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23、第23章 多一点了解赫王

　　第二天早上，天空泛蓝，明媚的阳光挂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中，偶尔几只飞翔的鸟儿划过，在地上掠过几道眨眼间的阴影。在这么好的天气里，白弦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感冒了，心中暗叹她这练武的身板子还真没“路用”。

　　白弦瑶抬头望天，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绞杀着眼中的光影。她顶着有点发昏的脑袋踏入天翼宫，只感觉两道冷冷的目光冻得她浑身发寒。岩风站在赫王跟前，看了白弦瑶一眼便转移目光，恪守礼仪。起秋于一旁伺候着，罗汉床上，一个中年妇人与赫王相对而坐。整洁的云鬓只插上一支碧玉簪，暗色布衣裹上稍微发福的身体，双手有序地垂放在膝盖上。而此时，她正用探究的和蔼目光看着白弦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白弦瑶见了朝着他们俯了俯身，走到岩风的旁边候着。

　　“怎没再溜出府？”什么时候要用“溜”这个字了，她可是光明正大的。赫王见白弦瑶只是应付式一笑，便不再质问她，转头看向中年妇人，“奶娘这一路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得空，我会去看你的。”哟，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赫王自称“我”捏，千年难得一遇了。赫王尊卑有礼，把桌上的糕点再往奶娘林玉秀的面前推了推。此时的他一点架子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孝顺晚辈，不舍亲人长途跋涉。

　　赫王的奶妈……白弦瑶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还以为早在赫王断奶之时便遣回去了呢，原来还在宫中呆了那么久。

　　林玉秀慈爱地点点头，脸上泛满笑容，却又布上深深的不舍，“此番要不是老头子病倒，媳妇又临产，老身还真是舍不得王爷……”话落，她抿了抿嘴，拭去泛光的泪。宫中规矩繁琐，怕是到这个时候才有理由回乡吧，为人奴才总有那么几个不得已。

　　“奶娘勿要伤感，回去后便可见到孙子，待大爷养好身子，一家和乐，颐养天年。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赫王出声安抚，回头嘱咐岩风，“待会记得把王府内最好的滋补药材带上。”

　　“是。”

　　“不不，奴婢家事已让王爷如此操劳，勿要再赠昂贵之物。太后娘娘已赐与奴婢了。”王华连连推辞。皇家的东西那么多，要什么没有，他要给你不拿白不拿。

　　“大爷是需要的，奶娘勿要再推辞。”赫王看了看她，“奶娘，怎又改不了口……”

　　“老身一时情急，王爷勿要怪罪才好。”

　　“怎会。”

　　“那老身收下便是，多谢王爷的好意。”她抬头微微抱憾地看着赫王，“临走之时，还未能亲眼看见有世子诞出，甚是遗憾！”赫王听到这句话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林玉秀转头看了看天色，不舍地对着他说道：“时辰已不早，老身该走了。”她说完站便起身体，走下榻前阶梯。

　　赫王亦站起身，身形洒脱，轻扶了一下王华，“我送你。”

　　“王爷请留步，”林玉秀回眸看了白弦瑶一眼，“让这位姑娘送我便好？”她？

　　白弦瑶一愣一愣地对着默许的赫王欠了欠身，跟随着林玉秀走了出去。她略略打量着林玉秀，虽说她是赫王的奶妈，在现代也不过五十来岁，身子到还是挺矫健。

　　“属下去准备一下，请老妈子于车前稍候片刻。”岩风待林玉秀点头后转身离去。

　　　 白弦瑶上前挽着林玉秀走过一段时间，林玉秀才缓缓开口，“姑娘是哪里人？”

　　“奴婢自幼被遗弃，流浪山野间，不知何地生，何地养。”白弦瑶现在对于身世的谎可是撒习惯了。

　　林玉秀惋惜地看着她，停下步伐，抚着她的手，“吃了很多苦了吧？”她轻轻加了点力道却又放开，慢慢朝前走了几步，“不过此刻你可以得到王爷的喜爱，所有受过的苦，也值了……”

　　白弦瑶紧张地张大双眼解释道：“老妈子误会了，奴婢只是王爷的贴身丫鬟而已……”

　　林玉秀听了白弦瑶的话，回首看着她的反应笑着摇摇头，“以老身对王爷多年的了解，他待你……不一般。”

　　白弦瑶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徒而加速，真……真的会是这样吗？

　　“老身阅人无数，从姑娘的眸中，老身看到了纯洁，善良，与世无争……”林玉秀走到白弦瑶面前，像看着自己的子女一般，挑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老身得此荣幸，哺乳两皇子，太后娘娘不舍放走，推辞不得。便待到今日。”她眼中充满开启往事后的迷茫，转而微微一笑，“王爷自懂事开始，便待老身如亲人，何德何能……如此，老身甚是欣慰。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老身早已逾越将他视如己出。”

　　林玉秀依着白弦瑶，白弦瑶便与她一起朝前慢慢走去，聆听着她欲说的话。

　　“王爷德才兼备，伏龙凤雏。是个孝顺难得的天之骄子。自十岁凯旋而归起，便断发绝去自身，身受心灵煎熬，虽然变得冷傲，生人勿近，但是待长辈兄长依旧如常。”

　　“老妈子，何事……令王爷骤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古代是很重视的，赫王怎么会割弃头发？

　　林玉秀轻轻吐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那年，王爷体内灵珠出现灵光，侵蚀了王爷的思想……”灵珠？岂不是他背部的荧光？她皱了一下眉头，神色惋惜，“若不是皇上奋不顾身以肉身遮挡，吃下一掌，太后娘娘早已命丧王爷之手……年长三岁的皇上因此而无法再习武，终是种下隐疾于身。”林玉秀停下脚步，“恢复理智的王爷对此自责不已，那时他对太后娘娘的所说的话，令老身烙印深刻，‘断发丝，葬以往，重来过。伤母后皇兄的连儿不复存在，连儿会以一生来偿还！’”王华语气深沉，一字一顿缓缓吐出。

　　林玉秀因心疼而微微抽泣，拉过衣袖轻拭眼泪，转过头来，“此后，皇家隐上一切，王爷更加为国卖命，活活忍受灵珠复发，想要压下那股强劲，该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只有老身了解他的孤独，无助……”白弦瑶皱起眉头，难道那夜的赫王，也是在忍受灵珠复发？看着骄傲狂冷的他因疼痛而晕厥，这世上的强疼软痛莫过于此。不止身体，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无止尽的梦魇。

　　白弦瑶轻抚着林玉秀因伤心而微躬的背，心里堵得慌，心痛跟着蔓延，赫王……此刻的她，多么想去拥抱赫王……

　　白弦瑶忍下心中的悸动，轻轻吐了一口气，“老妈子，王爷身上的灵珠……从何而来？”为什么灵珠会间隔地令赫王失去理智？

　　“自出生起便带上了。”林玉秀顺了一下耳发，沉思了一会儿，伸出略粗糙的双手握住白弦瑶，目光中充满希翼，“老身未曾见过王爷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纵容。夜宴上，王爷心口不一的言语令老身精光一闪，今日对你此番宽容又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老身，自是希望王爷内心不再孤独。倘若姑娘与王爷有缘，姑娘可否用心去照顾王爷一生？”

　　“老妈子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是王府的丫鬟，自然会好好地伺候王爷的。”怎么她听了林玉秀的话，她的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林玉秀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白弦瑶上前轻挽着她手朝大门口走去。她怎么会不知道奶妈心疼赫王的心思呢，只不过感情的事情，并不是随旁人所愿就实现的。

　　等她们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岩风早已在马车前等候。白弦瑶暗道赫王待他奶妈真的很好，连岩风都派去护送她回乡了。

　　林玉秀一见岩风，转过身来，脸上化开一丝如风的淡笑，“得空便与王爷来老身的家乡游玩，也让老身当一回东道主。”

　　“好，谢谢老妈子的盛情。您路上小心。”

　　目送着马车越行越远，白弦瑶的心里五味掺杂翻滚不止。与王华的对话让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这一刻，竟想要探究那灵珠，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赫王，陪他一起体验人生中的所有喜怒哀乐，感受他那……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庭院的粉菊含苞待放，颗颗饱满欲滴。阳光洒在漆彩石桌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迷茫地回望一眼背后，顿时惊醒，糟糕！怎么又碰上水萍郡主肖繁冰跟李不凡了。

　　白弦瑶镇定转身，稳步速走。

　　“你给本小姐停下！”一个尖锐的声音呼啸而来，女人可是惹不得的。白弦瑶回头看看四周，刚才都在转悠的奴才都跑到哪里去了？目标是她吗？被发现了吗？貌似她也没惹到她呀。

　　一身天蓝色缎花羽衣薄丝绸在白弦瑶低垂的目光中显现，一双纯白粉花绣鞋霸道地踩满了她的眼帘。

　　“本小姐叫你呢！”肖繁冰低头斜着好奇地看着白弦瑶，“怎么本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肖繁冰在她左右走动着，“你给本小姐拿下手啊！”同时伸出双手用力拉下。

　　看就看了吧，有什么办法。白弦瑶索性挺直身体，与她四目相对。

　　肖繁冰瞪大双眼，伸出一只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不是……不是白侍卫吗？！”

　　“呵呵……郡主好！奴婢还有事，先行告退了。”白弦瑶正欲转身拔腿开溜，李不凡霎时挡在她面前。一点点惊讶的目光隐没在他那精明的探究下。

　　“你给本小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点P大的小事还能怎么说明啊。她自己就没有眼睛看吗，她，白弦瑶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郡主怎么自称自己‘本小姐’而非‘本郡主’呢？”

　　“因为爹爹不让本小姐仗……”仗什么？仗着郡主的名义欺负弱小吗，她就是那个被开挖的可怜弱小啊。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是肖繁冰自己要被她拖着走的，怪我？

　　“你怎会假装白侍卫呢？！差点让本小姐……本小姐……”本小姐什么？顺着李不凡愤怒的目光，白弦瑶顿时灵光一现，妈呀，不会是对白侍卫一见钟情了吧？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肖繁冰一改平时的嚣张跋扈，在一旁满脸涨红，微微抽泣，整张嫩嫩的小脸似欲挤出水来。

　　虽然肖繁冰有点蛮横无理心高气傲，但是心肠不坏，还有点纯洁可爱。她是不是无意中伤害到她的心了？

　　李不凡在一旁紧张，凶狠地瞪了白弦瑶一眼，走上前欲安慰肖繁冰，她却突然转身笑脸盈盈地对着白弦瑶，甚至有点夸张地拉过她的手臂，“还好，依那天的预感……”什么预感，女人的第六感吗，她突然又怒目圆瞪地甩下白弦瑶的手，“以为连哥哥有龙阳癖的想法是消除了，但是既然白侍卫是个女子……那倒是非常危险！”原来刚才那个是喜极而泣啊。白弦瑶的脸上肯定多了很多条黑线了。

　　只见李不凡在一旁，脸上色彩鲜艳，心情肯定很复杂吧。她可以了解他的无奈，小李将军……白弦瑶下意识地摇摇头，同情地伸出手轻轻拍上李不凡的宽背。

　　在李不凡一团杀气腾腾的怒光抛给她之前，肖繁冰早已跳出来毫无形象地拍掉她的手，朝着白弦瑶大喊：“你怎又来招惹本小姐的不凡哥！”呀！女人不仅善变，吃起醋来金金恐怖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