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叶公司】主管日记》Wangyq

1、day1

　　我不清楚现在的日期与确切的时间，只知道自己从灌注了绿色溶液的培养罐中被捞出来，全身上下粘着那带有消毒酒精气味的溶液。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开顶灯，只有陈放实验器材的金属长桌上摆有聚光灯。
　　我被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白大褂的人搀扶着穿上正常人的衣服，他一脸的不悦把我扶到一个女性的面前，我听到女性对他说辛苦了，但科学家打扮的人好像并不是很领情，他像是想要迅速摆脱我一样把我甩给那个穿着白领制服的女人。女人接住了我，对我说欢迎回来。

　　我的手腕上还留有插管的痕迹，想必后颈的那些洞口也依然存在。但我现在却穿着西装，用手表遮住这些像是实验动物身上才有的伤口。对面那个叫做安吉拉的女人是我的秘书，她向我介绍了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流程，看起来她好像才是这里的执政者，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用来指挥工作与下令的工具，安吉拉应该更希望我是一个运作的大脑，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她把一个叫做space的员工推给我，说这是公司发配给我的可以任我指挥的职员。Space有着蓝绿色的头发，和一张总是没有笑容的脸。他并不是十分优秀的人，甚至也不愿听从我的安排，虽然担心他会在公司里马上死去，但是目前我也不乐意招太多人。
　　我的工作台就是一架有着繁琐按钮的控制台，在安吉拉口中“认知滤网”的影响下显示器里的画面都是卡通的二头身小人。Space在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便说我将会不能亲自与我的绝大多数员工相见，因为他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员工区，电梯的下面便关着那群异想体，而主管需要被安全地隔离。

　　Space似乎不太尊重我，他与我说话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同辈，完全不像那群与我用墙隔开，只能拍打着墙壁请求我免死他们的员工一样。他对待大多数事请都是无所谓的，或许他就是不拘小节的人，但如果真是这样就难以想象他是怎样在“巢”里生存下来的。
　　这些关于“巢”的消息是他分享给我的。看似公司就处在繁华都市的地底，但实际我被软禁在这里，除了人类的造物没有其他所见，当然异想体也是属于人类创造的。
　　就连偶尔看到的窗子里呈现的也不过是投影，大概是为了缓解压抑气氛。但实际上停电时窗外的景象也只是熔岩泥土，这样地心的景色。

　　Space比我要更不怕安吉拉一些，他透露他是在“巢”摸爬滚打的老手，在加入脑叶公司之前还在不少地方工作过。他似乎不忌惮分享过去的经历，就算是在我的面前，他在说故事的时候也洋溢着优越感，好像看不起所有人。我见识过那些用不屑来掩饰自己自卑的太多文职，但space貌似只是在真正地不在乎一切。他应该是个热衷于追名逐利的人，不清楚他害不害怕死亡，或者会是为了生命而放弃一些操守的人。只是在目前的工作里，他对我的指令还算没有打什么小算盘。

　　就算我不在意他从不对我毕恭毕敬，也不害怕在身边安放一个看起来就不忠诚的人，但只和一种人密切相处也太无聊了。我向安吉拉提出请求，她拨了几点lob放到我的手表终端里，让我用这种奖励点数去人事部换人。
　　这简直就像是幼儿园的老师给小朋友的花朵贴纸，让他们用奖励来的贴纸去换取其他物质的东西。总之我现在坐在人事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翻看着向公司里投简历的年轻人们的档案。

　　我选择了一位冰蓝色短发的男性和一位紫红色长发的男性。资料上写着他们来自后巷，目前填在档案里的名字也只不过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假名，因为那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字母的堆砌。这种人在后巷从事着任何工作。无法和“巢”中的那种生活艰难所相比，后巷的生活更像是生存。他们会珍惜任何一份并不稳定的工作。
　　后巷的人民大多没有父母，因此没有姓名。他们或许会给自己起一个方便的名字，但也有人习惯换一份工作就丢弃原来的称号。

　　安吉拉问我是否直接把刚选好的两人投入工作，我拒绝了，希望他们可以先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安吉拉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她总是在询问我的意见之前就自己决定好了标准答案，如果我的回答不符合她的标准她总是会固执己见的，不过还好请员工进上司办公室只不过是一件小事，高效率的AI很少会在这种地方较劲。

　　我慢慢走回办公室，到达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美丽的背影，像是氧化苯酚一般粉色的头发就如同站在樱花树下一样。但那高大的身影和较宽骨架的肩膀无疑是男性的身体。我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他披散的长发如果虚虚地扎起来绝对会漂亮无比。我走上去拍那个人的肩膀，他转过身来，他是我刚聘请的员工中其中的一位。

　　他长着一张愉悦犯的脸，但没有space那种懒散随性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更值得培养为亲信的人。他向我询问我是否满意他现在的名字，或者主管应该给他重新的代号。他给我的感觉十分舒服，他的声音轻柔又好听，我很乐意和这样的人交往，但这或许只是和space对比的结果。

　　Alkalinity

　　我对他说，你叫Alkalinity吧，这是你的新名字，意思是碱。

　　他长得太像我潜意识里的熟人，或许之前在众多档案里我会注意到他也是因为他的长相。我不知道潜意识里的熟人们现在是否存活，只知道那位粉色长发的男人和化学有关，所以我想用“碱”来称呼自己的新手下。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被当作了一座纪念碑，或者是替代品。碱欣然接受了新名字，说他认识另外一位新成员。

　　冰蓝色短发的男人一脸不快地从我的办公室里面走出来，这是一个相貌英气的人，如果不是出身后巷，他会成为都市里的明星。蓝发的男人就算见到我也没有展眉，不知道他在气恼谁。碱希望缓和气氛，他对着恼怒的男人调笑，但是男人按着碱的肩膀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男人依旧怒气冲冲地询问我相关事宜，我第一次面对职员也有了面对安吉拉的感觉，并且至今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讨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