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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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子下落不明已然过了数月，朝堂从一开始的蠢蠢欲动到心如死灰，只因皇帝就像是条蜷缩的巨龙，任何响动都惊扰不到他。
年尾，百家迎新之际，也是朝堂最为融洽的日子，皇帝出乎意料开始发难。
“三位作何解释啊！！”
皇帝将一本本奏折扔到崔望轩、卢起元、郑长风的身旁，两朝元老满头白发，本应在阖家欢乐之时在府中享受孙辈供奉，如今却像是再卑微不过的人般匍匐在地面。
卢起元颤抖着手翻过一本本奏折，上面清楚写着三公这些年如何仗势欺人，甚至有人上奏言明太子失踪乃是三公所为。
一时间卢起元身上冷汗直流，郑长风察觉到卢起元的不对劲接过奏折，倏忽间高呼：“老臣冤枉啊！”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砖上，泪眼摩挲，蜿蜒曲折布满皱纹的苍手缓缓将头顶的乌纱帽摘下：“臣不否认有私心，可奏折上的罪名简直是无妄之谈。臣比任何人都希望太子平安无事，怎么可能加害太子啊！！”
郑长风一副忠臣的模样险些骗过皇帝，若非皇帝早早就将证据搜罗好，恐怕今日也难以应对。
“你们是将朕当傻子糊弄！”
皇帝厚重的右手一挥，案板上的奏折“哐嘡哐嘡”掉下来，散落在地上扰得人心慌，皇帝怒不可遏的神情让三公察觉到不妙。
暗卫将截下的刺客连同来自三公氏族的信物呈上，三公虽竭力解释，可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三公不得已大出血将家族亲信推出方保全性命。
此事未了，有关科举一事再起波澜，三公氏族子弟仗势欺人，竟当众打死通过科举而获官的四品侍郎。
而如此纨绔子弟竟也入朝为官，昔日九品中正制度下被评为上品。
今非昔比，本可大事化了，偏生是个多事之秋，氏族子弟皆被流放。
此事过后，三公元气大伤，本打算休养生息偏生京城另起波澜。
太原温家被发现利用权势克扣税银，皇帝大怒牵连其他官员，满朝皆战战兢兢，菜市口的刑场血流成河，可身着褴褛端着碗等待接一口断头血的人却络绎不绝。
刚刚上任的大理寺侍郎的江鹤云看着如人间烈狱般的惨状不免阖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家被发现与海贼勾结霸占海贸数十年，甚至连一品官员到江家地盘都进退两难。
贪污受贿，压榨百姓，强抢民女，江家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李家大肆掠夺平民女子将其培养成扬州瘦马送入京城，如今达官贵族家竟不知何时以扬州瘦马为权利象征，无数平民女子惨遭祸害，郊外竟挖出数千尸骨，甚至包含了小官家的女子。
杨家虽无大错，可皇帝因其他氏族怀疑杨家亦窝藏祸心，经暗卫调查发现杨家暗地资助民间土匪，意图谋朝篡位。
其掌控下的商贸更是大规模放贷，平民被暴力催债，不得已变卖家产买卖妻儿，流离失所成为巷口任人宰割的乞丐。
如此种种皇帝虽碍于时局密而不发，偏不知何人走漏风声竟闹得满城皆知。
若说贪污受贿、仗势欺人也便罢了，偏生一桩桩人命血案将原本麻木不仁的百姓唤醒，走投无路之人抄起菜刀锄头，趁着夜黑风高偷袭落单氏族子弟。
血案连连，偏生犯人光脚不怕穿鞋，即便是菜市口血流成河也依旧挡不住平民寻仇。
个别县城甚至出现了暴乱起义，虽很快被当地衙门镇压，可暴乱起义的苗头让京城官员惴惴不安。
皇帝得知此事忧心忡忡，将对外声称重病卧床不起的魏清然叫到御书房。
当魏清然踏进御书房时，皇帝背着手望着书架上的景泰蓝麒麟，海蓝色宝石镶嵌的麒麟眼映着皇帝苍老晦涩的双眸。
幽暗的烛火照的室内阴森森的，可皇帝不允许点灯谁也不敢抗旨，内侍相互对视一眼，总管内侍领着一帮毛头小子退下。
“爱卿来了……”
皇帝低沉嘶哑的嗓音让魏清然一时间愣住，当他撇眼看到皇帝转过来苍老的面容以及额间的一丝白发，在他心里那个威严的皇权开始崩塌。
“圣上唤臣是……”
魏清然半蹲行礼吞吐着话，悄声打量着皇帝，脑海里反复思索着皇帝最近的动态。
皇帝为四氏罪证烦恼良久，就连久居后宫的妃嫔都察觉出些许苗头，更别说常年在朝堂上的他。
若没有猜错，皇帝是想要他平定民间暴乱，以及处理四氏。
如今他虽在朝堂占有三分之地，可皇帝大肆提拔新人的举动也令他有所忌惮。
联想到与安霖的约定，他压下心里的盘算静声聆听。
“半块虎符还在你手上吧—”
皇帝沉默良久突然说出这句话。
魏清然心“咯噔”一声，呼吸有些错乱，可很快便稳住气息道：“虎符仍旧在臣手上。”
没等他抬眸撇看皇帝面容，皇帝突然扔给他一道密旨：“朕准许你调动京城禁军，四氏猖狂太久已经惹怒百姓，朕不能罔顾民意。”
顿了顿，想到仍旧盘踞在朝堂的三公，眼神狠历：“四氏男丁涉及草菅人命、贪污受贿者皆压入京城听后问斩，其余男丁流放西北充军，女眷并入教坊司充作官妓。”
“圣上！”
魏清然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如此狠厉，心惊胆战下他瞥见皇帝猩红的眼球，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雄狮。
他攥紧藏在袖子中的右手，任由空气凝滞，随后磕头道：“臣遵旨！”
次日清晨，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醒了京城。
“魏清然，你不得好死！”
“放开我！！我是名门贵族家的女儿，你们岂敢动我！！”
“爹爹，救我！！！”
驻留在京城的杨、江、李、温四氏皆为家族嫡系，其余支系多留在老家，如今还不知道京城的动荡，不过随着圣旨的下达相比很快就会被押送入京。
圣上有旨，凡试图抵抗的人就地斩杀，以至于人心惶惶却不敢有所举动。
只因上一个企图拿刀反抗的杨家长子已经被魏清然一刀刺中心肺，血流成河，杨家主母哭得泣不成声。
身着华服、头戴珠钗宝石的闺阁小姐也迫不得已踏出闺阁，被当做游街的猴子般任由百姓唾骂。
三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可联想到最近频发的暴乱与四氏密切相连，即便是权倾半朝的三公也默不作声。
甚至为了自保将家族中四氏的女子默默弄死，依次来向皇帝表示衷心。
尽管皇帝也想要利用此次事件扳倒三公，可三公做事谨慎，即便是纠错也不过是地下不肖子弟干的风流事。
甚至没等皇帝动手，家族长老和族长就亲自惩戒那些被注意到的不肖子弟。
这一次抄家三公将线索处理得一干二净，以至于此次三公除了家族少了些可怜的女子外，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当然，这只是表面，三公四氏一心，朝堂少了四氏的官员，三公势力也受到大幅度的削弱。
察觉到皇帝企图将门阀赶尽杀绝，三公暗地里也开始琢磨起该如何应对。
“如今皇帝是铁了心要弄我们，若是坐以待毙只怕是今日的四氏便是明日的我们。”
崔望轩眼神狠厉，满眼的算计，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极了草原里对着鹿肉虎视眈眈鬓狗。
“皇帝老了，行事越发张扬，竟然容忍魏清然执掌京城禁军，赋予他调动兵马的权利。也不怕养大了那人的胃口。”
卢起元脸色铁青，显然是被皇帝近些日子的动静儿吓到。
虽说如今安然无恙，可难保皇帝心思浮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郑长风压着火，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岁的面容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狰狞。
“你想怎么做？”崔望轩也没了精气神，连带着说话都没有往日的硬气。
这些日子皇帝清查，三公内属崔家受损最为严重，卢家和郑家家族内为官者不在少数，失去四氏助力最多行事有碍，唯独崔家在朝堂为官者甚少。
如今肯老老实实和其余二族商议也是迫于时局罢了。
“铁打的门阀，流水的皇帝罢了！”
郑长风嘴角微扬，云淡风轻般的谈吐却让其余二人吓了一身冷汗。
可随后卢起元应声：“如此便要好好挑挑人选了！”
“我瞧着那个小皇子倒是不错，性格懦弱好拿捏，总比那些有爹有妈的皇室宗亲要强。”
郑长风心里盘算着，话也脱口而出。
崔望轩冷着脸，若昔日皇后诞下皇子，如今的好事便是轮到他们崔家。
殊不知今日之话隔墙有耳，一个矮小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孩子听完三人谈话悄声从墙角离开，穿过庭院，来到偏角门打瞌睡的嬷嬷旁。
“好嬷嬷，我这嘴瘾犯了想出去搞点好吃的！”
“你这皮猴子，要是让管家抓住可得给你一顿好揍。”
嬷嬷眼角上一颗黑色的大痣，看着慈眉善目的，可心底比乌墨还要黑。
“好嬷嬷，等小子回来给你带东街的甜糕。”
小孩儿撒着娇赔着笑，惹得嬷嬷摸了他一把娇嫩的小脸蛋，笑骂道：
“臭小子，就知道拿这些小玩意儿哄我老婆子，快去吧，近些日子府里看的严快去快回别让人看着了。”
小孩儿应声答应，悄声快脚离去，沿着闹市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见一处实木府邸，轻声叩门：“袁管家，是我，虎头。”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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