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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下午的时候我们接到作战命令,当时我们正在中尉的活动帐篷里喝下午茶,玩“杀人”的游戏。尚科教会我们玩这个游戏,他是亚裔,但他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喝可口可乐吃汉堡牛排打橄榄球长大。“杀人”是一种心理狡辩游戏,尚科扮演法官,他喜欢观察我们互相欺诈哄骗指鹿为马。狡猾的家伙,我有时候真想揍这个家伙一顿。

      中尉的帐篷比我们这些单兵的帐篷大得多,因此我们4个人都挤了进来,使整个帐篷像一个密封的沙丁鱼罐头。我,奥拉,罗瑞,奈,尚科,紧紧围坐在中尉身边,抢着饼干盒里的巧克力曲奇和中尉手里的咖啡。中尉祖籍哥伦比亚,所以他非要自己煮咖啡喝不可。

      “快一点,我还有事情!”中尉给我们每人一杯醇香的咖啡后,嚷道:“喝完了它就走吧。”

      “战争终于要开始了吗?”尚科机灵地问。

      “已经开始了。”中尉瞪他:“不是实习!”

      “今天晚上我想到镇子上去。”我们中间年龄最小的奈说,他基本上还是个孩子,有一头浓密卷曲的褐色头发,满脸雀斑。

      “为什么?”中尉盯住奈的眼睛质问。

      “轮到我了。”奈有点局促不安,指指我们。“他们都去过。”

      我们笑起来,奈沉不住气:“游戏大赛,先生!是游戏大赛――反恐精英4!”

      “那你为什么要到镇上去?我们身边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连接互联网。”大块头罗瑞嘴里塞满了饼干,说话瓮声瓮气。他曾经在打架斗殴中被对手咬掉了半个耳朵,但是医生从兔子耳朵上培养了一个人类耳朵移植给他,那以后他听力出奇地好。

      “比如中尉的冰箱!”奥拉大笑,他喜欢笑,最喜欢取笑的是自己的血统,他身上据说有多达40种血统!如果“混血儿聪明”确有证据,那么奥拉就是我们中间,乃至整个特混整编师中最聪明的人了。“我是彻头彻尾的杂种!”奥拉总爱这么说。这辈子我不可能见到比他更容易开心的人了。

      “冰箱!”奈叫,像是被谁踩着了脚踝。“我怎么能拿冰箱打游戏!”

      “触摸屏比键盘和鼠标都好用。”我插嘴。

      奈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浇到我头上去。“可是中尉先生根本就没有冰箱啊!”

      中尉的笔记本电脑及时制止了我们的谈话,我们部队的长官正装出现在显示屏上。她穿那套衣服真可怕,就像一根细长的巴西木桩子。“立正!”中尉习惯性地命令。我们立刻把咖啡杯和曲奇饼干往角落里藏,但是长官的鹰眼锋利无比。“不是喝茶的时候!小伙子们,你们要准备上战场了!”长官厉声喝斥,“就在今天!”帐篷外警铃大作。我们像袋鼠样一个接一个敏捷地跳出帐篷,踉跄着奔向指挥所,一边把揉皱了的帽子戴上,将风纪扣系好。每个人都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如临大敌,连奥拉都咬紧了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奈好几次要撞到罗瑞身上,好心的罗瑞最后简直是抱着他跑。指挥所设在半地下的隐蔽工事里,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厅,可以当棒球场来使用。实际上,它一直当棒球场来用。我们班上次赢得那叫痛快……长官来了。我们赶紧按编制排队,仰起脖子,收紧小腹,挺直后背,绷住胸膛。让走过队伍的长官用手里包金头的拐杖敲我们的脚背。“战争马上开始!”长官声如洪钟,“你们将是战争的第一个胜利者!你们全都武装到了牙齿,后勤服务和技术支持完全保证你们在前方的一切行动!去吧,我将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去英勇杀敌吧!”

      奈眼眶红红的似乎就要哭出来了。“别怕!我们的第一波空袭已经把那地方炸平了。”我劝慰他。“可是游戏就快开始了。”他还在为不能打游戏着急呢。我递过去一个眼色,“叫急,别急,我们总会想出办法的。一定会。”

      作战命令已经发送到中尉的电脑里。作为整编师第21突击小队的成员,我们将被空投到戛戛罗尔巴的首都戛戛罗尔巴,然后迅捷占领它的国家电视台。至于为什么要攻击戛戛罗尔巴,大概与维护世界和平有很大关系,我并不是很明白这其中原因。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向不大需要攻击的理由,想打就打了。戛戛罗尔巴有的那点防空设施,在我空军强大火力攻击下已于4小时前土崩瓦解。他们的军队装备和我们相比简直是中世纪水平,这种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战争胜负一目了然,那帮要我们飞越几千公里来打仗的政治家一定昏了头了。“一场秋日远足。”奥拉高高兴兴。“对纳税人来说是灾难。”尚科给奥拉泼冷水。奥拉没生气,中尉却直拿白眼瞪尚科。我们马上开始作战准备,尽管这个下午之前我们已经在集结地准备了2个星期。战地医生和为远程军事医疗系统服务的签约医生联合对我们进行了扫描式全身检查,细致地把我们身上每一个毛孔再看一遍。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国防部真是花费了不少钱财。他们还再次给我们注射防疫针,再次提取我们的细胞以储存DNA作鉴定使用。这让我有点点不快,因为会接受DNA鉴定的人都是面容模糊身份不明的死人。但是奥拉很开心,他发现签约医生中竟然有一个是他漂亮的前妻。那女大夫正坐在几千公里外她办公室中,看见她的前夫在电脑显示屏上笑得阳光灿烂,就忍不住哭了,说了许多祝福奥拉的好话。

      然后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罗瑞却大为不快,因为没有他爱喝的饮料――Black牌葡萄威士忌。我们营自集结以来第2次集体吃饭,大家在饭前一起祈祷主神保佑和平降临。我趁着取餐时的混乱时刻找到在另一个班的老乡,问他借他的掌上PDA。“那可是我新买的。”同乡不识好歹。“得了吧,你能看着一个孩子因为不能参加游戏大赛而抱憾终身吗?”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暗地里拧他的胳膊:“仅仅半个晚上而已。出发前我保证还给你。”同乡终于恋恋不舍地从口袋里掏出掌上电脑贡献。吃饭吃到一半尚科不见了,再回来的时候满脸怒气骂:“宪兵那群混蛋!”原来营地里出现了反战传单,宪兵查询尚科是否有相关线索,并提醒他的立场。“我可是主动报名参加这场战争的,”尚科愤愤不平,“我为国家的荣誉而战,却受这种鸟气!”我赶紧劝他忘记宪兵。中尉要求我们立刻换上作战服。我们就脱下含富含多种维生素的训练衫,在身上抹了能够抵御可见光和远红外波段夜视仪的伪装油膏,然后小心翼翼穿上作战服。穿作战服可是颇为复杂的一个大工程,衣服上的零碎配件需要6只手才够清点。这套服装还有一套填充水蒸气的管道系统,使用手册上指出水蒸气可以吸收服装中的热量并通过排气孔将其散发出去,这样我们在高温中也可以持续作战。实际上,奥拉一直管这衣服叫“我的机器隐蔽所”,我们得互相帮忙才能穿好它。只有尚科例外,他一边咬牙切齿地痛骂宪兵,一边就将那衣服独自穿戴妥当。但是我们刚刚熟悉穿上它的感觉,工程师们就跑来告诉大家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更改了蓝牙标准和定位系统坐标,并要更换作战服里的一个阀门。他们焦灼而认真地说,这个阀门经过测试会在高温潮湿的环境里发生变形,从而威胁到我们腹部某块肌肉的安全。于是我们不得不将费力穿上的衣服费力脱下来更换阀门,再费力穿上。然后气喘吁吁地听工程师介绍新的标准和坐标,这花了我们不少时间,结果我们从头到尾全副武装起来的时候距离出发时间只有30分钟了。

      奈只好趁这30分钟玩游戏。他打得兴高采烈,最后我简直是用杀了他做威胁才抢回PDA的。我用纸袋将PDA封好交给勤杂工,他立刻往纸袋上打了一个邮戳招快递投送出去。我们就都登车前往机场。尚科鼓动大家齐唱“好男儿应该当兵”,他那个跃跃欲试的样子真让我讨厌。

      飞机还要一刻钟才能起飞。我们就坐在机舱里等着,互相交换香烟和口香糖。奈的表情无比郁闷。“那游戏我已经过了4关了。”他说,“平时这么快时间里顶多过两关!”

      “说明你有天赋,你应该去参加虚拟部队。”我劝解他。

      中尉瞪他:“别说话。”不说话就只有胡思乱想了。战争是没有什么可想的,我们明摆着必胜无疑,我心说,理由太多了。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设备,后勤保障系统,技术工程人员;为了保证我们战斗的最终胜利,作战处已经在沙盘上演示了很久,他们不会失误。实际上,我们全副武装的样子足以让人闻风丧胆。我看着坐在面前的人们,就像看见我自己:此时变成黑色的多层式轻质变色作战服(外层是由防弹陶瓷和碳纳米管复合材料制造的防弹层,中间层为传送电能及水分、隐藏各种装置的设备层,最里面才是监控我们身体情况的健康层,作战服由于采用新型的电泳技术还可变色和防毒),内置高清晰度声象系统和传感器的黑色作战头盔,还有流线身躯可选择4种射击模式的黑色自动步枪。“我们像死神是吗?”奥拉笑问,他雪白的牙齿在头盔里眩目。“那些向自由和公义挑战的暴徒活该受惩罚。”尚科说。飞机起飞的铃声响了。

      我们总共飞行了40分钟,就准备跳伞。

      “外面天气很好,祝你们平安。”飞行员微笑。舱门缓缓滑开,我们看见漆黑的深邃的天空。

      “跳?”奈问。

      “跳。”中尉肯定。滑索开始自动扯紧,中尉被第一个抛了出去。

      我们这次跳伞使用的是新型降落伞,增加的强力吊绳可以承受住1800千克重的设备和人,下降速度则减少了1.5米/秒,冲击力减少了40%。在这样的伞协助下落地,有一种轻飘飘的美好的感觉。

      雷达显示地面情况很好,我们选择的降落点应该是在首都东南一条河的西侧空地上,离国家电视台只有一条河的距离。

      中尉首先落地,忽然,斜刺里扑过来一个阴影,中尉闪夺,又是一个阴影。我还在半空中,我增大红外视镜的信号分辨率。那些个阴影竟然都是一米多长的鳄鱼!中尉掏出匕首,灵巧地挥舞着,鳄鱼们显然被激怒,在他四周咆哮。

      “没告诉我们这里竟然有鳄鱼!”奈有点胆怯。他和我,还有奥拉、罗瑞落在离中尉十几米远的地方。物资则降落在稍微远一点的空地上。

      “是养殖场。”奥拉注意到周围高高的栅栏和人工建筑,“我们得把中尉救出来。”

      “飞行翼!头儿,你的飞行翼!”我赶紧通过头盔里的无线电话机提醒中尉。中尉此刻才想到这一点,启动他的飞行翼,缓缓升离地面。这种飞行翼实际上是一种轻便个人用垂直起降飞行器,最大承重可达400千克。飞行翼完全是为了紧急任务所需,即飞不高又不能长时间飞行。鳄鱼们对猎物的突然离开显得很不高兴,其中的一个大家伙居然跳起来将中尉肩跨的背包扯了一个下去。

      “那是我的电脑!”中尉痛心地叫。但是已经没有用了,几头鳄鱼扑上去抢夺电脑,用它们坚硬雪白的大牙齿撕咬着那可怜的机器。奥拉笑得几乎跌倒在地,拍掌喊:“好一部防震、防水、防盗的电脑,应该再加上触摸式电击,让鳄鱼望而生畏。”罗瑞要开抢,被我一把拦住,“笨蛋,你要把周围的人都吵醒吗?”我提醒他。

      中尉飞越栅栏着地,面色铁青地冲我们走过来:“我们的作战任务和地图都在那电脑里!”

      我们面面相觑,在戛戛罗尔巴的情报手册里的确没有鳄鱼的资料。

      “我记得定位器上有电子地图来着。”奈举起他的手腕,晃动腕上的定位器。

      “需要一个密码才能启动。”中尉脸色更加地阴沉,“指挥部将在开战的时候通过无线网络将密码传给我们。我们必须先搞到这一地区的地图。”“那我们怎么办?”罗瑞问。中尉好不耐烦,“找到地图拿下电视台就行了。我们走。”可是尚科不见了。这真是怪事,我记得跳伞时他在我右边来着。难道他也掉进鳄鱼池里去了?中尉紧急呼叫他,但是没有他的讯号。我们的定位器上也没有他的踪迹。总部的讯号十分微弱,中尉报告了尚科的离奇失踪。“更改你们的联系代码。此人可能是个奸细。”总部交待,然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电磁干扰开始了。

      我们彼此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什么,就把伞收好。落在鳄鱼池里的那一顶只好作罢,已经有2、30条粘糊糊的鳄鱼在上面爬来爬去。天亮以前我们得占领电视台,不过这不成问题。和我们一起降落的还有一辆军用吉普车,一艘折叠摩托艇和若干武器。只要找到电视台,半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任务。

      罗瑞开车,中尉坐在他旁边,我、奈和奥拉坐在车后面。没有月亮,四周也几乎没有灯光,果然是贫穷国家,连首都都如乡村样的静寂与空旷。空气中还有几天前大雨的潮湿气息。我们的心情就像度假一样轻松,除了尚科这块小小的阴影。车子开出去一公里,我们才看见一座房子。房子完全是木结构的,还亮着灯。红外视镜里整座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唯一的一个居民正在厨房的地下难地想爬到摇椅里去。

      我们跳下车,成战斗队形进入房子。厨房地板上挣扎的人老得不象话。奥拉把老人扶到椅子上。老人已经半瞎了,看我们的目光迷离而恍惚,“你们是谁?”

      “我们是国防部的,迷路了,这里是戛戛罗尔巴的什么地方?”中尉问。

      “你说什么?”老人的听力也不好。

      “这里是戛戛罗尔巴的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戛戛罗尔巴。”

      我们都笑起来,飞机不会投错地点的。这位老人家真会开玩笑。我们的GPS定位器曾经短暂停止工作,但是它现在工作正常,显示我们在戛戛罗尔巴,离那条预定的河只有300米。

      “您有地图吗?”中尉继续问那老人,反复了好几遍那老人才明白,他说他没有。“你有什么可以上网的工具吗?比如电脑?”中尉还不弃馁,我们都知道我国曾经为戛戛罗尔巴城铺设了入户的通讯数据线,而80%的戛戛罗尔巴城居民都低价购买了我国淘汰的过时PC机。

      “我没有电脑。”老人说。

      “可是这冰箱?”奥拉指着冰箱侧壁的显示屏,大笑:“不是可以上网吗?”

      “我可不知道拿它做什么。”老人哼哼,“卖电脑的告诉我这是因特网冰箱:只要按动那个屏幕就可以得到天气预报、赌马信息、安排食谱、定购食品。可是有一天冰箱的温度升高了30℃,所有东西都变熟了,他们说是受到了黑客的攻击,我没有及时升级防毒软件,所以……”老人咳嗽起来,“我只好关掉它。”

      “我们可以使用吗?”中尉问我。我还没回答,奈已经抢先检查了网络接口和带宽情况。“没问题。”那孩子兴高采烈地回答,“一点问题都没有。”

      “使用民用网络很难保障安全,甚至有可能泄露我们的作战计划。”我得像个专家一样的提建议。

      “那么这个切菜板怎么样?”奈拿过来一块板子,“看上去它像切菜板,其实它是一个浏览器。”

      罗瑞闪进来报告,“这房间没有疑点,头儿。”

      中尉托住下巴思索,他沉重地说:“目前我们与指挥所的无线电通讯完全阻断了,这是开战前夕正常的无线电干扰所致。干扰系统还会不间断监视整个战场,分析电波的频谱,识别双方信号,提供精确的目标定位和智能分析,扰乱对方的通信,故意传播错误信息迷惑敌人。我们携带有多种无线网络设备,但全部要中尉的电脑提供中介和密码。除非我们能通过本地的网络进入我国防部的秘密后门。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或许还有个更好的方法。”我说,“我们可以使用蝇式飞行器侦探这附近地形。指挥所和我们失去联系后,自然会主动来找我们。”

      中尉觉我的方案可行。我便到车子上找出一盒蝇式袖珍飞行器。这是一种如同苍蝇般大小的袖珍飞行器,携带了各种探测设备,具有信息处理、导航和通讯能力,是我们的纳米级系列装备之一。这种飞行器可以非常秘密地部署到敌方信息系统和武器系统的内部或附近,监视对方情况,敌方雷达根本发现不了它们。除非对方的雷达是我国制造的新式雷达,据说这种雷达非常厉害,可以看到一百公里外苍蝇的腿毛。

      我调整控制器,按动开关。飞行器悄无声息地升起,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10分钟以后会有信息回来。我们很快就能判断方位。”我宣布。

      大家神色顿时松弛了许多。中尉宣布可以自由活动。奈立刻奔向冰箱,急不可奈地输入游戏网站的地址。奥拉则去和老人聊天,他的戛戛罗尔巴官方语言讲得很生硬,老人的听力又不好,两个人的对话十分吃力。中尉则适时开始煮咖啡了。

      “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re at!”

      一个女孩子欢快的歌声忽然传过来,我们面面相觑。中尉寻声冲向洗手间,厉声喝道:“是谁!”一脚撞开洗手间的门。罗瑞正坐在马桶上。“谁在唱歌?!”中尉质问。罗瑞指指洗手池上面的牙刷,拍一下巴掌,那牙刷立刻唱起歌来:“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re at!”

      十分钟以后,我们的探测器回来了一半,河的位置确定了。河上还有一座桥梁。没错,我们确实在戛戛罗尔巴。河的情况和情报上说的是一样,这让中尉宽心,于是我们继续下午被打断了的茶会,至少我们不玩“杀人”,少了尚科做法官挺闷的。我们讨论他怎么会成为奸细,讨论不出究竟来。只有奈沉迷在联机游戏中,匆匆两口便喝完了咖啡,所谓“牛饮”就是他那样子的了。

      过了半个小时后我们上路,奈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老人的冰箱。很快我们就抵达了河边,并且找到了那座桥。桥很旧,过桥后我们在桥梁附近设置了多枚自主地雷K78。K78是一种敌军车靠近时发射的小型射弹,能够通过装备的红外线传感器锁定目标,并射出□□。这种地雷完全不用埋藏,把它随便挂在什么地方就可以,它的感应器非常敏感,可以独立工作。罗瑞非常喜欢K78坦率的个性,就多设了几枚。中尉不管他。

      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热带的天空朦朦胧胧开始亮起来。我们看到河对岸大片大片很高栅栏围起的场地,场地上全部都是鳄鱼。而河岸这边,是芦苇丛和一畦畦的菜地。河两岸,都没有丝毫城市的迹象。

      这简直是见了鬼了,戛戛罗尔巴虽然不发达,但首都戛戛罗尔巴城却是一座有200万人口的大城市。国家电视台附近更是戛戛罗尔巴城的富人区。

      中尉的狐疑也很多,不过,他不能像我那样露骨地表现出来。我由于吃惊所张大的嘴巴里可以塞进两个鸡蛋了。“继续前行。”中尉命令。罗瑞就继续开车。道路是土路,颠簸得厉害。我们被抖得胃都要吐出来了。罗瑞沿着这条路起起伏伏开出去30多分钟。一路的景色都没有什么变化。中尉终于不能忍受了,他做了个手势。罗瑞刹住车,中尉急忙跳下去呕吐,我和奥拉也争先恐后。

      奈没动,他呆望着对面,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奈!”我担忧地喊他。

      奈一指前方。

      前方是一座旧桥,一条河,河边大块的鳄鱼围场。我们竟然不知不觉开回来了。

      不好!我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一枚K78就爆炸了,接着是第2枚。我本能地伏倒在地,直到奥拉将我从地上揪起来。吉普车已经被炸翻,罗瑞和奈被抛到一旁,都受了伤。罗瑞要重一点,大腿骨折,血流如泉。奈还好一点,都是皮外伤。中尉拿出急救包处理他们的伤口。奈不能看血,一看头就晕。他把头靠在中尉背上,脸色死灰一般。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中尉压低声音,我们都点头,表示绝不自扬家丑。中尉决定回到老人的房子那里去。没有了车子,我们只好捡紧要的物资背上。奥拉和我砍了树和芦苇,用降落伞临时做了付担架。我们两人抬了罗瑞走,奈则由中尉扶着。

      老人还在他的摇椅里坐着,对我们的归来毫不吃惊。我们安置好伤员,回到厨房里。“戛戛罗尔巴城到底在哪里?”中尉对那老人失去了耐心。

      老人摇头,奥拉用本地语言再次问他。

      “第二戛戛罗尔巴。”

      第二的发音在我们听来就好像“是”一样。

      中尉苦笑。奥拉连叫“好玩”,他追问老人第二戛戛罗尔巴城和戛戛罗尔巴城之间的路程。老人却不知道,他还是10多年前坐船顺流而下到过一次戛戛罗尔巴城。

      “船!”我们眼睛都是一亮。我们的折叠摩托艇没有大的损坏,完全可以使用。

      “这样吧,我和奥拉留在这里照顾伤员,你就去沿河侦察一下,看看情况。”中尉对我下达了命令。

      我没有拒绝,明摆着的事情,奥拉懂此地语言,中尉不能离开伤员,只要我可以机动了。也许,这次我可以成为战斗英雄呢。

      我去向罗瑞和奈告别,奈伤心得都留下眼泪来了。罗瑞有些昏迷,没说话。奥拉帮我将摩托艇放到河里,我唯一的麻烦是那些围场里的鳄鱼。还好,围场伸入河里的部分也用栅栏围着。

      “再见。”我拥抱奥拉。他笑,一指无线话机:“声音见啊。”我点头,跳上摩托艇,启动小船。将近4点半了,河上滚动着一层雾气。静寂的晨曦中摩托艇的声音大得骇人。大约10分钟后,我开到一个湾岔处。我停下来,问奥拉该怎么走。过了好几分钟,奥拉那边才回答:“老人记不大清楚了,你往右吧。”

      我右拐。这时,天空传来低哑的,仿佛有人捂住嘴沉闷地咳嗽样的声音,接着,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砸进摩托艇前方的水里。大地剧烈震动起来,泥土四溅,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是炸弹!我的小艇猛地倾斜,我掉进水里。一架SR-71轰炸机洋洋得意地向北飞去。见鬼,这是我们的飞机呀。我奇怪飞行员怎么没认出我来,我这样的装备戛戛罗尔巴根本就不会有的,何况为了防止战场上误伤,我们都服用了跟踪剂。这种跟踪剂使我的皮肤有一种隐性色彩,战斗机上的飞行员利用特别的设备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这帮混蛋!我心里骂。眼看着摩托艇沉没水中,我只好奋力游到岸边,爬上岸。尚科血肉模糊的身体就在我前方的河滩上,两只鳄鱼还在争夺着他的身体。天啦,我几乎又要开始呕吐了。我开了枪。枪声在静寂的晨曦中分外刺耳。鳄鱼的身体碎裂开,掉在尚科的身上,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雨。我瘫倒在地,手一下子就软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头公牛,看见我就疯狂地跳过来,尖角冲着我。我急忙展开飞行翼,从牛头上掠过去。那公牛对我的逃脱十分鄙视,急跟在我身后不放。

      天色大亮,河岸上飘动的雾气也消散了。该死,5点就要到了,可是谁能告诉我戛戛罗尔巴在这世界上的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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