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校园]》玉磨

10、第 10 章

　　尹粼在301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零零散散搬到楼下212宿舍。
　　本以为又是一个人“占山为王”的周末，一到那才发觉什么……
　　无奈扶额。

　　尚煦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阳台透进来的光把他勾勒出一道金边，头发里还有淡淡的金光若隐若现。
　　往门口看过来时，表情跟中了毒似的。
　　然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起来，剔透的瞳孔里藏不住戏谑：“一个人睡太害怕？放心，哥哥保护你。”
　　尹粼挪到秦雨勤床上：“用不着。”

　　宿舍楼几乎无人，安静得像栋废楼。两人坐在下铺，中间隔条狭窄的走道，尴尬地面面相觑。

　　尚煦笑眯眯逗人：“都是有点儿害怕的东西，正常。”
　　尹粼：“规定周末留宿要合并宿舍。不知道么？”
　　尚煦把刘海往后一抹，接着笑：“知道。我以为你会逼我去你那边。”
　　“每个班聚集到最小号宿舍。”
　　“那你干啥睡老秦的床？6号床离我比较远。”
　　6号床是九班的，谁闲着没事跑去别的班借床？
　　尹粼故意道：“离你近点好抓你。”

　　尚煦得意笑：“大周末的，谁抓谁？”
　　他打听过了，周末不查纪律。

　　他吹着口哨，提着桶盆装水洗澡，想了一下，发现没拿毛巾，又从厕所里出来。
　　扭头就见尹粼倚着阳台门。

　　“帮我个忙？”尹粼问。
　　尚煦扯下毛巾，爽快破坏一列毛巾的美感：“除了配合你们遵守那些奇葩校规，都行。”
　　尹粼：“……帮我给你爸带个口信。”
　　尚煦抓着毛巾两端，撂到脖子上：“说吧，什么口信？”
　　尹粼默了片刻，斟酌语句。斟酌完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带口信的时候，会让他知道更多。万一边上还有人偷听，那不得了。

　　“算了，不用了。”
　　“哦，为什么？”尚煦几乎没有停顿地问了。
　　尹粼回过身，回到秦雨勤床位上：“带口信不用了，帮我保个密，别把关于我的事告诉任何人，行吧？”
　　尚煦挑了挑眉。

　　他钻进厕所去，关了门。周围静下来，只剩下他的泼水声，还有天窗外不知哪里的电钻声。
　　说保密，也不知道是什么密。尚逐明没说过，他也没机会问。
　　尹粼叫他保密，他就想到这床的原主纪封道，但尚逐明说过是家里的事儿，他就只剩一种猜测。
　　真他妈不想有这种猜测。

　　他还有更重要的月考要想。

　　周末宿管查寝早，一熄灯就过来巡，巡得还敷衍。
　　平时都会探个大眼睛，今天没有。

　　尹粼洗澡洗得晚，在厕所躲过了宿管查寝才进来。屋里开着空调，阳台门就得锁。
　　一锁，光都挡在了外边。
　　两只手小心翼翼四处摸，探半天脚尖才挪出去一公分。
　　抓到一毛茸茸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还听到“嘶”地一声……
　　他一下跳开：“什么东西？”
　　“你抓我头发，还叫我东西？”尚煦坐床边，一手撑着膝盖，就看着他瞎摸，“你床在对面。”
　　“知……知道。”谁还不知道在对面了？
　　然后他听到一声叹息，尚煦像是翻了个白眼，抓着他一只手引到3号床栏杆。
　　太阳穴边有他喷出的气息：“要不是周末，你，已经被扣分了。”
　　一阵尴尬蔓延开来……
　　这人还会反抓人了？

　　尚煦坐回床上，看他摸栏杆又摸床梯，缓缓低头进了下铺。
　　“给你保密，你也给哥帮个忙呗？”
　　尹粼在床上拆被子：“什么忙？”
　　尚煦：“推荐下补习，哪个老师比较好？”
　　尹粼拖着声儿：“不知道，没补习过，没那么多闲钱。”
　　“很贵么？”
　　“普遍一节课一百，自己班老师的话，应该会打折。”

　　语文的话，李图斌就不错了，其他老师恐怕还得找人推荐。
　　就怕他名声不好，人好老师还不收。

　　尚煦拉起秦雨勤借他的毯子，躲进被子里恢复金丝猴海一样的留言。
　　[延×煦]：这个？上次不是刚教过你？
　　[金丝猴]：靠，居然回复了。你怎么又能玩手机？海中也不是很严嘛。
　　[延×煦]：我们这儿查过寝了。
　　[金丝猴]：？？？
　　[金丝猴]：哥，现在还不到十一点！特么海中还是海中。
　　[延×煦]：跟你说个事，会长今晚叫我保密。不知道跟我这床的原主有没有关系。
　　[金丝猴]：……
　　[金丝猴]：又是会长。
　　[金丝猴]：这周你都吐槽人家八百遍了，什么高僧方丈立地成佛，我都有点可怜人家。
　　[延×煦]：你见过有人遵守全部校规，住校连手机都不带的么？简直无欲无求到出家的境界。
　　[金丝猴]：别的不说，你好歹换个人吧，风自委那么多人你每次都提同一个，这要是个姑娘我都怀疑你看上人家了。
　　[延×煦]：……

　　确实，尹粼再怎么在意纪封道，跟他也没关系。就算纪封道现在回来，难道还能把他挤走。
　　他强行让自己不介怀这个事，闭眼入睡。
　　几秒钟后，他又睁开眼。
　　追根究底，他只是想知道尚逐明为什么让他照顾尹粼。
　　他不想相信，但万一尹粼是那位从天而降的弟弟……
　　事关他爸后半辈子的幸福。不然，还有谁能让尚逐明这样忙里上心的？

　　第二天周日，尚煦早上醒来就想起一件事。他没带被子来学校，身上盖着的还是秦雨勤的毯子。
　　得去趟后街，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被子，不然就得拜托尚逐明寄来了。他爸有没有空邮寄还是个问题。
　　他掀开毯子，脚下床撂了拖鞋，才发现对面床是空的。
　　被子里的手机一亮，8点整的闹钟刚刚振响。

　　八月底，天气憋闷得厉害，高温可以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以后。不出意外，几天后就会来场夏末大雨。
　　尹粼站在校门口，看着勤务长和财管委员指挥高二的列队。
　　六名高二雕塑似的站校门口，校道两边各三人，相互隔着三米距离。

　　这么早来学校的确实少，但也架不住有人就是要早到。一直到中午，学校里才热闹起来。
　　来了新生，风自委就跑去指引，指引完了再回来，跟站岗的轮换。

　　尹粼刚指引完一拨，站在树下，远远望着他们。
　　迎新活动是社团组织宣传招新的绝妙时机，风自委算是近水楼台，别的社团也有留宿学生趁机在校道上四处发传单。
　　当会长一年半，尹粼记住很多面孔。
　　比如球场边上是天文社的，笃学石旁边是文学社的，通往宿舍区的那条山路上，是机器人社的。

　　“尹会长，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活动呀？”机器人社社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嬉皮笑脸给他递了张传单。
　　尹粼抬起一边眉：“社长都亲自发传单了？”
　　“这不没啥子人留宿嘛。”社长撅着唇作可怜相，说话字字平舌，“说真的尹会长，你对机器人就没有哪怕……”他两指比了个小小的距离，“半点兴趣？”
　　娱乐社团的社长部长们都是高二的。这位向来很能说，好像从不介意别人什么态度。
　　他一来，尹粼就知道他一定有事。

　　尹粼望着前方空地。现在是中午1点，汤布雷他们提前回校来帮忙了。
　　尹粼：“我为什么要对机器人有兴趣。”
　　社长故意皱起鼻子，表情滑稽：“还是那么冷淡啊尹粼学长。人家卫自委会长刚刚都跟我聊了很久。”
　　“留宿人少你还是抓紧发单子吧。”尹粼看着他手上厚厚的一叠纸。
　　“我们社冷清啊，没什么人玩这玩意儿。以前的科技部长都不喜欢往我们身上投公款。明明是省赛选拔，搞得那叫一个寒酸。樊威学长这次要能把比赛办好就好咯。”
　　社长走出一段距离，往地上一蹲，“哎，尹会长，文化节的机器人赛，风自委有没有兴趣联合举办啊？”
　　尹粼瞥他一眼：“再说吧。”
　　再说，就是没得说。他们管纪律的就没有喜欢跟社团凑一起的。
　　文化节的热闹属于高一高二，高三的老干部都想偷摸着学习了。顶多监督一下，就等着初冬时节换届卸任。

　　“唷，会长。”一个声音从另一边耳朵传来，还有只手臂猛然勾住他的脖子。
　　尹粼那双永远半阖的眼睁了一下，往前踉跄一步。
　　走了个机器人社社长，又来了这位。

　　他把尚煦的手撂开，对方又磁铁似的，一肘子搭他肩上。
　　尹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