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绅士》画鹊

15、第 15 章

　　连她都没就看到，还是经纪人提醒才知道的，秦以濯一个从不关心娱乐圈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秦以濯表情倏地一僵，紧抿双唇没有说话。

　　空气凝固了两秒。

　　“是剧组的人告诉你的吗？”

　　秦以濯僵硬两秒，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其他的，比如昨天晚上那条朋友圈，比如那张照片，还有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知不知道？

　　沈蜜仔细观察着秦以濯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冷清疏离的表情和平时看起来别无二致。她开始有些焦躁，舔了舔嘴唇。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知道也没关系。今天不是有一场重要的实验要拍吗？我怕记不住流程，现在能过去提前试一试吗？”

　　这场戏里的实验十分复杂，步骤繁琐，还容易出状况，导演曾试图进行删减，却发现实验和后续剧情连贯，无法改动，只能全部保留。为了追求真实性，连试剂也必须一比一还原。

　　前两天，秦以濯已经将整套实验过程发给每一个参与的演员，提前进行演练，沈蜜手里也有一份，看了好几遍，可还是有几个问题。现在还没正式开拍，刚好可以再熟悉熟悉。

　　两人来到实验室，拍摄需要用到的试剂都已经摆放整齐，装在厚厚的玻璃瓶里，重重隔离，整个拍摄现场都透着一股以前没有的严肃气氛。

　　导演正在安排摄影机角度，见沈蜜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小蜜，昨天上热搜了，继续加油，咱们这个剧的热度可就靠你了。”

　　对于演员上热搜，陈岩一向乐见其成，觉得这是省了一笔大大的宣传费，铁公鸡很满意。

　　沈蜜微微鞠躬感谢，跟着秦以濯走到实验台前，取出防护镜佩戴。

　　“今天的实验只要记清楚步骤，掌握试剂分量，就不会发生危险的情况。”

　　他拿起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指尖刚好落在那个写着“危险”的黄色标签上，目光透过护目镜落在沈蜜身上。“接下来我会演示一遍，你仔细观察，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沈蜜频频点头，也不知道秦以濯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好说话，不仅教学细致，脾气也好，当他的学生一定很幸福。

　　如果当初上学的时候，秦以濯是她的老师，自己的成绩可能就不会那么差了。不对，秦以濯好像和她一样大……

　　她分神想着，拿出笔记本，一边观察秦以濯的动作，时不时着手记录。

　　修长的手指按在食管上，熟练地将里面的溶液进行混合，好看的手就算做起实验来也依旧优雅从容，有种别样的美感。

　　伴随着各种试剂加入，秦以濯轻轻晃动手中的试管，一片片橙色结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出现在试管底部，仿佛绽放的冰晶雪花。

　　沈蜜惊艳的睁大眼睛。

　　“好漂亮！”

　　秦以濯将手中反应完成的试剂递给她。

　　沈蜜有些紧张。“可以吗？”

　　“现在的状态很安全。”

　　闻言，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抬起来对着阳光观察，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晶体结构，折射阳光，金灿灿的仿佛在发光。

　　“真漂亮，难怪男主会用这个向女主表白。”

　　在原著剧情中，男女主的感情几乎都和实验有关，两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试探和拉扯之后，男主角鼓足勇气，将一份丙酮和芳香胺混合形成的结晶花送给女主角，用生物学家的浪漫来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个剧情也是整部剧的转折点。

　　脑海中浮现出剧本里描述的剧情，沈蜜一怔，这个画面不就和刚才秦以濯试管递给她时一模一样吗？

　　属于生物学家的浪漫……

　　她握着试管，感觉掌心热热的，这股热度瞬间涌上脸颊，让她浑身燥热起来，同时又觉得不好意思。

　　自己实在太龌龊了，秦指导好心教她做实验，正直善良，她怎么能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简直辜负了他的努力。

　　认真点。

　　沈蜜在心中提醒自己，思绪却忍不住地乱飘，直到手机突然响起，她如蒙大赦，连忙将试管还给秦以濯。

　　“我去接个电话。”

　　低着头，匆匆跑出实验室。

　　秦以濯握着手中试管，橙色结晶在指缝间隐隐绰绰，仿佛盛开的香槟玫瑰。

　　送花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结晶体，眼神中流露出不屑。

　　如果是他，不会送出这么低级的礼物。

　　他会在黑暗中将荧光素、过氧化氢和催化剂混合，制造出一片蓝色银光，让她手握星辰。

　　他会用血稀释悬浮，在显微镜下打造出一片红细胞构成的璀璨星河。

　　他会用溴酸盐、柠檬酸和硫酸锰进行振荡反应，让溶液自发周期性的发出不同颜色的光，仿佛心跳的节奏。

　　这些，才能配得上她的美好。

　　—

　　沈蜜走出实验室，接通了经纪人莉莉姐的电话。

　　“李明荣找我了。”莉莉姐开门见山，问：“你旁边有人吗？”

　　“没有，我刚出来。”

　　莉莉姐的话音急转直下，破口大骂起来。“他哪儿来的脸？！竟然提出要和你炒cp！早干嘛去了？这部剧开拍之前我就和他说过，大家好好合作，遇到问题相互帮帮忙，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吗？他说他不需要帮忙，现在你一上热搜，什么阿猫阿狗都贴上来了，什么炒CP？不就是想来蹭你的热度吗？真不要脸！”

　　沈蜜早猜到莉莉姐的反应，看她这么生气，莞尔一笑。

　　“你没答应他？”

　　“我答应个屁！和他合作已经是精准扶贫了，他还想怎么样？网剧拍摄周期短，你们都快拍完了，现在和他炒，那下一部剧怎么办？咱们可不像他，一两年就结这么一部剧。你俩一点CP粉都没有，硬炒啊？”

　　“我也这么觉得，可他不听，我才让他找你的。”

　　“千万别答应，咱们是来拍戏的，可不是来做慈善的。他以后要是再找你，就推我出来，让他来和我谈，我就不信了。”

　　“好。”

　　骂完秦以濯，莉莉姐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叮嘱道：“嗯，有什么事告诉我，我这边比较忙，等忙完这两天就去片场看你，这次应该能一直带到你杀青。”

　　“那真是太好了。”

　　有莉莉姐在身边保驾护航，她就能专心拍摄了，很让人安心。

　　挂断电话，沈蜜转身往回走，看见李明荣也来了，他已经做好妆造，脸色看起来却有些阴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莉莉姐拒绝炒CP，目光很不满地看了沈蜜一眼，没过来说话，径直走进实验室。

　　沈蜜乐得轻松，他不来更好，最好直到杀青都不和她产生拍戏之外的交集。

　　所有人到齐，导演讲了一遍戏，最后特意叮嘱：“今天的戏份很重要，实验也很重要，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待会儿秦指导会提前给大家做一次示范，大家好好看，如果有不懂的地方第一时间询问，一定要保证安全，安全最重要。秦指导，麻烦了。”

　　这次拍摄有多重要，导演几乎每次开会都会提及，大家心里都有数。

　　秦以濯走上前，开始重复刚才给沈蜜做过的实验，每一个步骤他都讲解得很认真，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也不会像刚才那样停下来，观察沈蜜的反应，专门为她调整角度。

　　这次，才像真正的上课。

　　沈蜜刚才已经看过一遍，对整个实验流程都已经很熟悉，此时还是认真观看了一遍，还没看到结束，突然被李明荣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资料早几天前就发过来，我们看过好几遍，早就滚瓜烂熟了，没必要这么细致，又不是真的做实验，拍戏而已。”

　　秦以濯虽然只是剧组的技术指导，但身上有天才生物学家的光环，而且身上高冷的气质总让人不敢忽视，所以大家都对他十分尊重。

　　要是平时，李明荣肯定也不敢这样打断他的话，但今天他看起来有些烦躁，从进门开始就脸色不好。

　　秦以濯丝毫没有受他的印象，按照计划讲完了所有实验步骤。

　　“还有什么问题吗？”

　　待会儿负责做这个实验的人是沈蜜和李明荣，所以这个问题主要问的也是他们。

　　沈蜜当然没问题，李明荣随便摆摆手。

　　“快点开拍吧。”

　　导演陈岩看了秦以濯一眼，见对方没反应，才点点头。

　　“行，大家都准备一下。”

　　其他人陆续退场，沈蜜看完笔记，在脑海中回忆待会儿的实验步骤，心里有了八分把握，抬头见李明荣皱着眉，一脸心浮气躁，显然心思没放在拍摄上。

　　“李明荣，虽然我们没能达成合作，但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能齐心协力，把这部剧拍好。”

　　沈蜜算是个体面人，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整部剧。

　　李明荣依旧一脸不耐烦。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因为情绪影响工作的人吗？”

　　沈蜜在心里频频点头。

　　是，你可太是了。

　　李明荣倨傲道：“我出道的时间比你早，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教。”

　　说完冷哼一声，充斥着对沈蜜的不满，气冲冲地走了。

　　“action！”

　　画面对准实验台前的两人，沈蜜和李明荣身穿白大褂，戴着护目镜，正在进行实验。

　　“你先闭上眼睛，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李明荣朝沈蜜轻轻挑眉，抛来一个略显油腻的表情，同时拿起桌上的试剂，开始进行调配，将几种提前准备的试剂按照比例进行混合。

　　她装出期待的样子，闭上眼睛等待了一会儿。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面前已经多了一管新的溶液。

　　这套实验刚才沈蜜看秦以濯做过，具体步骤就是将缓冲液加入丙酮中，制造出橙色结晶体，并不算难。

　　沈蜜期待地看着试管中的液体，等待着橙色结晶的出现，可是等了一会儿，去迟迟没有看到记忆中的画面出现，反而不断有气泡从里面冒出。

　　奇怪。

　　是哪里没做对吗？

　　刚才明明不是这样。

　　沈蜜心中疑惑，但导演没喊停，她只能继续往下演。

　　“这是什么？”

　　场外，秦以濯一直在密切注意实验台上的动向。

　　可是李明荣混合溶液的时候稍稍背过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秦以濯只能调整位置，等走到视野不被遮挡的地方时，实验已经完成，同时，他也看到了试管中不断冒出的气泡。

　　情况不对。

　　秦以濯迅速察觉到问题，视线往桌上一扫，看到了李明荣手边那瓶刚使用过的液体，上面写着一串很小的化学符号……

　　H2O2……

　　那不是缓冲液，而是……浓过氧化氢！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小心！”

　　喊出声的同时，场内，李明荣将做好的溶液滴到沈蜜面前。

　　“送给你。”

　　沈蜜此时已经下意识伸出手，听见秦以濯的声音，回头朝这边看来。

　　嘭！

　　一声尖锐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