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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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幼院生活的一年是林昭一辈子都不愿回忆的时光，食不饱穿不暖，又因身份备受欺辱，小小的林昭倒在雪地，发誓有一天她能飞出院子，让她们刮目相看。
“小郡主，您怎么跪在这里呀。”几名孩童嬉笑走来，见雪地里宛如青松般跪的笔直的林昭，嘲笑出口。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不懂是非善恶，道德判断全由大人引领，院长乳妇皆对林昭态度恶劣，她们以其马首是瞻，自然不会看得起林昭半分。
霜雪漫飞，北风呼啸，林昭细嫩的脸颊很快打上涩红，她却像无知觉一样，感觉不到冷也听不到她们的嘲讽。
说话的孩童因被无视而恼羞成怒，拾起雪向林昭扫去，头发，睫毛，嘴唇全部染白，“你那无用的爹早逃到江南享福去了，你不会还指望他回来让你当长公主吧！”
其余孩童听到后仰天大笑，尖锐地刺耳地声音混着呼啸寒风入耳，搅的林昭脑子烦躁。
她倏地起身，捧起一把雪朝刚才那个小孩扬去，小孩愣了一瞬随后带着小伙伴反击，一来二去地面上的雪被几人弄化，遂开始肢体冲突。
最后这场战役以林昭被关柴房为结果而结束。
午夜的月亮是什么样的，孤寂冰冷还是清白温柔？林昭觉得是自由。
柴房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窗，她坐在墙角抬头正好可以看见被窗棱困住的皎月，但她不觉得这是桎梏，这是困境，反而这只是一道坎，只要她迈出这间柴房，她就能看见完整的月亮，看见月亮旁广阔无垠的夜空，甘愿做点缀的群星。
“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
不是靠父亲，不是靠好心人的施舍，只靠她自己。
转折点是青花春日宴，彼时百花争相开放，整个慈幼院陷入花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倒不是因为景色动人，这一天是慈幼院开放的日子，社会人士会来这里挑选心仪的孩子，运气好的能变成世家小姐的丫鬟，运气一般的也能有个安家之地。
天刚蒙蒙亮，孩子们就被叫起来洗漱穿衣，为了给外人一个体面的样子，她们久违穿上新衣服，扎上红花，脸上甚至都被抹上胭脂。
林昭在人群中任由乳妇为自己换衣打扮，听着她威胁般的“叮嘱”，“今天来的可都是贵人，你要是敢惹出事端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青花春日宴，齐院长端庄稳重的迎接来宾，她身边围绕着几个“跟班”乖巧甜腻地打着招呼。
林昭跟随其他人端着果盘，在大厅来回游走。
“听说了没，这次国师要来。”身边的女童突然开口聊起了八卦。
“国师？他来做什么呀。”另一个接话。
女童摇摇头，说她是路过院长房间听到的，好像是要给小徒弟选个侍女，照顾他衣食住行的。
“侍女去哪里选不是选，人牙子那儿不多的是好苗子，怎么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地。”另一人疑惑，嘴也没把门的，连带着自己也吐槽进去。
林昭对八卦没兴趣，快步走到二人前方，把果盘放在指定地点后转身离开。
那女童见林昭孤寂背影，不由得为她下半辈子感到忧虑，“你说林昭这性子，什么人家会要她。”
另一个人摇头说不知，“身在其职谋其位，她如果一直摆郡主架子的话得及笄后被强制赶走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叹气离去。
林昭对她们的话不屑一顾，如果命运是你我能看清的，那就不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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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幼院，林昭只喜欢两个地方，一个是歪脖子槐树，可以让她看到外面风景，还有一个是后门的梨树，清新干净对她来说是慈幼院里唯一的净地。
因为生长在后院，光照不足，它开的比其他树晚一些，林昭抬起头观察青涩花骨朵，被一层薄薄外皮包裹着，却不难看出里面美丽的姿色，看着看着，她露出了来这里后第一个笑。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林昭赏的起劲，一声诗句弄得雅兴尽失。
她看也没看来人，想要转身离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参加春日宴的客人，毕竟慈幼院里可没人有读书的雅兴。
刚迈出步子，脚下有块东西咯的脚底发疼，移开鞋子一块红色金丝玉扣映入眼帘。
“这是……”她欲弯腰拾起，被那人喝住，任凭自己摔落在地，看那人宝贝般捡起玉扣，塞进口袋。
那人年岁不大，顶多十岁出头，头发半散用金冠竖起，眉眼凌厉清冷，像极了她从柴房看到的月亮。
“你怎么摔了？”看见坐在地上的林昭，他平淡无波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起来。
今天的衣物是全新的，等到春日宴结束乳妇要检查收回，林昭看着上面的污渍，无奈叹气，看来又得挨一顿打了。
其实也没什么，三天打一顿和一顿顶三天对她来说都一样。
“抱歉，这块玉扣对我很重要。”少年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给她道歉。
林昭没理，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想着解决办法，离开时被拉住衣角，她抬眼看去，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少年的脸。
不得不说，真的好像柴房里的月亮，清明不染凡尘又自由无羁。
“你是这里的孤儿？”他这词用的一般。
“你不会是哑巴吧？”他又问，搞得林昭对他沉默寡言的初印象碎了一地，这是哪门子清冷月亮，明明是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她只是淡淡瞥一眼，趁现在污渍还没干，看看能不能用水洗掉，谁知对方不得到她的回应誓不罢休，气的林昭一脚踹过去。
九岁的少年猝不及防被五岁孩童踹进了泥坑里，这是二人多年后在忆起时都尴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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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准时开席，准备了节目的孩子上台表演，甭管演的如何，台下客人都给予热烈反响，林昭站在后台，像个没感情的物件，只知道给表演的孩子们拿道具，递道具。
“林昭。”齐院长从远处走来，褶皱的脸上气势汹汹，吓得她扔下手中道具拔腿向后跑，被从身后走来的乳妇堵住去路。
“我又没有说过你不要给我惹事！”没等林昭辩解，一个巴掌猛然落下，瘦小身躯向一边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另一边又被殴打。
“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身份的人你就敢惹？”齐院长拎着她的衣襟，提起她又重重摔在地，“那是国师最器重的徒弟，今天能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就看他满不满意，你倒好直接给人推到了坑里。”
又一次与大地母亲接触，林昭保护新衣的心已死，木讷感受她的谩骂，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开心了她也过不上好日子，带什么我们，明明是‘你们’。
“你今天不要去参加宴会了，回到房间好好反省，等宴会结束我带你去给他道歉。”齐院长说完这一句，也不顾趴在地上的林昭，甩甩袖子走人。
等一切归于平静，林昭起身时眼前多了双干净的黑色脚靴，顺着往上看，对上了那双孤傲双眼。
“原来这里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美好。”他指的是院长对待孩子的方式。
林昭不想理他，一瘸一拐准备回到房间，她不能在一天内惹怒两次院长，不然的话她真的会被打残。
“那个……”少年想拉她，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悻悻收回伸出去的手说梨花开了，要不要一起去看。
她离开也就一会儿，怎么可能长那么快，等被拉到现场时，蓦地愣在原地。
只一会儿的功夫，千树万树梨花开。
眼前的景色过于美好，林昭被迷了眼，踮脚去摸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她实在是太小了，怎么踮脚怎么蹦都够不到。
正当她想放弃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她身后越过，拉下了带有花骨朵的枝桠。
春风袭来，梨花似柳絮飞舞，香味弥漫之际她再一次对上少年的眼，从此心被吸了进去，再也不忘。
“我叫秦正言，你叫什么？”少年开始套近乎，林昭猜的没错他就是披着高冷外衣的碎嘴子。
虽然他带她看了梨花雨，但被打之仇林昭忘不了，毕竟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淡淡瞥一眼，握住掉落在手心的花瓣，转身离开。
“喂！”不知道第几次秦正言喊住了她，林昭腹诽他话本子是不是看得多，怎么那么喜欢这种戏剧性场面。
不耐烦回头，眉毛紧缩无声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彼时九岁的秦正言，双手颤抖，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感到激动，“师傅说世人皆苦，仅靠我一人渡不了众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又一阵风来袭，吹落梨花瓣，如同游龙般在半空盘旋，时而转圈时而散开，迷的二人睁不开眼。
在这场名为梨花雨的场景中，林昭怔愣在原地，顺着落花缝隙与少年对视，尘封已久的心中静潭久违的泛起涟漪。
他说一人渡不了众生，
他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的意思是，我可以带你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