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今年没下雪》以向北

19、围巾

　　第二天早上，成衍来的挺早。
　　来教室之后第一件事先把昨天写完的物理数学和化学错题送去了办公室。
　　真的不想再在办公室看到这些老师了，太要命了。

　　上午第一节课上语文，简柠说了两件事：
　　“第一，还有四天才放寒假，所以各个学科也都开始新的课程。希望各位同学准备好，课本上次都已经一起发过了。”
　　“第二，下午重新竞选班长，有意向的同学好好准备一下。”

　　于是简柠老师身先士卒，拿着必修二的语文课本，一节课讲完了两篇新的课文。

　　后面几节课也都如她所说，所有老师都开始讲新课。

　　也正因为如此，成衍同学才更遭殃。
　　几乎每节课都会被老师拽起来回答问题。
　　成衍也是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各科老师看他的眼神，有点“你要是敢回答错了我就鲨了你”的感觉。

　　还有就是各位老师下课把成衍喊去办公室“开小灶”这件事并未结束。
　　每位老师都在反思自己怎么把成衍这个年级第一教成这样的。
　　于是每个老师都在挖空了心思想把成衍同学拯救回来。

　　成衍每次上课都要掐点回来，每次回来都要深深的叹一口气，再说一句：“我的母语是无语。”
　　闻屿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说话。

　　成衍中午最后一节正课回来的时候，拍拍闻屿胳膊说：“我知道寒假作业了。”
　　闻屿停下笔转头看他，成衍神神秘秘的小声开口：“每科30套卷子，一共270套卷子。”
　　闻屿：“……你在逗我？”
　　成衍摇头：“绝对是真实情报，一共三十天假期，每天每科做一套卷子。”

　　闻屿叹了口气：“不想放假了。”
　　成衍笑着开口：“我也是……”
　　毕竟我每科有四十套卷子。

　　中午放学，成衍和闻屿说：“走啊，一起去吃饭。”
　　闻屿看了一眼外面人山人海，说：“你先去吧。”
　　成衍伸手轻拽了他一下，“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你借我卷子看，还帮我写错题的感谢。”
　　闻屿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他知道他就算拒绝成衍，成衍也总有理由和借口让他去。

　　认识这么久，闻屿也知道了成衍其实是个很执拗的人，他想做的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一定要做到的。

　　下午的自习，简柠来选班长。
　　还是公式化的让竞选班长的同学上台做介绍。
　　但是就只有闻屿一个同学。

　　公事公办的投票环节，成衍最先上去给自己这个学霸同桌投了一票。
　　之后全班同学都上去给闻屿投了一票。
　　全班四十个人，排除闻屿三十九个人，闻屿三十九票。

　　“好了，那这样我们的新班长就是闻屿了。”简柠说：“闻屿，你课下和成衍交接一下工作。”
　　闻屿点头：“好的。”
　　简柠又说：“你好好当班长也别把成绩落下来。”
　　简柠这话是话里有话，成衍不是听不出来，闻屿也不是听不出来。
　　成衍：“……”
　　闻屿：“知道了。”

　　放假的前一天，海南百年不冷的气温骤降至-5℃。
　　但是外面水都结冰了，也没见下雪。
　　这些南方的孩子觉得惊奇的同时还是很遗憾。

　　早上成衍走的时候是成旭升来送的，简辞也给他找了比较厚的衣服让他穿着。
　　成衍到了学校门口突然想到什么，把外面有一点点厚的春秋外套脱了。
　　成旭升喊他：“哎！你干什么？”
　　成衍笑着说：“放心，我冷不着。”

　　说完就往学校里跑。
　　学校门口到教学楼短短这一段路，还是冷的他要死。

　　好在教室里开了空调，还算暖和。
　　这个空调装了几年了，真的是头一次开制热模式。
　　闻屿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自己座位上瑟瑟发抖的成衍。
　　有点好笑。

　　成衍转头也看见了闻屿。
　　他身上穿着个长款到膝盖以下的羽绒服，看上去就很厚很暖和。
　　以前那些很看不上闻屿的同学，现在看闻屿眼里只有羡慕和嫉妒。

　　这么冷的天，有个这么暖和的羽绒服多幸福啊！

　　闻屿看着成衍身上穿的上次两人二十多度出去穿的那个单薄的长袖卫衣，问他：“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成衍转过头，嘴唇都有点变色：“冷啊。关键是你看哪个南方孩子有羽绒服这种硬件设备？”

　　确实，闻屿一路上遇到的，穿的最厚的也就是鼓鼓囊囊的套了三个春秋外套。
　　闻屿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回寝室还够了。
　　问成衍：“我寝室里还有一件和我身上差不多的羽绒服，你要不要……”
　　闻屿其实不太确定成衍会不会要的，毕竟成衍每天身上穿的衣服除了名牌就算是名牌，这种杂牌的衣服他真不一定看得上。

　　结果闻屿话还没说完，就被成衍打断了：“要！”
　　闻屿怔了一下，说：“你跟我一起回寝室还是在这里等我？”
　　毕竟外面那么冷，教室到寝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傻子才出去。

　　而无可置疑的，成衍就是那个傻子中的傻子：“我和你一起去。”
　　闻屿也只是点头：“走吧。”

　　到了寝室，闻屿从床底拉出行李箱，从里面拿出那件和他身上这件款式差不多的黑色羽绒服，给了成衍。
　　成衍像饿狼看见兔子一样眼里都冒着光。
　　接过闻屿的羽绒服，二话没说往自己身上穿。

　　闻屿虽然穿不起牌子的衣服，但是衣品很好，衣服款式也新。
　　他的衣服上和他身上一样带着淡淡的清茶香。
　　成衍很喜欢这种清香的味道。

　　成衍由衷的感叹了一句：“我的妈呀，太暖和了吧。”
　　这是来自遥远的黑龙江的同学赠予的温暖，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在这个向来最暖和的城市相遇。
　　就像是他带着所有温柔跋山涉水而来，卸下一身疲惫，只为给远方的他一个拥抱。

　　闻屿从行李箱里又拿出一条围巾放到床上，然后把行李箱扣上塞回了床下。
　　闻屿拿着那条暗红色的围巾问成衍：“你要不要围巾？这个我只围过一次。”
　　成衍二话不说接过来在自己脖子上系上，真的很暖和。

　　只是他第一次系这个东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系，系的乱七八糟窝成一团，显得他就像没脖子一样。
　　闻屿轻笑一声，帮他拆开重新系好。
　　因为闻屿离得近，成衍能很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清茶香味。

　　成大少爷耳朵莫名红了。
　　要了命了。

　　闻屿帮成衍系好了围巾，说：“走吧，不然上课要迟到了。”
　　成衍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哦哦哦，走。”

　　闻屿的羽绒服真的太暖和了，这个寝室也比外面暖和。
　　以至于成衍满心想着：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上个鬼的课啊上课。

　　在路上，成衍问闻屿：“你这个围巾在网上能买到吗？很好看，我很喜欢。”
　　闻屿像是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这是我妈妈自己织的。”
　　成衍听了闻屿的话，没有丝毫的闻屿想的那种看不起或者嫌弃，而是非常惊讶：“阿姨这么厉害啊！我好羡慕！”
　　闻屿眸子闪烁了一下，唇角染上了些笑意，没说话。

　　成衍一边走一边嘀咕：“等回家也要让我妈学着做这个，让她给我织一条！”
　　闻屿唇角笑意更甚：“嗯。”

　　闻屿脖子上也有一条，和成衍这个是一样的，只是成衍这个是暗红色的，闻屿脖子上那个是浅灰色的。
　　成衍问他：“那你脖子上这个也是阿姨织的吗？”
　　闻屿笑着点头：“嗯，是。”
　　成衍叹了口气：“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厌了。”

　　两个人进了教室，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到他们俩身上。
　　那些目光很复杂，有羡慕、有惊讶、有嫉妒、有想给他们扒下来的渴望和虎视眈眈。

　　成衍和闻屿穿着同款黑色羽绒服、围着同款围巾，身高也差不多。
　　两个人站在一起，特别像双胞胎兄弟。

　　穿着单薄毛衣来上课的英语老师抱着杯热水暖着手，看见了坐在最后排穿着羽绒服的闻屿和成衍。
　　眼睛都亮了一下：“闻屿成衍，羽绒服借我穿一下怎么样？”
　　闻屿没说话。
　　成衍二话不说伸手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很小声的说了句：“做梦。”

　　英语老师本来就是开玩笑，现在也不介意把玩笑继续开下去了：“小气鬼，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啊！”
　　成衍露出了一个十分炫耀的笑，用口型说：“你没有吧？”
　　英语老师气死了，但是没办法，课还得上。
　　拿过课本：“来，我们继续上第五单元。”

　　后面几乎每节课的老师，都会拿成衍和闻屿的羽绒服说两句。
　　没有别的意思，纯纯羡慕的要命。
　　而成衍这只“花孔雀”得了便宜还卖乖，裹着羽绒服一上午每个课间都在外面，要么是去厕所，要么是便利店。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给学校里的同学看看，你看我有你没有。

　　主要是他还不自己去，还非要拉上闻屿一起。
　　成衍每次出去遇到人，都会说：“看见没，羽绒服，我们班长的。”
　　闻屿觉得那些同学也就是忌惮他“校霸”的名号，敢怒不敢言，要不然早就上来打他了。
　　闻屿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两厘米，傻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