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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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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你对晏华这么关心,我都要吃醋了。”
付灼葭撅着嘴,瞅着袁疏给卫晏华买的各种补品摆了满满一屋子,很是嫉妒,虽然袁疏说在他眼里卫晏华同亲妹妹没有什么区别,但见他对别的女子那么好,她还是心中暗暗腹诽。
但女子的手何其娇贵,卫晏华平白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前付灼葭只在换药时偷瞄了一眼,见伤口血肉淋漓忍不住替她叫痛,可卫晏华竟一声不吭,硬生生忍了下去。
两人毕竟有着洗碗的情谊,付灼葭知晓袁疏在客栈盯的人就是这个虎二,更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悔恨得肠子都发青了。
想到这里付灼葭满心的心疼和怜惜,也买了堆补品流水席一般送了过来。
付祁臻接过药膏轻柔涂抹,袁疏则坐在旁边仔细地盯着他上药。
“这里多涂抹些,此处疤痕挺明显的。”
“手稍微使些劲儿,转圈涂药效更好些。”
“你把她的手……”
付祁臻:“……要不你来?”
袁疏尴尬一笑:“你来,你来。”
桑绰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抢过工具自己开始涂抹,还不忘打趣这两人:“一点小伤罢了,怎么劳烦两位大人物如此关心?”
“哪里是小伤!”
两人异口同声,桑绰被这叫喊吓得哆嗦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付灼葭则思索了半晌又半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此时,希余领着一个小男孩进屋。
“少爷,少夫人,这位是奉韶安郡主的命令来探望少夫人的。”
“小小?”桑绰惊喜地走近,小小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脚踩长靴,他脸上带着隐隐的伤疤,个头窜了很高,身形也壮实了不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年龄毫不相符的稳重,桑绰来回打量着他,关心道,“伤可好齐全了?”
小小见到熟人很是兴奋,恭敬行了侍卫礼后,还是暴露出孩子的心性:“多亏袁家夫人昔日救助,不然我早就没命了,我现在不叫小小,郡主为我取了个新名字唤岑远舟。”
远舟远舟,行远的小舟,看来郡主对他寄予厚望啊。
桑绰正欲夸赞这名字两句,一旁坐着的付灼葭腾的一下冲到面前,叉着腰瞪着比她还高的岑远舟两眼,语气一点也不好:“小毛孩子瞎叫什么?谁是袁家夫人?”
哎呀……忘了这茬了。
桑绰瞪了付祁臻两眼,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下怎么和付灼葭解释啊。
怎料付灼葭却红着半张脸,偷瞄着袁疏:“我还未及笄呢,若是这么叫我别人误会怎么办?”她刚说完,抬眼便撞进袁疏的笑眼中,一张脸更是通红,“等……成亲之后再叫。”
岑远舟懵在原地,不知付灼葭在说些什么,于是转身对着付祁臻道:“袁大人,远舟本想改日同大哥一起去袁府亲自登门拜谢,既然今日在此碰到,不如一同出去吃饭,我请客。”
“哪能让你个孩子请客?”付祁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却突然发现身侧的付灼葭摸着下巴,面色沉重。
“袁大人?他?你管他叫袁大人?”付灼葭明白了,她瞬间怒火上涌,恨不得掐死付祁臻,“又搞这一出是吧。”说罢狠狠瞪了付祁臻一眼,抄起长鞭气冲冲地走了。
袁疏见状,伸手指了指付祁臻,也追着离去了。
岑远舟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何事:“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桑绰拍了拍岑远舟的小脑袋,笑了笑:“与你无关,是他开了个玩笑。方才出去那位才是袁疏袁大人。”
“啊?”岑远舟一愣,“那他是……”
“他姓付,付祁臻,京都人人皆知他是——付家的捣蛋鬼。”桑绰伸出手指戳戳付祁臻,岑远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与同僚说起他首次遇到袁疏,他涂着一张黑脸时,周围人个个不信。
原来,他就是那个京中纨绔……不对,曾经的京中纨绔。
从前整日在锦楼外等着这位主撒钱,没想到已经“金盆洗手”了。
付祁臻颇为自豪地轻甩额发:“看来我还是这么有名啊。”他朝岑远舟眨了下眼睛,然后从腰中将那墨玉郑重放在他掌心,“相识一场颇为有缘,宫中人惯会踩高捧低,就是郡主也常常身不由己,此玉赠你,平日威慑,关键可以保命。”
见他有意婉拒,付祁臻忙向后跳了几步:“小爷送了人绝没有要回来的可能,好东西,也值不少钱。”
不愧是付祁臻,御赐之物说送就送。
“他也算救过郡主,这墨玉送他算是嘉奖,陛下不会多言。”
送走岑远舟,付祁臻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这一桌礼品,嘴里喃喃道。
“袁疏对你也太好了,别说付灼葭,连我都要吃醋了。”付祁臻包着纱布,撇了撇嘴,“上次我被外祖父打了屁股,血淋淋得不说,肿那么高,他就眼睁睁看着,害得我屁股上现在还有一块疤,小爷的完美肌肤就这么没了。”
桑绰忍着笑打趣:“要不匀点给你,那么大的伤疤总是影响观容。”
“你嫌弃我?”
“我是在为别人考虑。”
“那我的屁股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看的吗?”
“我又不看。”
付祁臻吃了瘪,便噤了声,生着闷气找眷书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桑绰。
他怎么了?不看他屁股也不对了?真是奇怪。
屋内喧闹渐渐平息,窗外微风拂过,付祁臻瞧着打开的屋门,府内小厮有条不紊地各自做活,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他忽然陷入沉默。
袁疏每日点卯上朝,每旬才歇两日,付容升被各种事物所累,常常忙得不可开交,顾微也一把年纪也热衷于做菜厨艺,跟别提他那一屋子徒子徒孙了。
似乎只有他,整日无所事事。
付祁臻叹了口气,单手撑起下巴坐在门前台阶之上,颇为苦恼:“我有时在想,要不我也做个官去?”
桑绰被这话惊了一瞬,她早已看出,付祁臻心里艳羡为官为民的袁疏。
“你喜欢做官吗?”
“不喜欢。”
“那不就得了,并非所有男子都要踏入仕途。”桑绰坐在他身旁,也撑起了下巴,“若人人都做官,百姓何来,赋税何来,朝廷又有何存在的必要呢?”
付祁臻虽不是为官的料子,但他见识多,眼光高,记性也不错,或许也有适合他的一条路。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同顾大人,还有你的那些师兄师伯们一样,继续修缮大盛律法?”桑绰试探开口,“你书房里的那本律法书珍藏的那么好,而且在梨花镇,你不也为百姓的生计担忧赋税吗?”
“记得这么清楚?看来那时就很关心我啊。”付祁臻一脸坏笑地转过脸,挪动脚步向她靠近,桑绰缓缓向后退着,直到无处可退将要摔下去时,付祁臻大手一伸搂住她的腰,两人瞬间四目相对,空气都似乎停滞了。
望着这张脸,桑绰的心忽地猛跳了一下。
付祁臻敲了敲她的额头,而后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吃吗?”说罢也不等桑绰的回答,用飞镖温柔地削着皮。
方才腰间一松,桑绰心里也似失去了什么,可她一抬眼望着付祁臻的手中动作登时便愣住了。
飞镖?!
桑绰诧异地咽了咽口水,的确是叠衣门用来传信的那种,这付祁臻何时藏在身上的?
付祁臻十分认真,手下十分熟练,削出来的苹果皮不仅没有断开,甚至只有薄薄的一层。
桑绰呆滞了,付祁臻会削水果已经很叫她意外了,还削的比她都好,私下偷偷摸摸练了多久?
“给。”
付祁臻将削好的苹果用飞镖切好,叉起一小块放在她嘴边:“我们新婚之夜,你不就喜欢用飞镖削苹果吗?我削得如此美观,手都破了好几块皮,你不夸夸我啊?”
“真的?痛不痛啊?”
桑绰将苹果咽下,握起付祁臻的手就要看,谁料付祁臻却将手藏到背后,亲昵地躺在桑绰的肩膀,语气柔柔的:“亲一下,多痛的伤口也不痛了。”
“付祁臻……”
“嗯?”
“你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啊?”
“你啊,你啊,都是你啊,要看看吗?”
桑绰似要陷入那一汪春水,她轻咳两下,心又猛跳了一下,这感觉很熟悉,也很久远,好像上次跳得这么激动是新婚夜,她第一次看到付祁臻的时候。
“祁臻。”
“我在。”
付祁臻抱着桑绰的胳膊摇了摇,脸还贴着衣袖滚了两下:“怎么了?”
桑绰深舒了口气,她深知此话说出,她与付祁臻之间的关系或许会发生改变,十分纠结,她咬着嘴唇缓缓道:“我想告诉你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付祁臻觉得有些奇怪,却仍舍不得放开桑绰的手臂,“你不就是卫晏华吗?难不成还有别的身份?”
桑绰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对面郑重道:“付祁臻,你听好了。”
“我不叫卫晏华,我真正的名字是桑绰。”
付祁臻愣了一瞬,想清楚其中关键恍然道:“我说呢你的小名叫阿绰……原来你叫卫桑绰。”
桑绰摇摇头:“我不是卫家的女儿,只是一个冒牌货,一个替嫁之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错开他的注视盯着手中的苹果。
付祁臻收回目光呆在原地,低下头沉默半晌,又抬眼看了眼桑绰,她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同他说笑的样子,想到自己逃婚时那请来的刺客离开时说的话,恍然大悟。
“所以,你是卫晏华寻来的,替嫁人,是叠衣门的刺客找到你的吗?”
“我就是叠衣门的刺客。”
“那花衣令牌呢?”
“花衣令牌本就是叠衣门的至宝,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桑绰将这个隐藏许久的秘密同付祁臻道出后,周身似乎卸下了一块巨石:“之前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敢直视这份感情。但我想好了,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该隐瞒,你现在知晓了,那你……”
桑绰话未说尽,付祁臻便直接吻住了她。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不自觉抓紧他的衣角,这个吻浅尝辄止,桑绰却双颊通红。
“傻瓜,就是因为这个才纠结这么久的?”付祁臻轻轻拥她入怀,搂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其实,我也有私心,也曾犹豫过,但好在是你,幸亏是你。所以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感情,也谢谢你愿意同我说这些。”
付祁臻温柔着抚摸着她的侧脸:“花衣令牌,我陪你一起找。”说罢,没等桑绰回应,便轻轻吻住她的唇角,辗转厮磨,唇齿交缠,令人沉迷。
桑绰腿下发软,呼吸逐渐急促:“你怎么这么熟练……”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吃那么多粽子糖了?”付祁臻说完又缓缓俯下身子,闭着双眼用唇瓣蹭了蹭她的嘴角,声音似在蛊惑着她。
“阿绰,以前你是为了令牌才留下,以后能不能也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