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死亡》林以夜

72、血族始祖司千星

　　夫人想要借用魔女的力量复活她的女儿，而目前对于夫人来说可以利用的魔女便只有一个。

　　那便是额间铭刻着数字 “33” 的人造魔女，这个实验体最初在欧洲诞生，引发了巨大混乱，最终是被黑之魔女给带走了的。

　　如果井沛然猜得没错的话，在黑之魔女将33号实验体带走之后，应该便将这制作出来的魔女交给了异端管理局。

　　想到这井沛然不由眯起了眼，如果他推测的没有错的话，异端管理局之中有谁知道33号实验体和魔女的存在，只是对方并未将这个实验体交给夫人，而是为其编造了一个身份，并让其成为了大明星林默馨。

　　这个人是谁？

　　思绪纷杂间，井沛然猛地抬起头。

　　咔嚓……咔嚓……

　　那熟悉的、如同精密齿轮转动的金属摩擦声再次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真切。

　　与此同时，一股沉重而有力的搏动声随之传来：砰咚……砰咚……

　　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就在不远处跳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牵引着周围空间的能量随之震颤。

　　这声音……是机械之心！还有……封牧野！

　　这声音的源头，似乎正是他一直在追寻的目标！齿轮声与心跳声交织，指引着方向，也预示着真相的核心已然近在咫尺。

　　直觉在井沛然脑中尖啸，封牧野就在附近！

　　然而，他举目四望，眼前只有镜屋那永恒不变的、浩瀚无垠却空洞冰冷的无尽星河。星光闪烁，碎片流转，却唯独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作为封牧野的眷属，那份深入灵魂的链接此刻正传递来一种急促而紊乱的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清晰地昭示着封牧野此刻的处境十分危险！

　　不行！封牧野的心脏还没有真正回归！

　　井沛然猛然惊醒。他之前所见到的封牧野所展现的力量，恐怕只是这位吸血鬼之君在失去心脏后，所能调动的残存力量的一部分！如今的封牧野，根本无法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力量！

　　一想到记忆中回响的那个画面：封牧野被禁锢，而血族始祖司千星正蛊惑着封梦。

　　井沛然就不由得死死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封牧野面对的，是远超想象的古老存在，而他自身却并非完整之躯！

　　镜屋，如同一座庞大而无序的迷宫。尽管井沛然曾数次因缘际会踏入此地，但每一次，这里呈现的景象都截然不同，毫无规律可循。

　　他要如何在这片混沌中找到封牧野？

　　这个迫切的念头刚升起，他手腕上一直佩戴着的那块复古腕表，突然透过表壳传来一阵异常灼热的触感，烫得他皮肤一缩！

　　井沛然猛地低头，看向这块自他失忆后便一直戴在手上、视若重要之物却不知其来源的腕表。

　　当所有记忆恢复，关于这块表的真相也瞬间清晰，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计时工具！这是封牧野留给他的！是在那段尚未被封梦篡改的记忆里，封牧野亲手交予他的一件信物，或者说……是一个坐标！

　　用这块腕表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找到封牧野！

　　井沛然毫不犹豫，立刻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这块突然变得灼热的腕表上，他试图通过这眷属的链接与封牧野留下的印记，去感知、去锁定那个隐藏在无尽星河之后的方位。

　　表盘上的指针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细微的齿轮咬合声变得急促。那灼热感仿佛化作了一条无形的丝线，一端系在表上，另一端直指星河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

　　是那边！

　　.

　　封牧野未曾料到，在魔女归还他完整记忆之后，直面他的并非同样忆起过往的井沛然，而是那位被囚禁于镜屋深处、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的血族始祖。

　　他身上因为刚刚与这位血族始祖交手而产生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他眉头紧锁，凝视着眼前古老而危险的存在，心中飞速计算着如何从其手中安全带走封梦。

　　当年，封梦为强行扭转所有人的记忆轨迹，付出了肉身彻底消散的惨痛代价。此后，她的灵魂便一直沉寂于镜屋之中，陷入长眠。然而，谁都未曾预料，当井沛然的命运之线被无形之力再次牵引至封牧野身边时，这份强烈的因果扰动，竟也让沉睡的封梦再度苏醒。

　　她是如今唯一保有全部真实记忆的人，但失去躯壳的桎梏，也意味着她已没有足够的力量，第二次去强行改写哥哥与井沛然既定的命运轨迹。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一部分核心的占梦之力悄悄赋予井沛然，她希望那些不断涌现的、关于他人死亡的残酷预知梦，能如同路障，迫使井沛然远离封牧野，从而规避那个她曾窥见的、注定的悲剧结局。

　　然而，命运再次展现了其不可控的一面，井沛然非但未因这莫名获得的、预示着不祥的能力感到恐惧退缩，反而循着这些死亡预兆，一步步地、更加深入地，再次与封牧野的命运产生了无法割舍的交集。

　　就在封梦将全部心神都投射在哥哥封牧野与井沛然那再次交织的命运线上时，无人察觉，那个被封印在镜屋最深处、沉寂了无数岁月的血族始祖司千星，已然悄然睁开了双眼。

　　“真令人意外，漫长时光之后，竟还能见到血脉的后裔。”

　　当司千星那带着古老韵律和一丝玩味的声音响起时，封牧野骤然感到周身空间的法则都在随之震颤！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共鸣与威压，让他瞬间明了，或许正是这份同源的气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牵引至了这位始祖被封印的隐秘空间。

　　脚下，曾经繁复而强大的封印纹路，在无尽时光的消磨下已然黯淡无光，力量流失严重。恐怕正是这封印的松动，才让司千星得以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过来。

　　封牧野没有回应始祖的话语，他那双金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司千星身上，充满了警惕与审视。而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只剩下灵魂体的封梦，此刻正无知无觉地、一步步走向那个古老的存在。

　　她感觉不到危险……

　　封牧野看着妹妹那毫无防备的灵魂背影，心中警铃大作，失去了肉身的封梦，仿佛被剥夺了感知，她完全无法洞察眼前这位始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毫不掩饰的算计与企图。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司千星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都潜藏着显而易见的不怀好意，他就像一头蛰伏已久的古老凶兽，正等待着合适的猎物踏入陷阱。

　　“你想对封梦做什么？”

　　封牧野的声音如同淬冰，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

　　司千星低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封印之地回荡，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我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若要挣脱这囚笼，总需要积蓄足够的力量，不是吗？”

　　这句轻描淡写却含义狰狞的话语，让封牧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位远古的始祖，竟想吞噬封梦的灵魂来恢复力量！

　　“你敢！”

　　怒火与恐惧瞬间攫住了封牧野的心脏。他猛地向前冲去，试图将封梦从那危险的源头拉开。然而，一股源自血脉本能的、如同山岳般的沉重威压狠狠砸落，让他每一步都如同深陷泥沼，举步维艰！仅仅是靠近司千星，都变得万分艰难。

　　“这小丫头的命运，在她协助人类抽取我血液的那一刻，便已注定。”司千星的目光落在茫然走近的封梦灵魂上，如同审视一道美味的祭品，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悠然，“身为占梦者，她早该预见，血族始祖的血，岂是能够轻易觊觎而不付出代价的？这，便是她需要偿还的债。”

　　封牧野的心猛地一沉，他完全不知道，封梦竟然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司千星，甚至还做出了抽取始祖之血这等胆大包天、近乎自杀的举动！以封梦过去的性格，她绝不会轻易冒犯如此古老而危险的存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拿始祖的血去做了什么？

　　一个模糊却极具分量的猜测在封牧野心中迅速成形，他联想到异端管理局那疯狂而隐秘的“人造魔女”计划，联想到那些需要强大血脉力量作为基石和催化剂的禁忌实验……

　　难道，封梦抽取的始祖之血，最终流向了那里？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封梦不仅深深触怒了司千星，更可能在无意间，为夫人那庞大的阴谋提供了最关键的一环。她试图改变命运的举动，或许从一开始，就将她自己和更多人，推向了另一个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当意识到封梦竟曾将血族始祖的血液交给人类时，封牧野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在这一刹那，仿佛感应到了他翻涌的心绪与现场紧绷的危机，一阵清晰而规律的“咔嚓”声突兀地从上方传来。

　　封牧野猛地抬头，只见不久之前曾经就在他手中的机械之心，此刻正穿透镜屋虚无的穹顶，周身流转着幽蓝与暗金交织的光芒，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般，缓缓地、坚定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降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