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意识流》春风化雨成诗

134、第 134 章

　　“展昭，不要在我面前这幅样子。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凌看着她面色迷茫，眼神明灭不定的模样，叹了口气。
　　“凌，你在说什么？”展昭听闻他的话，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想，我们还是暂且分开比较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你送我的戒指，请你把我给你的戒指也还给我。”凌并不答话，转了几下手指上形状简洁雅致的银环，待它松动后轻轻取下，放在她的桌面上。
　　展昭终于意识到了，他是认真的。
　　房间里被静默笼罩了良久。
　　展昭也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放进一个红色的小盒里，抛回他手上。
　　凌接过抛来的小盒子，“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展昭。”
　　展昭目送他离开，没有漏过他攥着盒子，微微颤抖的手，和一步都未回头的步伐。

　　她拨通一个电话：“月儿，我分手了。”
　　“要去找他算账？”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散散心。”
　　电话的那边，传出一个懒懒不见波澜的女声，“晚上我们去唱歌。”
　　“好，”展昭轻轻一笑，她与过往一样毫不在意，却不吝于温柔的样子，让她心绪平静了不少，“你不来接我么？”
　　“接，你等上二十分钟。”
　　“好~”展昭撒着娇，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之后，月荧果然来敲响了她的门。
　　“走吧？”
　　“嗯。”
　　展昭唱歌可谓是不着调得紧，但耐不住她很享受这个过程，时常缠着月荧去KTV玩。
　　“想点点什么？”
　　展昭顺着点了几首凄凉的歌，在这舞动的斑斓灯光下，倒愈发衬出一番悲凉来。
　　月荧也不阻止，只看着屏幕上的MV画面，淡淡啜着鸡尾酒。
　　展昭一连唱了几首，将话筒交给月荧，状不经意地抹了抹眼角：“有点累了，月荧你来点两首吧？”
　　“嗯。”月荧接过来，点了几首慢节奏，情绪舒缓的歌，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跟着调唱着。
　　展昭一向是静不下来的性子，这会却难得安稳下来，愣愣听着歌出神。
　　月荧也不问她，只是一首唱完，接着唱。她唱了几首之后，又把话筒交还给她。

　　展昭点了些平常不怎么听的曲子，拿着话筒却不开口，只任凭眼泪唰唰流下来，钻到月荧怀里抽噎着。
　　月荧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肩。

　　两人挽着手臂，走在街上。
　　“冰淇淋……”
　　展昭走在冰淇淋摊前，驻足了一下。
　　月荧笑道：“我请你吃一支吧。”
　　她扫码下单，拿了两支一样的冰淇淋，把其中一个递给她。
　　“呜呜，月儿，你对我好好。”
　　“少废话，别想让我请你再喝奶茶。”
　　展昭装作遗憾地“哦”了一声，接过冰淇淋，小小舔了一口。

　　“月荧，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月荧懒懒斜眼看她，“能做的事可多了。要交的报表完成了没？这些且不提，我们另一个项目不是也快截止了？你不是还喜欢写东西？”
　　“月荧……我想玩会还不行嘛？”
　　“玩？我倒是没意见，但是，你确定你这会能沉下心来玩？”
　　展昭想反驳，发现没什么好反驳的。
　　她现在心里很乱，月荧所说的，拿正事填满自己的时间，是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
　　虽然这种时候，可能是毫无负罪感休闲的好时候，但是即使玩，也只会是浪费时间，完全起不到一丁点休闲的作用。

　　“唔，月荧你好欺负人……这种时候逼我干正事。”
　　“我可没逼你，只是提案。”

　　与月荧道别回去，展昭带着点怨气地打开了电脑，开始码字。
　　她是玩闹任性都会有，却能保证正事完成的那种人。自己的事可能会因为无趣而半途而废，但如果是公事或者与别人说好了，就会耐着性子做下去。
　　至于是怎么有动力做这些的，大概是期限临近带来的焦虑与紧迫感吧。虽然看起来是很不错的状态，但对本人来说，被翻来覆去的情绪浪潮折磨并不是一件多好受的事情。

　　凌曾经说过，他喜欢展昭前进的模样。
　　现在展昭明白了，他大概是只喜欢她的这副模样。
　　对于如此骤然的关系断裂，她的感情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愈合。她看似想一出是一出，却不是个容易决断的人。正如她自己的疤痕体质一样，受过的伤看似愈合地若无其事，其实依然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很久也不会消散。

　　但他们都是足够清醒的人，只会沿着自己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而时间，终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若干年后的一日。
　　展昭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一个人来到A市取材。
　　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看到面前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路痴属性又犯了的展昭困扰地笑了笑，再次打开手机导航确认路线。
　　弯弯绕绕之下，终于找到订好的酒店，展昭将东西放到房间后下楼时，发现已是下午，于是到楼下的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小蛋糕。
　　咖啡厅的色调偏明快清新，在玻璃门上系了一串水蓝色的风铃。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纸，余光扫着街上过往的行人与偶尔来去的客人，打着自己新作的底稿。
　　底稿打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黄昏。
　　自鳞次栉比的高楼森林的缝隙间，竟斜斜洒入一抹晚霞来。
　　她将余下的蛋糕几口吃完，又将续杯的杯里余下的小半杯咖啡一饮而尽。
　　这时，只听“叮铃”一声，咖啡厅里进来了一位新客人。
　　展昭顺着声音抬头，正好与他目光相对。
　　是凌。
　　他怔愣片刻后，微微一笑。
　　眼神里除了熟悉与亲切，没有了过往爱意的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初见一般的，对她散发出的光芒的纯粹欣赏。
　　展昭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再见，他会作何反应，她的心境会如何变化。
　　如今再见到他，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地平静安宁。就像摔伤了后许久许久，扫过自己的身体时，发现已寻不着彼时伤口的痕迹一般，她的伤，原来也早已好了。
　　她也没有漏掉，他眼神里从未消散的，属于信念的光芒。
　　展昭微微一笑，拿包起身，轻轻擦过他的肩，离开了咖啡厅。
　　不必寒暄，也不必问何时会再重逢。
　　告别了彼此的人生的当下，相视一笑，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