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红尘之鸟 (3) ...
-
深夜，沙发上一片狼藉。
张元英已经洗完澡睡了，而柳智敏才刚洗好澡，将沙发收拾了一遍。
她看了眼窗外，就离不开眼神。万家灯火通明，哪里才是归宿？
想要将这个世界掌握在手中，想要登上顶端，而且是在不依赖他人帮助的情况下。
心仍是慌的。或者说，从进来这个家开始，柳智敏就没有放松过。
她一直都活在矛盾之中，渴望成功，却又不希望是透过走快捷方式迎来成功。可世间其他有权有势的人都走了快捷方式，她活得高风亮节最终就只是被这群人踩在脚下而已。
一方面需要着张元英，一方面又恨着需要张元英的自己。柳智敏唾弃自己。
这片红尘世俗，她究竟要选择在里面活得如鱼得水，还是活得超然物外、不愧对我心？
张元英明明没有限制柳智敏，柳智敏却将自己活成了笼中鸟。
/
今晚情绪太过混乱，夹杂着对张元英不照规矩走的恐惧、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迷茫，还有一丝丝不该有的念头。
不论如何，今晚就在沙发上歇息吧，看着夜色入眠，要迷失也迷失在这片璀璨的夜色之中就好。
可许久，柳智敏躺在沙发上难以入睡，鼻子都还闻的到专属于张元英的那股淡淡的香气。
她本该恨这件事的，现在却毫无芥蒂的躺在刚刚完事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原来人的原则也是可以默默被改变的。
安静的空间，柳智敏不禁想起两人当初的相遇。
像张元英这样任何条件都优秀、活在上流社会的女人，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的，却没想到两人的相交是由张元英主动开启的。
那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
柳智敏刚结束一个试镜，她自认发挥得不错，可先前也听经纪人说过，这个位置可能会被投资方塞人，让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当作磨练即可。
磨练、磨练，这两个字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多少次的失意都是用这两个字带过的。
过去演的那些名不见经传的网剧，她努力了半天却没有半点水花，没人知道她对自己的期望与失望已经将自己逼的多紧了。
柳智敏抬头望着天空。世界之大，却好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因为她不像那些小有名气的演员有保母车接送，只能自己走一段路，去坐公交车。
走了没多久，一辆名贵的轿车开到她旁边，摇下车窗，一张美艳又冷淡的脸庞出现，突兀的邀请她去附近的咖啡厅吃下午茶。
那就是柳智敏与张元英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妳愿意的话，这是我的名片。”张元英语气礼貌又僵硬，纤细又修长的手将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柳智敏。
柳智敏看着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打理的柔顺的黑发，还有一双微翘、却没什么人味的双眼。
张元英刚刚仔细的介绍过自己的身分，声音与态度都很诚恳，柳智敏听完反而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女人比自己大了五岁，事业有成，身材与颜值都是全人类中数一数二的，她能够看上自己什么呢？难道是单纯贪图自己年轻而美丽？
可是年轻而美丽的人娱乐圈不是到处一抓都一大把吗？为什么还特意开车跟着自己，甚至对自己拍过的一些剧都聊若指掌呢？难不成像她们这样的人，都这么用心的钓鱼吗？
直白的问出了内心的疑问，张元英摩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才回答：“觉得妳对待工作的想法很认真，未来一定会成功的。”
骗人。柳智敏问不出答案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礼貌的说自己会考虑几天，到时候再给张元英回复。
回家后，柳智敏找了很多人打听张元英，得到的信息都是，张元英确实手上握有不少资源，而且从没听说她有任何花边新闻，或是潜规则的黑历史，人活得像是一根无情的木头。
手段好的人，不是都很会包装自己吗？都能直白的对自己提出这种邀请，柳智敏真的很难相信张元英在圈内的风评。
不过，受够了无谓的磨练，柳智敏犹豫再三后，还是给张元英打了电话，自此成为了她的所有物。
张元英也果真没有食言，替柳智敏拿下了一个很不错的片约。柳智敏当时天真的以为遇到了懂得欣赏自己的人。
刚开始住在一起的几天，张元英果然什么都没有要求柳智敏，反而让她自在的做自己就好，一如她当初所说，只纯粹是看上了柳智敏的工作能力与潜力。
可美梦并不长久，几周后的某一晚，张元英在一片黑暗中，用有些僵硬的语问，能不能再多做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柳智敏内心凄凉的笑了一下。自己能说不吗？金主的命令哪有违抗的道理？
可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赖感与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果然欣赏工作态度什么的都是借口，贪恋于美色才是真的。娱乐圈本来就是大染缸，最为世俗，柳智敏已经体会其中的冷暖无数次了。在这里，没有背景是很难出头的。
哪个想成名的人不想遇见只属于自己的伯乐？可现在回顾却觉得可笑。自己当初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张元英跟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不是张元英的错，而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免费的交易。
那晚柳智敏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手上力量也稍微放的重了一些，张元英马上就皱了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抓着被子忍耐着，脖颈的青筋都因此而鼓了起来。
张元英应该有不少经验了吧，为何如此紧绷、敏感与脆弱？
柳智敏虽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但还是放缓了一些，勉勉强强尽着自己的责任。
拿了人家的片约，做这种事就当还债吧。
自那晚之后，此事成为了每日任务之一，柳智敏也彻底冷了心，更加厌恨待在这个家的每分每秒。
/
隔天上午醒来，柳智敏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毯子，大约是张元英盖的。
张元英并没有过问为什么柳智敏睡在这里。或许昨天一样有达成每晚的任务，张元英就不会跟她计较其他的事吧。
稳住心神，柳智敏继续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不论现在的生活有多么令人不满意，至少未来是光明的。两周后的拍摄，一定会改变她的一生的。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张元英请她吃饭的次数变多了，偶尔还会带着小惊喜回家，通常都是一些昂贵精美的礼物。
柳智敏其实是不想收的。收了礼，就要还，她并没有这么多心思与张元英玩这些谁欠谁的游戏。
可张元英总是有些局促的说，不用还礼，只是觉得没给过柳智敏什么好的东西，希望柳智敏能收下。
是睡过太多次，张元英良心不安，想用物质弥补吗？柳智敏嘲弄的想着。
见柳智敏真的不喜欢那些礼物，张元英顿了顿，好像有些窘迫。往后几天她改而送来一些知名综艺与节目的名额。
柳智敏看着那些资料，衣服下的手指紧握。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张元英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柳智敏没有问张元英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对金主问这种话，不是很掉价又很可怜吗？自尊心极高的柳智敏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而似乎不善表达的张元英，更是不会自己去解释她的理由，只是木讷的将各种别人求而不得的资源不停送给柳智敏。
/
两周就在诡异的互动内过去了，柳智敏推着行李箱出门，张元英张了张嘴，才在身后说，她送她去机场吧。
一路上无话，直到柳智敏要过安检时，张元英才吶吶的说：“拍摄加油，我有空时再去探班。”
柳智敏看着张元英，觉得张元英的语气意外的诚恳。原来张元英之前吃饭那次说的是认真的吗？还以为只是说好听的。
“谢谢。”柳智敏不知道该回什么，甚至这句谢谢讲出来也很怪异。张元英来探班，不就是为了那种事情吗？对金主说谢谢，是在感谢什么？好笑。
张元英犹豫了一会，又开口问道：“……这两周，有过得开心吗？”
柳智敏愣了一下，想到这两周来，张元英所做的所有事，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些意识到，张元英在讨自己欢心吗？
下一秒柳智敏又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开什么玩笑，金主讨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金丝雀欢心做什么。
“有的，谢谢妳的各种礼物。”柳智敏自觉没什么身分跟张元英说一些话，因此只是道：“妳也好好的照顾自己，工作不要太忙了，身体也很重要。”
不像交易关系，倒像两个不熟的朋友互相道别，将胸口的关心别扭的吐露出来。
往外地的飞机终究是起飞了。
张元英坐在车上，拿着一本笔记本写着什么，直到盖上笔，她才驱车离开。
/
进入拍摄程序的柳智敏果然忙了起来，每天都努力的在片场拍摄、学习、请教别人，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剧组的人都很喜欢她。
“咱们小柳真是颗未经打磨的钻石，未来肯定成就惊人哪！之前怎么就没有早点被发掘呢？”
“那还是元英小姐的眼光好，难怪人家能成功，投资人选的眼光都这么精准！”
众人在休息时间讨论时，经常会提到张元英的名字。
所有人都很敬佩张元英，她在圈子内的名声很好，工作能力强，为人又正直认真，大家谈起她都只有满满的尊敬，更没有人怀疑柳智敏与张元英之间的关系。看来张元英真的在圈内成功的竖立起不近人情的人设呢，真狡猾。
柳智敏总是默默的听着。要不是自己与张元英有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一定也会被骗过去的。
拍摄之余，柳智敏还经常挤时间去参加一些张元英之前送给她的综艺机会。
凭借着柳智敏的高情商、幽默、实力与美貌，反响很好，她也越来越有名气。
她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也逐渐收获属于自己的粉丝，一切都在往理想的样子进行。
只是越是这样，柳智敏就越感觉到她心里的那根刺。
要不是张元英，如今的这些成就都不会是自己的。她欠张元英的，恐怕还一辈子都还不完。
柳智敏看着片场内，坐在遮阳伞底下的张元英，那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画风，自成一派风景的女人。
是的，时隔一个多月，张元英并没有食言，如约来到了片场探班，还带着各种伴手礼来请客。
大家都当张元英来关心自己投资的作品，只有柳智敏知道，张元英来的原因，见自己占了很大的比重。
柳智敏拍完一部分剧情后，导演终于喊了卡，进入午休时间。
柳智敏自觉的走向张元英，张元英看起来有些意外，但仍然站起身来迎接她。
张元英关心了柳智敏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包括在片场有没有哪里不习惯、上综艺有没有被好好照顾等等。
两人在外人眼中就像关系不错的两个人，正常的交谈着。柳智敏也不希望片场乱传消息，客气又热络的与张元英说话。
“晚上，去我那儿吗？”午休结束前，张元英有些试探的问道。
柳智敏内心一顿，心想，果然来了。不过脸上仍旧面色不变。
“好的，妳再发地址跟房号给我。”柳智敏顺从的回应。
/
墨色漆黑，一辆出租车停在一间奢华的酒店门口，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下了车。
上楼的电梯里，柳智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这金丝雀的身分还要当多久？变红应该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可是，自己从张元英那里拿了那么多东西，又该怎么去还呢？直接走的话会不会很白眼狼？
虽然不排除会被张元英报复、出卖消息的风险，但心底隐约又觉得张元英不会是那样的人。很奇怪，明明不信任张元英，却又不害怕被她背刺，矛盾的心情。
房间打开时，柳智敏先是闻到了刚沐浴完的香气，才看到穿着浴袍的张元英。
两人许久没见，可身体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说忘就忘的。
浴袍滑落，张元英的美好一览无遗。柳智敏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恨这具本该给自己带来痛苦的身体。
酒店的感觉又跟在家不一样，张元英好像比较没有办法进入状况，因此柳智敏花了格外久的时间营造情绪，用吻与拥抱安抚她、给她安全感，让她重新沉沦。
喘息染上了情与欲，两人私底下的见面反而半句话都没说，只做着她们俩都熟悉的事，似乎这才是两人之间最适合的交流方式。
柳智敏的衣服也被脱去，与张元英交缠在一起。要是不知情的人来看，只会觉得这是世间两个相爱的女子旖旎缱绻在一起罢了。
缠绵的浪潮中，柳智敏想问张元英，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找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吗？
以张元英的条件，就算什么好处都不给，应该还是会有很多人免费上门投怀送抱的。
可是感受到张元英身体的敏感程度，柳智敏又不禁怀疑，张元英应该是许久没有做这种事情了。
说不定只是因为没有看到合心意的，毕竟张元英的标准也很高。柳智敏如此告诉自己。
一晚上两人深陷欲海，各怀心绪又共同体会着这场专属人世间的游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红尘之鸟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