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准后妈变成恋人的方法》清水浅舱

48、去约会

　　美滋滋的人呀，美到心里去。
　　陶垣冒着满身的粉红泡泡，脚下的步子轻得像是踩在动漫里的弹力云朵上连跑带蹦，在地铁口看到了等待他的管仕嘉。

　　“嘉哥！”
　　他一个冲刺飞扑过去，在即将撞上的时候适当减速，给了天底下最好的男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庭广众的，你也不怕被人看到。”管仕嘉揉揉他香喷喷的脑袋。
　　陶垣理直气壮，“被人看到怎么了，说不定人家以为是两个互相闹的直/男呢！直/男才最喜欢开这种gay gay的玩笑，互相叫老婆、摸屁股，恶心对方。介意这个的都是深/柜。”

　　真正的直/男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弯，知道这种行为永远不会真正的影响到自身和朋友，所以才开得起带颜色的玩笑。

　　“说的还真是。”管仕嘉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想起我上学的时候也是，臭烘烘的理科班直/男才是世界上最gay的生物。成天玩叠罗汉、坐大腿、阿鲁巴、雅蠛蝶那些无聊游戏。”

　　陶垣心里甜滋滋的，扯了扯管仕嘉的手，“不过，直男才不会互相牵手呢！我牵的是自己男朋友。”
　　说着，他还原地蹦哒了两下。

　　“牵个手而已，你就这么高兴？”管仕嘉被他满眼满心的粉红泡泡呼了满脸，感觉自己像在遛一只兴奋到极点的大金毛出街。

　　陶垣理所当然道：“我当然高兴，我牵着这么大的一个男朋友，我怎么不能高兴呢？”
　　他忍不住的傻乐，管仕嘉也不由得跟着他一起傻乐。

　　这样状态的两个人在去医院的路上显得怪怪的。
　　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自己或者家人朋友身患疾病、承受着病痛才会往医院的方向。只有去产检的小夫妻中兴许有那么一两对感情好的能跟他们同频。

　　陶垣想了想，还是仔细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认真地向管仕嘉描述自己的所感所想。
　　“我想，认为只有去游乐场、电影院、烛光晚宴才能感受到浪漫的想法是有些流于表面的。我并不是说这些约会活动不好，而是想说，并不是只有特定的事件和地点才会让人感到浪漫。”

　　他微微垂下目光，神情是带有几分羞涩的甜蜜。
　　“我倒是觉得，无论做什么事，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足够最浪漫了。更何况，你安排的行程是出于对彼此的关怀和爱意。难道还能有比‘你希望我好’和‘我也希望你好’更浪漫的事情吗？”

　　他认真地说：“健康是我们的底线，是我们要一起守护的东西。是我希望能保护你、你也希望能保护我的最重要的事情。”

　　管仕嘉已经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但这样纯粹又坦荡地被爱着却是头一回。
　　他的爱人理解他、认同他、尊重他、爱护他，愿意在阳光下、在世人的面前，堂堂正正、不遮不掩地爱他。

　　那份爱意如此热烈、如此充沛，却不会让他感到过分的沉重和负担，只让他脚踏实地，又觉得轻飘飘的。
　　真好啊，他的恋人既爱自己也爱他。

　　“不过，这些很俗的、很大众的地点，去一下也是可以的嘛！我还是很向往的。”陶垣“嘿嘿”笑着说，“我想和你一起体验尽可能多的事情。”

　　他摇摇管仕嘉的手臂，“想和你一起去看花车和行进乐队，想和你一起分享影视作品和音乐的评论，想和你一起看看各种各样神奇的动物，看看这个世界的广博和伟大。”

　　“当然啦。”他看着管仕嘉的眼睛，“也想要守护我们彼此的健康和安全。所以，你提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去体检、去查征信的时候，我是非常惊喜的。”

　　管仕嘉的拇指轻轻摩挲陶垣的手背，“你没有因为我要体检才肯跟你做而生气，反而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并且真心地感到喜悦和认同。这也让我惊喜万分……让我又忍不住更喜欢你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陶垣骤然扣紧。
　　“嘉哥，你这么说我真的好想亲亲你，立刻、马上。”

　　转而，陶垣又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说，“但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这样不太好。不是对的场合，也不卫生。”

　　这副小模样实在是太惹人疼了，搞得管仕嘉也很想亲亲，但只能摸摸大桃子的头。
　　陶垣有些忐忑和好奇地问：“嘉哥，今天我们都要检查什么项目啊？”

　　挂号、预约、确定体检具体的项目都是管仕嘉来做的。对于具体要做什么样的检测、需要预防什么样的疾病，陶垣只是有一个简单的概念，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来都来了，我们就查一个大全套好了。”管仕嘉翻开手机，“最基础的检测四项传染病：乙肝、丙肝、艾/滋、梅/毒。在医院挂任何一个科室都能做。好像叫做输血八项或者术前四项。”
　　他接着说：“以及……如果检测结果合格，我希望你能在和我进一步发展关系之前去献个血。”

　　“献血？”陶垣没想到能听到这个词。
　　“对，献血。”管仕嘉解释道，“你的生活与过往经历相对简单、干净，没有过任何高危行为，检测合格的情况下肯定具备献血的资格。但跟我有了亲密关系之后，再想去献血就不太可能了。”

　　陶垣完全没想过这些，惊讶道：“男通讯录不能献血吗？”
　　“当然不会明文规定‘不能’，但为了他人的生命安全和健康考虑，最好还是不要去献血。尽管我并没有被检测出任何传染性/疾病。”管仕嘉的神情有些失落。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淡淡地笑着，“虽然，我不觉得跟爱的人发生关系是羞耻或者肮脏的。但这不是歧视，而是医学、科学和卫生。”

　　对于他们而言，拥抱、深入彼此是爱，是欢愉，也是医学上有着巨大风险的高危行为。

　　他回忆道：“我大学时去参加献血活动，供血者都会填写一个细致的、长长的问卷。在问卷中，男性之间的性/接触会被反复问询。我如实填写，被血站的工作人员告知不符合献血要求。”

　　陶垣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瞬间揪紧。

　　“我怀着一腔热血，却发现自己的血液因为有‘不干净’的可能而不被接受。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我不谴责自己，更不会觉得血站的卫生要求有问题。我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HIV病毒在窗口期内还没来得及让血液产生抗体，是无法被检测出来的，但病毒在窗口期仍具备强传染性。所以，血站会在问卷调查中尽可能排除这种情况。

　　虽然填写问卷的人可以在回答时作伪进而获得献血资格，但管仕嘉显然做不出这样昧良心的事情。哪怕他多年来始终定期检测确定自己没有感染，也不敢再去献血了。

　　真正让管仕嘉觉得遗憾和可惜的是，他是在没有完全清楚后果的情况下做了这件事，并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我已经没有机会去做这样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了。”
　　他注视着自己尚且年轻的恋人，“但你不是啊。”

　　“陶垣，你还年轻，你的血还‘干净’。”
　　他说“干净”那两个字的时候，喉头甚至有些哽咽。

　　“我不希望因为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因为爱我，而失掉一些人生体验的可能。我能想到的事情就是在它发生之前、在你还自由的时候，能让你尽可能多地做你想做的。”

　　管仕嘉微微低下头。
　　“我知道，我这么想其实是很自以为是和自我中心的。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擅自替你想了这些。但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你应该不想错过为医疗和人的生命做一点贡献机会。”

　　他轻轻晃晃陶垣的手，“挂号的预约我都弄好了，我们去做检测。至于结果出来之后要不要去献血，你可以好好想过之后再决定”

　　“嘉哥，我感觉你好爱我啊。”陶垣的身体贴近他，相扣的手握得更紧，“你也真的好懂我啊。”
　　一个轻轻的吻飞速点过他的耳畔。
　　“你为我想到这些，真是太好了。我只觉得，我的男朋友是嘉哥真的太好了。我好幸福的……”

　　陶垣的眼睛里倒映着管仕嘉的模样。
　　“不瞒你说，我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列了一个人生必做事项清单，献血就是其中的一项！我好感谢你替我想了这么多，还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管仕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被吻过的耳朵，只能任由那耳尖红着，说了句“那就好”。
　　“嘉哥，我觉得……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丢下这句话，红彤彤的大桃子飞速遁走，跑去窗口取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