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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界三:女主的大哥(六) ...

  •   长啸瑟瑟,哀歌久绝,无人问津的地方,白衣染血,无比凄凉。烛火已经熄灭,火炉难以重燃,寒冷将白染在脸上。那些人送来了碳,她没有生火。
      如果活着是煎熬,她愿意死去。
      身不洁,无颜想郝郎。
      心已死,无欲见兄长。
      当血从腿根流下,撕扯着她脆弱神经的何止是疼痛,她求救,注视,冷眼,同情,戏弄……无人帮她,她恨自己的命运,恨自己的脆弱,也恨这深宫的无情。
      母亲死时,相必与她一样平静。
      她慢慢迈出屋子坐在雪地里——多可笑,无人打扫。
      寒风冻结了她的血管,皮肤却如燃烧般痛起来,手上,耳后,脚趾,如被火烧火燎,疼痛难忍,她轻轻呼出一口结晶的气缩紧身体,单薄的衣服时而飘起时而落下,如此寒凉她却出了一身汗。
      她全身开始发烫,烫到她感受不到寒冷,大大小小的青紫在洁白的躯体上像颜料一样不真实,她颤了颤睫毛——下雪了。
      她无神的注视着前方,纯白的雪在她眼前飘落,在她眼里只是会动的背景,她真正看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盯着一处,如同被置于一片虚无。
      要解脱了。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个人朝她走来,她有着温婉的气质,漂亮的容貌,轻轻叫她的乳名,又一个人出现,他意气风发,摘下花送给她说花见美人色尽失。又一个人过来,他叫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大,他长得像哥哥……
      萧鹤抱着僵硬的萧何轻感觉心被撕下一块,他不知所措的抱着萧何轻,在顾竞舟眼里,如当时一样。
      顾竞舟知道该让萧鹤走了。他让人快速备好一辆车马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放在昏迷的萧何轻怀里。
      “带她离开这里。”
      萧鹤没有犹豫把萧何轻放进车厢,用毛毯把她裹紧,他拿着玉佩看了顾竞舟一眼。
      他不知道怎么道别,顾竞舟只是笑了一下对他说:“走吧。”
      萧鹤驾着马车离去,皇宫立马像活过来一样,马蹄嘶鸣车轮滚动,知道不知道的人都翘首,他们睁大眼睛,看着肆意妄为在皇宫赶马车飞驰的人。
      护卫层层围上来,萧鹤没有停下,他一手拿鞭一手举着顾竞舟的玉佩。所有护卫闪开,看着那玉佩的穗带在眼前飘过。
      顾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把手里的酒杯一甩拍案而起,“真是猖狂,朕才是北国的王!”
      顾戚冷声吩咐:“派人拦住他们,不管是谁,杀无赦。”
      “嗻。”
      领命的太监刚打开门就后退几步。
      顾戚阴沉的看着持剑进入的顾竞舟,“你要篡位,皇兄。”
      “我不想当王。”顾竞舟没有退让反而前进几步把太监逼回屋子,“我只是不想陛下这个命令传达出去。”
      顾竞舟难得在外人面前眼神温柔,“我要保障我爱人的安全。”
      萧鹤看着奔跑的马儿,感受着颠簸的车驾,祈求着再快一些。
      三个月的期限,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时间了,短短二十天,他要走完耗时一个多月的路程只能马不停蹄,昼夜不停。
      斗转星移,萧鹤眼睛充血赤红,他没有休息,很少喝水吃饭,马车里是萧何轻断断续续的咳嗽。
      第三天萧何轻才醒,可身体状态很不好。车上有食物和水可没有医生,萧鹤带萧何轻求过医,可那些医生没有好法子,他只能寄希望于萧何轻能挺过这些日子,到萧国让太医救治。
      萧何轻不知道过了对少时日,太阳升月亮起,可马车一直没停,他们好像换了很多匹马,她张口声音沙哑。
      “哥……”
      “嗯。”萧鹤声音也很哑,哑到萧何轻不可思议又心痛。
      “我们是要去哪里……”
      “回国。”萧鹤紧紧抿着嘴又吐出一句,“我们一起。”
      萧何轻睫毛抖了抖任由眼泪滑过脸颊滴在毛毯上。
      萧鹤赶着马车心里倒计时着,他从来没想过二十天那么快,又是那么让人崩溃,萧何轻的病越来越严重,压抑住的咳嗽一声又一声,仿佛能把肺咳出来,萧何轻的声音也越来越有气无力。在这个时代,小小的病都能要人命。
      萧何轻又发烧了,萧鹤不知道,他专心驾车只有一个念头:回去。萧何轻连水壶都拿不起来,她口渴难耐,喉咙疼的像是被针扎了上百下,她张口哑声叫了萧鹤的名字。
      萧鹤停下马,揉了把脸拉开帘子,“怎么了?”
      萧何轻面色绯红,有气无力的依靠着车厢,“渴……”
      萧鹤上前拿起水壶递到萧何轻嘴边,她张嘴小口小口喝着,萧鹤扶着她能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他刚放下水壶萧何轻一口血就喷出来,水和血混在一起,染湿两人的衣服。
      萧鹤僵住,看着萧何轻一边摆手一边咳血。
      萧鹤意识到,一切已经没有未来了。在还能选择的时候,萧何轻走上了无法回头的死路。就算回到萧国又怎样?两个不受宠的皇子公主,从北国逃出的皇子公主,会有好下场吗?谁会接纳他们?
      “哥,休息……陪陪我。”萧何轻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别走了。”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两国的边境,常年战乱,寸草不生的地方,距离萧鹤三个月期限仅剩一个星期。
      萧鹤动了动长久驾车僵硬疼痛的脖子和萧何轻面对面坐着,沉思片刻他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我陪你说说话,你睡一觉,我带你找郝胜。”
      萧何轻眼神亮了亮又黯淡下来,她敛下眼眸,萧鹤没看见。
      “好……哥哥给我讲故事吧,像母亲那样。”
      萧鹤一边搜寻记忆一边开口,“在一个富饶的国度,皇后诞下了一位公主,她被所有人爱着……”
      萧何轻慢慢闭上眼,萧鹤轻轻叫了声萧何轻的名字。
      “我在听……哥哥,我在听……”
      萧鹤继续讲,他听到萧何轻平稳的呼吸声出了车厢继续驾马,马慢慢移动着,萧鹤尽量放大声音,即使这样让他喉咙干涩难受。
      “公主嫁给一位翩翩公子,所有人都祝福她,多么美好的一对,大家这样说……”萧鹤有些哽咽,他深呼吸片刻看着眼前的路,快了。
      郝胜父亲官居三品,在京都有一处宅院,萧鹤过了层层检查才到了京都,他直奔那处宅院看着守门人。
      守门人诧异又警惕的看着这位沧桑的旅者,又看了看那布满划痕的华丽车马。
      “您要……?”
      “我们要见郝公子。”萧鹤好几天没开口,一开口就像濒死的老人,吓了守门人一跳,“你们?”
      萧鹤撩开帘子看着车厢里的萧何轻,她维持着睡觉的样子双目紧闭,萧鹤叫了声妹妹,萧何轻没有说话。他心跳突然强烈起来,疲惫缓慢的心跳现在一下下撞着他的胸膛,似乎要从身体里跳出。
      萧何轻没有呼吸了。
      守门人见迟迟没有人下来长叹一口气。
      “别下来了,郝公子不在了。”
      萧鹤找不到声音,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陌生。
      “三个月前公主出嫁,公子就不太正常。”看门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半个月前还发疯的吆喝公主要来找他,昨天晚上死的。突然死了,还没来得及挂白布,你就来了……”
      萧鹤什么都没说,他牵着马离开。
      没有任何名分,没有任何价值,也没有任何人记得,谁会记住呢?就这样死了……
      萧鹤又出来京都,看守的人好奇的问:“小兄弟,怎么了?不探亲了?”
      萧鹤没理他,他拉着马车走到一片荒地,他没有铲子去挖坑。他慢慢蹲下把头埋进臂弯,心里很堵,想哭却哭不出来。现在没有时间给他哭了。
      萧鹤解开缰绳放马离开,他看了眼停在原地的车厢开始快步跑起来——他需要铲子。
      他找到最近的人家,敲开那扇门,等他拿着铲子回到车厢旁,那里围了不少人,他神经紧绷起来,直到看到顾竞舟。
      “你跑的真快,我都追不上你。”顾竞舟用玩笑的语气说。
      萧鹤哽咽了一下看着挖坑的那些人不去看顾竞舟,“你的人?”
      “嗯,这地方不错,挺自由。”
      萧鹤看着萧何轻被从车厢里抬下来放到土坑里,看着土一铲一铲填进土坑,他眼眶泛红,直直盯着那隆起的土包,他想呐喊,想发泄,想恸哭一场,可他忍了下来,伪装成冷酷无情的样子对顾竞舟说,“谢谢你……”
      顾竞舟一把抱住他,他埋进顾竞舟怀里。
      “别憋着,不丢脸。”
      “不是丢脸的问题……”萧鹤说完眼泪就滚落下来,他没想到在顾竞舟怀里哭是如此自然。安全感,顾竞舟给他的安全感可以让他直面他的感情,去认识,去重拾,去发泄。他不会难受。
      顾竞舟紧紧抱着萧鹤感受着砸在身上的眼泪,很疼,却满足又安心。
      “下个世界,我会主动找你。”顾竞舟擦干萧鹤的眼泪亲了亲萧鹤的脸。
      【叮,爱值增加,当前爱值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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