那个奴隶！”一个瘦如干柴的弟子，突然指着我，眼中有着讨了主人欢心的得意之色。
　　“怎么回事？”阿耶有些不明地把手攀着我肩上。
　　“不知道。”说着法师朝我们走来，我只好一手扶着腿一手撑着墙面转过身子跪着。
　　稳重有力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我屏住呼吸不敢低着头。
　　“你叫阿瓦？”脚步停了下来，法师洪亮的声音，像要打破这冰冷的夜。
　　“是是！”法师是这里人人畏惧的人物，不，应该说是神。
　　“来人呀！把这个女孩给我绑到黑狱森林去！”声音不紧不慢，却是无底洞，撕碎了周围的空气。
　　如今我的身体真的像是被冻成了冰棍，只能抬眼看着这个给我判“死刑”的人脑中突然有个凄惨的尖锐的声音响起：黑狱森林，活人的地域，死人的天堂！
　　这个鬼魅般的声音带着凄绝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让我浑身抖得厉害。还没等我多想，那些弟子就上前来把我用粗绳捆绑起来。这一刻我是多么的无助绝望呀！阿耶早已被吓得晕了过去，而我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那火光明亮的大殿，可惜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挣扎，没有哭喊任由这些人把我五花大绑，雄赳赳地朝那片黑雾般的森林走去。没让我多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我眼睛被蒙上了黑布，他们把我放到一辆四轮的木板车上，稍一用力车轮就动了，我也在霎那间晕了过去。在昏迷之前那些弟子嘲讽的笑声不绝于耳，“这个下贱奴隶，居然都不知道反抗！”
　　“慢着！”混沌中我似乎听到了大殿下的声音，画面开始急速倒退。“慢着！”声音更大了些，我确信我没听错。
　　大殿下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朝着那些弟子吼道：“你们快放了她！”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我还在大殿外面。阿耶此时也被惊醒了。没等那些弟子动手，大殿下就上前来三下五除二给我松了绑。我正想说话，大殿下却一把把我搂紧在怀里，撞得我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幸好你没事！”大殿下把我搂得紧紧地，让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狂乱的心跳和颤抖的声音。
　　在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暖。那是得到保护和爱护的心暖，就好像从此以后都会这样下去，被爱包裹着。
　　“法师，这不关阿瓦的事！”大殿下抱着我，把我护在胸口，声音凛然，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要怪她的话，那么连我也一算进去吧！因为是我剥给弟弟吃的！”
　　是那些水果除了问题？我心中疑惑。如果我和大殿下都没动手脚的话，那么……是阿耶！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可能是她！她不可能这么做，想到这我不禁在大殿下怀中摇头。
　　“大殿下，请注意自己的身份。身为月霞正统血，你怎能和这样卑下的女子搂在一起呢？”法师站在原处，没有动，只有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不过他的话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抑的感觉。
　　“法师不是还没检查出来具体原因是什么吗？凭什么在这里训人甚至差点就……你还不快去替弟弟诊治！”最后那句大殿下说得特别大声，法师的表情也是一愣，似乎他也颇为震惊居然一个小孩干对他如此说话。
　　周围静了片刻，只剩月光。
　　“把这个女孩关起来，别让她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殿下立马抢道：“从今天起阿瓦要一直跟着我，任何人不得靠近！”像似在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般，那么认真不容反驳。也像是在说，这个人是属于我的，任何人不准来跟我抢！
　　我对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赧，在大殿下怀中红了脸。不管怎样大殿下的这句话让我免受牢狱之苦，还让我过上了从未有过的生活，每天不再光着脚奔波，相反的得到了大殿下无微不至的照顾。
　　后来我们谁也没有遭到惩罚，不过二殿下还是不幸夭折了。在这个漫天飞雪的季节。那段时间我的内心一阵狂痛，这种莫名的狂痛让我只有更加抓紧大殿下的手。
　　百年之后，我与大殿下也就是这里的王一起葬于那片蔚蓝的海边。我们就是人们所说的“白头偕老”、“生同席，死同穴。”
　　我笑了满足的笑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能得到一个男子全部的爱，是我一生的追求！我发觉我的身体在慢慢变轻，眼前出现了一片开满鲜花的开阔草地，在那片花海中一个身体颀长的俊美男人躺在花朵中央舒展着四肢，侧着头看我。我听见他说：“我终于等到你了！”声音里带着热泪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天呀！怎么回事！阿弥陀佛！前几天写的居然没有了！刚才重发也没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