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我是直男》远志当归

10、“哥哥”

　　公寓套内面积三十九个平方，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二层睡觉。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拎包入住。
　　坐北朝南，窗外无建筑物遮挡，白天的时候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明亮又舒适。窗前摆放着一把白色的金属吊椅，铺着软垫，可以坐在上面晒太阳、看书。

　　季晨景拿出公寓钥匙，钥匙圈挂在骨节分明的食指上，把它当成逗猫棒朝某只小猫晃啊晃：“想不想要？”
　　沈清雪在已知这栋公寓是季晨景为他租的后，当场表演什么叫“有恃无恐，”伸手就去抢。
　　奈何季晨景预判了他的行动，迅速蜷缩手指，将钥匙握进掌心，轻笑了声：“说句好听的就给你。”

　　沈清雪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下硬碰硬的成功率，计算结果是负百分之百。黑亮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在猫咖店工作的这几天，店里的女顾客总是喜欢听他喊姐姐。
　　于是灵机一动，小嘴儿一张：“谢谢哥哥。”
　　季晨景惊讶挑眉，半晌笑着用舌尖顶了顶腮，一脸享受地问：“哪儿学的这些本事？都学会叫哥哥了。”
　　“……”说的他好像在什么不正经机构培训过一样。
　　“你本来就比我大。”
　　“那以后都叫哥哥行不行？”
　　“想得美！”沈清雪伸手，掌心朝上，女王范十足地开口，“钥匙给我。”

　　季晨景笑了笑，将钥匙交到他手上：“明天搬过来，以后这里你说的算。”
　　两个月后他们会一起去京大，开启人生的新篇章。在此之前，季晨景不希望沈清雪再因为那些不爱他的人掉眼泪了。
　　一共三把钥匙，沈清雪摘下其中一把给了季晨景。
　　虽未言明，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晰
　　——小猫允许你进入它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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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沈清雪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他的衣服不多，一个大号行李箱就装下了。还有就是洗漱用品和一些杂物，用一个旅行包装绰绰有余。
　　一大一小两个包，就是沈清雪这么多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了。
　　如果单看这些东西，谁也不会相信他在这里住了六年，更像短暂的寄住。
　　可沈清雪就是在这间窄小的房间里，用极少的资源度过了六年时光。

　　十二岁到十八岁，是一个人从儿童走向成人的过渡期，是极易出现心理问题的青春期。
　　在这个最需要父母关心、尊重、理解、包容的关键阶段，沈清雪在数不清的忽视和冷暴力中，一个人走完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清雪就起床了，穿好衣服，拉出行李箱拉杆，将旅行包的手提带穿进拉杆，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或许是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太响，听到动静的沈国康从卧室里出来，面色不虞地冲已经走到玄关的沈清雪道：“大早上的干嘛去？”

　　沈清雪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沈国康：“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以后不住在这里了。”
　　沈国康愣了下，很不满沈清雪的这个行为：“好端端地搬出去干什么？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沈清雪试图最后一次从沈国康身上寻找名为“父爱”的东西，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
　　于是彻底接受了对方不爱自己的事实。
　　“我成年了，你不用再继续抚养我了，那个房间也可以继续做杂物间了。再见。”
　　说完，沈清雪不再理会沈国康的反应，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晨景不仅送了沈清雪自由，还赋予了他离开的决心和勇气。
　　就像渴望飞行的鸟儿拥有了羽翼。

　　到了公寓，沈清雪兴冲冲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小窝。
　　带来的东西全部归置完毕后，沈清雪坐到客厅地毯上，打开相册，将季晨景写的生日卡片按照顺序一张一张放进去留作纪念。

　　窗外阳光很好，甚至有些刺目，但沈清雪并未拉遮光帘。
　　他喜欢整个房间充满阳光的样子。
　　说起来沈清雪的运气不太好，小学开始住校，每次分到的宿舍都不朝阳。
　　那间原本用做杂物间的卧室更不可能朝阳了。

　　而现在，这一整片阳光都属于他。
　　沈清雪坐在阳光里，读着季晨景写的生日卡片。
　　读到十七岁的生日卡片时，沈清雪抚摸着手腕上的莫比乌斯手镯，鼻腔泛起一阵酸涩，喃喃自语：“谁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于是，无处宣泄的感情化作了日记本上一句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永不见天日。

　　整理好卡片和礼物，沈清雪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昨晚没吃完的生日蛋糕，准备用它来充饥。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季晨景拎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走进来，打量一圈后：“动作挺快啊，都弄利索了？”
　　沈清雪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季晨景手里印着某超市名字的购物袋。
　　他已经饥肠辘辘了，里面最好有现成的吃的。
　　不然他就吃人。

　　为了避免命丧猫口，季晨景赶紧上交。沈清雪扒拉开袋子，翻出一包薯片撕开，一次捏起好几片往嘴里送。
　　除此之外袋子里还有其他零食和水果。

　　季晨景头一次觉得嚼薯片的声音这么好听，一边兴致勃勃看沈清雪吃东西一边说：“从小区南门出去，不用过马路，往左走五十米有个公交站，302路公交，在盛茂购物中心站下车，斜对面就是喵呜猫咖店，全程大约四十分钟。”
　　沈清雪嘴里塞着薯片，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滋（知）道了。”
　　季晨景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圆鼓鼓的脸颊：“哪里来的小仓鼠？”
　　“……”
　　沈清雪抓了把薯片塞进季晨景嘴里。

　　这样一来，屋里就有两只仓鼠了。

　　-

　　为了给沈清雪筹备十八岁生日，季晨景快把小金库掏空了。他并非什么有钱人，卡里的几千块钱是他这些年一点一点攒的，全靠节俭。
　　学校每学期发的奖学金、助学金，还有每个月剩下的生活费。日积月累，积少成多。
　　本来不至于花这么多，一千出头就够了。奈何计划有变，租了那间公寓。
　　但季晨景一点也不后悔。
　　钱没了再赚就好了，万一小猫出现了什么心理问题，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来。
　　只要一想起那天他哭红眼睛的样子季晨景心里就不舒服。

　　安元市小时工最低工资是每小时18元。季晨景算了笔账，一天打三份工，每份工三小时，一个月就可以赚四千多，比在一个地方赚的多多了。
　　假期工的工资给的都不高，想要多赚钱只有这个办法。
　　而且工资现结。

　　在金钱方面季晨景其实很没有安全感，他不太能接受自己手里没钱，这会让他感到焦虑。
　　季晨景觉得钱很重要，它和一个人抵抗意外的能力呈正比。
　　这一点或许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季晨景是个行动派，确定要做一件事后会立马付诸实践，绝不拖拖拉拉。
　　优越的外形条件以及开朗热情的性格，让他的面试成功率为百分之百。
　　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咖啡厅当服务生；下午三点半在奶茶店工作，持续到六点半；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去便利店收银。
　　再算上来回的通勤时间，季晨景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
　　因此想要瞒住季颖是不可能的。

　　哄睡妞妞后，季颖就坐在沙发上等着。
　　差二十分钟不到零点时，门口终于传来响动，季颖不由松了口气。
　　季晨景开门进来，看见沙发上的季颖：“姐，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你是不是打工呢。”季颖开门见山。
　　季晨景故作惊讶：“这都被你发现了，真聪明。”
　　“过来坐。”
　　季晨景换好拖鞋坐过去：“我坦白从宽。”

　　听完季晨景的工作安排，季颖又震惊又心疼：“谁让你打这么多份工的，累坏身体怎么办？”
　　“不累啊。我上学时不也这样嘛，比这时间还长呢。”季晨景真没觉得累。不仅不累，看着每天发的工资反而斗志满满。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一个脑力劳动，一个体力劳动，你可不能搞歧视啊。”
　　“……”
　　“少贫嘴！”

　　“姐，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让我打工，说怕耽误学习，我不跟你犟。现在我毕业了，这个暑假又这么长，我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天天在家待着吧，那太无聊了。”
　　“你可以去旅游，去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季颖语重心长道，“家里不缺钱，我也不用你这么辛苦赚钱。别说是上大学，就算以后你要读研、读博，或者是出国留学，我都供得起你。”
　　“这我当然相信了。”季晨景搂住季颖的脖子，彩虹屁张嘴就来，“我姐可是全世界最厉害、最美丽的女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季颖没忍住笑了：“这样好了，咱俩各退一步。你把晚上的那份工作辞了，只做白天的。”
　　“晚上也没事。我人高马大的，谁能欺负我啊。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季晨景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只不过他不叛逆，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显得很听话。
　　“我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吃得消，我身体杠杠的！”季晨景说着拍了拍胸口，“要不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
　　鸟儿终有离巢的那天，不会一辈子蛰伏在大鸟的羽翼之下。
　　这么想着，季颖松了口：“行吧，你也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做你坚强的后盾。”
　　季晨景心里一暖：“谢谢姐！”

　　-

　　晚上八点，一对情侣进了便利店，兴致勃勃讨论今晚吃什么，男生说了好几样都被女生摇头拒绝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听你的。”男生好脾气地问。
　　“不知道啊，要不减肥算了 。”
　　“你都这么瘦了减什么肥。吃火锅吧，买点食材自己回去涮。”
　　女生眼睛亮了亮：“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火锅了。”

　　听着对话的季晨景：他也想吃了。
　　给两人结完账，季晨景点开微信：【想吃火锅了。】
　　两分钟后，季晨景收到了某只小猫发来的[火锅]emoji，以及一句霸气十足的：【吃。】
　　季晨景轻笑，无比配合：【好香好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

　　手机另一边的沈清雪勾起唇角，开心地笑了出来。
　　这一幕落到小雨眼里，好奇打探：“谈恋爱啦？”
　　沈清雪按灭手机，神色慌乱地否认：“没谈。”
　　“没谈？”小雨将信将疑，忽然福至心灵，无比笃定道，“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那种幸福又羞怯的表情可不是和一般人聊天能露出来的。

　　“没有。”沈清雪矢口否认。
　　这话要能信就有鬼了。
　　“表白了吗？”
　　“……”
　　“我、没、有、喜、欢、的、人。”沈清雪一字一句地强调。
　　小雨更震惊了：“还是暗恋啊。”
　　“没有暗恋！”沈清雪更着急了，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小脸一绷，“我不和你说话了。”
　　说完扭身走开了。

　　小雨盯着沈清雪的背影自言自语：“长这么帅都只能暗恋，那我单身岂不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