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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是他!是她! ...

  •   苏然指尖捏着那份策划案的边角,指腹因为用力而泛出几分青白。

      纸页上的字迹是她熬了三个通宵一笔一划敲定的,创意的脉络、逻辑的闭环,甚至连数据图表的配色都反复打磨过,怎么看都挑不出半分李姐口中的“不堪”。

      她太清楚了,李姐不是在挑错,是在找茬。

      深吸一口气,苏然压下喉咙口的涩意,声音尽量平稳:“李姐,这份策划案的创意和逻辑都是没问题的。如果您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可以修改。”

      “修改?”李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红唇一掀,嗤笑出声,那声音尖利又刺耳,“我看没必要修改了,这一份就给媛媛做参考吧!你直接重做,今天下班之前必须给我,不然你这个月的绩效,就别想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刘媛媛立刻凑上来,脸上挂着甜腻又得意的笑,帮腔道:“就是啊苏然姐,李姐可是咱们公司的老人了,她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是赶紧重做吧,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老人?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

      苏然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胸腔里的火气像是被点燃的引线,“滋滋”地往上窜,烧得她心口发疼。她忍了李姐多久了?三个月?半年?从她进公司开始,抢她的策划案,截胡她的客户,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她都咬着牙忍了,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靠实力站稳脚跟就好。

      可人心是喂不饱的,得寸进尺,大抵就是李姐这种人。

      竟然还要她把心血拱手让人,给刘媛媛做嫁衣?

      “凭什么?”

      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苏然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她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李姐的眼里,那里面再也没有半分隐忍,只剩下压抑许久的愤怒,“这份策划案我做得没问题,您要是觉得不好,您可以指出具体的问题所在,而不是让我重做!您抢了我的策划案,我没跟您计较,现在您还得寸进尺,真当我好欺负吗?”

      李姐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苏然会突然爆发,愣了足足两秒,随即脸色铁青,拍着桌子站起来:“苏然,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干了是吗?”

      “那就不干了。”

      积压了数月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苏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连日熬夜的疲惫、职场倾轧的憋屈,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李姐扭曲的脸,一字一句道:“这样的工作环境,我也受够了!李姐,你抢我的策划案,打压我,再干下去也没什么前景。我告诉你,我不干了!”

      话音落,苏然抓起椅背上的包,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声响,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也没有理会身后李姐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刘媛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样的人,这样的公司,不值得。

      走出公司大楼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猛地泼洒下来,落在苏然的脸上,刺得她微微眯起眼。她深吸了一口气,风裹挟着街边梧桐叶的清香,钻进鼻腔里,心里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挣脱了束缚已久的枷锁,连空气都变得清甜起来。

      只是,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苏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渐渐空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只知道,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委屈自己,迁就别人了。

      她要为自己而活,要摆脱那些让她窒息的人和事。

      天空很蓝,白云很轻,像是藏着无限的希望。可苏然的脚步,却沉甸甸的。

      离职后的第三周,苏然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在回家的路上。

      手里攥着的几张简历,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指尖因为用力,泛着淡淡的青白。夏末的午后,阳光透过云层,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晕,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起初,苏然以为凭借三年的策划经验,找份合适的工作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她跑遍了大大小小的招聘会,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面试机会,也总是不尽如人意。

      要么是公司小得可怜,薪资待遇连房租都不够;要么是面试官鸡蛋里挑骨头,对着她的履历挑三拣四;更有甚者,招聘信息上明明白白写着“接受无经验”,到了现场却翻脸不认人,张口就是“至少五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

      一次次满怀希望而去,一次次失望而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苏然掏出来一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密密麻麻的文字,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无非是催她周末回家相亲,说对方是个“老实本分的公务员,家境也好”。

      苏然看着屏幕,只觉得一阵心累,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四个字:忙,没空回。

      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苏然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的烦闷。路边的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投下大片的阴凉。偶尔有微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路口。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站在路边,手里提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脚步蹒跚,像是连站稳都有些吃力。老奶奶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绵绸夏装,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打湿了领口的衣襟。

      她咬着牙,试图将手里的购物袋往上提一提,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苏然犹豫了一下,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

      “奶奶,我帮您提吧。”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老奶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到苏然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漾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姑娘,谢谢你啊。人老了,不中用了,提这点东西都觉得费劲。”

      “没事,应该的。”苏然接过老奶奶手里的两个大购物袋,入手沉甸甸的,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米面油之类的重物。她看了看老奶奶手里还剩下的一个小袋子,轻声问道:“奶奶,您家是往这边走吗?”

      “对对对,前面那栋楼就是。”老奶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老式居民楼,脚步慢腾腾地往前挪,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儿子儿媳都在外地工作,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今天趁着天气好,去超市多买了点东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扛不住了。”

      苏然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上一句。老奶奶的脚步很慢,她也跟着放慢了步子,陪着老人一步一步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碎金似的落在两人身上,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很快就到了老奶奶住的楼下。老人坚持要拉着她上去,拿点水果表示感谢,苏然婉言拒绝了。看着老奶奶颤巍巍地走进楼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转身离开。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购物袋的温度,心里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竟驱散了几分连日来的阴霾。

      回到自己住的小区,苏然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弯腰搬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身形挺拔,乌黑的短发打理得干净利落,露出饱满的额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流畅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给人一种阳光又斯文的感觉。

      苏然的脚步顿了顿,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直起身来,转过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主动开口打招呼:“嗨,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在医院不小心撞到你了。”

      苏然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天在医院里和她撞到一起的人。那天他穿着休闲装,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现在摘下口罩,露出了完整的面容,比记忆中更加清俊。

      “嗯。”苏然轻轻应了一声,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她本就内向,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这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傅景看着她略显拘谨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记得那天在医院,这个女孩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文件,垂着的眼眸里盛满了落寞,看起来清冷又脆弱,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

      他指了指身边堆着的几个行李箱和纸箱,笑着解释道:“我在搬家,东西有点多。”

      “哦。”苏然依旧是简单的一个字,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傅景看出了她的疏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那你先上去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嗯。”苏然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了单元楼,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像是在躲避什么。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让她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回到家,苏然随手将包扔在沙发上,踢掉高跟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今天跑了三家公司面试,口干舌燥,筋疲力尽,却依旧没有一家有明确的录用意向。

      她本想回家好好清静一下,没想到隔壁竟然搬来了新邻居,还这么吵闹。

      走廊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有搬东西时发出的“砰砰”声,以及偶尔东西落地的“哗啦”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苏然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正好看到傅景正和搬家工人一起搬着一个大衣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T恤的领口。可他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和搬家工人说着什么,语气亲和,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苏然默默地退了回来,走到沙发边,戴上了耳机。舒缓的轻音乐缓缓流淌出来,试图将外面的嘈杂隔绝开来,也驱散心里的低落。

      她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傅景的样子。

      阳光、斯文、谦和有礼。

      这似乎是她一直以来都比较有好感的类型。

      可也仅仅是有好感而已。

      她不想和陌生人有太多交集,尤其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苏然摘下耳机,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鸡蛋和半颗蔫巴巴的白菜,连面条都吃完了。

      看来,是该去超市买点东西了。

      苏然换了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拿起钱包和钥匙,走出了家门。

      刚关上门,隔壁的门也“咔哒”一声开了。

      傅景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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