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蕉映

2、父母互掐

　　我的父母是典型一生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
　　父亲从小不被他的父母看中，小时候刚生下来就要被送人，是他的姐姐带大的，说舍不得这个弟弟，当家做主的留下来。既然不被自己父母看好，肯定从小父母是不管的，自己听姐姐的话长大，然后为了讨好父母，能吃苦卖力的干活，等年纪大了，姐姐又张罗着取了个有问题的媳妇，能过日子。
　　刚开始，肯定得哄着老婆生孩子，干活。结婚没有房子，搭个土屋，买个床铺就过着。厨房也没有，老婆小产了还要顶着刮风漏雨的灶台做饭。
　　计划生育是什么？有了孩子养大就行。
　　等父母过世，农闲时每天去赌桌上挥霍。刚开始还能有钱，随着孩子增多，钱不够用，只能怪孩子投胎投错了。
　　母亲小时候被水浸坏脑子，长大了痴痴傻傻的，媒人都不愿意给她介绍。跟着姐姐妹妹干活，插秧，捆稻草有力气，可是，还是脑子不好使，认为年轻时候嫁错了人，害的自己吃了半辈子苦。她自认为自己应该是享福的命，每天不用种地，靠着丈夫打牌。年老了，丈夫不给钱，就伸手朝儿子要钱。想当初，这些儿子都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她才是这个家工程。
　　关于这个家听谁的，父亲在外打工前，家里大小事情都是父亲做主，毕竟母亲不会种地。心情好了，播个种，心情欠佳，每天出门打牌。等到了冬天，还记得要播种，过了季节，她没有想过。
　　父亲在外打工后，平时家里就是母亲说了算，吃什么，怎么吃都是她。父亲朝家里寄的钱，足够他每天出门打牌，偶尔种个菜，等冬天来临，父亲从工地回来，他的钱只能买个年货，新衣服是没有的。然后，就怎么办年货，买什么东西，父亲和母亲会互相埋怨。
　　他们不知道，商量是什么意思，从一开始，都只能一个人说了算。
　　每年过年就吵架，因为父亲连续在外面打了三天牌，年货还没有置办，家里也没有大扫除。
　　对着大街上，母亲出口成脏，对着来往的人骂着难听的话。平时在家，她对着家里人说不出两三句，倒是这骂街的话，可以连续的骂上一个小时。有一年，父亲天黑后在楼上睡觉，母亲吃完饭没有看到父亲，对着街上骂了半个小时。等父亲口渴了下楼喝水，邻居笑着喊着父亲，说母亲骂人脏话，母亲在旁边也一点不惭愧，她只是通过骂街，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嫁了一个混蛋，她之所以变得爱打牌，比花钱，一切都是因为父亲让她这样做的。
　　父亲每次都忍着，因为母亲对她的不满，大部分都是真的发生过的。留下一家子客人，出门打牌，不帮忙做饭。过年回家，没有
　　买像样的衣服，平时一日三餐，没有肉鱼，不舍得给家人花钱，唯独自己抽烟喝酒打牌没间断。
　　自从他后背驼了，不能提重物。非要抗重物，把自己累受伤，这样可以躺在床上，不用干活，让其他人同情他，可怜他，于是，在床上躺了一天，哼哼唧唧的他就可以去别人家玩牌，不用顾忌母亲的眼光，不用考虑他这样做对子女影响。
　　父亲认为年轻时候，为了家里把身体累垮，他是一个病人，理应得到家里人照顾，其他人不能限制他玩牌。
　　母亲也认为自己年轻跟了一个不会赚钱的人，吃了很多苦，家里人应该按照她的意思行事，老了都得听她的话，尤其是父亲，大事拿错了主意，小事也不用他拿主意，必须把父亲拿捏的，听她的话。
　　父亲说他不活了，每天都在忍受母亲的咒骂，不想洗澡，也不想活下去。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到老了，被送到养老院，拉屎拉尿躺在床上，屎尿混着食物残渣的被子沾在身上，扯都扯不掉。用了剪刀一块块弄下来，洗身子。拿了替换传单铺上，下周去擦身子时候，还是浑身是屎尿，活了一辈子，竟然是这种结局。父亲什么也不想干了，一想到自己再过两年后，也要躺在养老院床上，裹着屎尿，无人搭理，那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到了父亲瘫痪在床日子，依着母亲现在对他的态度，父亲是不会指望母亲给他擦身子，更加不会给他喂饭。到时候他怎么办，一想到人老以后凄惨境况，父亲只能每日听抖音，看着别人活色生香，看着别人下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