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烬》愁绪潇湘

6、第 6 章完结

　　于泽阳和苏晚的婚礼办在福利院的院子里，简单却温馨。老槐树下摆着几张桌子，铺着蓝白格子桌布，桌上放着水果和点心，都是福利院的孩子们帮忙摆的。王姨穿着新做的蓝布衫，牵着几个穿花衣裳的孩子站在前排，笑得合不拢嘴：“阿月要是还在，看到泽阳娶了这么好的媳妇，肯定要乐坏了。”
　　苏晚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束蒲公英，于泽阳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两人并肩站在老槐树下，接受着大家的祝福。于泽阳摸了摸胸口的锦盒，里面那朵蒲公英被体温焐得温热，仿佛母亲就在身边，笑着看着他。
　　婚礼后的第三个春天，苏晚生了个女儿，于泽阳给她取名于念月，小名“小蒲公英”。小家伙粉雕玉琢的，眼睛黑亮，像极了照片里的郑阿月。
　　念月三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父母去上坟。她穿着苏晚亲手缝的蓝布裙，领口绣着一朵小小的蒲公英，蹲在墓碑前，奶声奶气地喊：“外婆好。”于泽阳蹲在她身边，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念月，这是外婆，她是个很厉害的裁缝，绣的花可好看了。”苏晚把一束新鲜的蒲公英放在碑前，轻声说：“阿姨，念月来看你了，你看她多可爱。”念月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小声说：“外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绣好看的花，做好看的衣服。”
　　于泽阳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流。他知道，母亲的手艺，母亲的善良，都已经传到了女儿身上。
　　“阿月手艺工坊”办得越来越红火，有个叫林晓的聋人姑娘，跟着工坊的师傅学了几年，把郑阿月的专利技术和传统刺绣结合起来，设计出的旗袍在国际时装周上拿了奖。领奖那天，林晓打手语，通过翻译说：“我想谢谢郑阿月女士，她让我知道，就算听不见，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于泽阳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林晓，眼眶忍不住湿润了。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裁缝铺里，专注缝纫的母亲。
　　念月十岁那年，学校举办“我的祖辈故事”演讲比赛。她穿着苏晚缝的蓝布裙，站在讲台上，声音清亮地讲述着外婆的故事：“我的外婆叫郑阿月，她是个聋人，却有着一双灵巧的手。她绣的蒲公英，能飘到天涯海角，她用自己的双手，攒钱，生活，还帮助过很多人……”她举起手里的锦盒，里面是于泽阳传给她的那朵蒲公英：“这是外婆绣的，她说希望她的孩子能好好活着。现在，我也要像外婆一样，做一个勇敢、善良的人，用自己的双手，给别人带去温暖。”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于泽阳和苏晚坐在第一排，相视一笑，眼里都含着泪光。
　　深秋的时候，于泽阳带着苏晚和念月回了福利院。院子里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几个孩子蹲在沙堆旁画太阳，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王姨已经满头白发，却依旧精神矍铄，拉着念月的手，给她讲当年那个抱着“太阳”在雨里奔跑的小男孩的故事。
　　念月趴在沙堆旁，用树枝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太阳旁边画着四个人，还有一朵歪歪扭扭的蒲公英。“这是外婆，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她指着画，兴奋地说，“蒲公英会带着我们的爱，飞到外婆身边去。”
　　于泽阳看着女儿的画，又抬头望向天空。秋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母亲温柔的呢喃。他忽然明白，母亲没真正离开过，就像头顶的太阳，吹过的清风，还有那漫天飘的蒲公英种子，落在心里，暖乎乎的，陪着他，也陪着下一代，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