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开遍农家乐》薛绣虎

83、谪仙在大秦，22

　　嬴政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被人问有没有钱，明摆着要化缘的事。他到底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作为个人嬴政当然不穷，但是医学院如果要增加军医，他必然是要走公账，从国家财政角度来说，这笔开支又是一种负担了。嬴政没有犹豫多久，就把财政系统的大臣哭天喊地的可怕景象抛之脑后：“有。”

　　他决定走公账一部分，自己再省出一部分开支以做表率。皇帝捐款这种事当然不能成为常态，但是也没关系，训练有素的军医意义重大，而且闻蘋都化缘了，他去抢啊不化缘别人这很合理吧？

　　钱嘛，从牙缝里省省就有了。

　　闻蘋点点头，又问：“最近有很多人求到秦皇这里，想要求药救命吧？”

　　能来医学院让家奴买药的，其实多半都是没病的，只是认为医学院出品必属精品，买个心安，买个身份，买个高端疗养效果而已。真想要救命的权贵，自然知道想要加大获救的机会，自觉有面子的等不了的，都回来找嬴政。

　　嬴政一个都没对闻蘋提起、开什么玩笑，他延年益寿的仙丹还没吃到呢，轮得到别人吗？

　　现在闻蘋主动问起，嬴政自然也不会蠢到隐瞒，承认道：“没错。元君是想？”

　　闻蘋面容肃穆端严，看上去慈悲中有着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威仪：“吃大户，先把医学院的架子搭起来，否则要如何离开？”

　　嬴政不语，但又双叒叕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若有所思。闻蘋让他整理出一个有钱，有大病的本地权贵名单。嬴政心领神会，把自己最看不顺眼的列在了最上面，甚至标注了一下他们大概有多少家产。

　　闻蘋的做法简单粗暴，挨个给他们发邀请函，在上面注明是高级病房疗养套餐，代价：一半家产。

　　神仙手段将邀请函直接送到每个人的床头，而且激活了病人本人的生机，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徘徊在死亡和极度痛苦之中的人还能怎么选？他们无法欺瞒神仙，更不可能选择去死，当机立断地拿起请柬，许下承诺。

　　然后只需选择陪伴自己的亲人或下人，带上请柬被传送到农家乐新增的疗养院病房里。在这里不仅能享受到农家乐的科学治疗，现代化服务，甚至还能看到来探病的皇帝陛下！不过最重要的是，神仙亲自施救。

　　有系统存在，闻蘋不需要其他手段看诊，甚至不需要讲武德。布洛芬止痛，抗生素挂水，胰岛素、割阑尾，甚至心脏起搏器，都可以招呼。但收费自然也很狠。除了固定的一半家产，完全平分，包括田亩，佃户，奴隶，金银珠宝古董书籍，住在病房里的每一天都额外收费金两斤，可以等价换算成其他任何东西。

　　这时候的金其实当货币用的话是黄铜，但仍然价值不菲。

　　嬴政一脸：这也可以！！！

　　但没人敢和神仙讨价还价，若是想要先治病再给钱，到时候赖账，或者试图理论一下收费太贵自己太穷能不能便宜一点，就会被当众用龙卷风给扔回家里去。

　　嬴政适时阴着脸当捧哏：“元君愿意给你们治病那是大发慈悲，要钱也是为了普度众生，难道是为了自己花销？尔等白捡了一条命，原本必死无疑！逆天改命的事，竟然连身外之物都舍不得？！”

　　皇帝满脸都写着我踏马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臣民，而其他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就农家乐里他们这群膏粱仕宦之家都没享受过的天上的快乐，闻蘋还有需要钱的地方吗？神仙嘛，慈悲一些，不理俗务一些，不知道他们的一半家产有多少价值，就是一口价……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呜呜呜呜呜……

　　大部分人能坚持讨价还价，其实是因为邀请函上附带着的一丝力量激活了生机，让他们感觉身体棒棒哒，一等到那丝生机消失，他们自己就被吓得什么要求都不敢有了。这还是本人，带来的儿子往往比当爹的还急，一口答应闻蘋的任何要求——当然也有女性被送来求医，不过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是丈夫做主拿出一半家产给妻子治病，而是儿子给寡母治病。

　　没办法，在古代社会女性如果成为家中唯一的长辈，那么在孝顺的要求下，会得到虔诚的供养，但如果丈夫尚在，反而会降低获救的可能，因为家庭的金字塔顶端并不是她，至少要好好考虑，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幸运。

　　反正这种情况会很少见。

　　而儿子付出高价拯救亲爹，或者父亲付出高价拯救为数不多的儿子之一，都还算得上一段封建佳话，慈爱和孝顺，多么主旋律！

　　闻蘋一概不管，在小乐提供的医疗援助下，挨个制定了康复计划。糖尿病，偏头痛，心脏病，三高，牙痛，阑尾炎，中风……各种情况都有。在这个年代，很多疾病都只能听天由命，如果不看医生的话，可能单纯只是痛苦而已，到处求医反而会增加嗝屁的概率。

　　毕竟连系统的医学理论都没有形成，靠医生的经验和个人理解，完全就是一件看运气的事。因此占卜和玄学也很盛行，这种手段对于疾病的作用……可想而知。

　　闻蘋也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该麻醉的麻醉，该开刀的开刀，割阑尾的时候顺便会帮他们捋一捋肠子。小乐震惊：“你竟然还能做手术！”

　　“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路。”闻蘋回给它一句细思极恐的话，但是很快又解释：“逃生游戏里什么都有。有一次我们被迫当医生，在看过一次演示后就得自己动手，要是手术失败……病人就会变成怪物，追着自己的医生咬，通关所需的手术次数看运气，是抽签来的，我抽中了15。”

　　靠！似乎找到了她在医学院的铁血手段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而且比起她自己经历的，现在的医学生真的也还好？只是考不过会死而已，至少不会经历怪物大逃杀，也不会反复遭受死亡的恐惧。

　　而且开始实践后，医学生们的态度有所变化，真正有了医生的样子，半天上课半天发药，及格率越来越高，已经很久没死过人了，闻蘋也觉得很欣慰。她把最早一批的徐福卢生等人转变为半工半读，负责编纂入门级教材，给其他人传授先进经验，还引入了学分制度。授课，编教材，看诊都可以加学分，学分可以兑换在农家乐的享受，也可以兑换及格券，许多学分的话还可以兑换医疗器械，金针，消毒水，缝线，碘酒之类的。

　　前来求医的人也有在附近受外伤的，服用止血药剂后，倒是也能起效，但作为医生当然想要做更多自己能做的事。闻蘋目前开了医药商城，但是其价格也不算便宜，不可能大批量进货，因此干脆拿来做学生激励。

　　做善事也是有瘾的，尤其医学院包吃包住。她的兑换体系会给他们动力，也会让他们的努力转化为看得到的改变。哪怕能够用自己的学分救一个人呢，也是一种莫大的成就感，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收获。

　　缝针也好，金针也好，兑换后都可以反复使用，碘酒和消毒水则更为稀缺，还是消耗品，因此大家都用的很节省。好消息是实施简单缝合的医学生还没有几个失手的，而且随着大量的练习，他们在填鸭式的教育中很快成长，甚至开始表现出各自的擅长和兴趣。

　　闻蘋又把学科细分了一下。大概分为外科，内科，妇科，儿科。嬴政友情提供了很多尸体来给医学院上解剖课，大体老师都是被处决的死刑犯。因为目前暂时无人胜任这门课，所以学生们除了看影像，便是疯狂预约看闻蘋解剖。

　　别人或许会觉得这对死刑犯来说都不体面，毕竟死无葬身之地是最恶毒的诅咒，这些人犯了死罪，但家里多数还是愿意收尸的。然而做一段时间的医生就知道，搞清楚人体内部血管经络内脏骨头运作有多重要。闻蘋为此兑换了很多福尔马林，连夜处理出来一些标本，作为琅琊医学院的第一批资产。

　　第一次上解剖课，很多人都吐了，坚持不到最后，因此闻蘋根据最近看的修仙小说搓出来许多留影石用来录像，还可以复制录像给将来其他地方的医学院当影像教材。嬴政也参观过一次，事后承认自己毛骨悚然：“政此生并非没有见过杀戮和肉刑，但……条理分明地将人拆卸出来，也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闻蘋颔首：“这很正常，只是本能而已。秦皇若能面不改色甚至兴致勃勃，反而不是你，只是一个天生冷血的杀人狂魔而已。君主须有一份仁慈，杀人狂魔却不需要任何优良的品质。”

　　这是真的。人类天生会对杀死同类，或者同类血肉模糊的场景感到不适。出于必要处死他人是一回事，直接面对解剖是另一回事。就算知道意义重大，可那画面也很难令人愉快。闻蘋也不是什么天然的魔鬼。

　　嬴政不由感叹：“政真是越来越难以想象，天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了。”

　　毕竟，人不能凭空想象出自己没有概念的东西，何况一整个世界呢？

　　闻蘋微微一笑：“终有一日秦皇会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