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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果重相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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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报纸杂志电视台铺天盖地的报导着著名□□自杀的消息。茜雪一边吃早饭一边想收听天气预报,但拧开收音机,转了几个频道,主持人们都用遗憾的语调说着□□自杀的前前后后。
茜雪叹息了一声,收拾东西骑车上班。
上午的急诊室难得比较清闲:值班医生倒在沙发上睡觉;清洁工走来走去的做着清洁工作;护士们整理病历交接班。
山口向茜雪招招手,“前天晚上谢谢你啦。”
茜雪无所谓的一笑,“没关系,联谊怎么样?”
山口苦着脸,“都是些毛还没有出齐的家伙,又特别自命不凡,下次不是主治医生的话我绝对不去。”
茜雪一边写日志一点微笑。
“啊,”山口想起来,“那个木村医生,”
茜雪没有抬头,继续写着,不过扬了扬眉毛,表示感兴趣。
“那天他问你要电话号码,很有花花公子的样子,可血液科的山崎——那个还算漂亮的每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人请他去喝酒,他又谢绝了,真是奇怪。”
能够让山口都不得不承认漂亮的山崎一直是医院的护士之花,平时眼光很高,前后有不少医生追过她,都告失败,居然会主动请木村吃饭,连茜雪也有点吃惊了。
山口神秘的看看周围,凑到茜雪耳边小声的问:“他有没有电话给你。”
茜雪装糊涂,“谁?”
“木村医生呀,他不是问你要电话号码吗?”
茜雪只是笑笑,山口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护士长跑出来,对着两个人嚷嚷:“在干什么呢,还不去迎接病人。”
两个人立即站直身体说“是!”,跟着护士长跑出去。
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救援队的人一边帮着推车一边向医生报告情况:“从她身边的手提包里找出了身份证,姓名:北川美幸;年龄:24岁;报警的人在比睿山附近发现她,全身软组织挫伤,有被强暴的痕迹。”
躺在担架里的女人眼神呆滞,虽然身上盖着毯子,仍然可以看到浑身血污,衣服残破的不像样子。
茜雪站在护士长身边,帮着把病人推进急救室,换床的时候,听着大家喊“一、二、三”!,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手一软,还好人多,大家都在忙没有计较,只是护士长匆忙之间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主治医生冲着茜雪喊:“消毒棉球!”
茜雪一愣!
医生皱眉,不满的嚷嚷:“你这是在干什么?没有听到吗!消毒棉球!”
茜雪这才点头,如梦初醒的样子,跑着去那东西。
病人被检查出有内出血,立即又被推进手术房。茜雪则被护士长叫去,她低着头,不断的道歉:“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护士长看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心里有点可怜她,嘴巴上却说:“才休过假,怎么就是这个样子,这里是急诊室!你这样恍恍惚惚,会对大家造成困扰的。”
茜雪依然低头,诚恳的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护士长点点头,“你平时表现很好,也不是新人,我就不多说了,去忙吧。”
茜雪松了一口气,向护士长深深地鞠躬,慢慢到走廊里,眼前不停地晃动那个女病人躺在担架上的样子,觉得心里一窒,整个人歪在一旁的椅子里。
有人递过来一杯咖啡,茜雪连忙说:“谢谢!”
抬起头,发现是木村,她声音虚弱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木村关心的望望她,“你的脸色很差,没睡好吗?”
茜雪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木村在她旁边坐下,问:“今天几点下班?”
“什么?”
“想请你去喝一杯。”
茜雪想起山口的话,突然有点想逗他的心思,轻轻一笑,说道:“为什么拒绝山崎小姐?”
木村懊恼的咕哝:“消息传的真快,好像这里装了监视器一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这是在嫉妒吗?”
茜雪对他的自以为是很不以为然,“什么呀,你想到哪儿去了。”
“那么你是答应和我约会了。”
“当然不,”茜雪站起来,向他微笑,“我今天和别人有约了。”
小江惠美医生诊所
茜雪向往常一样推开好友办公室的门,发现一贯做在办公桌前的惠美今天居然躺在病人专属的沙发上。
“你来了。”惠美声音懒洋洋的,整个人仿佛蔫了一样,很平时神采飞扬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茜雪拉过椅子坐在沙发旁边,问:“怎么啦?被男朋友放鸽子了?”
惠美神色一凛,“他们敢!”
“那就是医院周转不灵?”
“还不至于。”
茜雪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难道伯父伯母……”
“呸!”惠美一下子坐起来,“你少乌鸦嘴,他们比你精神抖擞的多。”
茜雪放下心,“你这个样子吓了我一跳,是感冒吗?”
惠美又躺下,“我倒希望只是我自己生病。”
“谁?谁病了你这么担心?”
“只是病倒也罢了,她干脆自杀,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这话真让人误会,她是谁?”
“你没看报纸吗?啊对,你才不看报纸。著名□□昨天晚上服食过量安眠药,今晨送到医院,已经无法救治。”
茜雪总算明白前因后果,“是你的病人?”
惠美声音虚弱起来:“在我这里看了两年多,我还以为她最近有所好转,居然……”
一阵沉默。
惠美长吁了口气,声音叹息:“你看,那么美丽的脸,那么诱人的身材,那么光彩照人的青春,只有二十一岁,就这么没了。我努力了两年多,现在看来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有很多突发事件,”茜雪说:“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人们今天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就像我突然收到的那些快递。”
“还继续收到吗?”
“是的,每天都有,已经第十天了。有时候是一本化学书,上面密密的写着笔记,是我的亲笔,但是我记不起来了;有时候是一本素描簿,当然也是我的亲笔,有些比我现在画的还好,我也记不起来了;还有几张照片和其他的书本,那个人的目的至少有一点是达到了,我想我确实失忆,忘记了一些东西。”
惠美想像往常那样拍拍好朋友的肩膀,但自己现在躺着够不着,所以只是握住了坐在一旁的茜雪的手。
“我想那位□□小姐只是累了吧,只是想休息一下。”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偶尔。急诊室里今天送来一位被强暴的女病人,浑身被折磨蹂躏的不像样子,连主治医生都看不过去,可她还要活下去,带着这样的伤□□下去……”
“也许你是对的,”惠美就事论事的评论:“对于她来说,能够遗忘反而是一种幸福。”
茜雪眼前又开始晃动那个女子躺在担架上的样子,她的脸色特别难看起来。惠美发现不对劲,说道:“你的模样憔悴极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你的病好了也没有男人会对你有意思的。”
“谁说的,”茜雪知道自己的脸色恐怕已经发黑,但不想惠美担心,找了个轻松地话题:“就在今天木村医生还想请我下班去喝一杯。”
“你这个傻瓜!”惠美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嚷嚷:“那你还来我这里,应该毫不犹豫的和他去喝酒,最好喝的人事不省再被他抬去宾馆,第二天醒来,一切水到渠成,比在我这里磨三年都有效。”
“这么容易吗?”
“有时候我们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早知道这样的结局,我又何必两年来费尽心思对她苦口婆心。”
眼看话题又要扯到那位自杀的女友身上,茜雪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朋友,“今天早晨收到的快递。”
上面都是中文字,惠美看了一会儿,问:“写了些什么?”
“同学会。”
惠美立即明白:“南京的高中同学会?”
茜雪点点头。
“谁寄来的?”
“一个叫苏梅的人,说是当时的班长。”
“显然你对她毫无记忆。”
“非常正确。”
“可是她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如果以前我会奇怪,不过现在……”
“你准备去吗?”
“还没有决定,我想这是那个匿名寄快递的人的阴谋,他希望我记起过去,所以主导了这一切。”
“这个可能很大,可是你呢?你希望回忆起那段日子吗?”
“既然我忘记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呢?”
“我想我还是不要去的好。”
“你这是在逃避。”
“你说过这是人的本能。”
又是一阵沉默。
茜雪开口:“我想听听作为医生的你的意见。”
惠美严肃的望望朋友:“去!我陪你去。”
……
惠美坚定的盯着茜雪的眼睛,“至少,一定要把你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