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芥子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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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未雨一双火眼金睛盯着他离开的身影，尾随上去。
被晾在身后的三长老叹了口气，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犹未雨一出去便看见对面屋顶上，两道身影正打得难舍难分。
有弟子大叫：“是明时雪！他又进学院了！”
“什么？他怎么敢再回来？！”
犹未雨紧紧盯着明时雪，看出他并未使出全力，反而拖延时间一般，跟沈念心打得有来有回。
一直到动静越来越大，连虚天峰跟来风阁的弟子们都闻讯过来。
林若水跟池炎从人群里挤出来，看见犹未雨时，都有些惊讶。
“未雨，你这是？”林若水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他。
犹未雨还没回话，旁边的莫问离猛然看向他，“是你！你胆敢跟血族狼狈为奸，对付学院弟子！犹未雨，你就不怕长老们收回你的修为吗？”
“究竟孰是孰非，莫师兄心里应当比谁都清楚吧？”犹未雨不甘示弱，“你为什么要替沈念心传话？他若身份无疑，又为什么怕被人知晓？”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林若水茫然问。
屋顶上，明时雪微微勾唇看着面容有些狰狞的沈念心，轻声道：“见了血王，怎么不行礼？”
沈念心目光一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明时雪轻蔑地冷笑两声，“有胆子当血族，怎么没胆子承认呢？”
沈念心还要狡辩，却听见明时雪道：“今天管你什么身份，你的命，我要带走。”
“反正我是无恶不作的血族，杀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不是吗？”他说着，一挥手，沈念心脚下泛起一圈红莲业火。
业火灼热，透过鞋子侵蚀他的皮肤。沈念心赶紧往后退，用法力妄想压下火焰。
这时，莫问离再也看不下去，一个飞身上了屋顶，加入了打斗。
三长老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身看向犹未雨。
“这，”面对长老犀利的目光，犹未雨莫名有些心虚，“长老你往下看就明白了。”
他本想卖个关子，结果才说完，回头见明时雪一打二，还是没忍住也飞身上去。
“你来做什么？”明时雪挡在他面前，“我一人足矣。”
犹未雨道：“快点吧，趁三长老还没出手！”
他对明时雪说完，转头叫沈念心：“你以为找替罪羊就可以洗清嫌疑了？今天不把你打出原形，我们决不罢休！”
“是不是？”放完狠话，他才跟明时雪确认。
“是。”明时雪叹了口气，却没有一丝无奈与不情愿。
沈念心在看见犹未雨的那一瞬间，眼里没由的憎恶一闪而过，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犹未雨心里明了，沈念心果然讨厌自己。
可是理由呢？他并没有得罪过他啊。
难道又是原主？
“沈念心！”犹未雨不愿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直接问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私闯竹屋毁掉了我参赛的作品，又是不是窃走了池炎的灵剑，还在裴洛舟身上放了食木虫？！”
“须弥镇对抗血族，你是不是受了伤却隐瞒，还在学院夜半吸人血？！”
底下弟子一听，连连惊呼。
犹未雨手上没证据，但他偏要说出来恶心沈念心。他不指望沈念心会承认，甚至连沈念心就是血族这个结论，他都只有九成九的把握。
但是也跟确定差不多了。
可是沈念心竟然承认了。
他当着三长老还有众弟子的面，大笑了几声，忽然生出了獠牙与血族的羽翼。
早说啊！沈未雨在心里大喊：既然这么坦诚，前面又是诬陷又是替罪的，闹着玩儿呢！
不过沈念心怎么想的，倒也不难猜。
明时雪顶着“滥杀无辜”的罪名，也要取他性命，他的伪装只对学院有用，在明时雪这里并不能行得通。
继续伪装下去，学院不一定保得住他，且不说长老们后续会不会因为犹未雨的话对他产生怀疑。
横竖都是坑，沈念心心一狠，选了个生还可能性大的。
或许还有更大的。
他目光盯住了犹未雨。
“这里不用你。”明时雪让他下去，“找个地方待着。”
犹未雨答应了，走之前还想给莫问离洗脑，“莫师兄，你看看吧，沈念心他是血族！你一直在被他利用！”
莫问离却淡淡道：“你明知明时雪是血族，不也没远离。”
犹未雨这一次是真的有些生气，脱口而出：“沈念心凭什么跟明时雪比？时雪又没害人！”
他说完这句话，对面两个人的目光都冷冷地扫过来。犹未雨低下头，一言不发地从屋顶下去了。
他刚落地，忽然觉得脚下踩了什么东西。
犹未雨低头一看，发现右脚陷入了泥土中，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
“卑鄙！”他冲上面大喊，“莫问离！你搞偷袭！”
忽然一道身影闪现到他身边，一股血腥味在鼻间炸开。
手中的水刃刚召唤出来，犹未雨便被沈念心用法力压制住，他感到肩膀有两处强力，心里一惊，赶紧挣扎。不想他一动，肩膀立即感到一股痛意。
他的血肉里嵌进了两枚獠牙，血液很快渗透了衣衫。
沈念心想让他变成血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未雨！”林若水大叫一声，不顾池炎的阻拦直奔过来。
“啊啊啊——”谁知，下一刻，发出惨叫的人竟不是犹未雨，而是沈念心。
众人全部停下动作，只见沈念心忽然一把推开犹未雨，像碰了什么瘟物般迅速远离。
但他没走几步，就晃着身子似乎站不住了。
犹未雨肩膀一开始痛得厉害，沈念心大概是夹带私仇，吸血而已，却恨不得将他骨头都咬穿。但是很快，伤口处出现了一股凉意，像是流水缓缓冲走了伤痛。
沈念心左手撑着半张脸，却仍然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皮肤逐渐硬化，并小块地往下掉。
“这，这是什么回事？”池炎愣愣地问。
眼前的景象有些骇人，尤其是沈念心脸上的症状开始往全身蔓延。
数不清的皮肤碎片掉落，露出血红的肉。
“念心！”
犹未雨听见莫问离的声音，很响，似乎距离他很近。
但是很快就飘远了。
他眼前一白，仿佛置身海底。周身被水流裹住，他闭上了眼，脑中诸多记忆像迷路的孩童般，急切而慌乱地撞着他的大脑。
却在一股温和的水流中，慢慢归于原处。
他看见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缓缓流动的赤泽。
赤泽的水是滚烫的，吸收了九天之上日的光芒，被称作暗夜血族的克星。
只需要一滴，便可让血族魂飞魄散，化为灰烬。
距离太阳最近的一滴赤泽水，终于积攒够了天地灵气，开了灵智，从赤泽溜走，融入了普通的河流，一路往山下去。
然后化作人形，上了岸。最后被人捡走，带回了芥子学院。
不过那水滴刚化人形，三魂七魄还不会收纳，还有一魂一魄留在了河中，在漂流间，误入另外的时空，成了如今的“犹未雨”。
所以，我是一滴水？
犹未雨嘴角一抽，觉得这个结果荒诞又奇妙。
但是他平静地接受了。
意识清醒时，他看见莫问离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还有一些碎屑。而沈念心的身形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学院最终以“包庇血族作恶”的罪名将莫问离关押起来，至于他，是自己走出芥子学院的大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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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洒在犹未雨身上，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着溪对面洗着手的明时雪。
河面上金光粼粼，明时雪将手浸入水中，轻晃了两下。
犹未雨有些放空地盯着他，“你要回去了吗？”
“是。”明时雪甩了甩手，用寒暄似的语气问：“你有住的地方？”
“没有。”犹未雨摇了摇头。
“你不回去，难道住在这里？”明时雪看了看四周，矮山浅溪，若是有间茅草屋，似乎也不错。
犹未雨犹豫许久，才纠结开口：“你回血族，那我呢？”
这话让两个人都默了半天。
原世界是回不去了，芥子学院他也不想继续待，须弥镇的氛围他倒是挺喜欢的，但是想到那些百姓，尤其是唐大轶的家人，他莫名地有些想逃避。
他低垂着头，像是在思考自己的去处，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犹未雨抬头，看见明时雪正望着自己。
“不怕死的话，就跟我回血族吧。”
隔着碎金绸子般的清河，犹未雨弯了下唇，随手扒拉了一块石头往水面一丢。那石头擦着水面过去，落在明时雪脚前。
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去就去，你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不过四五米宽的河，他踩着水面轻松渡过。
“血族天敌？”
“嗯呢。”
犹未雨一抬下巴，“今时不同往日，对我态度客气点。”
明时雪看着他有些嘚瑟的表情，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他抬手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听见他哎哟一声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走吧。”明时雪趁他还没说话，抢先道：“先跟我回去。”
犹未雨揉了揉额头，一看人已经走远了好几米。
他赶紧追上去，昏黄的光拉长了他的身影，一直到与另一道身影并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芥子学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