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结》白夜光

3、第三章

　　“噗！”一道非常不给面子的声音从侧面出来，我回头看了看那声音的来源，燕三斤赶紧摆手，示意他不是故意的，请我继续发问。
　　面对她的话，索横寒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抑制住他的火气，如若对这种羞辱还置若罔闻的话，他就不是男人了，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形势比人强。为了活计，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必须要忍，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一项将尊严看的比天高的他是不可能躲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所以，他要忍，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这个女人留下自己，索横寒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再睁眼的时候，情绪似乎平和很多。
　　“燕小姐，我是来贵府应聘护院的，索某不求富贵，只愿小姐能赏我一家三口一顿饱饭，一间瓦屋足矣，还望小姐成全。”这次他不仅仅是抱拳，更甚者，他向着她一作揖。
　　“哼！”我的鼻腔中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老娘和儿子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出来卖的。”
　　“不许你侮辱我爹。”还没等索横寒有什么反映，他那像忠狗一样的儿子瞬间就扑了上来，一口咬住我的右手。
　　“呀！”我低呼一声，本能的把他甩了出去，该死的臭小子，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手背，一搁深深的牙印赫然而立，还渗出些血丝。
　　不可否认，我有些恼怒，“还以为是条到处讨饭的狗，没想到竟是只叛逆的小老虎。”虽然，我在笑，笑得温柔，可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在生气。
　　尤其是当我看见索横寒走到小老虎前面看他又没有受伤的时候，我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就更加的刺眼。
　　旁边燕娘的低泣弄的我心情更为光火。
　　最过份的是燕三斤和燕八两有意无意的火上浇油，“弟弟，如意妹妹被这小鬼咬了哦，恐怕手上还有牙印呢吧！”
　　“活该，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她了，仗着爹爹的宠爱就作威作福，活该，现世报。”
　　“可是手上要是留下疤痕的话会很丑的呀。”
　　“那有什么关系，让那个小鬼娶了她不就好了，反正她都这个岁数还没嫁出去，倒是等小鬼长大了，我们家顶多多赔些嫁妆就好了。”
　　“弟弟，你好毒哦。”
　　“好说好说。”
　　这两个人当她死了一样讨论吗？我一记眼刀狠狠的逼向燕家兄弟，燕八两看起来不痛不痒，毕竟眼神杀不死人。
　　但倒是燕三斤闭不上他那贱嘴，“如意妹妹，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看起来他讨论的很兴奋。
　　“燕三斤，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卖到妓院去赚钱。”我没有开玩笑。
　　听后，燕三斤花容失色，他扭了扭身体，躲到燕八两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人家不要被卖啦，被卖的话好没有尊严的。“说着，那眼神转为戏谑，盯着索横寒。
　　我捂着手背，几步走到索横寒的面前，以一副施恩者的神态看着蹲在地上的他，“只求一餐饭和一件屋而已？”
　　“是。”索横寒说的极为坚定，他蹲着头，仰望这个变化无常的女人，此时她的高大凸现其自己的无能。
　　“谁的饭？”
　　“呃？”他一时间没有弄明她的意思。
　　“你们这里有三个人，你到底再向我乞讨谁的饭？”不养闲人是我一向的标准。
　　“如果燕小姐肯雇佣我，我儿子和母亲自然——”
　　还没有等他说完，我蹲下身，与他平视，突然，我伸出左手食指点上他的眉心，“在我的家里，没有自然这一说。”我瞟了瞟因为我的靠近而有些瑟缩的小男孩，随即又开口，“我雇佣你，自然会赏你饭，但我买的是你，不是你的儿子和母亲，我燕家一向定时定量，没有多余的闲饭给别人，说啊，你倒底要我给谁的饭？谁的屋？你或令郎还是令慈？”
　　“你……”这个女人是财迷精投胎不成，竟然如此算计，怪不得她家的生意做的如此的大。
　　“很苛刻？”我打了个哈欠。
　　“是。”他点点头。
　　他这一个是，倒是让我惊奇，因为家庭的原因，有多少个人在我面前阿谀奉承，即使有时候我提的条件非常不进人情，但还是没人敢反坑一声。
　　可眼下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潦倒到卖身的地步，却还敢给我说一个是字，不知道该赞他诚实，还是该说他傻气。
　　但他的这一个是，多少取悦了我。冲着这个字，我多少卖他个面子好了。
　　我手一伸，掐上小老虎的脸颊，呵，看上去就是营养不良，摸起来更是没有什么手感，“不愧是索护卫的儿子啊，模样倒是不错。”
　　一个称呼，索横寒就意识到我已经认同他的职位了，但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一脸坏水的我，沉声说，“我不卖儿子。”
　　呵呵，倒是聪明啊，我佯装有些惋惜，无奈的耸耸肩，“本来想介绍个好去处给他的，你不愿意就算了！”如果再养胖些，或许可以训练成不错的小倌的。
　　看我一脸邪恶的样子，那头小老虎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命运是掌握在我的手里，不知道是真的害怕了，还是装的，他的眼睛有些泛红，也是一脸的惊恐，嚅嚅的开口，“不要卖我。”那样子像极了哀求。
　　我站起身，手背上的上有种火辣辣的灼热感，不知道小老虎的牙齿又没有什么致命的细菌，“就留在府里当个书童吧！”对他我已经是开了大恩了。
　　我一扫，似乎还漏了一个人，我来到燕娘的面前，执起那双纤纤玉手，眼中是有些鄙夷的，这是一双完美无瑕的手，可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母亲的身上，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落到了卖身的下场，而她的手还是细细的葇夷，所以说，她最适合当一个摆设，而非母亲。
　　“好一双大家闺秀的手。”我赞了一声，握着她手的时候，我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燕娘的颤抖，怕我逼她伺候我爹吗？
　　“你会刺绣吗？”
　　“会的。”
　　“跟府里的丫鬟们要些绣样吧，到时候把你绣出的成品拿出来卖钱，不要指望透过燕家，因为我根本没有开绣庄，到时你给我自己站到大街上去叫卖，要是赚了钱，扣除丝线和布料，剩下的就给你了。”她会刺绣，即使会那也是大家小姐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附庸风雅而已，我就是看不惯这种白皙的手，她的手上应该多谢针痕才更好一些。
　　回头的时候，看见索横寒还要张嘴说什么，我脸色一沉，“我已经破例多养个闲人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看着我坚定的态度，他知道我会在妥协，只是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既然现在都已经解决完毕，那么——“索护卫，现在你可以保护着你的主子去上个药吗？”我抬起手示意那上面他儿子的杰作。
　　索横寒面色一紧，躬身开口，“是，燕小姐。”
　　我扭过头看了看闲的发慌的燕家兄弟，“看完戏了？”
　　这两个傻蛋倒是一个劲的点头。
　　“精彩吗？”
　　“还好啦！”
　　“马马虎虎。”
　　“这样啊！”我委屈的偏了偏头，“那小妹真因为没有取悦到二位兄长而感到愧疚。不过——”我走到他们的面前，以极快的速度踩了燕三斤一脚，在燕八两发愣的当口，又狠狠的给他的肚子来了一拐，“既然看了戏就给我付出代价，至少给我付门票钱。”
　　我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小老虎，“把他给我洗干净，再喂成人形，最后给我送过来。要是有一点差错，我就把你燕三斤卖了，再把你燕八两的秘密抖出去！”
　　仅是撇了地上那个小老虎一眼，我对着索横寒开口，“我们走吧，索护卫。”
　　“好的，燕小姐。”
　　听到他的称呼，我刚卖过门槛的脚停了下来，“叫我如意小姐，索护卫。”燕小姐？听起来怪怪的，我不喜有人这么叫我。
　　“如，如意，小姐？”叫到如意的两个字的时候，他有着明显的停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瞬间他是茫然的，但马上就恢复正常。
　　但他所有的情绪不再我考虑的范畴，迈开步子，我向后院走去。
　　如意吗？这两个字像烙印一样狠狠的烫伤了他的心。
　　然而眼前的那个急如风一样的女人是不会给他失神的机会的，如若自己不跟在她的身后，倒时她又不知道玩出什么花样来了，想着想着，索横寒大步的跟了上去。
　　如意，如意，但愿万事都如你的名字一般，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