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黑云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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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所想并不精巧，无非是和黄沙帮一样，在庙里布设机关，以图一网打尽。
前番，段行云已经看清了黄沙帮的绳网布局，今次，沈雁书又借拜神之机，探明了另一帮人的“灰包计划”。唯一遗憾的，就是这群人的身份尚不明了，得处处提防。
到了十六日当天，段行云三人赶在所有人之前到城隍庙蹲守，可直到日上三竿，城隍庙周围都不见半个人影。
沈雁书急道：“这些人也真沉得住气，都这个时候了还躲着不出来，也不怕咱们捷足先登？”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得很，正是这种紧要关头，各方势力才不敢轻举妄动：一是怕打草惊蛇，把古坟张吓走；二是担心自己人在前面忙活一顿，反被其他人黄雀在后。
话虽如此，但沈雁书毕竟是个急性子，等了一阵还不见动静，便催促段行云先行到城隍庙去，好抢在其他人前面。
其实段行云也等得心焦，他被沈雁书磨得没脾气，又觉得此时进城隍庙不是最佳时机，于是安排沈杜二人分散出去，各自探听消息。
到了午时，古坟张还没有现身，反倒是隐藏在暗处的各派势力耐心被耗得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三两个人出来闲逛，意图打探其他势力的人员布局。
不久，沈杜二人回来，与段行云汇报虚实。
杜轻舟道：“我从城隍庙出去，直转了好几条街，但凡能窝人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据，如此严密，古坟张怕是不会来了。”
“这群蠢货！”沈雁书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们到底是张着口袋等人进呢，还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方才从巷子过来，身上至少长了几十双眼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雁书骂了一阵，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往城东方向最外围有一个人眼生得很！此人既不像吴阿大邀来的混混，也不像黄沙帮底下的小卒，看穿衣打扮，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原本我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亦或是进庙上香，可跟了一路，此人一直鬼鬼祟祟，看身形步法，倒像是个练家子！”
经过几日观察，除却在郝家庄园现身的三方势力之外，其他大多是跟风来掺一脚的江湖地痞，根本不足为虑。
一个处于三方势力之外的人，究竟会是谁呢？段行云不禁沉思。
要真如沈雁书所说，出现了新的势力，且还是武艺不弱的，那就有些棘手了。他之前可是把所有人和他们将使的手段都计划在内的，骤然多出来一个未定因素，着实让人担心。
“怎么办？咱们就三个人……万一敌不过，岂不是功亏一篑？”杜轻舟看向段行云，心里没了主意。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天塌还不吃饭了？”沈雁书风风火火惯了，实在见不得杜轻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寄希望于段行云。
段行云不是怕事的人，他与沈雁书的想法不谋而合，便笑道：“沈姑娘说得有理，既然是未定因素，咱们分只眼睛专门盯着他好了，三个对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三人刚刚做出决断，一直安静如鸡的其他势力却吵吵嚷嚷起来。
段行云循声望去，吵嚷之声似乎离城隍庙不远。
另有听到动静的人，不知是在墙角蹲麻了，还是出来探听虚实的，呼啦啦从隐蔽处钻出来一大片，三人见状，也跟着去瞧热闹。
吵嚷来自一个乞丐，只因被黄沙帮的喽啰堵在外面，进不得城隍庙，才气得大叫起来。
“来人啊！有人打劫叫花子啦！恶人不仅占叫花子的房，还要抢叫花子的衣裳，简直没有天理啊！”乞丐又哭又叫，期间不忘捂紧被喽啰拽住的破衣烂衫，看起来真像有人要抢他衣裳似的。
乞丐虽瘦，却有一副好嗓子，几声叫唤，就引来一群人围观。
百姓们指指点点，各出骂招。
“造的什么孽呀？苦生从小就没了爹娘，寄住在城隍庙，你们这些人不说施舍他一点吃的，还不让他回家，简直丧尽天良啊！”
“就是就是！一群生孩子没屁.眼儿、遭瘟的玩意儿！”
“还不快放了他！否则叫你们走不出这洛阳城！”
……
江湖上混日子，挨骂是家常便饭，大名鼎鼎的黄沙帮，又怎会怕这些三言两语？况且这些人也就是嘴上厉害，真要他们出手相助，只怕还是袖手旁观得多。
黄沙帮的人有恃无恐，与众人推搡起来，混乱中，不知谁来了一句：“这些家伙鬼鬼祟祟的，天不亮就在这里东张西望，肯定是城外马匪的眼线，咱们快去报官吧！”
黄沙帮众多是在册的通缉犯，听到“官府”二字就脚底生寒，甚至比刀剑还管用，闻言丢开乞丐，嫌弃地在墙上擦蹭，其他同伴放了几句狠话后也寻机躲避，乞丐趁机挣脱包围，跌跌撞撞地往城隍庙去了。
围观的人顷刻四散，段行云暗觉不对，急唤沈杜二人跟上。
“怎么回事？叫花子有问题吗？”沈雁书疑道。
正如围观百姓所言，叫花子正是常住在城隍庙的那位，段行云去庙里打探虚实的时候还曾见过他。
“他是城隍庙的乞丐不假，但自十二日见过一次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就连十五日的布施都没有回来，缘何今天又出现在这里？”
“你是说……是别人让他来的？”联想到周围严密的布局，沈雁书猜测。
段行云含笑：“是与不是，咱们看看便知。”
说罢，三人尾随乞丐往城隍庙去。
乞丐进庙之后，先是在四周观察了一番，而后才往香案底下，找寻是否有遗漏的财物。
香案下是乞丐常用的藏宝之地，过了今日，以后怕是都没机会回来了，因此他找得格外仔细，生怕有所遗漏。
正当乞丐要往香案底下钻时，早就守在庙里的吴阿大从神像后跳出来。
“你是古坟张？”
原本庙里只有乞丐和吴阿大两个人，“古坟张”三字一出，城隍庙就像失去束缚的棉花一样，膨然鼓胀，被不知哪里来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你是古坟张？”
来人七嘴八舌，问的都是这句。段行云三人也趁机混进庙里，隐没在人潮中。
乞丐被夹在中央，面对凶神恶煞的众人，直吓得牙关打颤。
“问你话呢！是不是古坟张？”黄沙帮的金彪抽刀出来，向乞丐指着。
金彪连问几遍，都不见乞丐回答，再问之下，便闻到骚气熏天，乞丐竟是被吓尿了。
“没卵.蛋的东西，也不打听打听今天是什么日子，就赶往城隍庙闯！滚！”金彪咒骂着，想把乞丐踢远一些。
金彪腿将将伸出，斜刺里突然插进另一条腿，生生将他挡住。
“金兄留情！”
来人力量奇大，金彪比不过他，还待再拼，却被对方别住，怎么也使不出劲。
好在对方并没有为难的意思，金彪方有颓势，就被放开。
一场暗战，金彪右腿酸麻，借退后之机，看清对手的模样，却是郝家见过的老相识，吴阿大的兄弟，牛冲是也！
“牛兄好本事！金彪甘拜下风……”金彪嘴上虽服，心里却还惦着帮主给出的两箱财宝，暗暗不忿。
“好说好说！”牛冲哈哈一笑，把乞丐扶到一处，规劝众人道，“小叫花不容易，不清楚咱们江湖人的勾当，诸位给我个面子，放他一条生路吧！”
此话一出，金彪所在的黄沙帮不便再说什么，倒有其他不知名的帮派，在旁边大放厥词。
“你说放就放？你的面子有爷爷屁.股大吗？”
这话说得极为无礼，不少人跟着大笑起来，金彪暗笑，思忖有人先发难也是好事，省得他抹不开脸面。
牛冲名气不大，江湖上鲜少出手，这次要不是吴阿大纠缠，他是绝对不会趟这场浑水的。
不过，不惹事并不代表他怕事。
见有人挑衅，牛冲放开乞丐，站到中间，高声道：“哪位不服，就上来与牛冲对上两拳！我牛冲既然决定放这位叫花兄弟一马，就绝不允许其他人欺辱！”
牛冲被挑起气性，任凭吴阿大在一旁相劝，也不退缩。
会叫的狗不咬人，那人只是一时嘴快，并不是真的要与牛冲对拳，闻言缩回人群，低头躲避。
“切，孬种！”金彪忍不住腹诽，盼望再有一人挑衅。
段行云纳罕，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吴小牛”竟有如此气度，之前倒是小瞧了。
牛冲见无人应话，移步到乞丐身边，叮嘱他：“你快走吧，这里马上就有一场恶战，你不是江湖中人，不必趟这浑水！”
经此一事，先前畏首畏尾的乞丐壮了些胆子，颤颤巍巍道：“我不能走，我是来给人送信的，信还没送到，怎能，怎能……”
听说有信，刚刚散开的人群立时又围了上来，逼问乞丐是谁来的信。
乞丐看了眼牛冲，大着胆子道：“是一个郎中模样的人。他说有药方要我送到城隍庙来，如果病人只有一个，就直接交到他手上；如果病人太多，就交给病情最重的那个。敢问……你们哪个病重……”
众人挖空心思，都是为了羊皮而来，不想乞丐所言，竟是调笑之语，忍不住心生怒气，但碍于牛冲在侧，唯有引而不发。
牛冲挡住众人，问乞丐：“是什么样的药方？”
乞丐回道：“我不识字，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反正曲里拐弯的，可能是图画吧？”
听说药方是图画，众人都转过心思，猜到乞丐是古坟张派来的，那个郎中，便是乔装过的古坟张本人。
霎时，庙里的人都现出异常的狂热，要不是畏惧牛冲，早就上前去抢了。
一直未开口的吴阿大此时也起了心思，对乞丐和气笑道：“小兄弟，我与这位牛大哥是结义兄弟，是这里病得最重的人，你就把药方给我吧……”
说话间，一双手想得发颤，恨不得立刻将羊皮攥到手上，好似真的有膏肓之症。
金彪怕羊皮落入吴阿大之手，回去后受帮主责难，连忙上前，舔着脸向乞丐道歉：“小兄弟，方才是我太心急了，有得罪之处千万见谅。不瞒兄弟说，大哥家中有老父病危，正等着药方救命！这样，大哥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等老父痊愈，大哥一定再给你一百两银子谢礼！”
乞丐做梦也没见过一百两银子，就是古坟张让他帮忙，也只给了他二两银子酬劳，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往凶神恶煞的城隍庙里钻。
一边是救命之恩的牛冲大哥，一边是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乞丐左右为难，不知作何选择。
“慢着！”
就在众人想尽办法讨好乞丐的时候，人群之后，有人高调现身。
但见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目光尽处，那人“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沈雁书定睛一瞧，连忙提醒段行云：
“当心，此人便是那鬼鬼祟祟之徒！”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黑云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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