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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针锋相对-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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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时间点在上篇约2个月后,前情提要:任务失败(上级组织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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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妮特沉默地放下茶杯,望向你,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哥哥他不想伤害你,他很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评价今日天气不错。“那天是他冲动了,他不应该这样。很抱歉,吓到了你。”
“...不,只是感到意外...”
所谓的保护外壳并不存在,他只是撕开了这层虚假的表象......或者说,“边界”本就千疮百孔,被他轻轻一碰,就自动碎成一片一片。
大脑缺氧的感受,手腕关节的阵阵疼痛......你用力闭了闭眼,这些回忆并不让人愉快。
琳妮特密切注意着你的表情。
“你喜欢他吗?”琳妮特开口,打断了你的话,她依旧不动声色。
......
“或者说,你相信我吗?”
你望向她,犹豫了一阵,摇头,又点头。
“我了解哥哥。如果他真的对你做出什么,我不会放过他。”琳妮特依旧神色平静,你却感到一阵悚然的寒意。
“其实...不知道如何形容。”你缓缓开口,“一直以来顶着这样的身份,如果这是不得不做的命令,恐怕也只能...‘随波逐流’。”
说出这四个字着实艰难。
“...我没那么脆弱,必要的承受能力还是有的。”但终究忍不住苦笑。“其实...按照我的理解,现在的状态应该称作‘软禁’,你们是我的狱卒。虽然会冒犯到你,但我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别无选择。
他们三个人,琳妮特、林尼和菲米尼同属一个行动组。沫芒宫“地鼠”的暴露,令北国银行的枫丹情报网全线崩溃,你经营数年的身份被卷入风波,宣告死亡。若要保全自身,“壁炉之家”是你目前唯一的庇护所。
你不敢肯定【仆人】的方针,或许她只对自己麾下成长的“孩子”抱有信任,而你早已脱离这一范畴。你和她都心知肚明,她不会怜悯一位普通的“愚人众”成员,留下你,只是因为这枚弃子还有那么点用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解决了被逐影廷关押候审的“地鼠”,完成投名状后,【仆人】把你扔给了这三位昔日的兄弟姐妹。即使他们杀了你,只要前后处理得当,她不会干涉。
要摆脱目前的状况,你唯一的选择,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向【仆人】提出重新搭建枫丹的情报网。部分情报节点已被【仆人】收编,这是你目前唯一有可能触及的资源,虽然在缺乏信任基础的情况下,希望渺茫。当然,如果她计划让自己的人完成这一任务,你完全可以承担人员培训工作,不必介入决策,意见仅供参考。
也许,你们这一行有自己的执着。只要不是目前的情况,一切信息被阻挡在屋外,毫无资源,无所事事,体现不出丝毫价值。
......甚至无法保障人身安全。
琳妮特向你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而后自顾自端起茶杯,仿佛充耳不闻。
“今后,晚上我跟你睡在一起。”她神色平静地向你宣告。“不用担心,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别怕,”她喃喃道,如催眠一般,“只要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你原以为,她不会对这件事过于上心。林尼和琳妮特终究是兄妹,他们不会有根源层面的分歧,由于这般密切的关系在壁炉之家极为罕见,尚在公馆时,你就注意过他们的相处模式......
默契协作,以及对彼此的理解与妥协。
你从未期待过琳妮特的承诺,即使她正端着一杯牛奶提醒你,睡觉时间到了。
“你自己休息吧,不用管我。”
你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多生硬。你的职业不需要温和且富有耐心的性格,而当下境况,更是逼迫你提起警惕。作为壁炉之家的核心行动成员,他们对你不无防备,也不会在意你拐弯抹角柔化语气。
伪造往来信件和小说创作,并没有清晰的分界。你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点保持头脑清醒,对你来说,夜晚刚刚开始。
桌面上,那杯热牛奶飘来香味。在脑海中梳理完信息交换的逻辑,你斟酌着下笔,写了两三行,发觉琳妮特依旧安静地站在你身边,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淡淡扫了她一眼,视线转回文本。
“明天再写吧,伤口完全愈合需要规律的作息,你现在还在恢复期,应该休息。”
“没关系,你去睡吧。”你头也不回,淡淡道。
琳妮特不为所动。
“开启【节能模式】。”声音半梦半醒,逐渐低缓,“你完成工作后,将过渡至【休眠模式】。”
这个习惯应该是在你离开壁炉之家后形成的,在你看来有些难以理解。
“你平时什么时候睡觉?”你问她。
“...依情况决定,需要补充能量,保证表演状态时...晚九点到十点。”
断了链的手表,斜搁在桌角充任座钟。抬眼,00:04,夜晚刚刚开始。
......
搁下笔,迅速收拾起纸张装进文件夹,上锁,一把塞进抽屉里一叠文件的中层。
“去睡吧。”
她这段时间有表演。
“你小时候...很难入睡,也很难被叫醒...”琳妮特飘忽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如同梦呓一般。
“只是需要时间。”
打个比方,我们很难让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快速停止运行。在神经系统的发育期,自动摄取信息、存储记忆的本能,有时是一种负担,大脑就像纳塔季风区草原的河流,“雨季”(睡眠)蓄满水,又在“旱季”(清醒)干涸,反映在体感层面,就是周期性的精神紧张和感官迟钝。你不确定,昔日出外勤时,这种习性有没有给琳妮特带来麻烦。
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琳妮特已经睡着了。此时你还没有睡意,只能呆呆望着透出一片明亮的窗帘。瓦萨里回廊位于商业区和生活区的分界处,部分路灯从不熄灭,脚步声、话语声、警卫机关的辚辚行进声不时自窗外传来。但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小心翼翼将头发拨至身前,你感受到睡意的到来,渐渐放松身躯,身后却传来动静,一双手臂环过腰身,陷入睡梦中的猫耳姑娘呢喃了几声,又凑近了些,压上一点重量。
敢情她把你当成抱枕了。你失笑。
但这样一来,精神还是忍不住绷紧,你缓慢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尝试进入睡眠,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睡眠姿势、光线环境...多种原因作用,醒来时头微微发闷。你捂着前额缓慢做起,深呼吸几次让自己迅速清醒。
自然醒,从透过窗帘的光线看,应该已经过了8点。今天天气不错,天空很蓝。
整理完毕,你方才发现,房间里没有一件可以指示时间的东西。那颗摆在桌面上的表盘,应该是被琳妮特拿走了。应该和她说一声,那个手表本就是低价淘来充场面的二手货,没有检修的必要。
......事实证明,你的确忘了很多事。比如,壁炉之家的机械设备,一般由谁负责维修。
“菲米尼?”
偌大一张茶桌被各式工具瓜分,金发少年戴着钟表匠专用的高度数放大镜,小心翼翼调节着手表的内部结构。你知道,他现在不应被打扰。
“早...早上好。”他小声说。
“林尼和琳妮特有事出去了,我还没做早饭,琳妮特说你过很久才会醒,让我不要去叫你。我本来想先把手表检查好,装上表链,但我不熟悉这种手表的结构,现在还没有......”
你不熟悉菲米尼的声音,但他的说话风格和记忆中的印象相差无二。声音小,吐字慢而清晰,带了些书面语气,相当有特点,听他讲话其实挺舒服。
......只要别突然头脑风暴,联想起他执行任务后溅了血的头盔和手套。
林尼和琳妮特是【仆人】亲自招募的,加入公馆时年龄已不算小,对“管理人”换代前的公馆了解不深,但你和菲米尼这些“老人”经历过那段时光,对彼此知根知底。前管理人半威胁半引导地让他做了不少见血的事,那段时间,你们的精神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现在想来,你后悔那时候给菲米尼讲了太多民间怪谈,他把童话视作精神支柱,还好他知道,你这个人比“□□”更加奇怪。
阿蕾奇诺取代前任【仆人】后,枫丹壁炉之家的情况大为改善。你不确定菲米尼知不知道“取代事件”的全貌,看目前的情况,他对这件事的了解应该和公馆的多数孩子相差无二。
至于你...你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庆幸自己及时表露了态度,唯一后怕的是,阿蕾奇诺察觉了你“并不机灵的锋芒毕露”。
她重视忠诚,会不会将你叛离前任管理人的行为视作背刺呢?也许不信任的种子,就是在那里埋下的。
收回思绪,你开始思考早饭吃什么。
“啊,没关系,你继续忙吧,早饭我来做。”
你莫名有一种感觉,他们总是在围观你做事。林尼...罢了,琳妮特是,菲米尼也是。
你搁下勺子,不解地望向餐桌对面的少年,你的早饭进程已经过半,但他面前的蔬菜粥基本是满的。菲米尼回望你,神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旋即低下头。
“不...没什么。”
你:......
“有事瞒着我?还是我做得不对?”
他睁大眼睛。“没有,不...不是的!”而后似乎泄了气,“你先吃饭吧,早饭结束后我再跟你说。”
你没有说话,只简单比了个以前行动中代表同意的手势,而后拿起勺子。
眼角余光里,菲米尼好像笑了。
“是这个,手表保护壳的内侧刻了一行字。”
你自菲米尼手中接过那个金属片。
【留念:
爱你的康拉德赠】
你忍不住耸肩。“抱歉,忘了说,这个手表是二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是几手。这应该是某一位前主人,很有可能是第一任主人留下的。”
“还有就是,如果它真的出了严重的问题,也不用费心费力修了。它的内部结构是技术更迭前的,有点年代,如果你好奇,我就去查查看。”
“没...没关系,不用麻烦。”菲米尼的注意力依旧被微薄的好意转移,一时没有注意到你担忧会冒犯他的话语。你不想否定他的付出。
“一部分零件泡过水,很容易坏。我去问问卡隆先生零件型号......怎么了?”
这种二手老爷表在市面上不多见,如果询问型号,会不会有人把这块表和你联系在一起......?
是那行刻字提醒了你。一位前辈在被关押的时候,顺走了对方派来的“策反专员”的打火机。那位策反专员想跟他套近乎,或许是出于某种境遇的同病相怜,如同自我剖析般般透露了不少信息。前辈在打火机上发现了那位先生女儿留下的寄语,察觉并利用了他的家庭矛盾,回至冬数年后借此信息摆了他一道。小心微妙处的信息泄露,的确是个不错的教训。
“......没事,麻烦你了。可以直接带着手表型号去找卡隆先生吗?我是说,把表盘的指针部分分离开,只带着内部结构,如果可以做到。”
菲米尼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着头,眼睛似乎望着地面,片刻后才迎向你探寻的目光。
“你是...在害怕吗?”
呃......
“就当作是职业病吧!”你捂住脸,“是我太多疑了,你随意就好。”
还真不是你多疑......但或许你不应该提出太多要求,但这样会不会是在忽视菲米尼的辛苦付出?你陷入沉思,但尚未想出下一步,菲米尼自己先开了口。
“如果这块表对你来说不那么重要,我就不换零件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检查完,得过一会儿。我...我还给你做了一条表链。”
菲米尼......他太客气了。你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说起来,你和这家伙好像同岁来着?你莫名联想到林尼和琳妮特,单论说话习惯和说话量......
喋喋不休 - 沉默寡言
满嘴跑火车 - 一本正经
......
......怎会如此?
“噗。”你终究还是把头埋在膝弯里,笑出了声。
完了,菲米尼的固有印象又要加深了。也罢,不过是承认自己精神有问题。
“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某种相似性,菲米尼客气了...”
你身形一僵。等等,刚才是谁在说话?
菲米尼望向你身后,欲言又止。
“林尼...”
......
“啊,早上好!”你转身向他招了招手,语气轻松,“琳妮特没跟你一起吗?”
年轻的魔术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躲避着你的目光,向你和菲米尼到了早安
冲突发生在前天21时左右,在场者只有你和那两兄妹,而菲米尼昨天才结束工作从湖里爬上来(其中或许有几个小时在水下发呆),很早就睡了,应该没有机会了解事件全貌。早上的神情和话语也表明,他对此一无所知。
一时没有人说话,任凭窗外的风声和流水声灌入客厅,直到林尼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强迫自己望向你。
“她去看望【家人】了,路上还得买些猫粮。最近事情挺多的,你要来帮忙吗?”
......
你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表情,而后移开视线,琢磨这句话中的隐藏信息。
而菲米尼,似乎隐隐察觉了什么,他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气音,欲言又止。
“你最近状态不好。”你评价道。
缺乏休息、精神紧张......虽然琳妮特从未对你提及,但她一直密切关注着自己兄长的状态,你知道,她正为此感到担忧。
【仆人】暂无离开枫丹的打算,【木偶】结束了对科学院的访问,谈判风波尚未平息,那位幕后主谋、掌控北国银行的执行官【富人】估计会继续隐藏幕后,连带着银行也低调起来。只要你对那些刻意放出的只言片语理解不错——对壁炉之家而言,接管旧情报网尚未暴露的行动成员,是一块难以拒绝的肥肉。
但这回,布法蒂公馆的年轻人需要应对的东西,是昔日长期协作、如今残破混乱的情报网本身。对于一个曾依赖外部联络、自身力量尚在成长期的组织而言,工作量可想而知。
他们需要经验,需要人手,而你恰好满足这两点需求。
但是不够。你心想。即使某位执行官利用传言中的“切片”技术当场复制出两个你,也不够。
海尔茨是个混蛋。不论他忠诚与否,目的如何;不论你是否有评价他的能力......他是个混蛋。
一个沉不住气的阴谋家爬上了高位,自信是个优秀的编剧和棋手,拎着你们所有人排演了一场场戏剧,一次又一次将毫无意义的损耗美化成“必要牺牲”。戏剧落幕,他急于脱身,心急火燎地想让知情者统统闭嘴。
以牙还牙,你把那一枪还给了他。面对逐影廷,他不会选择守住那些秘密,所以那些东西必须烂在他的脑壳里。这对余下的多数人而言,这是一件好事,他们有自己的社会身份,只要枫丹不开展针对性清查,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甚至结婚生子,一辈子留在这个国家,无所谓上级联络与否。
这些人知道的消息最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重要,虽然某些人(包括部分眼高手低的指挥层)显然有这种误解。这些人同样受过筛选与训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情报网末端伸出的特化传感器,情报质量取代了任务完成率,作为衡量他们价值的指标。
他们本就不需要隐藏什么。隐瞒越多,伪装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除非他们自己沉不住气,或者某个没头脑的上司背叛了他们。
好在这一回,昔日的联络网基本成了一池浑水,逐影廷一时摸不着有用的东西,便转移了视线,紧盯着“壁炉之家”——明面上,枫丹唯一“无所牵连”的愚人众机构。公馆看似干干净净,实则左右掣肘,甚至抽不出人“帮助”那只被捕的地鼠自裁。秉持着“一个孩子都不能抛弃”的原则,仆人把这个任务抛给了你。
不算困难。想要海尔茨永远闭嘴的人不止一个,而且动机不仅仅出于利益。你没花多大力气就得到了关押地点的情报——那位坐镇沫芒宫财政部的老人,他自己也有想要保护的对象。他没有再染黑自己的头发,灰扑扑的稀疏发丝未经打理,让他看起来身心俱疲。
残酷的戏剧中,最亲近的骨肉、最信任的副手相继背叛了恺撒,而第一把刺向他的利刃正站在炉火边。粗浅的阅历不足以支撑你对他近况的想象,但你看得出来,他失去了某样东西,某种一直以来支持着他、让他坚定不移的事物。
刺杀阴谋被成功挫败,但恺撒已经累了。在辞呈生效前,财政大臣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让自己和子女彻底脱离这片泥淖,即便这场乱局已经接近尾声。
他说,他无法改变你,这也是他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两不相欠。四分之一的血缘纽带,也仅止于此了。
怎么说呢...你又一次背刺了高位者。
第一次是前任管理人,第二次是沫芒宫的“地鼠”。更离奇的是,这两次行动都是为了向阿蕾奇诺表明态度,寻求庇护。
寒冬渐深,灰河水虽流淌于枫丹廷深处,却仍旧冷得像冰,枪伤在简陋的消毒包扎后逐渐结痂,又被冰冷的河水浸透。来自审讯室的暗色木椅,和铺着高档地毯的会客间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浸过油的杨木在壁炉中燃烧,火焰灼烧着视野边缘,一明一暗。【仆人】的身形浸没在前方的一大片阴影里,身前装点的红色宝石倒映着火光,微微发亮。
棋盘被摆在你和她之间,她命令你亲口做出“宣判”。
你知道该怎么做,至于她究竟如何看待此事,这与你无关。
海尔茨必须死。
“你不想处置你的生父吗?”和记忆中一样,她的声音冷漠低沉,若有若无带了些讥嘲。
“他不重要。”你不动声色回答道,迎向那对血红的十字。
【仆人】不感兴趣原因,她挑了挑嘴角,摆手让你离开。至于这个答案是否让她满意,你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件事必须如此进行,仅此而已。
推开门,你一把挥开某人想要搀扶你的手。那双手的主人一瞬间僵硬了身体,而后沉默地跟上你并不利索的步伐,刻意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你本应感谢他的好意,然而现实是,你当着林尼的面,一把甩上医务室的门。这里空无一人,温度比走廊还低了几度,弥漫着一股复合消毒水味,暗得出奇。关门的响动让你清醒过来,方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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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盯着彼此,等对方率先开口——你希望听到更多细节,而他刻意忽视了你的评价,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等待你的回答,抑或是追问。
“好。”你开了口,声音轻快,“你们有什么打算?”
林尼耸了耸肩。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知道公馆的情报来源,零零散散的窃听、几个稳定可靠的线人,仅此而已。”
还有琳妮特的眼睛和耳朵。你在心里默默补充。
你知道林尼在开玩笑,但壁炉之家的情报...的确,考虑到他们的任务量,充分有余,稳定不足。他们知道枫丹廷所有监控点的位置,有时候却不得不冒着巨大风险亲身潜入档案室;他们耗费大量精力甄别关键信息的真实性,仅仅因为缺乏相似情报难以比照。
......但何必呢?布法蒂公馆归根结底只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孩子,总会有人走上跟你一样的道路,只是时间先后的差别。他们的活动范围过于狭窄,但【仆人】更迭不到十年,这种情况有所改观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你根据经验判断,这件事,很难。即便这只是愚人众的人事调动,在缺乏统筹的情况下,还是很难。
林尼自己也明白这点。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中,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迫感。
不去趟混水的理由已经够充分了。你不想揽这份活。
最终,你选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我没把握。如果你们需要,我会尽力,但我的确没把握。”模棱两可,意味着放弃选择和解释,让对方自行理解。这种表达方式会让多数听汇报的家伙大为光火,果不其然,他露出了头痛的神情。
“不想接吗...没关系,这不是一个任务,我也没期望过它能完成。”林尼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琳妮特猜得没错,你不会接下它。”
“林尼。”菲米尼突然出声。
金发少年抬起头,迎向对方诧异的目光,那一瞬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手表还没修好。”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但呼之欲出的一刻,他又退缩了。
“啊,我知道......”
魔术师的话被少年打断。这一次,菲米尼提高了声音。
“她一直都在做这种事,在你和琳妮特来之前就是这样。”
......
短短一句话,似乎抽走了他一大半力量,他就像曝晒在阳光下的叶片一样逐渐萎蔫下去。
“肯定不一样啊!”你在林尼开口之前接上话,朝菲米尼笑了笑。“其实在我看来,菲米尼的性格也没什么变化,但过了这么久,你肯定变了不少,你自己肯定知道这一点,虽然很难解释清楚。”
你大致理解菲米尼的意思,但他指的究竟是什么,你也说不准。出于好奇心,你希望他可以打起精神,再多解释几句。毕竟,对别人的评价充满好奇,总是人之常情。
菲米尼低着头,任凭柔软的金发自然下垂、遮住双眼。片刻后,他小幅度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还留在那段时间里...【父亲】来到公馆之前的时间。我们都走了,只有你留在那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叹了口气,犹豫了一阵,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你成了潜水员,林尼和琳妮特是魔术师,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啊,只是比较特殊,跟你们隔得远而已,没有那么大区别。”
“剥头皮”和“点路灯”的区别,他们是前者,但本质相同——一体两面,各司其职。
这句话还是太模糊了。你不确定菲米尼究竟有没有听明白——他没有动,只是躲避着你的目光,表情仿佛在说,你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愿意继续解释。
前任管理人执掌公馆的几年,对菲米尼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尝试拉回他的注意力。
“菲...”
“不是的......”
手僵在空中。你迟疑地收回动作,等待他解释,但一阵击掌声在头顶上方突兀炸响。
“啊,好了好了!”
方才一言不发的魔术师,此时拍了拍手,吸引你们的注意力。面对你们的目光,他略不合时宜地笑了笑......也许更合适的形容,是“嘴角上扬”。
僵硬和无所适从仅仅持续了一瞬,林尼迅速收起笑容,神色认真起来。
“抱歉,恐怕我不得不打断你们的对话。”
你感到肩上一沉——是魔术师的手,他在提醒你。
“菲米尼,我得把她借走一段时间,半个上午左右。”
你默默起身,披上外出的长风衣。林尼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围巾递到你面前,它十分宽大厚实,先前并不属于你,用处显然和魔术师身上的大衣一样,应对着相同的天气。
“有一段路不好走。”他背对着菲米尼,压了压帽檐,脸上已彻底褪去笑意。
......出城?
他们并非没有考虑掩人耳目的需要,但你仍旧怀疑。这回,你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事已至此,你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东西,至于某些对你更不利的可能性,就目前的处境,你也无计可施。
...其他事暂且不论,你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太阳跨过回归线后,枫丹廷南侧的白露区已下了几轮春雨,想来野外的铃兰花,应该已经开了吧?
毕竟枫丹廷的雨,无法指示春天。
“好奇,在沫芒宫的人口记录里,我究竟死没死。”
“我会跟所有人说,你是个幽灵。”林尼平静地回答。
...挺好笑的。
临出门,你回头望了菲米尼一眼,他已经拿起了工具,似乎准备好在目送你们离开后,立刻回到工作中。捕捉到你的视线,他回望向你,表情和记忆中的影像似乎刹那间重叠了——某些你无法理解、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布法蒂公馆大规模翻修之前,某个没有哭喊声的晴朗午后,阳光会透过一扇狭窄的窗户,照亮图书室的一角,光斑的大小恰好可以容纳两个孩子。你想不出故事、懒得发起话题的时候,菲米尼一般会是这幅表情,和琳妮特的待机模式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他究竟讨厌吵闹与否,你并不在意——他不说话,就意味着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毕竟你没有机会养盆栽。如果你真的得到了一盆花草,你大可以天天给它讲故事,天气好的时候把它搬到图书室光合作用,还有菲米尼跟它作伴。
门在身后合上,冰冷干燥的空气迎面而来,灰色的高大建筑顶端笼罩在阳光下,上方露出一角蓝天。你理了理围巾,视野中飘过一丝白气。
早春的天气总是难以琢磨,寒风过境,天气又转冷了。
“你和菲米尼很熟?”林尼在你身后发问,似乎进入了某种表演模式,语气活泼起来。
“小时候就认识了,很惊讶吗?”
室内的空气,有一种源自某种木料的气味......
“但是他从来没提过,当时还向你们正式介绍了彼此,你们那时候不觉得好笑吗?”
“他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在灰河见过一次,也看不出他有多高兴,毕竟好几年没见了...但他的性格好像变了不少。”
“你知道吗?”身后忽然传来笑声“菲米尼之前一直躲着你,他说他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
意料之中,毕竟有“童话”故事的心理阴影在。你耸耸肩。
“多跟他说说话吧。真是无法想象啊,你们居然这么熟悉......”
“这是要我帮他脱敏吗?”你反问道,想笑,却略感意外,“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可是菲米尼的确是这么想的。”林尼拍了拍你的肩膀,扬起声音,“莫非...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你向前几步,拉开距离,而后转身与他面对面。
“菲米尼是你的‘家人’吧?”你不动声色问道,注意到他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谨慎。
“是的。”他平静回答。“怎么了?”
“那刚才的问题还是别问我了,”你坦诚道,“去听菲米尼的解释,我们没对过口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他们先知道了你的视角,说不准会替菲米尼“伸张正义”。
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很冷。你承认自己低估了早春的天气。
沿街灌木已生出点点新芽,水道里的碎冰顺流而下,堆积在最低处的小号喷泉水池里。按照惯例,喷泉在4月中旬重启,若天气过于寒冷,路人恐怕是要对裹挟着水雾的风抱怨连连了。
但是对这样的温度吃不消,属实有些夸张......大概是静养太久,身体技能退化了吧。
“去哪?”
“跟着我就行。”魔术师淡淡回答。
“...你走慢点。”总觉得声音有点发虚。
“......”
前方,少年停下脚步,双手插兜,静静等待你跟上。
“我妹妹说你还在熬夜。”他的语气依然轻快,“昨天睡得好吗?”
“...还行。”你稍作停顿,“但是拒绝熬夜指控,12点睡是正常作息。”
对方闻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呵呵,稍微注意些吧。”
你暗自琢磨,他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以至于行为显得有些不正常。
“‘父亲’大人那边,其实不用太担心,她认可你的能力。”他突然说。
“之前的事,我想,不该是你的责任。”
...难说。
“希望吧。”你只能回答前一句话。
......
“那是大人上任以前的事情。”
前方,魔术师放慢了脚步,这句话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对得起她的信任。”
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也许我做不到什么。”
:“我需要找个人分担工作。”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哦。”
现在走的方向是...
“所以,在期盼你早点康复这一点上,我的确发自真心。”
...不是很想接话。
你早该意识到的。
这座城市高耸的城墙和复杂的水道,将人们的行动限制得死死的,内部居民若要抵达面向湖水的垂钓观景台,将不得不取道升降机,抑或是爬上长长的螺旋阶梯。如果再加上“徒步”“从核心商业区出发”“神不知鬼不觉”这几个条件,成功率甚至比不过一只蚂蚁。
除非...深入地下两百尺,横穿某个更加混乱的世界。
可是,灰河的眼线一点也不比上城少,你实在无法理解这位老同事的想法。
“有人在报纸上刊载文章,询问你的下落,顺便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魔术师干笑一声,“这杀伤力可不比通缉令弱,对吧?”
...谁?你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种大能。
“你的记者朋友。”
...
他又笑了笑。“需要我替你出面解释吗?”
“..不用了。我宁可继续当死人。”
也许灰河不在意你是死是活,但那个昏暗的地底世界,总能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以及...
“你刚才说,‘八九不离十’?”
自己的声音微妙起来,关于这个估计的准确程度,你其实相当怀疑。
对方意味不明地看了你一眼。
“一会就知道了。”
城市里分布着一些被称作“锅炉房”的设施——嵌入建筑外墙的小隔间,里面栖居着散发热气的大型机械,常用作建筑供暖。墙边的置物架生锈发脆,积着厚厚一层灰,样式古老的照明灯里,灯油早已干涸。
有一些锅炉房分布在更加隐蔽的位置,大多位于城市的低洼地带,接近地基,也更古老。这些锅炉房里空空如也——地面下陷,形成黑暗的坑道,金属梯与地面近乎垂直,向城市深处延伸。
站在边缘,你能感受到向地面涌来的水汽,下方湿度接近饱和,温度略比地面温暖...只是猜测。
同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绳索,在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迅速在你腰上绕紧,打成安全结。他半推半拽着你到井边,你原以为魔术师会说明或解释什么。
“抓稳了,别乱动。”
“你...”疯了吧。
“...挺节省时间的。”
但是,很难欣赏。
“感谢理解。”换上另一双手套,魔术师象征性抬了抬帽子。“落地的时候没碰着腿吧?还能走?”
没有大碍。
“走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他愉快地提议。
......
你后退了一步。
“意思是,你在5号渡口附近被击中,落水。”
声音来自侧后方,魔术师缓缓复述着你的话。出于某种不知名原因,他尝试复现你一个月前的逃离路线——基于那些结合诸多猜测、不算牢靠的回忆。
“潜水逃离,路线你自己也不清楚?”
“嗯,当时太黑了,那些人没有久留,我走了相反的方向。之后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在那附近上的岸。”
黑暗中浮动着粼粼水光,这条水道深约15尺,大抵位于灰河水系的(高度)中段,作用与湖泊类似。所幸是活水——灰河的整体水质属实不敢恭维,一些有秩序的居民聚落会定期清理积水,至于公共水道...
“那些人是谁?”
“可能是‘地鼠’买通的人,我也不清楚。”
“‘地鼠’是谁?”
“一个财政部的官员,愚人众的卧底,”你语气平平,“现在已经死了。”
“他为什么杀你?”
“他拟了个计划,搞砸了,不想让上面知道,就想把知情人都灭口。”
停顿片刻。
“我猜的,他自己也承认了,但不知道他还对谁下了手...我的疏忽。”
......
“‘仆人’大人知道吗?”他问。
“和对你说的话差不多,但都是我的猜测。”
战场上有两种敌人,一种是别国的敌对者,而另一种躲藏在己方内部,战争结束,后者就成了最大的敌人。不是陷入假情报的迷局,就是被反情报陷阱算计得狼狈不堪,最后的枪声却来自后方——
为了隐瞒某些“微妙的,不可言说的真相”。
...徒劳,不是吗?
做着毫无价值的事,最后毫无价值地死去。
运气不错,这是正确的路。隧道出口,昏黄的汽灯下是熟悉的景象,你确定这里位于灰河东翼,最后落脚的地方,离开时经过的废弃通风管应该也在附近,只是记忆有些模糊,需要花时间寻找一番。
有了些眉目,正想继续行进,魔术师忽然叫住了你。
“你是在哪里遇见菲米尼的?什么时候?”
他似乎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他在灰河水域执行任务的机会不多,我想确认一下时间。”
...刚才经过的位置,12月16号。
对方动作一顿。
“他没及时告诉我们,你让他这么做的?”
“...是。”
......魔术师深吸一口气。
“傻。”
他走到前方,没再看你。
洒洒水一样的责备,你认了,但实际上并不感到心虚。沉默片刻,他淡淡道:
“差不多可以了。从原路回去吧。”
...
“那,麻烦让开一下。”你从后面推了推他。有点挡路,你担心自己绕过时会失衡落水。
“有件东西可能落在了海岸边,我得去找找。”
魔术师想打听那件事的前后经过,而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原以为对方会下达什么指示,甚至是找个地方把你“处理”掉,现在想来,也许是你多虑了。
但难得来一趟灰河,甚至恰巧到了目的地附近,干脆顺路把事情搞定,以免夜长梦多。
监督你放风的人没有异议,但似乎也没有跟上来的打算,这样不坏。借助昏暗的灯光,你蹑手蹑脚溜上铁质悬梯——很难不发出声音,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的嘎吱声。此外,注意力集中在下方后,你发觉左腿愈发不听使唤。
下一道难关是从悬梯的塌陷点直接跳下,并把落点精准控制在排水管道顶端...上回丢了半条命在这里,嘶,想想就腿疼。
正当你在悬梯上小心翼翼挪动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喂喂!”声音有些熟悉,透着几分焦急,“别往那走,我知道另一条路。”
一个身形单薄的孩子躲在暗处,直勾勾盯着你。
“...切斯特?”
他的眼神渐渐流露出警惕。
“你是活人吗?”
...
......
“我觉得我是。”
“...这不,报纸上都说你死了,小说也停了,我也不知道你逃出去后怎么样...”
灰河物资匮乏,你坐在一个被压扁当成座椅的油漆桶上,看着那小孩咀嚼午饭——只是一块用水泡软的干面包。
“是你们的人救了你吗?”嘴里塞着东西,他含糊地问道。
你点头。“具体我不能说。我之后试着联络你,但你不要回复,以前的地址失效了。”
“因为你死了?”
“...对。”
“话说,你们那边是不是出问题了?那时候乱得很,之后再也没听到新消息。”
...
“嗯,有点麻烦。我现在了解的情况也不多。”
“结束了吗?”
“不知道。”
......
“怎么连你也不清楚啊...”小切斯特嘟囔着,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你正打算反过来问他一些事情,小切斯特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一把拉住你的胳膊,险些把你拽倒在地。
“快走,有人在跟踪你!”
?!
心下一惊,下意识回头,铁皮建筑后方闪出一个人影,来者并非敌人,却也在你意料之外。
“别担心,自己人。先麻烦你带路吧,我之后写信联系你。”
身后,你向一身便装隐藏起猫耳的少女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上。
琳妮特影子一样跟在你们身后,绕过层层建筑,抵达了另一处通风管入口。切斯特看了看你,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琳妮特,犹豫了一下,转身快步消失在了昏暗的巷道中。待孩子的身影消失不见,你回头望向猫耳少女,后者面无表情,眼睛仿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抱歉,没看好我哥哥。他又向你施压了,对吗?”
...没有。
“我现在代替他来照顾你。”
...谢谢。
“你找的东西是什么?”
...之前有不好的预感,向朋友借的邪眼,风属性。
......
这次,换作琳妮特陷入沉默,她神色有些冷。
“走吧。”最终,她只是说。
“这一段,没有。”
“你能感应到吗?...不能?那就好。”
......
“你原本不需要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嗯,也许吧。你不知道。
......
“...傻。”
听到了相似的评价。前方,猫耳少女放慢脚步。“设定绝交倒计时3分钟,不许跟我说话。”
隧道尽头出现了一片苍白的亮光,曾经落脚的乱石滩,但因为当时由伤口感染和风寒引发的高烧,你对此印象不深。听名为埃卢瓦尔的孩子说,你被带回来时几乎生命垂危。
“...倒计时结束,铃铃铃。”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猫耳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快步向前,从某处石缝间抽出一张红色卡牌——即使不认得,你也一眼猜出这是谁的杰作。
“他来过,而且找到了你要的东西。”琳妮特盯着那张牌,仿佛在阅读牌上写的内容,但是你只看到了一片空白。
也许是他们约定好的暗语吧。
海风铺面,你拢起大衣,但还是感到阵阵发冷。这时琳妮特忽然开口。
“你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应对的是不同的敌人。”
......是。
“琳妮特,姐姐。”你轻声道,“可能,有一些不太愉快的话。”
那是以前的故事。
曾经,有一种专供上等人娱乐的射击训练场。而在靶场的另一边,成群鸽子被人从草地一头塞入管道。
它们拥挤着来到海边,振动翅膀,腾空而起,此时猎枪齐齐开火,白羽飞扬,鲜血四溅。
但那些未被打中的鸽子并未就此逃逸。
它们再次回到训练场上的栖息地,自出生以来,它们便栖息于此。
而等待它们的将是下一条管道。
......
“他们都问过我,害不害怕。其实,我只是感觉...有点累。”
琳妮特静静站在你身旁,她沉默了很久,没有反驳,只是专注地听。
“虽然,无法解决你的困扰...”
“...这里没有人会背叛你。你是我们的一员,这点无人可以质疑。你可以信任我们,而信任是相互的。”
......
“嗯。”
“早点好起来吧。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可能不认识你,但大家都很担心你。”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