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生贺章：道别是一件难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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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自亲友白泽
全文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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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if you can touch the sky
而若你能触及天空
You'll see there's a pattern, a pattern
你将目睹
And if you can touch the sky
而若你能手握星辰
You'll see it's a pattern, a pattern
你将见证
That the human instinct to keep holding on
人类本就不曾放手
——塞壬唱片《I Will Touch the Sky》
海盗们唱什么？
他们为自己而歌唱
你们去往何处，哦，我大胆年轻的小伙子？
是去教堂，码头或是搭载你们梦想的船？
我要去抵达星空之海的尽头
为了争夺明天的自由！
我为黄金财富，我为珍奇异物
谁出手得卢，谁高材捷足
我为功勋卓著，我为鸿业远图
还有海，无边无垠的海！
我被自由召唤，我被洒脱召唤
我们为所爱之人而战
为美人鱼宝石，为闪光骷髅头骨
更为我们亲爱的船，为了她！
他们乘风，他们破浪
有些生活在朗姆与蔗糖的货舱
而我将带上行囊、短剑与燧发枪
送我去海的尽头，再见明天的朝阳！
（摘自《海盗之歌》 ）
蓝托帕石般的蓝白色水浪随张开的数据门灌入本应无形的甬道，逐渐崩坏的数据坐标再也没有能量支撑，于是在半空闪烁片刻，吐出尝试穿越的四人。他们在尝试穿越时空的时候尝够了海水的腥咸——除了1502怀里的小卡茨，此刻只有他一个还能够快乐地去捞海浪的白色泡沫，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莫大的乐趣，自娱自乐玩得开心。
苏克工程师的浅金发色早就被海水打湿，他顾不得现在的自己是如何狼狈了，现在正抓紧时间调整坐标，确保回到赛尔号才是正事。他堪堪漂在海面，纽斯旁挽胳膊，用双手环住他。新闻学家也顾不得什么调侃，耐着性子看队伍里唯一的工程师扛起回家之路，要是定位失败，他就没办法回赛尔号报道自己的专属大新闻了。
要知道他们在几分钟前，还是拯救了星系的大英雄，结果一转眼就狼狈地落进水里。
1502呛了口海水，他把怀里的巧克力色卡茨放在半干的帽檐上，随后去观察四周环境。穿越时空需要稳定的虚幻粒子，先遣小队作为暂时的储备能源，三人的能量所剩无几，而卡茨是未成年精灵，不能够过度依赖他的能力。于是他们现在的机体性能保持了最基础的能力，过度使用会导致严重的能量枯竭，现在只能等待苏克摆弄坐标的结果。
他们出现在这片海上本就是个巨大的错误，赛尔号的坐标不可能会出错，而他们去往其他星球时没有出现问题，但返航却出现了严重问题。
晃动的海平面一望无际，只有他们四个孤零零地落在海里，没有礁石，没有孤岛，他们泡在海里，像浸湿的苏打饼干，又湿又冷。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白天，云层遮蔽了阳光，温度也适宜，三带一组合黑白相间，有船只路过能把他们捞起来的概率非常之高。
小队中唯一的工程师鼓捣数分钟，纽斯实在是忍不住了，率先打破了平静，就算冒着被海水呛住的风险他也要说上几句。“我亲爱的苏克工程师，你能够告诉我们还什么时候回到赛尔号呢？这儿的海水可算不上美味。”
苏克难得抽出手来，扶正自己的湿漉漉的帽子，“该死的，我定位不了赛尔号的坐标了。”话音刚落就引来一阵小浪，蓦地盖过他们头顶，1502眼疾手快地把卡茨托举起来，小巧克力没有吃到浪花，剩下两个倒霉蛋就没那么好运。纽斯补了一句，“那怎么办，现在我们是只能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后浪把他们两个的军帽变得像涨大的豆泡，单单挂在头顶就流出海水，流进军用衬衫里。苏克浅金色的头发粘在侧脸，“现在我还能按原计划锁定位置，但是需要时空转换的虚幻粒子已经所剩无几了，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捕获它们作为能量锚点。”
纽斯的军帽还挂上了粉红色的小海星，1502没什么所谓，反正他的内衬早就湿得透透的，他扭头问道：“那么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是否需要将体内的能量解构成必要的粒子转化给你？”如果这能够让他们回到赛尔号，只要苏克答应，他绝对会照做的。
“不必，你的战斗力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此刻我更希望身边这个大嘴巴开始能量解构。”苏克拒绝了1502的提议，并且无视了在他身边强烈抗议的新闻记者，也不管他开始用播音腔开始说什么忘恩负义之类的怪话。卡茨搂住1502的脖子，伸出小手，按照心意使用了暗影和土系能力，在他们脚下慢慢制造出黑炎般的浮空之地，四个人才终于从海里被捞出来。
释放完技能，卡茨明显疲乏许多，先前活泼的精气神已经消失大半，他扯了扯1502的裤管，伸手揉揉眼睛，示意自己想要睡觉。1502了然，把军外套褪下来拧了又拧，还用单独的能量去烘干了大部分水汽，确保已经干透了才俯身把身边困倦的小巧克力兜在怀里，晃晃悠悠哄他入睡。靠着卡茨的能力他们离开了海，不用再和海里的生物大眼瞪小眼，当务之急是他们如何回家。
他们在被卡茨的能量托举起来时，海绵几乎是同时搅动波浪。不平静的海面上逐渐扩大的圆圈内溢出海水与泡沫，帆船的深色桅杆在中央冒出，其他两三个副杆也和船体一起出水，撑出米色带有花纹的帆。被海水浸泡的船离开海底，瞬间褪去奇异的光辉，莹绿和幽蓝的纹路在船体上闪过光芒，离开海水后便消退下去。薄雾撒在空气中，海风吹拂中朦胧出彩虹的美丽。
桅杆冒出海面的一瞬，顶端戳入卡茨的能量，被外来的物体侵入戳破解构，1502察觉到黑炎崩坏的异样，怀中抱着熟睡的卡茨，左手拽着苏克，右手挽住纽斯，确保自己有足够的速度把他们三个保护在自己身边。
由于他们一同下落，苏克被1502反手扛在肩上，他比较冷静还在调试设备，或许是返回的急迫压倒了现在的困境，他甚至找到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太棒了，我在这个时空锁定了可供我们通过的时空坐标。”纽斯的反应稍慢一点，在重力下坠的过程中刚沉默一会便开始哇哇大叫，全然抛弃了自己的理智。1502记下了定位的事，他此刻在勘查下落位置，没空安慰纽斯，也不管他因为过度害怕手脚缠住了自己的腰，只要不碍事就随他去吧。
在快速确保所有人的重量是自己可以承受之后，他启动自己的后备能源，跳下破碎并消失在空中的黑炎，他一跃而上站立在桅杆最顶端。米色的帆布花纹在海风中被吹散，魔法的痕迹随风而去，露出黑红色的赏金骷髅图案。1502心中一紧，但是海面上根本没有落脚点，如果拥有更好的选择，他绝对不会想带着队友落在危险的海盗船上。
船上的海盗似乎发现了他们，三人在船舷上略有骚动，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其中一个红发佩枪的船员看似职位更高，似乎吩咐二人后进入了船舵下方的船长室，剩下两个角色在侧舷，似乎在盯着他们。
如果只有单独的海盗他还可以稍微对付，他对自己的武力值还算有信心，但现在既要保存能量又要保护他们离开这里，1502略感头疼。可惜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浪费，于是抓紧时机，他的靴子蹭住前桅，用难得空出的右手抓住顶部的缆绳，湿润的水作为缓冲，确保下落不会带来过大的冲击。
水珠顺着1502所戴的手套间飞溅而出，在即将接近甲板时，他却没能顺利下落。强大的阻力隔断在他们和这艘船中间，两股能量在互相对冲中，1502几乎透支了自己的机能，才堪堪击破这股无形的阻力，随后魔法的碎片飘落在空中，他的能量也所剩无几。在接近船舷的时候1502护住了怀里的卡茨，自己没办法安全着陆，只能撞在地面，用较为柔软的身体组织去消除落地的伤害，疼痛是次要的，他早就受过比这还重的伤。
苏克和纽斯也摔在湿滑的甲板，1502的手臂耷拉下去，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他们了。“苏克，你快想想办法！”纽斯狼狈地爬起身，现在又急又怕，不停用急迫声音催促身边的苏克，他抓住1502的肩膀来回晃动，对方却毫无反应。而1502因为坠落伤害加上能源枯竭，暂时闭上双眼，他的机体不得不进入休眠。在意识下线的时刻，他看见了起身的队友们冲向自己，不远处就是打开的船长室，以及向他们逐渐逼近的两名海盗。
与海盗对峙的危机感在他的感官中褪去，他已经离开了湿漉漉的船，来到了没有队友的地方。
意识在天旋地转间上升，1502睁开双眼，尝试调试停滞的机体，却没有任何数据反应和机体报告，这使他感到疑惑。环顾四周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小木舟上，身旁有一个背对他站立的角色，他的左臂似乎闪着荧光，莹绿和幽蓝互相交织，与海盗船上魔法的颜色相同。
那人察觉到1502转醒，俯身点着了身旁的铁质黑色提灯，随后扎起半长的头发。幽幽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容，1502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他拿起身边的船桨立在海面，一边拨动一边问候：“你好，我是门加萨。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第一次回归死亡有各种各样的不适非常正常。”
1502坐起身，他不明白所谓的“回归死亡”是什么意思，对机器来说，死亡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过于奇怪。船驶入淡淡的灰雾，海面平静无比，雾中他们身旁漂过更多的船只，奇怪的是船头没有点灯，却有类似人形的灰绿色阴影坐在船边，隐约照亮了前进的方向，他们沉默着前进，似乎是接受了前路，没有任何人主动改道，平静地前往了迷雾深处，1502猜想，那或许是他们的归宿。
在明灭静谧的队伍中，他们是唯一逆着船队前行的小舟。
思索片刻，1502发现眼前的门加萨似乎没有恶意，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对他特别照顾。在搜索数据库之后，他寻找到一个非常符合的词语，于是他思考了三秒开口：“请问，你是死神吗？”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不触怒对方的情况下搜集资料未必不是坏事。
门加萨的神情触动片刻，露出微妙的笑容来，那不是被惹恼的模样，甚至是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问：“噢，什么？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死神？”1502又轻声重复一次，逗得他立刻笑出声来。看见门加萨的笑容，1502不由得歪头去看他，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反应，这明明不是一句笑话。
“那我或许要再详细地介绍自己。”门加萨撩起耳侧的碎发，撑起自己的船桨，“我的名字是门加萨。作为冥河之主的手下，在船只上看守死亡的魂灵。但，我绝对不是死神，我甚至算不上真正的神使。按照你的话说，我最多是死亡的向导，引领他们走向安眠。”他的话语非常平静。1502便了解了他的意思，静静地坐在船边，等待他的导航。
船桨拨动平静的水面，他们的小船从黑绿色的浅滩缓缓驶向停泊在海面中央的大船，荧光绿的船只透着神秘，恍然中1502认出这是他们小队所在的海盗船。然而和他所见到的船截然不同，两者相似性质却截然相反。此刻他将要登陆的船只有神秘力量构成的物件，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在海面只是因为她存在。
门加萨把小船熟练地搭在船舱附近，轻车熟路地爬上船，1502跟着他也爬上船来到船舱，随后灰蒙蒙的天空被搅动起来，云层间透出灰绿色的光芒，凝在由复杂绿的船舷上，指引他们的前路。他们靠近船长室的大门，1502落在前进的门加萨身后，他踌躇几秒，还是开口询问：“可以请问，为什么你要救我呢？”正要推门进入的门加萨转过身停在门口，露出他的侧脸，语气不卑不亢道：“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作为死亡向导，我有职责把你引回生路，你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1502看着他闪光的眼睛，内心放松下来，伸手与他握手致谢。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内里露出属于生者的气息，驱散了阴寒的气息。门加萨轻轻握手却没有松开，他反手握住1502，温柔地牵住他致谢的手，随后二人一同走入未知的、闪着微光的船长室。
云层和薄雾随着二人的进入涌入房间，在光芒中被时间触动，他们被死亡所裹挟，向导拨开死亡的挽留，协同生者迈步走入光芒。1502感到自己被温柔地牵引出那片沉浸的海，回归生的怀抱。他感到自己穿越冰冷的空气，木质的船体，船员的凝视，回到躺在甲板上的机体，突然间像被机体的生涩卡住，他颤动眼皮时咳嗽数声，终于醒了过来。
苏克和纽斯为1502的转醒而开心，苏克赶忙蹲在他身边去检查他的基础数据，随即而来的就是无限翻涌的担忧。纽斯巴不得开始和海盗船员们谈天说地，但现在没有供他发挥的平台，只好抠抠搜搜地苏克吐槽几句。卡茨扒住他的衬衣，拱开领口，探出小脑袋去观察外面的世界。
船长室被打开，1502认识的门加萨和另外两个人走出来，一位戴着粉蓝色帽子，左手只有个海盗钩，个头稍矮，另一条腿有些迟滞，神情轻松愉悦；那位红头发的似乎穿着军服，神情正经，似乎是个严肃的男人。船员们看见离开船长室的三人，便不再悄悄说话，纷纷等待船长的态度。
“我可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们几位。”船长的表情颇为有趣，对待他们的态度十分暧昧，“我是这艘海盗船的船长，拂晓号的埃斯科瓦船长。”埃斯科瓦抚上头顶的帽子，随意抚摸几下，便与身旁的佩枪男人勾肩搭背。
“虽然我对你们没什么敌意，但你们气势汹汹地落在船上，破坏了拂晓的屏障，这笔账我们还是要算算的，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公平的海盗。”在作为船长，埃斯科瓦摊开手进行谈判时，赛尔号小队已经汗流浃背了。
小队内拥有战斗能力的只有战斗特化的1502和未成年的卡茨，苏克和纽斯的专精并不在此。纽斯灵机一动，与苏克和1502打着暗号，他压下心中的担忧，面上表现出纯粹的圆滑。此刻他充分地发挥了自己作为新闻主播良好的心理调节能力和优秀的环境适应性，拿下湿透的军帽开始和埃斯科瓦套近乎。要不是看还有小巧克力在场，纽斯恨不得把苏克的不靠谱从头到脚都吐槽个遍。
苏克搀扶起1502，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肩膀，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如何教训这个大嘴巴的混蛋。事情的进展出人意料，他们的交流异常顺利，纽斯没有惹恼埃斯科瓦使其对小队反感，反而凭借自己开朗的性格赚取了不少好感。
“……既然如此，我认为你们可以在暂时待在拂晓号，会有相应的船员对你们进行监管，毕竟你们无法保证是否会再次伤害她。其次，你们需要作为预备役船员履行与我的交易，逃跑是没有用的，拂晓号会记得你们。”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避免了狼狈的战斗还换取了充分的休息，苏克心中的怨念削减了些许。
在不对等的谈判结束后，四人介绍过自己，礼尚往来下基本了解拂晓号的人员配置——分别是船长埃斯科瓦，中将巴罗，指挥官维托，工程师古兹曼，小队长门加萨。在埃斯科瓦的示意下，由他身边的古兹曼带领他们去往拂晓号的船员休息室。身穿紫色长袍的家伙站在他们身边，金色的眼睛里没有敌意，也没有隐秘的鄙夷，更多的是平静，只是静静看他们互相搀扶走进船舱，他在前引路，等待三人跟着他上前。
1502被苏克搀扶起来，军服上的气息被大海的气味所代替，苏克再去嗅闻的时候气味几近消失。纽斯本想和向他们走近的古兹曼勾肩搭背，看着古兹曼毫无表情的面容，他不由得把过分亲密的话语咽进肚子，捡些温和正常的话来沟通，可惜古兹曼工程师不是埃斯科瓦船长，他几乎只做自己需要去做的事，可以说是拂晓号上最自由的海盗。
纽斯觉得自己一箩筐的好笑话全都说给了冰冷的人工智能，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态度奇怪，只好硬着头皮讲了一路，古兹曼的回应淡淡的，仿佛没有笑点般仅仅用语气词作为赞同，更多的是点头或者摇头，根本没有多余动作。纽斯则认为自己职业生涯的危机达到了顶峰，他挂着眼泪甚至想偷偷问身后两个人自己是不是即将失去职业操守。
他们穿越二楼的弹药室和食堂，在靠近船尾的地方才有多余的房间。“这里本是拂晓号的空余房间，但拂晓号她已经很久没有再选择其他人上船，这里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杂物室，如果你们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去找维托指挥官。”古兹曼对他们将要进入的房间简单介绍几句，纽斯看他淡然的金色眼睛僵硬地表示感谢。
介绍完房间，古兹曼突然把视线停留在1502身上，“如果你们的朋友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我，我同时也是拂晓号的船医。”随后他敞开自己的大衣，一眼望去全是瓶瓶罐罐的奇怪东西，他在靠近胸口的衣兜里递给他们一瓶药剂，玻璃管里装着透明的液体，纽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古兹曼也不等其他回应，转身关门离开。
直到他的靴子声远去，苏克才敢叹气，与纽斯交流起1502的情况。
听到陌生人离去的声音，卡茨从衣兜里爬出来挂在1502的脖子上，看他们两个人的言行，卡茨有时不懂对话的意义，只能从二人的表示来判断情况，担忧时他也担忧，轻松时他也轻松。苏克摸摸卡茨的脑袋，安慰几句便去为1502检查身体。在房间内无聊的纽斯把卡茨抱进怀里，安慰他的同时也尝试放松自己，他相信苏克与1502，他永远相信自己的队友。
由于战斗消耗较大，1502需要休息来补充体力，苏克把随身携带的能量液块稀释为副作用较小的能量补剂，见他虚弱地喝不进去，便托住1502的脑袋，浅含一口去贴近苍白的脸庞，把液体渡进他的机体。可疑的透明液体被苏克快速检查，药剂目前没有查明任何可疑的成分，但苏克不能冒这个风险去使用它，他不希望失去1502。
等待片刻，1502咳嗽着醒来，苏克赶忙把自己的半干的军外套盖在他肩膀为他保暖。见状卡茨高兴地在半空转个半圈，扑进他的怀里，表示自己的担忧与开心。纽斯也稍感欣慰，起码他们的小队能够做到全员集合，比起刚才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情况。
轻松的氛围没能维持多久，苏克严肃地告诉他们，如果没有稳定的大量虚幻粒子，他无法启动跨时空装置，完成定位只是简单的第一步。当务之急是在海盗船上获得安全的定位，或者在船靠岸时，他们想办法溜上岸，寻找靠谱的稳定能源。
众人沉默一会，1502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他们对我们尚无敌意，说明我们对他们是有利的，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否则我认为没有理由让敌人留在自己身边。”苏克点点头，纽斯翻开自己的小日记本，“又或许是他们有着更大的阴谋。”船外海浪依旧，苏克觉得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数已经超越了记录。纽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就算是他现在也笑不出来。
直到1502等人进入船舱彻底消失在视野内，埃斯科瓦的笑意才淡下去。这下他才像一位真正的海盗。
巴罗在甲板上踱步，他率先开口：“没想到古兹曼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我想是门加萨把1502带回来的，只有你能打开那扇门。”埃斯科瓦身后的门加萨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
埃斯科瓦沉默一会，伸手把拂晓号上的天空置换为星辰，于是阳光被云层遮蔽，浅蓝被深色吞噬着浸没为夜空，海面风平浪静，归去的鸥鸟三两只落在桅杆，很快便飞走。船长把四人领入船长室，边嘟囔边在众人的目光下翻找出珍藏的朗姆。“那群穿军装的家伙突然出现在甲板上，让我想起了当年抢劫时被你追着打的场景，你说是不是，巴罗中将？”埃斯科瓦的音调婉转，巴罗哼了一声，难得地没有呛他。
他指挥维托抱住小木桶，巴罗奉命接住了五个人的水晶杯，双手捧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门加萨则在他身旁收拾被胡乱扔出来的航海日志，他把混乱的羊皮纸叠好，添了几笔，又塞回日志内页。埃斯科瓦扔下翻出的杂物，把翻找出来的一小块羊皮纸塞进口袋，让门加萨把桌上的银色耳钉给自己戴上，随后随意地坐上桌子。
“说真的，我非常相信古兹曼。作为海上被诅咒的有名家伙，他的预言没有一次出过意外。同样，我认为没有人会否定巴罗的意见。”说完埃斯科瓦对巴罗露出赞许的目光，可惜后者严肃的面孔上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无视了埃斯科瓦的小动作，巴罗伸手托住维托的小木桶，好让琥珀色泽的酒水涌入杯中。门加萨顺从地接过酒杯敬予埃斯科瓦，另一杯古兹曼的则放在巴罗手中，随后他替代维托接下木桶，放维托自由。维托表示感谢，随后替巴罗敬上酒杯。
饮下朗姆，有关星辰、死亡、回环的预言被穿着小披肩的红发指挥官轻轻吟唱出来，拂晓号的光辉落在他的披肩上，布料裹住轻薄的星辉，在吟咏间拂晓号也在示意，而古兹曼的预言必将一一应验：“死亡从未离去……拂晓将临永夜……命运给予答案，黑炎燃尽时间，星月指引归途，万物终将再见。复而回环，我之终结。”
期间没有任何人说话，直到结束巴罗放下酒杯，鼓掌表达赞许，“这不是我们第一次遇见这种场景。在拂晓号破出水面后，我看见桅杆戳破了他们站立的黑色岩石，似乎与预言中的一句相符。不管是否正确，我都不想让他们轻易离开拂晓。”埃斯科瓦对巴罗的话表示认同，换个坐姿冲他点头，“而且拂晓号与她还有另外一笔账，我会去联系的。”
酒红色斗篷上的星光逐渐黯淡，维托向众人致意。回来的古兹曼态度是最自然的一位，他饮完朗姆告诉众人，其中有一位角色与预言密切相关，埃斯科瓦笑了一声，他不知道是谁，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就算是死也需要将他们留在拂晓。
海盗们的密会在夜晚结束，维托指挥官来到他们的房间，轻轻敲门后邀请其前来用餐。他面带微笑和他们打趣道：“不用担心，虽然古兹曼是个恐怖的药剂师，但他的料理是真的不错。”
1502的表情显然是愣住了，先不提他对伙食是否期待，光是古怪的药剂搭配饭食就已经够瘆人，如果再进行一些奇怪的联想，那着实是难熬的一顿餐食。走在队伍后面的苏克和纽斯对视一眼，卡兹在他们的脸上来回观察，二人回想起军校里那男默女泪的伙食，雷蒙教官餐毕还大加夸赞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他们心中不由得带上几分视死如归。
神奇的是，他们带着沉痛的心情在看见秀色可餐的美食时，阴霾荡然无存。由于用餐人数的增加，门加萨在餐桌前帮忙准备更多的餐具，后厨里还能听见埃斯科瓦的赞叹，巴罗站在门厅内活像看门大爷，纽斯自来熟的招呼被他无视，维托则指引他们来到各自的座位。餐桌上铺好简单的白布和餐盘，配有相应的餐具和酒杯，卡茨甚至有专门的小套餐具，他握住餐刀左看右看，对此爱不释手。
晚餐即将开始。
维托向他们表示歉意后，与门加萨一起为众人献上美食。酒水是葡萄酒和朗姆，海盗们大多选择朗姆，惊奇的是后厨竟然还有咖啡豆，卡茨在甲板上找到一粒，揣进自己的小兜里，维托告诉他们那是巴罗中将的私人收藏，拂晓号上只有巴罗和古兹曼会喝咖啡，而古兹曼明显沾了巴罗的光。
赛尔号众人接受了少量的葡萄酒，卡茨作为未成年精灵不可以饮酒，1502没有让他碰自己的酒杯，他把自己的手帕系在卡茨的脖子充当围兜。埃斯科瓦笑着让维托送来一份蜂蜜水，这样每个人的桌上都有了饮品。
在开餐前，埃斯科瓦向拂晓号致意，也向众人道谢，1502在这之后也温和地表示了他们的感谢和疑惑，疑惑则被埃斯科瓦的酒液饮下，巴罗站起身，严肃的表情平静下来，在拂晓号的示意下，甲板上层的木板似乎消失殆尽，呈现出深色的夜空，柔婉地映出星月光辉，苏克忍不住记录下如此美景，拍摄了许多资料。
酒水的特殊香味围绕在众人周身，火腿蜜瓜和卡普瑞沙拉带来清新纯粹的风味，令所有人食指大动。各种口味的干酪被切摆在桌上，丰富餐食的种类，作为佐料也非常不错。酸辣脆汁章鱼足和鱼籽牛舌蛋黄汁一同上桌，还有一小瓣新鲜柠檬调配风味；而炖小牛肉的肉类与蔬菜进行了完美地结合，小土豆的软糯炖得恰到好处。海鲜浓汤佐以面包，品尝了丰富的海之风味，丰腴又不腥。主食是一大锅茄汁烩饭和烤宽面条，用古兹曼的话说是“混沌且丰富”，其中有着船上最丰富的食材和口感，轻盈饱满。
最后负责收尾的则是各种口味的冰激凌球和点缀了蓝莓果酱的羊奶冻，1502喜欢香草和抹茶口味，而卡茨非常喜欢奶冻的口感，赛尔号众人只尝了一点，见卡茨非常喜欢便都让给了他，三个小碟很快就空了。就在纽斯偷偷和1502咬耳朵，探讨食材来源的时候，古兹曼阴恻恻地凑到他们身边，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说完递出一小碟面包布丁放在1502身边，“因为船长今天心情不错。”
卡茨撕过面包，去沾纽斯面前的巧克力冰激凌，歪头盯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会做好吃的紫头发工程师。品尝完自己的一部分，卡茨痛下决心，把面包布丁推向苏克和纽斯那边，二人对此乐不可支，承卡茨的情，纽斯借此品尝了苏克的海盐薄荷和焦糖芝士味冰激凌。这次用餐着实带给他们不小的惊吓，削减了些许对古兹曼的负面看法，纽斯在餐后甚至表示这次餐食永生难忘，苏克则不服气，认为他绝对是开玩笑。
1502却收到埃斯科瓦作为船长的敬酒，坐在主位向其致意，他走近埃斯科瓦身边，作为客位与他碰杯，表明自己恭敬的态度，埃斯科瓦只抿过一口：“我明白你们仍然对我们抱有不小的误解，但请放心，等到契约完成，我们自然会放你们离开。”作为拂晓号的船长，他的拒绝已经很委婉了，1502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对他表示认同的态度。
直到接近众人用餐的末尾，气氛上升到柔和高涨的顶峰时，拂晓号突然遭受了猛烈的撞击，除了撞击带来的甲板破裂与舱体进水外，还有连绵的破冰声从船的撞角传来。这片海域从未有过冰山，作为船长的埃斯科瓦当机立断，命令古兹曼和纽斯前往火炮仓库和二层甲板，检查船体漏水情况以及炮弹余量；维托和苏克一起前往轮机室和锅炉仓，保证船体的最低前进动力；巴罗和门加萨在整艘船进行紧急巡查，用于检查各层细节，严防敌袭；1502作为航海员则与埃斯科瓦一同上到甲板，必要时也作为打手。
虽然赛尔号一向与海盗不对付，即使现在在海盗船上好吃好喝，他们依然觉得别扭。也不是1502想为海盗出头，但他认为他们现在听从船长的命令才是比较正确的选择，保住拂晓号才是要事，一旦反水他们无法保证获得比现在更好的处境。
“可要当心着点，注意你兜里的小家伙，外面风已经很大了。”1502快速安慰两句，卡茨便贴着他的领口安静不动了。
埃斯科瓦行动稍慢些，几乎是用尽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一层甲板，1502紧随其后，他的机体正处于恢复期，现在的战斗力算不上强，在他的怀里还有古兹曼赠予的药剂，苏克在他醒来后告知了来源和药效，是否使用也在他自己。那时纽斯看着1502苍白的脸庞，真心希望他不要再遇见什么危险的场面。
雨水从天空落下，海面翻涌，狂风呼啸，1502抹去脸上的雨滴，看见了即使是风雨也无法遮蔽的光芒从船外出现，他来到船边，海面上浮着数块不规则的晶状体，里面散发出令人诧异的光辉，他这才意识到是拂晓号撞上了这种奇怪的晶状体，导致船舱破裂。埃斯科瓦命他放下舷梯，自己顺着滑索钩下船，1502紧跟其后也落入海中。埃斯科瓦发现拂晓号船首斜帆桁几乎折断，她的撞角没有造成一点破冰作用，尖锐的部分被卡进巨大的缝隙，除了狂风吹动中偶尔有木头的响动，除此之外便再也不动弹了。
他们二人被魔法托举，薄膜遮蔽了身边的风雨，随后他们向着光前进，走入它的根源。鳞片般的巨大晶体矗立在他们眼前，边缘光滑内里透明的结构可以清晰地内部核心，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的物体，光芒通过晶体的折射流入空气，弥散出星星点点的碎光，即使是雨水也无法使它的光落败。
埃斯科瓦从兜里摸出药剂，摇晃均匀后递给1502。药剂是黑色的，乍看之下非常奇异，漆黑的液体中混合了如星辰般的银屑，晃动中能够看见底部闪光的粉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凝结在其中，他握住玻璃管时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寒冷刺痛，片刻后这种感觉由冷转热，寒冰的触感褪去，滚烫的灼烧感仍然缠绕在手上。
1502的表情愣住了，吃惊的样子忍不住让埃斯科瓦露出了笑意。“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药剂时，表情可比你还要夸张。”埃斯科瓦打趣他，操纵魔法把二人运送到巨大的晶体之下，犹如站在高耸的冰山前，望无可望，“古兹曼的药剂是为了这种晶体专门熬制的，这无人能敌的巨大晶体只需其一滴即可化解，是不是很神奇？”
只需一滴药剂，巨大的晶体就在他们的眼前快速崩裂，大块的破碎晶片从高处剥离落入海中，其中的光芒被银黑色的液体扭转成现实的物体，无实质的光成为了真正的光核，如果不是1502见过如此巨大的晶体，否则他很难想象手中这颗温热的星星种子真的是由光诞生的。他们依次进行裂解，药剂刚好使用完毕。
海面上的九块晶体全部落在1502手中，颜色各异，仔细观看还会发现其中的光线犹如星系般螺旋，真正的星光结晶被他紧紧握住，指缝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光芒，他仿佛握住了整个星空。“接下来我们要去他们的家。无论星星种子在海上漂泊多久，都不会真正地发芽。”
拂晓号的损失尚可，弹药仓库受到了最轻微的波折，只需要花上几分钟检查弹药即可，基本没什么损失。但舱底的漏洞需要时间修补，就在苏克尝试修补确保舱底几乎不再渗水时，古兹曼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小吊杆尝试打窝，要不是巴罗作为上司在巡查，他都担心古兹曼要整出比装晶山更大的幺蛾子。在挨了一拳后，古兹曼身旁的气压稍低些，他掏出药水甩在洞口，片刻之后，舱底如崭新出厂一样。完成命令后古兹曼不知怎么就溜出了苏克的视线，突然消失不见。
拂晓号作为风帆和蒸汽混合动力船，前桅在航行中折断至多是轻伤，重要的主桅和蒸汽锅炉没有出事才是最大的幸运。维修二人组在锅炉舱没有发现异常，与船舱相近的轮机室却出了事，碎裂的晶片卡进动力机内，拂晓号的航行速度大打折扣。不知是什么理由，古兹曼来到轮机室，拔走晶片后消失，只剩两个人抢救动力系统未果。
门加萨不得不来到甲板，他站在瞭望台把前帆收起的同时，看见巨大的晶体崩解，耀眼的光被黑暗压缩为一点。随后埃斯科瓦和1502回到甲板，他召集众人宣布事件，除了古兹曼其他所有人都在甲板集合。
1502展开手中颜色各异的小石头，海盗们纷纷正色起来。卡茨从胸前的衣兜里钻出来，抓住一颗星星种子把玩，看样子非常喜爱温热又闪光的小石头。如果不是近距离观察，那它们和其他彩色玻璃别无二致。维托见赛尔号小队脸上充满疑惑，便好心给他们解释：“所谓星星种子，是不知为何落在海中的星星碎片，无人看管便会由内向外迅速地生长为巨大的晶体，只有将种子送还，那么星星种子才会摆脱种子的身份，变为真正的星辰。”
“倘若我们就这样把它带走呢？”纽斯看准时机问了一句最重要的问题。苏克却盯着1502手中的东西，眼神炽热无比。维托的话对他来说左耳进右耳出，在1502手中的每一颗星星种子都能够供给他们无数稳定的粒子能量，但既然海盗都趋之若鹜，其中必定有他的理由。
“那传说可就多了，我们的船长就是亲身经历的一位。亲眼见过他们的人，有说贪财售卖的，也有说珍藏研究的，还有说视而不见的，没有选择归还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全都死了。”听完维托的后续，纽斯的神情直接僵住了，他感觉到眼前不怀好意的指挥官眯起眼，眼神在他脸上游走，像是享受他脸上的恐惧，随后继续用阴沉的声音诉说，“总而言之，我们不想见到拒绝归还的结局，我想你们也是一样。我明白死亡命中注定，但并不期待今天祂就到来。如果你们期待死亡，那么巴罗中将现在就可以为你们准备跳水项目。”在纽斯迅速失去兴趣并转化为兴致缺缺的样子后，所有人都同意前往归还。
在全员了解的情况下，埃斯科瓦在空气中勾列出简单的航海星图，指引出需要到达的一个地点——浮空教堂。门加萨是最好的航海员，他的引导绝不出错，云会勾勒出世间，风会指引他方向，海会告诉他答案。
即使拂晓号的行进速度打过折扣，但海风眷顾他们，给予了最强的风力，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门加萨在瞭望塔调□□帆，巴罗离开甲板去把古兹曼从船里揪了出来，让三个海盗去起锚。这过程稍显漫长，埃斯科瓦不会随时随地使用魔法，船员总有自己要做的事，他在掌舵时指挥苏克和1502去维修撞角，他们按照门加萨的方法爬上瞭望台，通过桅杆间的绳子荡到前桅，随后依样来到撞角前。
定位是机械工程师的苏克不像战斗特化的1502般身手矫健，就在接近撞角时他险些没有抓住绳子，1502明白他的紧张，转身抓住绳子的末端，双手当作钩锁一般，朝苏克的位置荡去，随后成功将他带到撞角的前侧，一块约梯形的船头。苏克落在安全的地方才长出一口气，连握住他腰肢的手都忘记松开，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松手向他表示感谢。
1502表示不在意这些小事。闲聊几句，他向苏克询问要如何维修最前端的撞角。卡茨从他怀里出来坐在苏克身边，似乎是睡饱了在观察海景。1502担心他会觉得无聊，便从口袋里递出一颗星星种子给他，他知道卡茨很喜欢这些亮晶晶又带有暗纹的小东西。
拂晓号的撞角被晶体撞裂，如果再经历狂风海啸说不定就需要大修。苏克坐下来简单描出撞角的草图，他用笔尖点出需要特别维修的部分，他是机械工程师，不是主修船业的。1502大致听懂了部分要求，苏克也不做过多要求，只是交代他当心。各种各样的简单工具被苏克从口袋里掏出来，1502捡出需要的部分携带到撞角，根据记忆进行撞角的检查与维修。
船头在高处，苏克稍微转头就能看见甲板上的风景，埃斯科瓦在定好航道之后回到了船长室，巴罗似乎进了船舱，纽斯那家伙被自己的帽子遮住，黑色的头发翘在外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看纽斯那家伙。他原本在侧舷吹风，结果被那些在起锚的海盗吸引了，不知怎么兴冲冲地跑进海盗堆里开始八卦起来，看来是说到他感兴趣的部分了，看他的表情估计充满乐趣，回头一定要找他打听清楚，自己好给1502讲这个笑话。
观察完毕，苏克把视线投回正在检修的1502，他的帽子稍稍斜着挂在头顶，只有微风不会把它吹掉，倾斜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月华凝结在鼻尖和脸颊。苏克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维修理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幅画面，在自己身旁摸索着纸笔，尝试用最真实的心境记录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时刻。
铅笔作图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技巧，苏克调整自己的手势，在纸张上按照自己的意愿画出简单的线条，勾勒出身体各个部位的图形，随后在拂面的海风中，他带上自己的情感，去临摹眼见的场景。必要的图案通过指尖就可以摩擦出想要的图案，在最后苏克拂去少年脸上的灰色，月亮就此留在了他的画上。卡茨看着苏克的画，一时间也出了神。此刻苏克的心情极好，他在右下签上自己的名字和地点，拿出他们三人的任务简报，哼着歌儿开始撰写。
检修完毕的1502爬上船头，看到的就是苏克抚着膝盖写报告的奇异模样，要知道他平常自己完成报告的概率只有可怜的15%，1502瞥了一眼，发现他在写自己的那份。1502张张嘴，没有出声，轻手轻脚地收拾苏克的小东西，再一转头，发现苏克已经在写自己和纽斯的两份，内容相似又不同，看样子是下了心血修改文本，他的内心不由得充满感激。
苏克感受到身边的来人，他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纽斯那家伙怎么又到处乱跑了，还真是心大。”1502顺势坐在他身旁宽慰：“就让他说说话吧，纽斯他一直都是那个性格，同学这么多年，你我也明白他的为人。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百忙之中帮我们完成了大部分任务报告。”此时此刻，苏克的心情才真正轻松些，“没什么，小事一桩而已。”他笑了笑，没有什么勋章比得上朋友的信任。
几乎是趁着收锚的功夫，拂晓号乘风前进，在苏克惊诧的目光下引来夜空的云层，随后滑上天空仿佛在海面行进，浮空教堂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越来越近。周围没有任何遮蔽，阴暗的云层中，浮空教堂的边缘反射出星星点点的白光，隐蔽在星辰之间。
只需要拂晓号接近就能够完成目标。
愈加接近教堂，云层上的歌声便愈发清晰，云层中隐约有人鱼形状的物体在游动，投来无数好奇又敌意的目光。拂晓号奇妙地停泊在教堂附近，埃斯科瓦命令巴罗、维托和古兹曼留在船上随时防备塞壬侵袭，门加萨在瞭望台放风，手里握着埃斯科瓦递给他的羊皮纸。临走前古兹曼扔给埃斯科瓦一管药剂，却没说是什么作用，他朝自己的船员随意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赛尔号众人由埃斯科瓦领着进入内部，教堂大门被推开一侧，内里几乎没有任何光源，只有最前端的彩绘玻璃透出些许月光照亮前路。外表隐约闪光的教堂，内部除了内部立柱和宗教装饰物，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1502在路过罗马立柱前发现一个小洞，他凑上前去朝里望了一眼，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彩绘玻璃下方有祭祀石桌，上面用褪色的颜料绘制了看不懂的咒文和图案。纽斯已经想到离开这里后自己会去写什么乱七八糟的日记了，在他走神的时候一不小心碰上了1502 的手，后者轻声提醒他注意安全，卡茨手中攥着星星种子，期待给自己一些安慰。1502按照埃斯科瓦的指示拿出自己的星星种子，他没有拿走卡茨手上的，最后一个就让卡茨自己来放置吧。
在这么思考的时候，教堂一阵晃动，卡茨手中的星星种子被震落在空中，似乎被魔法牵引飞入了卡茨的口中。苏克尝试用各种各样的精灵药剂却无济于事，卡茨什么都吃不进去，埃斯科瓦的魔法也有被反制的效果，什么都没法让卡茨好受些。
在卡茨在吞下星星种子后，已经不是之前窝在1502怀里那样了，他紧缩成一团，身体甚至颤抖起来。1502紧张地把他抱在怀里，内心既心疼又着急，尝试数种办法让他吐出吃进去的种子，在低沉的喘息间，他的黑色火焰不由自主地向外流淌，此地的能量将他包裹在其中，他变成了真正的心脏。1502的手套附着了黑炎，却没有被烧灼的痛感。
在能量的膨胀变形间他们被震飞到地上翻滚几圈，等1502再爬起身时，卡茨几乎没有了原形。
星光萦绕在他周身，以星辰的力量为纽带，体内血管一样的管状物连接着充满光芒的物体，由此向外扩张伸展，奇怪的不规则物体长生物的肢体，头颅、躯干、四肢、翅膀和尾巴。不过几分钟，这种转变近乎成熟，它的头颅上长出硕大的螺旋尖角，六只眼睛上附有结晶的薄膜，牙齿则又大又尖，似乎随时准备着龙息，半透明状的躯体上覆盖着大块的鳞片，翅膀则由奇妙的结晶排列组成，构成了一条真正的龙形生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1502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是他朝夕相处的小卡茨。此刻他心乱如麻，脸色苍白。埃斯科瓦反应过来，迅速命令他们不能让卡兹离开教堂，否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苏克和纽斯做辅助效果，他和1502尚且能够配合，他摸着自己的银质耳钉，神色不悦。
星龙不耐烦起来，它非常讨厌周围扰乱它的家伙，特别是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角色。他扬起尾巴甩出锋利的晶刃，随后尝试腾空吐出龙息阻挡他们的行动。埃斯科瓦和1502滚进晶片背后，他仓促地交付了自己的银质触媒，耳钉被简单的魔法触碰后就形成了1502想要的形状，造型简单的戒指环在他的左手拇指。
就在埃斯科瓦还想补充的时候，龙息伴随着更锋利更迅速的鳞片雨扑向他们，晶片钉穿大门，风中流出丝丝缕缕的战斗声，他听见拂晓号开炮的声音。埃斯科瓦躲闪不及，左眼被弹射的晶片刺中，他也不管自己流出的鲜血，伸手把口袋里的药剂交给1502，他喘息着，言语暂时压制了疼痛。“我明白你想保护你和你的队友，是否喝下在你自己。”简单的句子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纽斯看见他们躲藏的地方飙出鲜血便拉着苏克让星龙转移注意力，1502这才得空搀扶起埃斯科瓦把他扶到教堂门口。
“不用管我了，去救他们吧，会有人来接我的。”埃斯科瓦已经说不出话，他的眼睛血流不止，可怖的狭长晶片痛饮鲜血，1502担心他的眼睛不能保住。血液顺着脸颊流入内衬，染湿了他的胸口。在观察到门加萨下船的一刻，1502道谢后转身又冲进教堂。
苏克他们已经撑不住了，星龙看起来非常恼怒，纽斯甚至冒着危险趴在星龙的尾巴上，距离危险的晶片仅仅几公分。1502的心跳都停滞几秒，他的思考变得空白，甚至无法再思考之后的场景。1502缩在巨大晶片背后别无他法，只得把自己携带的所有药剂都喝下，谈不上美味也说不上难吃，黏腻冰冷的液体流入胃中，片刻后能量在他的机体中流转，四肢百骸涌动了无尽的力量。
他张开双臂做出拉弓的姿势，触媒按照他的想法把魔法能量拉扯成必要的形态，暴烈的元素在他手中流转，犹如温顺的猫咪伏在手心，雷光映入他蓝色的双眼，照亮沉静严肃的面容。此刻他的理智和感情正灼烧他的心，面上却平静如海。此时此刻只有理性才能保护他所爱的一切。
黑色的火焰沿着指尖流入弓矢，空气中爆裂出雷电的声音，他的指缝扯出四道雷电，拉弓搭在弦上，只需他松手，箭矢就会没入星龙的鳞片。他快速奔跑，拉扯闪电间移走了星龙的仇恨，闪电伤害非常有效，有些击中了它的腹部，有些没在它的四肢与头颅。即使箭矢很快就消失，但伤口却不会轻易愈合，雷电撕咬着伤口
带着光的箭刺入内部伸展的管状物，流出荧光状的液体，在苏克看来这和鲜血无异，只要这种生物会流血，那也必然会迎来死亡，他与1502打暗号，后者报以他闪着光的眼神，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纽斯在尝试向苏克询问其他的东西了，一切能用在战斗中的物体他都想去尝试，只要能帮到1502便不是白费力气。
现在1502咬着牙，在掩体后短暂休息，他左手已经因为频繁拉弓而酸胀疼痛，银环也隐约崩裂，不能再接受长时间的战斗。他深深吸气，此刻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朋友。卡兹状态不明，埃斯科瓦重伤，他不期望看见纽斯和苏克受伤的场景，他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他无法独自承受。
被困在教堂的星龙暴躁无比，它发出阵阵龙吼，伸展双臂试图冲破房顶，它的怒火已经到达巅峰。不仅被烦人的家伙攻击，伤口甚至不会愈合，漫长的战斗使它出离地愤怒，教堂早已岌岌可危，它甩出一波又一波的晶片，没入云层掉进海里。1502也逐渐疲倦，副作用逐渐反应在机体上，但他现在还不能停下。他也明白，即将迎来战斗的最后一刻。
银环开始发烫，1502射出最后一支箭，星龙依然倔强地咆哮着不肯倒下。他放开弓箭使他们消失在空气中，随后左臂绷直，他催动最后一丝力量在掌心聚集了巨大的雷电，黑白色的闪电劈向星龙的左前胸，那里早已被弓矢剥去鳞片。闪电射出的一瞬，1502也迎来了它最后的反抗。
在混沌的星空中，1502终于看见了小小的卡茨，他拼命游去把卡茨抱在怀里。他闭上眼，在星空中看见了许多片段；他看见卡茨没有吃掉星星种子、埃斯科瓦被晶片戳入胸膛、自己被星龙吞噬等等，他甚至在教堂罗马立柱的小洞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熟悉的门加萨出现在他身旁，卡茨第一次来到这里心情异常，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甚至伸手去拨弄海水。
门加萨随口和他说了接过埃斯科瓦之后的事，他将船长暂时交给巴罗中将，船长因为疼痛窝在他的怀里，古兹曼说船长的眼睛已经不能用了，只好简单喂他些药剂。他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塞壬根本不想放过他们。
1502唏嘘一下，门加萨将他们引渡到船上为他们开门，随后与之告别。
恍惚间1502被摇晃醒来，苏克感动得几乎落泪，他看见1502醒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他脸庞，“太好了1502，你终于醒来了……”1502被苏克抱在怀里，温暖的体温让他不自觉地靠上对方的肩膀，他也反应过来轻轻安抚对方，“抱歉让你担心了。”直到纽斯的声音打破平静的氛围，1502立马明白卡茨被找到了，他急忙拉起苏克冲到星龙的尸体旁。纯粹能量体没有了真正的枢纽做支撑，在空气中停留数分钟就开始由外向内地消散，无声无息地化在空气中。
纽斯跪坐在几乎星龙残留的尸体中，他狼狈地挂着星龙的鲜血，眼睛依然闪闪发亮。被找到的卡兹身上附着了闪着星光的半透明薄膜，被纽斯取出来时像诞生的卵，他没敢乱碰，只好小心捧着。逐渐转醒的卡茨睁开眼睛，伸展四肢，把最外层的膜戳破后流淌出透明的闪光液体，卡茨开开心心地扑进1502怀里，还向他扬着手中攥住的星星种子。纽斯也被他们所感动，与他们拥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平静与祥和。
在归还种子后，四人狼狈又颇为庆幸地离开教堂，却发现拂晓号却不在云层之外。云层外透着炮火和海腥味儿，似乎是拂晓号与塞壬战斗过后的余波。天色也渐渐破晓，他们将要看见太阳的初生，远处的云层披上了金光，周围的夜幕也被染上瑰色与橘黄。随后他们身后的教堂开始崩解，原本星龙的攻击就让这建筑更加破败，完成仪式后它的使命也到此为止了。
纽斯欲哭无泪：“我们怎么又掉下来了？”1502来不及和他多说，抓住纽斯挽好苏克，胸口揣着卡茨，像是已经习惯了半空坠机，心态调整得非常好。卡茨也非常灵巧地释放自己的能力，他的小手抓出星辰的幻影，好让他们在下落中有所缓冲，黑岩一块接一块地落在脚下，层层缓冲下他们尚有缓冲。
四人跌进海中，苏克无语地叹气，不知为何他现在非常想念拂晓号，看纽斯的表情应该也同样如此，在海里泡着可太不是滋味。
天色逐渐转亮，眼尖的纽斯发现有一页云层被远处的物体揭过，由远及近，那东西飞快地驶来，将白天遮去一半，船帆后引领着黑夜的星辰，几乎是要将天色完全盖住，拂来真正的夜空。
“快上船，小子们，你们的时间可还长着呢！”埃斯科瓦站在船头，呼唤他们上船。1502冲他挥手，他也在船头脱帽向他们致意。
维托和古兹曼划着救生船前来打捞他们，古兹曼脸色如常，平静地询问药效和副作用，他给埃斯科瓦的药剂便是用维修时发现的晶片制作的，古兹曼甚至夸赞他一句：“做得不错，原来你就是真正的预言之子。”1502对此一头雾水，等纽斯再去询问刚刚的话题时，古兹曼又恢复成生人勿近的样子，让纽斯的问题硬邦邦地落在地上，毫无悔意地伤害了新闻记者的心。维托也没有辩解，他乐得看见别人吃亏。
等到众人上岸，埃斯科瓦依然在前头。“拂晓拂晓，拂去黄昏，破开辰晓，引领夜之星辰，冲破暗之禁锢——这是我的拂晓号，这是我们的拂晓号。”他继续叫着，1502感受到他的活力，情绪不由自主地高涨。拂晓号驶过的地方全都没有了太阳的痕迹，随之而来的是月华与星光，拂晓剥去太阳，迎来近乎永恒的夜晚。
1502进入船长室，埃斯科瓦预料到他要进来便没有关门，门加萨也在室内。埃斯科瓦的脸上绑着绑带，白色绷带上戴着黑色眼罩，这下他变得更海盗了。埃斯科瓦明白1502的来意，他把绷带解开，露出自己的左眼。出人意料的是，原本左眼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不是1502看见了那鲜血淋漓的场景，他绝对不会把现在的情形重叠到一起。
“很神奇吧，昨天看到那样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失明了？”埃斯科瓦笑了笑，1502点点头，“其中必定有什么扭转了你的伤势。”
“说得没错。你再看看我的眼睛，他会给你答案。”他左眼的瞳孔变为了银灰色，其中时间流转，与右眼相比要更加黯淡，但光彩依旧，似乎被什么时间魔法保护着，1502看了一会发现不了其他的东西，便也不再多看。“关于你还有你们的契约已经完成，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回到自己的旅途，还望你们不要见怪。”他拿起绷带和眼罩，做回他的独眼海盗。
门加萨接过话茬，“你觉得这次旅途感想如何，是否觉得这些无聊？”1502点点头表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从来没有明白过人类的心意。“没有你们人类无聊。”门加萨笑着摇头，随后把杯中的朗姆一饮而尽。
两人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埃斯科瓦从桌底下钻出来，递给他们一个小盒子，1502打开后发现是制式的压缩版本的粒子溶剂，他笑了笑说是朋友送的，随后便送他们出门。苏克确认后欣喜若狂，他们只需要再等待几分钟就能够通过数据坐标回到赛尔号。
半空的漩涡拨开透明的水流，浪花在形成的外壁旋转，他们随着重力下落，回到海洋的深处，温暖的光指引他们前进的道路，就像落入神的眼睛，品尝了月亮，回归了太阳。和煦的光球形成了流动的色彩，星月默默地关注他们的归途，就此在温柔的海水间，他们想念已久的通道被打开，就此，这个世界的故事对他们来说似乎完结了。
一回到赛尔号星际中转站，纽斯高兴得四处乱窜，恨不得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讲给所有人听。苏克默默拉走1502，表示自己要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他蹲在人少的墙角，拿出自己的实验记录开始记录，这次数据与前几次数据相比变动不大，却有几个关键数据点需要他重点关注，或许是这些星系外围不适合大范围长时间的转移，这一点他需要注意……顺便等待纽斯那个笨蛋自己寻到他们，就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落下队友了。
直到纽斯风尘仆仆地找到他们，赛尔号飞船还有几分钟就要到达了，苏克表示非常无语。
“我说纽斯，那时候你们在甲板上说了什么？”进行研究记录的苏克没有表示过多的欣喜，反而去问身边的同伴，“那个指挥官在和他们八卦自己的上司，我就过去听了一耳朵，先不提真不真实反正特别有意思。说的是什么来着……对了，他们说到埃斯科瓦船长在永恒之井召唤了燃烧军团，他的部下巴罗上将和古兹曼工程师穿越了地狱之门，艾泽拉斯从此一分为二……”苏克听得直皱眉，他都想检查纽斯的逻辑系统是否出了问题，“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伸手去摸纽斯的脑袋，机体也不发烫，是不是真的需要检修？
1502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纽斯这次真的挨打了，能让脾气这样好的苏克工程师撸起袖子打人，由此可见纽斯着实有本事。他摆摆手，加入了劝架的行列，要知道上一次纽斯砸坏了中转站的信息设备，好说歹说又赔了三个月工资对方才罢休，看来那家伙教训根本没吃够。
门铃轻轻响动，埃斯科瓦推开门，他认识已久的角色正坐在桌边，桌上摆放了招待他的酒水。“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的华莉丝。”他坐到桌边同难得一见的朋友打招呼，好友见面如此轻松。他拍拍自己的帽子，心情非常不错。
华莉丝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看着埃斯科瓦的眼罩，她真心诚意地表达了赞叹，看起来情况了然于心，她的朋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在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面前，全世界都会为她让步。
伴着美酒，埃斯科瓦大致描述了自己冒险的经过，拂晓号与华莉丝的账务一笔勾销，他按照羊皮纸的记录完成了一切，也用左眼换来了时间的能力。而华莉丝只是单纯地听着，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非常愉快的氛围了。故事最后，埃斯科瓦感叹一句便不再多说，华莉丝却接过话茬，罕见地描述独身一人的旅途。话语简单又直白，几乎没有任何修饰性描述，与其说是讲故事，更像是需要一个人倾听这些可有可无的话。
“无论是我工作过的赛尔号也好，被我制造出的赛尔机器人也罢，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目睹流星在头顶的坠落，品尝天空在掌心破碎的滋味，也见证宇宙的诞生和终结，我曾经心怀希望，认为一切由我自己掌握，不过我看得太多太多，又没能抓住什么，实在是厌倦了。”她晃着酒杯，说了许多并不重要的话，这非常不符她以往表现出来的样子。
埃斯科瓦听完挑了挑眉，用仅剩的眼睛盯住她的面孔，细细地打量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里了解更多——从始至今，他似乎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华莉丝。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暖金色的光斑映在她的侧脸，耳畔露出的黑色长发泛出无法描述的色彩。埃斯科瓦越过闪闪发光的金色微粒再次看她，他的眼睛开始发胀，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他的左眼。而华莉丝的眼睛熠熠生辉，透过眼镜都能看得出她的兴致高涨，连嘴角都绽出柔和的弧度，她的话语柔软下来，充满了理性与平静。“我想，我该做我应当去做的。此时此刻一切都将揭过，即使我没有原谅这个世界。这里没有我真正需要的，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温和恬静。
说完，华莉丝伸手握住玻璃杯，有意无意地欣赏杯中加了冰块的琥珀色酒液，随意碰上埃斯科瓦的杯子，示意敬他一，她抿了一口，心头的喜悦如同入喉的酒精，从舌尖滚过喉咙，再滑入胃袋，冰块的凉意压不过滚烫的心。
埃斯科瓦站起身向华莉丝郑重脱帽，随后畅快地饮下整杯酒，他不想让现在的氛围过于悲伤，那不是他的作风。“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好运常伴，希望总会站在你的身侧。我的朋友，愿你能寻得真正的平静。”
在华莉丝身上的设备发出强烈的反应，她的表情被计划内提前的内容所打破，她不耐烦地调整所有携带的电子设备，拨弄几下确保它们的数据定位混乱而无序后，一反常态地扯下身上所有的设备，动作快速又无序，把小物件儿都一股脑儿堆到桌上，埃斯科瓦眼疾手快抢救过玻璃杯和酒瓶，他早就察觉出这位朋友的不对劲，却明白她心意已决。她不可能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又或者是她有一个必须让自己成为赌注的理由，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他也没必要再做无谓的阻拦与劝慰。
华莉丝撇撇嘴，像是在耍性子，也不管别的，“这酒算我请你的，这些东西都留给你了，反正是些垃圾，随便你怎么处理，也不需要再想着我。”
等待身边奇怪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直到独属于她的数据来到同频的一刻，华莉丝身旁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甚至超越了燃烧的太阳。她的血液滚沸，周身浮现出异样的光泽，随意摆手间，还召出五彩的火苗，仅仅几个瞬间，黑红色的液体从华莉丝的头顶凭空出现，宛如温柔的水液包裹住她的外表，随后蔓延至全身。
埃斯科瓦在刺眼的光芒和爆裂的空间中，仅仅得见一瞥。
华莉丝闭上双眼，表情既不痛苦也不悲伤，面容平和宁静，冷峻的表情从脸上快速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轻松，此刻是否拥有轻柔的道别也不再重要，那些已是身外之物。她沐浴在黑红色的火焰中，空气未曾灼烧她片刻，宛如火中新生的女神，跨越了无数的世界与既定的重点，锁定时空数据和粒子频率后，她卷走无垠的火焰消失在空中，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生贺章：道别是一件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