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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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妻子”。
短短四个字，犹如明火燎过舌尖，烫得赵浔嗓音发颤。
虞茉含着汤钥看向少年，不太理解他怎么突然一副含羞带怯的神情，倒衬满室高悬的秀丽山水画黯然失色了。
赵浔唯恐她多虑，清了清嗓，佯作镇定地解释：“姑娘容姿不凡，扮作婢女难以令人信服，加之林公子月前方成婚，与新妇既亲且疏，是以顶替他二人的身份最为稳妥。你我只需维持本色，即能‘入戏’。”
成婚前，林承玉与妻子王惜贞仅在相看时碰过一回面，与生人相差无几。
成婚后，虽说有了世间最为亲密的身份，但对彼此的品性、喜恶、习惯一概不知，离熟悉尚远。
如此听来，与她二人极为相似。
虞茉品了品“既亲且疏”四字，轻巧地答道：“行啊。”
见她坦然应允，赵浔面色越发的红，半晌不言语。他心中一面不由自主地生出窃喜，一面深谙此举实非君子之道。
当真需要行至这一步么？
并不是。
可他还是选择顺着林承玉信中的计策而为。
个中缘由，赵浔隐约有了猜测，但他不曾有过经验，更多的是茫然，只能先随心而为，走一步看一步，直到他日能游刃有余地掌控。
等他面色恢复如常，虞茉揶揄道：“既然是夫妻，你总不好左一个‘虞姑娘’，右一个‘虞姑娘’地叫我吧。”
的确。
但不论是尊称她一声“夫人”，还是直呼闺名，对赵浔来说都难以启齿。
他嘴唇翕动，生硬地转移话题：“尝尝这道冰雪冷元子。”
虞茉：“......”
不过，赵浔窘迫的模样十分下饭，她足足吃了七分饱才停筷，体贴道：“你先去忙吧，不用亲自送我回客栈。”
她说完扫一眼下首的庆姜，“等黄昏的时候天凉快些了，我去成衣铺转转。”
赵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莫名气闷，但没有立场点破，只能假装漫不经心地道：“还是留庆言陪你，他是长随出身，心思细腻。”
可转念想想，庆言最是忠心，对自己以外的人难免会有微词。
终究舍不得委屈了她，赵浔深吸一口气：“罢了，还是让庆姜陪你。”
虞茉：“......”
派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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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酉时，暑气稍歇，庆姜跟随虞茉出了酒楼，驱车赶往南门街。
临下车，她戴好帷帽，庆姜则手持长刀，摆出凶神恶煞的门神模样，吓退往来男子投来的打量目光。
虞茉独自进入钱庄，打听后得知需要户牒此类证明身份的文书才能开办户头。她并不失望，取出金锭，恋恋不舍地推给伙计，折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
离钱庄不远有镇上最大的成衣铺，她简单置办过三套，足够换洗，但是料子磨得后颈红肿。
既然摇身一变成了小富婆，虞茉不想委屈自己，她问女东家：“敢问掌柜的，时下流行什么？”
如此姿容，东家自是过目不忘，出了钱柜，主动为虞茉推介，一面攀谈：“夫人今日怎的独自来了，可要为您夫君也置办几身？眼看着天儿愈发的热，择些轻便颜色才好呢。”
提及“夫君”，虞茉短暂错愕。
原来东家误会了自己与赵浔的关系，但没有必要澄清，更何况她正绾着妇人发髻。虞茉落落大方地应声：“那敢情好。”
她对古人的布料毫无心得，只能摸出来亲肤与否，最后挑了薄雾浅紫烟纱外裳和一袭粉衫黄裙，又为赵浔置办了竹青、月白几件轻便衣裳。
“夫人头饰委实少了些，不如再瞧瞧相配的玉簪、华胜？”
伙计依言将人引至柜式多宝格前，只见首饰、腰带、荷包等物一应俱全。
虞茉起了慢挑慢拣的心思，东家还需招待旁的客人，福身告退，由庆姜陪着继续打量。
“恩人姑娘。”庆姜悄声道，“主子吩咐过，您看上什么只管买便是。”
“哦？我如果看中了这间铺子？”
庆姜掂量过手中银票，言简意赅：“买。”
虞茉“扑哧”笑出声，转头问他：“为什么要叫我恩人姑娘，你家公子教的？”
“我自己琢磨的。”庆姜挠挠头，腼腆道，“主子说是您救了他，那就是救了我一命。”
倘若太子殿下果真命丧江南，圣上悲恸之下，不知要钦点多少人陪葬。
所以庆姜由衷地感激虞茉。
她却心虚移开眼，暗道赵浔能活下来纯粹是他福大命大，谈不上是自己的功劳。
但赵浔既然如此告知下属，她就大大方方承这个情，多赠几样回礼好了。
虞茉问：“你家主子喜欢什么？”
庆姜眼神微凛：“主子的喜好可是禁忌，不得谈论。”
“哈？”她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腹诽，“家里有皇位继承吗，这么夸张。。”
算了，江伯父贵为大周将领，家教严一点，孩子们上沙场后存活的几率也大一些。
虞茉自行选了钱袋，邀庆姜参谋：“桃粉好看还是碧蓝好看？”
庆姜沉吟片刻：“玄色。”
“……行吧。”
最后，她三样都买下，玄色送给庆姜。
正当虞茉对着点翠蝶钗与金镶白玉钗举棋不定，一妇人不请自来，和气道：“你年岁轻，更该选些鲜亮的，总归压得住。”
她闻声偏过脸，见妇人约莫而立之年，形容端正，身后跟着侍女三人，想来是丛岚的富贵人家。
待瞧清虞茉的脸，虽同为女子，妇人仍是惊艳得怔忪几息，继而掠过她显然出自生手的发髻，明着打听起：“姑娘当真许配人家了？”
虞茉没有料想生客会关心自己婚配与否，也不绕弯子，柔柔道：“夫人为何有此一问？”
“我并无恶意。”
妇人体态丰满，有仁慈之相，恳切地解释，“方才姑娘一踏进铺子，顿觉内室亮堂了几分，谁人会不生出亲近之意？只是我看姑娘不像贫苦出身，按说夫家当珍视才对，怎么连丫鬟也不指派几个，故而有些好奇。”
她含糊道：“说来话长。”
见虞茉并未矢口否认，妇人也大方道明来意，笑着说：“我儿今年十又有八，相貌端正，来年正要参加乡试。姑娘若是尚未婚配，不知家在何处，可否告知？”
虞茉从听得云里雾里到渐渐明晰，原来妇人是在替儿子相亲。
她放下戒备，“含羞带怯”地别过脸：“承蒙夫人高看，只是我已经成婚啦。”
庆姜在一旁听了个全乎，心道身为殿下的侍从，有必要为主分忧，于是朝虞茉福身揖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公子该等急了。”
有他佐证，妇人难掩失望，连叹两声可惜，被拥簇着出了铺子。
见状，庆姜悄然松一口气。
虞茉不疑有他，只当庆姜是替自己解围，她捻起点翠钗：“再去一趟当铺吧，然后回客栈。”
不知是被主人遗忘，还是赵浔的确忙碌，发冠并未赎回，也不见人提起。
虞茉轻车熟路地进了当铺，掌柜的一见她来，主动迎上：“客官要典当还是赎物？”
“我夫君前几日在贵铺当了发冠，您可有印象？”
掌柜的称“是”，命人取来螺钿首饰盒，笑得见牙不见肉：“客官有所不知，您夫君选了死当，若是想拿回去，只能出价买咯。”
出价另买，显然高于当初典当的价额。
虞茉不动声色地扫一眼掌柜的，猜测发冠成色极好，在丛岚之地有价无市，所以对方态度比初时殷勤。
毕竟，与其让好东西烂在铺子里，倒不如薅她一笔，换得真金白银。
稳妥起见，她唤来门外的庆姜，打听：“你知道这发冠值多少吗？”
待庆姜瞧清此为何物，面色变了变，耳语道：“恩人姑娘，这发冠断不能流落在外。”
寻常人见了，只当是富家子弟的玩意儿，可若有官身的人见了，保不齐能端详出实乃宫中之物。
虞茉从他肃然的语气中猜出与身份有关，毕竟影视剧里，纸张、布匹都能溯源。
当时，赵浔选择抵押私物，想必是冒着被敌人先一步察觉的风险，难怪敏感警觉了些。自己却为小事和他生气，着实不该。
庆姜付过账，二人趁着黄昏回至客栈。
虞茉怀有心事，晚膳简单应付了几口，一边翻看话本，一边等赵浔。
说来好笑，在虞府的时候丫鬟成群，连睡觉都有一两人陪着。后来，山洞、村落，因为种种缘由和赵浔共处，以至于突然独享偌大天字房，她竟然觉得有些空旷有些瘆人。
……
夜色渐深，长街之上只余星星点点的夜归人。
久等不来赵浔，她难以静心，干脆合起书，倚在罗汉床出神。
直到远处传来缥缈朦胧的打更音，客栈长廊，两道轻微脚步声响起。
是他回来了吗？
虞茉眼眸倏然发亮，虚披上外袍想要迎出去。正准备移开门闩，想起赵浔语重心长的交代，她警惕地止了动作。
一门之隔，脚步声一同顿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