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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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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两天前,钟上市的市民自己集结起来组成了灭蛇会,在钟商市的各个角落追打流串的蛇类,就已经和动物保护协会及钟商市警爆发过正面冲突。有三十余人被关进了拘留所,而到了现在,这一事件显然已经升为流血冲突事件。
一时间钟商市的局势混乱不堪。
唐草薇在漠不关心的喝茶,李凤扆在照常拖他的地。
从表面上看来,异味馆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只有隔壁丝绸店的老板老周的女儿认真地说,她看见异味馆的雇员去倒垃圾的时候,提了一袋好大好大的蛇出来。不过她只有六岁,说的话不过听听就完了,谁也不挂在心上。
尽管她一本正经的发誓说有几条蛇粗的像水桶一样。
“草薇。”李凤扆提过装满水的桶,换了块干净的抹布擦着已经很干净的紫金牡丹纹香炉。似乎是没有什么征兆的开口,语调平稳温和并不显得突兀,“今天是十五。”
“……”唐草薇今天穿的是银黄织花嵌金祥云凤凰锦。很少有男人穿凤凰锦还能让人觉得不古怪,但穿在唐草薇身上却又显得很合适。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看的都是那一面古老的铜镜,淡淡地说:“你想说什么?”
李凤扆徐缓的停下手,温和的回身一笑,“只是想说,草薇,如果你邀请绿章过来,松子仁可能会不够用。”
唐草薇终于动了一下,缓缓地把目光从镜子上移开,“嗯?”
李凤扆收拾起提桶,微微一笑,“草薇只想到多做了绿章的份,但是沈方和小桑是一定要来的。”他展眉笑的样子很温和古雅,“草薇你没有朋友,所以也不了解……朋友之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步履平稳的走向厨房,把水倒掉:“我等会去买松子,来的时候我会和绿章一起过来。
唐草薇没有立刻回答,只有眼神抬了抬,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扬,最后定格成面无表情:“……去吧。”
有两粒灰尘轻轻的扬了开去,流转,即止。
李凤扆果然是和绿章一起过来的。
沈方和桑菟之果然也在。不过他还是算漏了一点,就在他进门的时候,香息溶馀也一脸阴沉的踏进来了。好在李凤扆买的松子还是足够多四个人的份的。
他也不说话,找了个地方就坐下来,只是用那阴阴的眼神看着唐草薇。
唐草薇却不看他,依然在看他的古董。
这气氛,简直古怪透顶。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李凤扆丝毫不受影响,微笑:“草薇,可以开饭了。”
唐草薇就这么穿着他华丽至极的衣服去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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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千里。
正该是万家灯火人声初静的时候,一向来很准时点灯的一位咖啡馆里却空空荡荡,大门紧闭,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钟商市南,水支街。
“就是这个地方!不对,那棵树也有点像。”沈方一身米白黑条文运动装,胸前一个大大的v字,伤脑筋的四下乱看,“说起来这棵树也有那么点像……”他懊恼的五指挠着头发,胡乱的指着那里的一整排,“行道树长得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忘记是那颗了。”
绿章不由好笑。她一笑起来眉梢的线条就特别的柔和:“沈方,小薇他们走到前面去了。”
“啊?”沈方一抬头就看到小薇的背影转过街角去不见了,愣了一愣,一脸自尊受挫的表情,大呼小叫,“喂,小桑你个没良心的,丢下我们就走了?”
绿章在他的手臂上轻轻一拍,心情很温柔的微笑:“凤扆叫了你,是你没有听见。我们走吧。”她最近常这样拍明紫,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要这样拍沈方,也许在她看来,沈方和明紫一样,都是特别单纯的孩子吧?
沈方被她这么冷不防哄小狗似的一拍差点惊跳起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哎呦叫地蹬着她:“哇,是谁教你这样拍人的,这是拍小猫小狗的。坏习惯,没礼貌,有损形象……”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就保持着最后一个字的口型张着嘴用原来的姿势呆在那里。
水支街的朝向是东西方向,迎着月光刚好把整条街道照亮。这样的街道在现代的城市里已经极少见到了,一般的街道都是东南或者西北。绿章……就那样安静的笑着,有月光均匀的撒在身上,眨眨眼的话,连睫毛的微微上翘,还有发丝轻轻飘动的弧度都很清晰。特别是那双眼睛,有月光照进去,眼里的神色特别的纯粹干净,也像有一片星空在里面闪。
很美……沈方简单的头脑一时也想不出贴切的词来赞美,在他而言,能够及时地想到星空,也已经是难得的事了。
倒是绿章先被她看得奇怪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衣着,是浅绿色格子布裙配粉白折枝花卉上衣,典型的学生装并无不妥。睫毛微微一挑,沈方已经夸张的大叫出声:“哇,绿章你,好,漂,亮!”
扑哧的一声她笑出来,不管正要去做的是什么事,和沈方一起,实在是很难不开心的。
桑菟之走在唐草薇的后面,一身休闲的碎格子衬衫,笑得有如风过蔷薇从,晃落一地的细碎花瓣。小薇今天穿的是紫色锦鲤跃水绣袍,袖子长长的飘在夜色里,束身的紫红色腰带在缠了两圈后在右腰松松的挽了个结,还有余下的部分就合着走路的步子有规律的时动时止。
如果不是老那样冷冰冰的,小薇实在会是个纤秀的美人儿。凤扆却是西装革履一派标准的好男人形象,这两人走在一起,当真怎么想怎么有趣。
后街里笑声远远的传来,桑菟之听在耳里,却只是艳艳的笑了笑,到路旁树上摘了一朵栀子花。
不论如何,你和沈方在一起,至少……会比较容易快乐。
唐草薇的脚步微微一缓,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一缓也仅仅是一缓,没有回头更没有多说什么,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仍按按着原来的步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