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长歌当哭》妖曦瑾

41、第 41 章

　　严佑云下朝回来，便再也没有什么事做了，倚门长盼，长吁短叹着，怎么苏娴还不回来。
　　他是一个闲散王爷，除了夫人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苏姝子迈着小短腿嗖嗖的跑到了他面前，道：“父王，你要不要看我新写的字？”
　　“等你娘回来，一起看。”严佑云有气无力道。
　　苏姝子失望的应了一声，正是因为娘不在，才想让你看的。
　　严佑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着姝子招手道：“来，陪爹坐着等娘。”
　　“哎呦！姑娘！你怎么能坐地上呢？”嬷嬷急的两手拍着身侧道。
　　姝子无辜的看着赵嬷嬷，眨巴眨巴眼睛。
　　“哎呦！王爷！你怎么能带着姑娘坐地上呢！”赵嬷嬷心急地碎碎念着：“地上又潮又冷，回头姑娘闹肚子了，又该喊难受了。”
　　严佑云委屈的望了嬷嬷一眼，继续托着下巴对着门口发呆。
　　赵嬷嬷心疼的扶起姝子道：“就算坐，好歹也找个垫子吧。你身边那三个野丫头跑哪顽儿去了？还不学着当差，不学着伺候姑娘。”
　　“嬷嬷疼我。”嬷嬷单膝支着，将姝子环抱坐在她的腿上，姝子环抱着嬷嬷的脖子，可怜的眨巴着眼睛道：“她们三还小，水杯都端不稳，不急着让她们当差，再过段日子吧。”
　　“好好好，姑娘心善，也不急于一时，但姑娘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苏姝子一字一顿道：“再是心善，手下人出了错处，是要狠罚的。再体面的奴才也不能漫过主子。”
　　“长小姐能记得，老奴很高兴。”
　　“嬷嬷说的话，姝子都记得。在姝子心里，嬷嬷是顶重要的人，说过的话自然记得。”
　　赵嬷嬷被哄的笑的合不拢嘴。
　　严佑云一边听着赵嬷嬷循循善诱，一边心急如焚等着苏娴回来，眼见着日头落了，渐渐黑了，院内的烛火亮起来了，姝子被赵嬷嬷哄去吃饭，做晚课了，严佑云萎靡不振坐着，好似失了所有力气。
　　“王妃回府了。”
　　看见苏娴回来了，严佑云瞬间有了气力，奔着苏娴飞快的跑了过去。
　　“夫人怎么才回来？”
　　面对兴致勃勃的严佑云，苏娴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了，摆了摆手后，拖着疲倦的身子进到屋内去了。
　　严佑云的神情委屈了起来，怎么师姑不理他了呢。
　　回到屋内，苏娴带着若宁正在卸下钗环，连声打着哈欠，主仆都是累的不行。
　　“你别帮我弄了，叫她们那几个二等丫鬟来。”
　　一旁伺候的紫宸忙上前接过来了，对着若宁笑道：“姐姐歇着吧，我们伺候着。”
　　若宁将手中的钗环交给紫宸，看着她们伺候了洗漱，扶起苏娴。
　　“你怎么还在，我以为你回去歇息了呢。”苏娴眯着眼睛，尽力的睁开，困惑的问道。
　　“我得伺候夫人不是。”
　　“又困又累，早点歇着吧。”
　　紫宸手脚极快的帮着苏娴宽衣解带，已经打好了水为苏娴简单的搽拭。
　　若宁应了声，想要铺好被褥再走，被苏娴拉住了手腕。
　　“你也不用伺候了，回去睡吧。”苏娴打着哈欠，疲惫的已经眼睛都睁不开了：“你安心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了就好。”
　　看见苏娴躺在床上，并不情愿的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勉强算是把被子摊开了。将昏昏沉沉的脑袋埋在了被子里，发出了满足的感叹。
　　严佑云放缓了脚步追到了屋外，喊住了若宁。
　　若宁困得正是失魂落魄的，也打不起什么精神了：“王爷，您叫我？”
　　“夫人没怎么吧。”严佑云悄声问着。
　　“倒是没什么事，”若宁想了想，道：“夫人就是累的够呛。”
　　“你们是上山了，还是下海了，能把她累成这样？”严佑云很是纳罕，苏娴自来不是娇生惯养的，体质更是不差，怎么就能疲惫成这样。
　　若宁扯出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站直了腰板，中规中矩的端庄自持给严佑云展示着：“笑不露齿，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座菩萨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日，连杯茶也不敢吃。换成王爷你，也觉得煎熬难受。”
　　“怎么不走动走动？”严佑云有些急了。
　　“奴婢倒是能走动一二，舒展下筋骨。夫人怕丢了王爷的脸，强撑着一日，一点都不敢动，吃也不敢吃，喝也不敢喝，如厕也不敢时间久，还要控制次数。若是动了，镇国公夫人必定说了，云王妃可是苏溪镇大人独女呢，听说苏大人是武将，而今一见云王妃果然透着将门虎女的气派。”若宁惟妙惟肖的学着：“再者这一连几日了，国公家依旧是门庭若市，拉着王妃的手要她明日一定要早去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呢。”
　　“哪里像是去做客呢，倒像是立规矩去了。”严佑云嘀咕着。
　　“哪里像，分明就是。”若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内院内里夫人们不动声色收拾人的法子最多了，夫人的性子最是耐不住拘着不动的，而今要她一动不动，真是难为她的。”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若宁行过礼，强忍着哈欠，准备回去睡了。
　　烛火已熄，严佑云摸上了床榻。
　　“你睡了么。”
　　苏娴身上倦的很，睡得迷迷糊糊，应道：“王爷怎么回来了，去别的屋子歇息吧，我实在是累了。”
　　严佑云咬牙切齿的想表达愤怒，她倒是大度，从不在意，还把自己往外推了。越想越气，严佑云将苏娴抱在怀中，越发的用力。
　　“别闹。”苏娴推道：“明日里要去镇国公家添妆，她家的闺女要出嫁了。”
　　严佑云心疼道：“你也不必都去的。”
　　苏娴昏昏欲睡着：“哪能不去呢。你又不比旁人，以后是不离京的。一来京都的人都不认识我，我好歹要露露脸被人认识认识，要不然以后碰到了，别人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别人，尴尬先不说，认出来了才不能被说是一朝飞上了枝头，便不认人了。二来是，我若不找些事做，哪有什么理由不去宫内，左右皇后是要给我立规矩的，在宫外总能比在宫内强一些。再者，爷们是忙着外面的，内里的事儿也不能一直让你为我操心了。”
　　严佑云笑道：“哪分什么外面内里，都是家里的事，都是我的事。”
　　“可不能。”苏娴勉强将眼睛睁了条缝，看了眼严佑云有气无力的倒了回去，道：“要是传出去了，我得被说成什么样子了。再说，我本就比你大，又是你师姑，哪有你照顾我的道理。”
　　严佑云又是咬牙又是在笑，虽是后悔当时潦草的拜入了苏家，但并不后悔接近了苏娴。
　　“睡吧睡吧。”严佑云将苏娴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发顶，低声道：“你安心睡吧，有你家王爷在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上早朝的严佑云都未起，苏娴已经梳洗妥当带着若宁，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严佑云望向屋顶，心内琢磨着应该如何是好。
　　早朝刚过，苏娴百无寂寥的呆在国公府空荡荡的院内，连内院奴婢都未曾全起，倒是特意叮嘱她来得如此早，苏娴被磨没了脾气，连抱怨的话都懒得说了。
　　苏娴在正厅内发呆，正巧遇到了回内院的镇国公。
　　苏娴忙行礼笑道：“国公爷早。”
　　“云王妃来得好早啊！”镇国公爽朗笑道：“吃过早饭了吗？这几日家中忙碌，奴仆多有惫懒，莫要见怪啊。”
　　“国公客气了。”苏娴虚伪笑着，心想着，不会连你家对我使着什么坏都不知道吧。
　　谁信呢。
　　正说着话，来接国公下朝的国公夫人到了。
　　“家主，内院备妥了膳食，再一会就要凉了。”
　　面对国公夫人的殷切，苏娴想着，合着你家仆役起了啊，那连杯热茶都不给我，留我在这正厅上挨饿受冻？
　　镇国公笑道：“我见到云王妃在此，说了几句话。”
　　国公夫人忙道：“是我照顾不周，上了岁数的人，莫怪莫怪。来人啊，快给云王妃令备一桌饭菜，暖暖身子。”
　　苏娴终于有了点生气的力气，合着我来你家这么早，是因为我家没饭吃，厚着脸皮来讨口饭吃？
　　但又不能不吃，不吃真的要饿死了，一顿饭吃不吃都是恶心。
　　“云王爷来了。”门口的小厮进来报传。
　　苏娴惊诧笑了站起身来：“好好的，他怎么来了。”
　　镇国公眼底闪过许多念头后，方露出笑容，笑道：“快请。”
　　进门的是李感言。
　　“请镇国公安好，国公夫人安好。”李感言向着苏娴笑道：“王妃。”
　　“云王爷怎么来了？”镇国公笑着应好之后，开始询问了。
　　“云王爷说今日是镇国公家添妆的大日子，他应当过来看看的，特备了厚礼。这几日没和云王妃见到面，怕王妃有所疏漏，要请云王妃出去说说话。”
　　“云王爷怎么不进来？”镇国公站起身后，对着国公夫人笑着，国公夫人忙跟着起身：“还请李统领带路，我们去见云王爷。”
　　隔着尚远镇国公张望见了严佑云，一边喊着云王爷一边快步的走了过去，镇国公笑着迎着严佑云说着话：“云王爷怎么想着来了？”
　　国公夫人抿嘴笑了：“云王爷是怪我了，整日里拽着人不放手。”
　　知道了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严佑云心内腹诽着。
　　镇国公笑道：“你啊，总是顾左不顾右，也要体谅云王爷刚成亲的心情。”
　　“是是是，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得到。”
　　严佑云笑道：“何止如此了，镇国公和夫人严重了。不过是我家夫人身子不好，我心内惦念，怕她吃不好，无非庸人自扰之，国公府岂能给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