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梦》温水寒

5、第 5 章

　　唐琪原地转了一圈，以为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什么东西？怎么一转眼冷淡的广场就聚满了人，怎么就有招聘会了？

　　从她路过广场到宿舍，再到现在，前后也就十来分钟，怎么回事？

　　就在她愣神之际，大腿一侧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唐琪不可置信地伸进兜里……她的手机。

　　她的手机在震动。

　　她抖着手拿出了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好像完好无损，原本破烂染血的裤子现在是干干净净的牛仔裤，迷茫地又看向广场，不远处有个棚子，棚下摆了几把椅子，其中一把被甄老师坐着。

　　唐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盯着广场那个不起眼的招聘棚。

　　她现在感觉，如果转身回宿舍，说不定室友还都认识她。

　　她不敢走向广场了，转身往宿舍跑，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

　　是甄老师手下的一个学生，来传话的：“哎，唐琪，甄老师在那边坐着呢，叫你过去。”

　　“我不去！”

　　一向温和待人的唐琪忽然大喊一声。

　　“不去就不去，这么凶……”

　　唐琪不敢回头，只一味地往回跑，太过紧张，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倒，她立即爬起来，还没打掉腿上的泥，一怔。

　　她身上干干净净，爬起来的瞬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个位置，那个第一次在招聘棚碰见甄老师的位置。

　　唐琪惨淡地笑了下，扯起嘴角走过去。果不其然，甄老师喊她过去，对着企业招聘人把她夸了一通，末了，说让她跟自己去趟后山的实验室。

　　那个只听说还从未见过的实验室。

　　兜兜转转一圈，她又回到了起点。

　　唐琪越发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噩梦里了。

　　这场梦要怎么醒来，她不知道。

　　浑身僵硬着跟着甄老师又坐上了那辆小三轮，这一次，手机依旧不翼而飞，但路上却没再遇到那个小女孩。

　　唐琪默不作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甄老师看出来了，第一次的时候在这里她确实生出过退缩的念头，然后就出现了小女孩，像是一个诱饵引着她上山去。
　　而这一次很顺遂地就到了山脚下，她看起来没有丝毫不愿意，对这个未知的实验室也没有过任何怀疑。

　　后山周围依旧云雾缭绕，唐琪看不清来时路也看不清上山的路，甄老师依旧在前面带路。

　　唐琪在后面老实跟着，很快，到了攀爬的时候，不一会她就只能看到甄老师的一点身影了。

　　甄老师的记忆是新的吗？

　　他看起来对她似乎没有戒心。唐琪敛下心神，继续跟着他往上爬。

　　快到山顶的时候唐琪又选择停下来，她还是不敢爬了。

　　如她所料，甄老师威严的声音又从头顶上传来。

　　“上来。”

　　唐琪仰头，过了两秒，选择手脚并用爬上去。

　　翻上了顶头的平地，发现这似乎就是一个小山头，一爬上去，仿佛自己在云中飘荡着一样，浓重的云雾将这块平地围了起来，目之所及只有一间石头做的房屋，石头是漆黑的颜色，一个长方体。

　　不像房屋，倒像是吃人的洞。

　　甄老师就站在门前，唐琪看到，钥匙就挂在他腰间，此刻他撩开上衣下摆，将钥匙取了下来，旋着扭进了锁里。

　　屋内漆黑一片，甄老师笑了声，幽暗中笑声冷得刺人，灯被点开。

　　黑暗一下被吞噬，唐琪被灯光刺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面前的景象瞬间让她僵在原地。

　　最初刚进实验室的时候，她听说过后山，但师兄师姐们都不愿多说，只有个熟悉的师姐说以前好像有人跟甄老师去过那个实验室，但是到底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唐琪那时候追问，那么去过的人回来没有说吗，师姐摇摇头，说不知道那些学生去哪了，那些也是比她们大好几届的，毕业了也说不定。

　　但现在，看着墙边并排竖立着的冰柜，唐琪似乎知道了那些学生的去向。

　　冰柜里的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有的是裸体，有的从头到脚都盖着一层纱布。
　　也有的不是完整的人体，腹部裸露着一个空洞，里面也都是雪白的霜。

　　唐琪一个踉跄，回神看向周围，瞳孔猛地一缩，是学校！旁边的广场还在举行招聘会！
　　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怎么又开始了这一天，唐琪有种自己进入循环的感觉。

　　失去的回忆一点点挤进脑子，她想起来了，在山上的实验室里她见到了整面墙的失踪师兄师姐，而她因为恐惧一时没有逃脱，被甄老师得逞，成为了他的下一个犯罪证据。
　　唐琪捂住心口，脑中又闪过另一段记忆，第二次去实验室，她选择了逃跑，如同第一次上山一样，还未爬上便忍不住逃了回来，结局显然易见。

　　学校里没有一人认识她。
　　而她，又出现在了招聘会现场。

　　她到底要怎么做？

　　看到甄老师笑着向她挥手要她过去，唐琪眼中燃起愤怒，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一次她老实跟着去了后山，进入实验室。

　　唐琪呆呆站着，眼前只有一个个冰柜，就在双腿发软要倒下的时候肩膀上忽然落了一只手。

　　唐琪浑身一激灵，想也没想直接下蹲手肘向后重重一捣，立刻反身躲向一旁。

　　甄老师痛呼一声，腹部受创。

　　手中的一只针管还在发颤，唐琪立马扑上去夺过针管，反手插进甄老师脖子，另一只手伸向他裤腰抓走钥匙。

　　针尖进入人体的一瞬间唐琪感到腹部刺痛，甄老师不知道哪里摸了把刀子，划开了她的腹部。

　　唐琪拼着全身的力气，死死攥住了他又刺来的刀子，怒吼一声拽出了匕首，将把手紧紧攥在手里。

　　所幸针管里的药见效很快，甄老师一下后退两步，似乎是想要稳住身体，唐琪满脑子血光，这一刻求生的本能大过一切，她尖叫着冲向他狠狠一脚踢到了中年男人的裆部，男人应声倒地。

　　被血糊满的手紧握着匕首一下下插进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体……

　　“你……你怎么不害怕……，你……”

　　地上的人嘴唇嚅动，说话断断续续。

　　但惊惧到耳鸣的唐琪什么也听不见，只敢尖叫着壮胆，机械般利落干脆地将手中的刀一下又一下刺进，拔出，刺进，拔出……

　　直到地上的人如烂泥一般了无生气唐琪才缓缓停下动作，抖着手去找石门钥匙时不小心碰到甄老师微凉的身体，唐琪一哆嗦，刀尖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唤醒了她，也唤回了理智。

　　手里攥着钥匙，唐琪爬起来，看着地上的人，惨淡地扯起嘴角，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又是浑身是伤的滚到山脚，唐琪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意识朦胧中看到山脚的雾气似乎在变得越来越浓重。

　　她趴在地上缓了缓，艰难爬起来，不敢再停留，一路跌跌撞撞跑了下去，直至周围的景色变成熟悉的校园。

　　唐琪终于松下气，捂着还在渗血的腹部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察觉到身边来了人，唐琪强撑着睁开眼睛抬起头，是学姐。

　　“同学，你……”询问的话语在看清女孩脸的那一刻顿住，下一秒，“唐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唐琪怔住一秒，笑了，颤颤巍巍伸出手，抓住她的掌心：“学姐，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