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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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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
周凉下了班走在路上。
她一手握着伞柄,一手拿着手机,手机微信页面的语音条发白发绿,在夜色中莹莹发光。
周凉把手机话筒口凑在嘴边,眉头一皱,哼哼冷笑着骂:“我们傻逼老板,一天天的钱不发,死是个让你加班。其他啥都不会,光一天大饼画的又圆又大。”
手机那边杨晨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容,“哈哈哈哈哈……现如今老板不都这样吗?”
周凉听着杨晨发来的语音,又冷哼一声,“从来如此,便就是对的吗?”
杨晨又笑:“哈哈哈哈是不对,但现在大环境是这样,你暂时又不能离职,也没有其他去处,只能先勉强干着。”
周凉听了更加生气,说:“我就是因为这样才更生气的,我但凡有其他出路,我也不至于天天搁这儿骂骂咧咧的。资本家都是王八蛋!!”
杨晨就劝她,“唉,没事的,少加班多摸鱼,老板在的时候装模作样在干活,老板走了疯狂带薪拉屎,高兴点朋友。”
周凉听完,噗嗤一声笑出声,“疯狂带薪拉屎,我肚子里都没那么多存货,我咋‘疯狂’。”
杨晨听周凉笑了,也心情轻松了点,“工作而已么,慢慢干,不要太纠结。”
周凉点点头,虽然杨晨看不见。
周凉心想,虽然我在这儿点头装作同意杨晨的观点着呢,但我依然还是想骂这个世界,骂工作,骂所有的人,最好是把我老板骂个狗血喷头。
但周凉也心里清楚,这年头大家都忙的要死,杨晨偶尔这么听她吐槽,除了有点喜欢她这点之外,和他俩前好几年的情分是分不开的。但是如果她真的天天这么逮着杨晨吐槽,杨晨肯定也受不了。
况且杨晨本人就是资本家本家。
所以周凉吐槽了两句也停了,这些东西,说多了没啥用,光是败坏人的心情。
而周凉也清楚的知道,即使杨晨有那么点喜欢她,但杨晨喜欢的是积极向上的她,任她这样疯狂输出负能量,再喜欢也会离得远远的。
况且,杨晨再喜欢她,能喜欢到什么程度?
周凉摇摇头,轻嗤一声。
有时候她也挺烦这样纠结的自己。
之前何乐乐和她喝酒的时候,就告诉过周凉:“当别人爱的你时候,你不要想他是真的爱你还是假的爱你,百分百爱你还是百分之五十爱你。你相信他是真的爱你就得了,你好他好大家好,为什么要活的那么别扭呢?”
周凉深以为然。
深以为然之后周凉表示,她做不到。
只记得当时何乐乐一口喝干杯里的红酒,然后看着她,微微一笑,摇摇头,骂了一声“狗东西”之后,哐当一声,把脑袋砸在酒吧的桌面上,沉沉睡去了。
所以当杨晨一边表现的仿佛喜欢她,又一边表现的好像不是只喜欢她的时候,周凉就觉得,算了吧,就算了吧,杨晨虽然长得不错,但不是她想要的类型。
所以周凉一边保持着和杨晨的良好友谊,一方面又在小的细节方面悄悄退却,从两人稍微有点暧昧的阶段,逐渐退到了朋友的界限。
杨晨似乎发现了,又似乎没发现。
但周凉有段时间隐约感觉杨晨似乎追的比之前紧了些,他之前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也少了不少。
但杨晨追的紧,周凉却是一下子退了一大步,隐约有些连朋友都不喜欢和杨晨做的意思。
杨晨见状,才缓下脚步,周凉以为杨晨想开了,觉得没意思了,松了一口气。
结果当天晚上,杨晨吸着烟,等在周凉家乌漆嘛黑的楼下。
周凉踩着小高跟,在夜色里哒哒的走。
就听见男人很轻的哼了一声,把还在闪烁的烟头一下子掐灭。
周凉心下一惊,就见杨晨从阴影里走出来,两步把周凉逼到墙角,笑着问:“周凉,你跑什么?我俩这么多年感情,即使做不成情侣……你跑什么?”
周凉讪笑一声,杨晨刚刚吸完的烟味从额头上方隐隐的飘过来,周凉微微偏头,憨憨一笑:“哪有,杨总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哪跑了,您都不跑,小的敢跑吗?”
杨晨是个小富二代,名下除了好几套房产外,他爸还给他拨了一笔在周凉看来是巨款的钱,让杨晨拿着去练练手。
说是练手,其实是锻炼杨晨理财和治理公司的能力。
杨晨也不负他爸厚望,在他们读的大学周边开了个酒吧。里面的设施和内容怎么年轻怎么来,请的歌手怎么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喜好怎么来。
不出一年,杨晨就把投入这个酒吧的钱,赚了两倍出来。
于是他们周围一些关系好的,都笑称杨晨为“杨总”,杨晨也呵呵一笑,大手一挥,喊酒保给这一桌子包了一箱红酒。
周凉其实根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
一是周凉就是一个穷的跟狗一样的大学生,连学费都是靠助学贷款攒起来的。
再一个是周凉长相也一般,和杨晨身边那些环肥燕瘦的女生没有丝毫一样的地方,甚至连一些常见的奢侈品,周凉连名字都说不上。
至于周凉到底是如何成为杨晨的朋友的,周凉自己也不太记得了。
大学毕业后,很偶尔喝多了,问起杨晨,杨晨好像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
杨晨就撩起她一缕发梢,醉眼迷离,“记不清什么时候成为好朋友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
边撩周凉的头发,杨晨当时的女朋友边在旁边给杨晨倒酒。
周凉只记得杨晨当时的女朋友下巴尖尖的,皮肤瓷娃娃一样白,说话娇滴滴的,看着杨晨的时候睫毛忽闪忽闪的,特别像个洋娃娃。那洋娃娃和周凉说话的时候,周凉都觉得这姑娘特别可爱特别娇憨,是那种想让人放在手心好好保护的那种。
但没多久,杨晨就分手了。
周凉看着洋娃娃哭花的眼妆,很有些无措。洋娃娃捏着周凉的衣角,说想周凉带她去找杨晨。
周凉看着洋娃娃,觉得哭的可怜,耐不住她慢慢的磨,终于还是带到她上课的教室——她和杨晨同专业。
杨晨那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在和周凉闹脾气,闹的周凉不明所以。周凉也细问过杨晨,杨晨却从不直说。
后面周凉也生气了,觉得谁还没有个脾气啊。杨晨不理她,她也不理杨晨得了,没有谁要求非得她惯着杨晨对吧?
杨晨看着周凉过来了,他当时正趴着桌子上打游戏,眼角撇了一眼,看到周凉过来了,面上一喜。嘴角刚要翘起,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故意恶声恶气的问周凉:“你来干嘛?”
周凉有些无奈,还未开口,洋娃娃就从周凉后面站出来,看着杨晨弯着眼笑。
杨晨这会儿是真的恶声恶气了。
“你带她过来干嘛?我和她早分手了你不知道吗?”杨晨游戏也不打了,把手机丢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动静挺大的,周围其他学生都在朝这儿看。
周凉有些尴尬,顿了顿,道:“她找我哭了好久……哭的眼睛都肿了……”
杨晨歪头看她一眼,“哟?她哭到眼睛肿了你就帮她找我,我觉得我对你也不错啊,怎么不见你这么多天主动来找我和好?”
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杨晨就这么说,周凉头皮一麻,搞得她对不起杨晨似的。
好在杨晨也不再多说,他把书包丢给周凉,“晚上在好地方等我。”说罢也不再看周凉,径直往教室门口走,课都不准备上了。
他那女朋友就默默的跟在杨晨后面,周凉远远看着,跟个小鹌鹑似的。
周凉把杨晨书包塞到桌肚子里,耸耸肩,摆开自己的课本,一副要认真上课的架势。
周围人看这情况,也没有了太大兴趣,铃声一响,也都各自开始认真听课。
好地方是一家烧烤店,之前周凉请杨晨在这儿吃过饭。后来杨晨每次要求周凉请客,都会定在这个地方。
其实以杨晨的身家,在哪吃都比在这儿吃有格调,但考虑到周凉每个月兼职的辛苦,所以是很体谅周凉的。
当然,周凉也领情。虽然她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领的哪门子情。
那会儿杨晨堵在周凉面前,在高大的墙面下,灯光刚好打下阴影,杨晨的面容在夜色下晦涩难辨。
周凉问:“咋了杨总。”
杨晨又闷不吭声了。
周凉叹口气。
这口气在空无人迹的巷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两个人心里不自觉都叹了一口长气。
杨晨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主动放下撑在墙面上的胳膊,后退一步。
“你回吧,”杨晨说。
周凉心下一轻,也没有寒暄让杨晨去家里坐坐,挥了挥手,就踏着步子绕过杨晨,上楼去了。
周凉握着手机,想起之前和杨晨的过往。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好像大家都在忙。
杨晨忙于全国各地奔波开店。
周凉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忙工作,忙加班,忙一些有的没的。
雨越下越大,周凉缩了缩脖子,加快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