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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冷的吻 ...


  •   我是花妖姬。今天我看到了一位故人,许是由于我的心慌,便装作不认识他。

      其实,我本名是花妖姬,在这个时代里,我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花花”。现在是北京时间晚八点,我从伦敦坐飞机回到上海。

      “所以,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子变成了魔教妖女了吗?”

      发问的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生,他是我的表哥,我们一起去伦敦参加暑期英文培训,回程的路上,口口声声说自己突然想听故事,拉着我,要我给他讲故事,我就我前世的记忆改编成了一个故事讲给他听。

      “你猜呢?”

      “如果我猜得出来的话,那我还用问你吗?”

      “我偏不告诉你,除非你给我买一个新的爱马仕包包。”

      “哇,你这个贪财的女人。”

      恍惚间的一瞥,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浑身仿若误入暮冬的冷,他的身影像风一般游荡在我周身,怎么办,我的心里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赶忙拉着表哥的手极快地走,那人也极快的追着我们。我像他投去一个赶走瘟神似的眼神,他却如馋腻腻的雨一样,依旧追着我们下雨。

      “干嘛走那么快啊?”表哥不耐烦了。

      但此时已晚,那黑雨已经下到了我的头上,那人就在身后,他突然发声道:“好巧,我们见过,在伦敦。”

      表哥道:“原来是你!”

      他道:“对,是我,刘化凤。”

      我的声音似铜铃:“我真的不方便给你我的微信,你怕不是跟踪我们吧?上次在伦敦,我就没对你有什么好印象哦,刚刚,总是瞥见你,你难道是跟踪狂吗?”

      他竟然哈哈大笑:“我跟踪你吗?不可能,我本该早几日就回到上海,但因为感冒,耽搁了几天。”

      表哥道:“我看他也挺真诚的,要不,你就把你的微信给他吧!”

      我瞪了表哥一眼,回头对上刘化凤期待的目光:“我……微信……好吧,你扫我吧!”

      我和表哥结束了尴尬到令人心疾的对话,匆匆回到家里。爸爸和妈妈准备了丰盛的大餐迎接我们。我是在5岁那年被爸爸妈妈领养回家的,爸爸虽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非常有能力,妈妈读书到博士,结婚晚,准备怀孕也晚,最终不得已选择了领养孩子。表哥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所以,表哥从小便寄居在我家。

      妈妈给我和表哥准备明天上学的东西,洗干净的校服、新买的运动鞋、紫色的书包、主科的课本、基本的文具等等。

      二日清晨,我和表哥伴着微光点点一起骑自行车上学,道路两旁的行人来来往往,近了学校,穿校服的越发多了起来,人群中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老师和同学的身影。

      “花花。”

      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娇小的小姑娘,她是我的前桌。我停下车来,示意表哥自己先过去,我和同学一起走着去学校。

      “你听说了吗?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个插班生。”

      这所高中是本地一所重点,虽然每个学年转过来的插班生都特别多,大概率是交了很多钱,但是一般不太可能转到他们班,如果不是学习成绩好,就算是极其有钱,也绝对不可能到实验班里来。

      “花花,我真的好期待啊!昨天班长加了那个男生的微信,听说,朋友圈里发的照片特别帅。”

      “朋友圈里发的照片你也信啊?有可能是P图过。”

      她道:“今天就见分晓,看看他到底是真帅还是假帅。”

      “假帅吧。”

      “花花,那个男人就算P图,也是神一般的颜值。”

      “就算再帅,也不可能比咱们的校草陈晓帅。”陈晓桃花眼、剑眉、直鼻,是出了名的帅,昭告天下的那种,貌似潘安的那种,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他在国际部,家里做房地产,篮球极好,走到哪里人缘都不错。

      她拍着我的手说道:“花花,你可能不能这么说,我昨天看照片和抖音的视频,那可是直接能当男一号的帅,五官一点瑕疵都没有。”

      “还有抖音的视频?像他这种学生,到底是怎么考进我们班的?”

      她惊呼:“可能人家既长得帅,又脑子好使!”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呐?请停止的花痴与幻想。”

      她想了想,忽然突然说道:“有啊?”

      “谁!”

      “你啊!”

      我疑惑地看向她说道:“我?”

      “你不就是传说中的长得漂亮又学习好的神仙吗?”

      我一听,竟然心情大好,两人一路八卦至学校。转眼上午的课已经上完,还不见插班生同学。我吃饭很快,赶紧吃完跑回教室写作业,往常我午饭后回到教室时一般都是空荡荡的,今天却多出了一个男生的背影。

      我平时蛮高冷的,都高二了,还和一些男同学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直到他转过身,我大惊失色。

      是刘化凤!

      “你出去!”我不由分说地喊叫,一把拉过他的衣服,把他拽了出去,“你若是再跟踪我,我就报警了。”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驻足观看我们之间的闹剧,我不想惹是生非,回到教室,关上门,写作业。

      “同学,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一位其他班级的同学闯进门来。

      “他好像是你们班新来的插班生哦,你怎么对新同学这样!”

      我竟一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刘化凤光明正大地在一众同学的围观下安安全全地走进教室,如果我现在手上有一块砖,我真想重重地拍在地上,振出方圆十万八千里的豪迈威力。

      刘化凤坐在一个空桌椅上,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笔。

      “喂,你不会真是传说中的插班生吧?”

      “对呀!”

      “什么鬼?”

      他打趣道:“所以,你对于刚才不礼貌的推搡,有没有要表示什么呢?”

      “表示什么?”

      他摊开两手:“比如道个歉,或者请我吃个饭。”

      “因为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跟踪狂,所以,我不需要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来,经过刘化凤身旁,总是会传来阵阵惊呼。

      “哇,真的好帅!”

      “快看!插班生耶!”

      “他的眼睛真的好看!”

      “他真人竟然比照片还好看,昨天我朋友圈就已经被他的照片刷屏了,班长说从未见过如此帅的男神。”

      “听说,他以前在江苏的高中的上学,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完美的男人!”

      班主任踩着银晃晃的高跟鞋进来:“同学们,老师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刘化凤。对了,刘化凤,跟我过来领一下校服!”

      班主任刚走,叽叽喳喳声又起。

      “天呐,他刚才从我身边走过去,他竟然喷了香水。”

      “他好高啊!”

      “你们有没有看见他穿的鞋子,丫兄弟有钱!”

      我受够了同学们对他的关注以及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起身去卫生间。

      等我出来,发现刘化凤就守在卫生间不远处等我。我径直走了过去,没理他。

      “花妖姬!”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反应,便回了头;那是以前的声音,跨越了百年,依然那么熟悉。我回了头,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可是潜意识这种东西,真可怕,防不胜防。

      “真的是你!”刘化凤的声音像是发疯了,直冲冲跑到我面前,抱紧了我。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旁边的经过的同学频频瞥向我们两人,幸好没有老师发现,我冷冷的推开他。

      “是,我是,但那有怎样?”

      “花妖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叫花花,OK?”

      “好,花花,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好!”

      他拉着我的手,死死地;我用大力甩开,狠狠地。周围的同学以为我在害羞,朝我投来饶有趣味的目光。我一路小跑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拿出湿巾,擦了手。

      此情此景被刘化凤看见了,他的目光刺向了我,我的余光感觉到了浮动的欲望。

      放了学,原本约定好了和表哥一起回家,但是为了避免又遇见缠人的他,所以我从没有等表哥,直接自己骑自行车,从近道回家了。

      我给“家人”的大群里面发消息:表哥,今天我有事,自己先回家啦!爸爸,妈妈,我到家门口啦!

      发完,我把自行车停好,再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发错群聊了。竟然是班群!

      我同桌提醒我撤回,赶紧撤回!

      还好撤回及时,不然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闪烁的红色数字跳到了13楼,电梯门开了。

      我抬眸,却对上了电梯门外那个熟悉的眼睛。记忆中,他的眼球大而亮,如今,他的眸色回淡淡,极度冷静睿智,眼里有着说不尽的欲望。

      我震惊,赶紧关上电梯门。说时迟那时快,他宽大有力的臂膀抵住电梯门,一下子就蹿了进来。我后退几步,他前进几步。

      电梯还在上升,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屏住呼吸,而他的呼吸喷在了我的脸上;我想要尖叫,但是看着他的眼眸却出不来声;我伸手去按电梯的键,企图开门,让更多的人进来。但是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却被他抓住了。

      多冷啊!

      他手的温度似百尺寒冰千年寒洞,冻得我立刻打了一个寒噤。他见我哆嗦,立刻意识到了,然后松开了手。

      “对不起!”

      “出去!别缠着我!”

      “我在校门口等你,没等到,看你在群里发消息到家了,我就立刻来这儿了。”

      他上前一步,我被他逼得已经无处可后退。

      “花花,原谅我可以吗?”

      “不可以。”

      “求你了,你根本不知道这几百年来我有多孤单,多后悔,多想你!”

      “我不想知道。”

      “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离不开你。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我讥笑道:“重新开始做恋人吗?你做梦”

      “重新开始做朋友,行吗?”

      “不行!”

      突然之间,我看见,他眼角有泪滴。“重新开始”,多呢可笑的说辞啊!天大的笑话啊!眼泪很值钱吗?如果说女人的眼泪还值些些钱,那么男人的眼泪就是分文不值。不要怪我残忍,你根本就不懂我经历了什么。那些可怕的回忆,我根本想都不愿意去想。

      我望着他的眼睛,确实漂亮,我淡淡道:“别强求了。”

      “不,我不!”

      他说完,将高大的身躯直直接接的往我身上压,我躲闪不及,双手被他的双手捆绑在一起,他冰冷刺骨的唇吻上了我温暖如春的唇。我推搡他,用我的脚疯狂地踩他的脚,他丝毫不闪躲。

      我用牙齿咬他的唇,他终于放开了我。

      “我不怕疼,你可以继续咬。”

      说完,又像个愣头青的傻子一样毫无吻技地亲我。

      我无力承受那个吻,也无力推开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如当年的我。一瞬间,那些明媚的暗淡的欢快的沮丧的记忆不由分说地涌进我的头颅里,撞得我头疼欲裂。

      那时,我还小,我还在故乡。现在想来,竟然已经过了几百年!时间不等人啊!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安静地熟睡,轻微的呼吸声缓缓传来。

      我的母亲花夫人轻轻地推开房门,悄悄地踱步到我的床前,静静地看着正在熟睡的小妖精,眸中浸满了宠溺之意:“我的小妖精,真漂亮,真的好像我父亲。”

      说起我的父亲,娘亲总是免不了一场伤心。

      “妖姬长大后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花夫人自言自语嘀咕着。

      母亲顺手将女儿面颊上的一缕不乖巧的发丝撩到耳后。

      花夫人在我的房中呆了片刻之后,俯身朝我的小耳朵轻声道:“小妖精,日上三竿了,太阳出来要和妖姬抢早餐了。”

      我翻了个身,揉揉惺忪的睡眼,撒娇卖萌,“娘亲,让妖姬再睡一会儿……我的好娘亲。”

      “就一会儿吗?好吧。”花夫人拗不过小妖精,只好依从我的宝贝。

      “你不是说一会儿吗?马上起床。”
      花夫人在我几次撒娇卖萌,几个一会儿之后,愠色漫上面容。

      我一听见娘亲喊我的全名,心就颤抖。

      一般娘亲都会喊小妖精或者妖姬,只有我做错事或不好好背书偷偷出去玩时,才会喊我的全名。

      “娘亲,我马上就起床,马上就起。您看,妖姬已经穿好白色袜子了。妖姬不是赖床的小孩。娘亲,您不要罚我背书哦。妖姬很听话的。”

      “你呀,就会耍嘴皮子。食完早餐以后,来书房。我在书房等你。”花夫人一边向我吩咐,一边宠爱地摸摸我的小脑瓜。

      “嘻嘻,妖姬知道了。”我朝娘亲变了一个鬼脸。

      花夫人凝视着我的小妖精,被小妖精的鬼脸逗笑。岂知我会偷偷溜出去玩。

      我面对眼前一望无尽的玫瑰花,骄傲着。

      我的大好时光怎么能只浪费在小小书房里呢?
      我的游戏时间怎么能只停留在诗词绘画里呢?
      我的快乐时代怎么能只存在与于花伊庄园里呢?

      现在——我要出去玩,疯狂地玩。娘亲的话呢,就先抛在脑后,反正娘亲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反正娘亲就只教我诗呀,刺绣呀,做饭呀,医术呀,反正娘亲又不许我学我喜欢学的武功。

      我——花伊派的小公主,就要出动啦!开始吧,我!

      我吃完饭,偷偷逃过佣人的视线,来到这玫瑰园。

      早晨的玫瑰的身上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当明亮的阳光映照在白玫瑰身上时,露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白玫瑰花显得娇嫩却又不失高贵优雅的气质。

      玫瑰园子里全是白玫瑰,洁白如雪,娇美欲滴,它们的花瓣重叠着,交织着,错综着。

      叶子层层密密,把泥土遮住了。

      叶子边缘像锯齿一般,中间有一条细细的小沟,上面长着一条一条的细小条纹,娇嫩青翠如翡翠。

      细长而又坚固的主茎,茎上布满刺,妖姬曾被刺扎过,所以妖姬深知这种“带刺的玫瑰”。

      白玫瑰花的香气很浓郁,芬芳扑鼻,幽香醉人,闻着你还会陶醉在玫瑰香中。

      我知道,母亲最喜欢樱花,樱花园娘亲每天都要打理。

      而母亲其次最喜欢的花是玫瑰花。

      母亲爱蓝玫瑰,但并没有蓝玫瑰花着这种花种,娘亲就将处在生长期的白玫瑰采摘,浸泡,染色,梦幻般地变换出蓝玫瑰花。

      母亲给妖姬命名时,就取蓝色妖姬喻我亲爱的女儿。

      玫瑰的用途很多,母亲在花朵盛开的时节,常将花瓣晒干以后,制作糕点,泡茶,做香包,做药材等。

      我采摘一片片玫瑰花瓣,兜在衣群里。

      雪百的花瓣忽然被妖姬兜起,抛向天空,花瓣从天而降,轻缓飘落。

      “下雪花瓣雨了,下雪花瓣雨了!真美!我的雨。”

      我怔怔地看着这片花海,出神地竟说出这首诗:“日高闲步下堂阶,细草春莎没绣鞋。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

      等我回过神来,才竟悟:“看来,我是背诗背多了。一出口,就想起娘亲教我背的诗。哎,怪我记性太好!我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呢?没办法,这是这么自我欣赏,自我任性。”

      不知不觉,我走到花伊湖畔。

      花伊湖畔的杨柳青又青,桃花红又红。我竟心情大好,唱起娘亲教的歌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一位老者接着我的歌,继续唱下去。

      我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老者泊船在花伊湖,静驻在那一叶小舟旁,身着黛褐色长袍,戴着青色斗笠,气宇轩昂,侠气逼人。

      “小姑娘,老朽我唱得可好?”

      我先是不肯接话,进而转念一想,
      “这位老者,我不曾见过,不是我花伊山庄的人。莫非是爹地的客人?”

      “小姑娘不理我,是害怕我还是轻视我?”

      “不敢不敢,请问您尊姓?是我们掌门的朋友吗?”

      “你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竟然推辞我的问题。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您莫生气,我如若惹您气恼了,还请您见谅。”
      我躲过学习,逃脱出来玩耍,还并不想给父亲惹是非。

      不然的话,一罪复一罪,罪加一等,妖姬还不想面壁,“老爷爷,您唱得真好听,是不是也是您娘亲教你的?”

      “叫我老爷爷?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叫唤我。哈哈!真是可爱伶俐小孩子呀!不过,这歌曲不是我母亲教我的,我从没有见过我娘。”

      黛褐色长袍道士:“如果,我收你做我们义女吧。”

      我望着老爷爷喜怒无常的神色,
      “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爷爷,我们算不算是同病相怜呢?今日也算我们有缘,若您真心喜欢我做您的义女,那么请受我三拜。”说完,我朝道士跪下,稽首,拜了三拜,起身,喊道:“义父!”

      那位道士会心地笑道:“嗯,不错,义女。”

      说罢,从那一叶舟上腾口而起,一个漂亮的轻功就来到我道的面前,“义女,你叫什么?”

      我被爷爷的轻功迷住了,看呆了。

      回过神才干脆地说道:“我。”

      “我?”道士说,“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吧,很别致。”

      “哇!义父真厉害。不仅轻功这么棒,还知晓我的名字是娘亲取的。冒昧的问一下,义父,您可认识我家父与家母?”

      “管那么多干什么?”,义父的面容突然不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自己的娘亲和爹地,义父的神情竟变化了。

      “我,义父给你个东西。”

      “咦?什么东西?妖姬平常就喜欢收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一听义父要送我东西,两眼放光。

      心想,“义父虽然不喜欢娘亲和爹地,但义父应该不是坏人。况且我是他的义女,义父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义父,您要送我什么宝贝呢?”

      那道士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匕首。

      其表面金光灿灿,宝石镶嵌,精美别致,上面刻着字“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我接过匕首:“谢谢义父,这宝石匕首真漂亮,我会好好珍藏的,并且不会让娘亲和爹地发现。”

      妖姬仔细观察宝石匕首。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此语出自《诗经国风》。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刻字?

      什么意思呢?

      “此句出自《诗经国风》,刻在匕首上是什么用意呢?”

      “哈哈。义女记性好呀!《诗经》背得不错。嗯,逃课出来,还不快回去。匕首你好好留着,有些事,长大以后才会明白;有些人,长大以后才会遇到;有些爱,长大以后才能体会。太心急,可不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道士说完,语重心长地看着我,“再见,我。义父要走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来过,这是我们的约定。”

      “嗯,妖姬答应义父,一定信守承诺。这是我们的约定。义父,我还会再见到您吗?”

      我不舍地看向义父。

      那道士没有回答我,又使用一个轻功,腾云驾雾般飞向天际。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向义父走的方向跑去,“义父,您尊姓?您是谁?”

      从苍穹传来道士的声音,“试问这人世间:何为命?何为命运?人来世上,又所谓何?敢问世上谁能给我答案?”

      “义父,您是谁?您到底是谁?请告诉我。妖姬长大以后去找你您。”

      我呆呆地望着义父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有了被抛弃的感觉,第一次有了不顺心的感觉,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哭泣着说:“义父,我好想知道:您是谁?”

      “义父,您叫什么啊?,我好想知道您到底是谁?”我哭泣着。

      那道士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拍拍我天蓝色碎花裙上的尘土,心里想,长大以后一定要找到您。

      那道士名为,淡清。

      淡清道士之名,江湖武林,知者甚多。

      虽说世间美好,总是稍纵即逝。

      但唯愿记忆,能够长留心底。

      后来,我才知道他虽是大名鼎鼎的淡清道士,但更是我的亲生父亲。那时,我身世的问题,世间只有花夫人,淡清道士和花三爷知道。

      淡清道士看着花三爷将我视如己出,也放心了大半。

      他想,孩子还是待在母亲身边更好些。

      不然,他真的会一时冲动,将女儿抱到自己身边。

      奈何同门师弟花三爷处心积虑,抱得美人归。

      活活拆散了他和我。

      从此,出家,踏山,走马,看黄昏……一切,都无我相伴。

      他大概是执念最深又武功最高的道士了吧!

      日头不似以往烈,暖暖的光照在我脸上。

      我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拔出刀身,手握刀柄,叹道:“真是上乘的兵器。”

      我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还会偷偷看父亲花三爷练功。

      花三爷兵器室里兵器繁多,琳琅满目。如长剑,短匕首,神斧头,金刀,银鞭,短矛,铁锤,花枪等等。

      但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兵器,最神奇的就是花伊派的镇派之双宝——三玫瑰之剑与梅印雪之鞭。

      我曾听大人们说,父亲花三爷使用并不是这两组兵器,而是皇家之刀。

      这是当年朱元璋赐给他祖上花云将领的宝刀。其上的黄色雕花实为精致细腻。

      而这两组兵器都被好好保管在秘密之地,连我,这无所不能的花伊派小公主也不曾偷偷看见过。

      据说,三玫瑰之剑是一组兵器,分为红,蓝,黑三色。

      每一剑的刀柄和刀身上都印刻着玫瑰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极其艳丽娇媚,看着看着好像能从剑上看出雀跃而出的美人。

      而梅印雪之鞭是邪教,亦称魔教的掌门梅印雪的兵器。

      传说,当年江湖紊乱,正魔大战,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浪潮,武林正派花伊派的第一任女掌门制造了三玫瑰之剑这组兵器,以求其灵性能打败魔教,求得世间太平。

      第一任女掌门和我的两位师妹各持一把玫瑰剑,一起刺杀魔教的女魔头梅印雪。

      梅印雪长得婀娜多姿,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几岁,但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梅印雪之鞭也是我使用的能够一招毙人命的精致武器。

      后来,泰山一战,受重伤的梅印雪被花伊派三姐妹围困山中,因不肯后头是岸,被强困泰山之中。梅印雪自命不服,在数日无水无粮的恶劣情形下,自杀而死。

      花伊三姐妹便将梅印雪之鞭收纳,成为镇派之双宝其一。

      这就是神奇的花伊派的镇派之双宝的传说。

      我回想起了娘亲给我讲的传说后,再一次低头瞧一瞧匕首,说:“那,这把短匕首又是什么奇宝呢?好奇怪呀!我从没听说过关于短匕首的故事。”

      我轻轻地翻来覆去地摸着匕首,“叫你‘琼瑶‘匕首吧!从今往后,我,我就是你的主人。知道了吗,琼瑶?”我将匕首悄悄偷偷地藏在天蓝色裙子里,朝着书房的方向回家去了。

      傍晚彩云归山,傍着太阳,飘于空中。

      “恭喜!恭喜——”大师兄紧紧凑在我的身旁,拉长音调说。

      “恭喜我吗?大师兄你没事吧?我有什么可恭喜的?”我转过头来,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大师兄,“莫不成来笑话我?”

      我自从上次逃课被抓,被父亲知道以后,就苦苦地被惩罚抄医学书五十遍,一个月不许出房门。

      平时不管我如何淘气,只要娘亲不气急了,就不告诉爹地,我就可以继续安然无恙,继续心安理得,继续无法无天。

      而这次逃课回家途中,恰巧遇到爹地在玫瑰花里练武。我留恋驻足巴望了一会儿,竟早被爹地发现,狠狠带回书房训斥一通。

      “师傅当上武林盟主了!您大小姐荣升当今新一届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啦!”大师兄大声地手舞足蹈地喊道。

      我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立刻放下手中抄书的毛笔,蹦跳起来,欢笑着握住大师兄的双手说:“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爹地当上武林盟主了?我们花伊派成中原武林第一派了?”

      “是真的!”大师兄拼命点头。

      “太棒了!我要去见爹地。质问他,武林大会为什么不让我也瞧瞧?臭爹地,什么也不让我知道。”我说完像疯了一般,向主厅跑去。

      从我背后传来大师兄叫喊,“大小姐,你不应该出房呢!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被罚者!”

      “天下赦免!”我大吼。

      大师兄望着我的小背影出神。

      其实,在内心深处,大师兄因为他与师娘的不伦不类之爱情,而总觉得愧对我。

      是他不好,让师娘情不自禁地心动,更何况,自己也没控制住自己,迷在了师娘的温柔乡里。

      都是他的错。

      他愧对师傅的知遇之恩,愧对我的敬重之情,愧对花伊派上下的爱戴之意。

      他没有办法回头。

      水空自流,情却覆水难收。

      他更不能再对不起师娘对他的爱情。

      师娘是真的美。我虽年纪小小,也已有几分像母亲而美丽动人,但是我的眉眼,有几分似男人,所以比师娘多了几许英气和豪气。

      师娘是柔美到极致诱惑的那种美。

      大师兄根本无力抗拒。

      我活蹦乱跳地来到爹地和娘亲面前,立刻投入爹地的怀抱里,扭捏着说:“爹地真棒! 爹地真伟大! 爹地真是花伊派的大功臣!”

      众人大笑。

      花三爷抚摸着我的小脑瓜,大笑:“你呀! 就只会绸缎上绣牡丹——锦上添花。医术可抄完?谁允许你出来的?”

      最让花三爷头疼的人就是他的宝贝——我。

      我不惧怕任何人,唯一就怕爹地花三爷生气。

      但一旦妖姬生气,连花三爷都哄不好。

      仍记得上一次,我在外面遇见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比自己大,长的眉清目秀,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衣服上面绣着“凤”字。

      母亲说,“凤”字是专门用来形容女子的。为什么这个男孩子身上绣着“凤”字

      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我跑上去,主动和他说话:“你不是男孩子吗?”

      那个男孩打量我一番:“我是不是男孩子,我爹不让我讨论这个问题。但是你是女孩子,这是我敢肯定的!!!”

      我更加疑惑了:“疑,你爹是坏爹吗?”

      小男孩摇摇头。

      我撇撇嘴:“我看,就是一个坏爹爹。你是男是女,他都不让你说。你跟我回花伊山庄吧!离开你的坏爹。我们那里可好了!”

      花三爷素来喜欢收养穷苦人家的男孩子做自己的徒弟,见着我领回来一个小男孩,很是开心。

      花三爷问他:“你为什么出现在附近啊是找不到爹和娘了吗?”

      小男孩说:“我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来这里的原因。”

      花三爷看见了小男孩衣服华美,镌刻着“凤”字,八成是家里人想把他送入宫,做太监。

      我不知父亲为何一下之间不收留小男孩,急得大哭。大师兄连拉带拽把我小公主拖回花伊山庄。

      那之后,一连几天,我都在生父亲的气。我都答应好别人了,父亲突然变卦,岂不是让我言而失信,很没面子吗?

      而此时,在大厅里面的我早就忘了之前的那回子事情了。

      “嘻嘻!”我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紧接着听见大师兄进入主厅的脚步声,妖姬灵机一动,“噢!是大师兄。”

      说完,转过头身,指着大师兄。

      我朝大师兄眨眨眼,眼神意蕴丰富。

      大师兄毫不知情,看见大小姐眨眨眼,胡乱一说:“嗯?啊,是我。”

      大师兄一说完,我先憋笑,然后撇见大师兄无辜的神情,才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

      花三爷也明白我的小手段,说:“算了,既然是大师兄,那么就饶你一次。不过,现在你回房,继续抄书,抄完了再出来。”

      “啊?”我惊愕,“难道您不想让女儿参加武林盟主庆典大会吗?”

      我转过头恳求地望望母亲:“娘亲,您劝劝爹地吧!妖姬喜欢热闹。”

      “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不要在做无端的争执了,听话,乖乖。”花夫人语重心长。

      我扫兴地慢吞吞地回到房间,我感到风呼呼从耳畔浮荡,心中惶急无措。“我追求自由快乐的心——是不会死的!”妖姬无奈地翻起医术书,一个鬼点子突然闪过脑中,我拍手叫好,心想:“嗯。看我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关于娘亲,关于大师兄。

      夜至。雾深。大师兄在花伊山庄夜巡。

      听到师傅花三爷的房间有动静。

      却见屋内花夫人衣衫不整,痛哭流涕。

      大师兄心下一软,轻手将师母眼角的眼泪抹去。

      花夫人说:“今晚,花三爷在密室练功。你作为大师兄不要那么辛苦。我……好孤单。不如……今晚,就睡在我这里吧?”

      大师兄紧紧张张:“这……请您……注意您的身份,难道您是想和我有奸情吗?”

      花夫人愠色上脸,却仍成娇羞之态:“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对我……那样的吗?”

      大师兄脸色一红:“怎样?”

      花夫人慢慢说:“上次,我的脚崴了。你说,我的脚真美,真水嫩。你还仔仔细细地为我揉脚,难道……”

      大师兄辩解:“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是真心觉得您的脚好看。”

      花夫人:“难道……我不好看吗?”

      大师兄拼命点头:“您……好看!”

      花夫人摸着大师兄的脸:“好看,就多看看吧。”
      ……
      一夜缠绵悱恻。

      第二天的清晨,我浑浑噩噩。微仰头,细碎的阳光和我打了个照面,驱散了一早的寒气。

      一团火红的光影爬上山谷,云霞化为利刃,光芒清醒的斩断浓雾的纠缠,同时这景象使我瞬间眼神明亮:旭日东升,朝霞喷薄,白虹贯日。

      远山黛眉,清晰得不像是真的。

      我知道这是庆典大会的第一天,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众人的谈笑声。

      谈笑之间,是否又能看尽红尘?一醉方休,是否又能悲喜尘缘?若醉百年,是否又能飘飘欲仙?

      哎!我的诗人情怀又出现了!

      我知道今天的佣人们都着急地准备庆典大会,没有人来看管我。

      妖姬心里窃喜,穿上从大师兄那里借来的男子装,戴上黑面巾,推开房门,准备华丽出动。

      轻轻地,清风徐来。

      沿着小路走来,我听到两旁潺潺的流水声。

      花伊河的水没有碧玉那般无暇透彻,却绿的可爱。

      它静静地流淌着,唱着前进的交响曲。

      即使是无风的情况下,它也总能那么欢快,“咕咕”向前走。

      我穿过一片古树林,来到一座隐蔽的房屋前。

      这是我偷偷跟踪父亲,才知道的藏武功秘籍的重地。

      “我向往的圣地呀!最渴望的实现,就是这么近,又那么远;这么清晰,又那么模糊;这么不可思议,又那么意料之中。”

      我凭着强大的记忆力,回想父亲重新设下的开关和暗道。

      妖姬独自一人,提着烛灯默默地走在漆黑一片的暗道里,心里既忐忑又恐惧,既激动又欣喜。

      时间在敲打着我的心。

      那一笔小心谨慎,仿佛是在用心刻画,每一寸,都如刀般冷冽。

      “只有成功,没有失败。”我暗自祈祷。

      “呀! 我找到了。”我在心中惊喜不已。

      良久,才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父亲会设计多少机关,原来没有一点武功的我竟能如此轻松的闯入。

      此刻,妖姬的面前是一个精致的宝盒。

      “宝盒里面应该藏有花伊派的武功秘籍吧。”

      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从狭长的暗道里传来。

      “搜,给我搜! 一定要把那个小子给我抓出来。想偷花伊派的武林秘籍,没门! 抓出来。让掌门狠狠处置。”

      我张大了嘴,张皇无措,“难道我被发现了?怎么会这样——这是大师兄的声音。虽然大师兄一向护着我,但这次大师兄会不会真恼怒了?”妖姬的指甲深深抠进了肉里,“我该怎么办?”

      “那武功秘籍是我花伊派的宝物,绝对不会能落入他人之手。”大师兄兄振振有辞。

      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拿走宝盒,悄无声息地跑到一个古旧的布满灰尘的柜台后面。

      我将宝盒藏起来,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大师兄等五六个人拿着火把,就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另一个柜台前。

      “大师兄,宝盒被拿走了。搜了一圈,没有见到那小子的踪影。”

      “那小子一定还在这里,或许,他正在听着我们说话。我们慢慢搜。大家开始吧。”大师兄发话。

      “怎么办?偷拿秘籍,就算是本派弟子也是不允许的。我该怎么办?”我的心跳加速,全身发抖,脸色苍白。“我一定不能被发现。秘籍,或许是只能掌门练的武功,不许他人修炼罢了。花伊派的秘籍里记载的一定不是伤天害人的武功。秘籍,我得到也一定没事。我只要逃出去,就没事了。对,就没事了。”

      突然,我感觉背后有人,我后背开始冒冷汗,我紧紧咬着嘴唇,脖子像是僵住了似的不能回头,更不敢回头。

      我背后那个人忽然伸出手,狠狠捂住我的嘴,手道气力十足。

      我心里一惊:“此人不是师兄们,而是另有其人。是谁?会是谁?会不会是上天对我偷拿秘籍书的惩罚呢?”

      哎!此时怎么还迷信啊?

      傻帽。

      “莫非,此人想加害于我。”我想喊救命,但我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此时此刻,远在皇宫里的刘化凤也正在偷一本武功秘籍。

      那本武功秘籍,本是他养父的。

      可是,养父刘瑾入狱被杀。

      家也抄了,那本武功秘籍落入了宦官集团“八虎”之一的张永手里。

      那时,刘化凤毕竟也是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分不清特别详细的皇宫局势,只是一心觉得刘瑾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就算养父真的恶劣的坏事,那恩也不能不报,他自己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

      刘瑾入狱后托人给刘化凤传话,要他务必笼络住皇上的心,保自己一命,还要他务必办妥两件事。

      其中一件事,正是夺回武功秘籍,不能落入养父敌人手中。

      夜色撩人,心弦之上,总有一些地方在偷偷动。养父留给他的第二件事,和我和花伊派有关。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我的眼角溢出,滑落,跌进漆黑一片的漩涡。

      行走于尘世间,总有这样温暖而美好的时刻,有人回头,有人驻足,有人聆听,也有人拥抱。

      那些为爱停留的时刻,心灵会为之微笑。

      我害怕的时候总爱思念娘亲和爹地,那时,我深爱我的家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离死亡竟如此之近,我好想娘亲的笑,好想那有父亲陪伴的日子,好想曾经品尝过的玫瑰糕的味道,好想每天背诵的“诗和远方”,好想昨天刚种的向日葵的种子。

      我好渴望以后的自己能慢下来看风景,好渴望长大后的自己能走着轻快的步伐去旅行,好渴望长大后的自己能再见到爷爷,好渴望昨天开在夕阳里的花朵今天也能绽放。

      我感到:忍受着生命的逝去,是一种会张裂的痛。

      渐渐的,那个在我背后的人将我的身子转过来,面向他。

      我的身体僵着,任凭那个人的使唤,在我睁眼看着那个人的面容的一瞬间,我一下子怔住了:原来,我身后的人只是一个小男孩,又或者说,只是看起来比我大一点的小哥哥。

      小哥哥轻轻地抹去我眼角的泪,然后继续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说话,自己不是坏人,不会伤害我。

      我注视着小哥哥:他相貌俊朗,眉粗目浓,目黑如墨。

      一弯含情眉让人心生怜爱,微微笑起来时嘴角上扬,露出还没有换完牙的参差不齐牙齿。

      嘴唇没有红润的颜色,发白的唇角裂了一条细细的缝,沁出丝丝血色。

      我害怕地抱住他,我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这时,我才发现:小哥哥左臂受伤了。

      青色衣袖上浸透血迹,湿透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哥哥会受伤?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否有过和我一样的目的?是否他的心事也和我一样的紧张惧怕?

      我轻轻缓缓地拍了拍小哥哥的肩膀,示意他: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大师兄的脚步声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向着他们的方向在移动。

      我突然握起了小哥哥的手,紧紧的,不放

      我知道大师兄一旦转过身,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啊——我们就要被发现了!”我在心“”里忐忑的呐喊。

      手里拿着长剑的小哥哥忽然握紧了剑柄,放开了与我握着的手,好像要与大师兄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就在小哥哥起身的一刹那,不小心踢到了我放在黑暗里的熄灭的烛灯。

      烛灯被踢倒了,在地上打滚儿,“霹雳乓啷”地发出声响,打破了这黑暗的寂静。

      大师兄得意地笑着说,脚步依然在走:“原来你在这里。不要再躲了!出来,滚出来!”

      我知道大事不妙,我松开了抱着小哥哥的手。

      小哥哥必死无疑,而我自己触犯了花伊派的禁令。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必须做出正确的决定。

      在大师兄还没有转过身来之前,我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勇敢地面朝的大师兄,没有一丝悔意,娇里娇气地说:“大师兄,是我呀!从小时候起,我就最喜欢和大师兄玩儿藏猫猫了。

      今天,大师兄要派这么多人来抓我呀!太不够意思喽,大师兄!违反游戏规则,该罚哦!”

      后来他说,我很讲义气,很勇敢。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他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此恩情没齿难忘。

      刘化凤说,钱谷阳爱上过我,问我后不后悔错过。

      “不后悔!更何况,后来,我们分别那么多年,又遇到了别人。谁能保证经年之后,爱不变呢?但当年的恩情和懵懂的爱意,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我记得那天夜很深。我碰见了大师兄。

      大师兄停住了脚步,一脸吃惊。“怎么……会是你。哎!我的大小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给你的男子装,你就这么来用。这次我可保不了你,也不会在向着你了。你可闯大祸了。这秘籍,难道是你偷的?”

      我立马赔笑脸,拉着大师兄的手往外走,说道:“众位师兄也到别忙活啦。今日是庆典大会的第一天,你们还不赶快去帮忙。还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吗?禁书是我偷的,你们看——宝盒在我手里面。我会自行向爹认罚的。我的好大师兄,你就别生我的气啦。我知道错了。咱们走吧——”

      “你呀!你呀!我的大小姐,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师弟们,咱们赶紧回去禀报掌门吧。今日是庆典大会的第一天,事务确实很繁杂。走吧!”大师兄立刻发话。

      我被大师兄馋着走时,回头望望那柜台,我浅浅地笑了。

      夜已深。花伊山庄沉浸于一片沉静之中。我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我早知道自己会被惩罚,父亲会大发雷霆,师兄们会嘲笑我,但对我而言,关在房间里三个月的禁闭,已经够轻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小哥哥怎么样?在哪里?干什么?是否危险?然而,这宝盒现在还在我身上,可能父亲和师兄们忙着忙着遗忘了这重要的宝盒。

      虽然惩罚很轻,但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锁着的。

      这是我第一次被锁在房间里。

      以前,只是被关在房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能成功。

      问题的关键,完全靠机智。

      黑云押解着西边的天空,夜,寂寥。

      我想起娘亲独爱夜,是因为它能将一切腐朽与不堪覆盖。

      年少无知的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娘亲的话,但隐隐约约知道夜是神圣的,能包容一切。

      内心的彷徨与孤寂在那时似乎已充盈了我的整个世界,不想学习,不想思考太多,不想顾及太多,只愿与夜一同睡去,不想醒来。

      倏地,一阵急促的撬锁声响起。

      “啪”——那是锁被撬开的声音。

      我慌忙将宝盒藏在身下,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俨然一副沉睡的模样。

      内心却饱受着煎熬,是谁半夜出来了?要干什么?要对我做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噗通,噗通!”心漏跳了一拍,又随即加速,呼吸愈发急促。“千万,千万不要进来。”我默默祈祷着。

      心猛地下沉。

      “弟弟,是我。”

      那一瞬,我睁开眼,原来是——小哥哥。

      “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心花怒放,雀跃地跳下木床。

      小哥哥的目光落在我穿的深蓝色百褶裙上,笑着说:“咦?原来你不是弟弟,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我听后,害羞地歪头,腼腆地搔首弄姿,耸耸肩, “这是在夸奖我吗?”然后妖姬醒悟般的一拍双手,“差点把极重要的事情忘了——小哥哥,你为何事来了?为何不逃出去,这里很危险。”我很担心。然后,妖姬想起他的伤口,“我晓得医术,来帮你处理吧。”

      我将他的衣袖撸上去,用纱布包扎伤口,“伤的不轻呀!”紧接着,我从衣兜里掏出一瓶药,“此药名为‘醉仙丹‘,是我们花伊派的灵丹妙药,主治外伤,特别灵,你服用以后伤口不仅疼痛减轻,还愈合较快。”

      妖姬搜搜衣袖,眉头紧皱,怀疑着那瓶药膏不应该在衣袖里吗?我将衣袖翻了个底朝天,撇嘴一乐:找到了。“此药膏是我自己制作的,于是我将它命名为‘小妖精膏‘,专门用来去疤痕,或防止留疤。你的伤一定会留下痕迹。我好人做到底,来给你擦擦。”

      小哥哥的双眼看着我,说道:“我敬佩你的勇气和胆量。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且帮我治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我看你身份非同小可,但你被关在这里没事吧?”

      “我没事。哥哥不用报答我,我只是觉得你不是坏人,并且我们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才帮你。只要哥哥不泄密,就够了。”

      我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冒昧地问一下,小哥哥叫什么?是哪门哪派人?”

      “钱谷阳,无门无派。你称我谷阳哥哥就行。”

      我拉着他的手,很高兴又认识了一个哥哥,说:“好,谷阳哥哥,钱谷阳这个名字很好听。”

      “那,妹妹你叫——”,钱谷阳单手拖腮,做着回想的动作,然后自信地看着我,潇洒地笑出声,“花妖姬。”

      我感到很奇怪,素未谋面的谷阳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难道谷阳哥哥拥有奇妙能力吗?

      钱谷阳见我一脸惊异,解释道:“真傻呀!我刚才走过来看到你书案台的书法落款写着‘我‘,疑心可能是你的名字。刚才我只是逗你玩,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胡乱猜你的名字来试探。没想到竟猜中了。”

      噢!原来如此,被耍了。

      被玩笑绑架的智商,果然是响当当的硬伤。

      醒醒吧!智商足够短,硬伤足够长。

      “谷阳哥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今天是庆典大会的第一天,看守极其严格。出入都要有请帖函,或者你是众所周知的江湖著名侠士。何况,我还到处树敌。庆典大会的第一天就被人发现了两次。恐怕只要白天一出门,就会被人盯上。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才来看看你。我打听过了:你是花伊派掌门人的独生女儿。所以我猜你应该没大事。”钱谷阳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你很平安,那我就告辞了。若来日相见,这恩情必报。我钱谷阳,说到做到。”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然后脚步声停止在我房门前。

      “我,是我。”大师兄敲着我的房门,试探着说:“你睡了吗?”

      “谷阳哥哥,你先藏在我的衣柜里。不要出声,不要出来,不要轻举妄动。他是我的大师兄,不会伤害我的。”我悄悄对钱谷阳说。

      我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放松,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慢慢地,轻缓地呼出那一口气。

      我应和着大师兄的话:“还没睡呢。大师兄,你是查房经过吗?有什么事?”

      “要不是我查房经过,你是不是又要逃跑呀?”大师兄撇撇额,“我的大小姐,你说,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这锁竟被你撬开啦! 这一次,莫说让我偏袒你。我要把这锁牢固地锁上,并且禀告给掌门。”

      大师兄说罢,紧紧锁了房门,不等我反驳,立刻离开,继续查房。

      “哎!”我心里一想,惨了,真是祸不单行。就像俗语说的:马驹备鞍孑——好日子过去了。我回到床边,打开衣柜,说道:“出来吧,谷阳哥哥。你看,你又害我被罚。你就是麻子敲门——坑人到家了。”

      钱谷阳嘻嘻一笑:“对不起。我做事太大意。”

      我快速接过话:“谷阳哥哥,你才知道你大意吗?你出不去了!”我生气地看着谷阳哥哥,忽着又咧嘴一乐,“有人陪着我了,终于等到不用寂寞无聊地一个人度过时光了! 老天爷,万岁!”说罢,欢呼雀跃着拉起谷阳哥哥的手。

      钱谷阳转念一想,或许是福祸相惜。在这里暂且呆着疗伤,等待时机,熟悉情况才是良策。

      这是花伊派的掌门的掌上明珠的闺房,仇家就算要把花伊山庄挖地三尺,也会顾及掌门人花三爷的面子。

      所以,他们暂且不敢轻易妄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就劳烦花妹妹了。”钱谷阳说,说完就松开我的手,像甲鱼翻跟头——四脚朝天似的躺在地上,“我累了,要睡了。晚安,花妹妹。”

      我看着钱谷阳躺成“大”字,这搞笑的睡姿竟让我笑出声来。

      我看着钱谷阳的睡颜,说:“这才是谷阳哥哥,不要总像个大人似的,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

      大树下,一位白衣女子摩挲着叶子的脉络,静静地等着一个人。

      大师兄查房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却不敢确认。

      “师娘,真的是你?你怎么坐在树下,小心着凉!”

      师娘一把抱住大师兄,温暖的手抚摸着大师兄的胸膛:“带我离开这里吧,我想和你远走高飞!”

      大师兄推开师娘:“我们已经错了。现在的错,我认!!!但是我不能离开师傅,我要照顾他老人家一辈子。”

      师娘突然情绪失控:“你想照顾他一辈子,那你跟他过日子吧!我真想杀了花三爷。”

      此话一落。

      大师兄一个嘴巴子打在了师娘身上,然后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跪在地上,祈求师娘的原谅。

      师娘生气的声音依然嗲嗲温柔:“哼!我不原谅你。你等着瞧,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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