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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面具之下 ...

  •   倏忽过了月余,终于传来了吴老七的消息。

      这日月萄搬张胡凳坐在太阳底下打络子,忽听大门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
      因家中都是女眷,月萄便长了个心眼,隔着角门问道:“何人在外?”

      外头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说话声,“敢问这里可是宋府?我寻府上宋娘子。”
      月萄蹙了蹙眉,紧接着问她:“你是何人?寻我家娘子做甚。”
      那妇人便解释一番,道宋娘子上月托她打听消息,还雇了她家的船年后离京。

      月萄听她这番话说完,便知晓了她身份,想她定是芳杏口中京郊码头上的姚氏。
      这才将门打开打量,见府外站着一男一女,看着肖似母子一般。

      月萄警惕道:“二位少待,待我进去回了娘子。”
      那妇人站在门外搓着手,不迭点头应了声好。

      月萄折身跑进院子,将这一消息回禀宋青嫆。

      宋青嫆算着时日,料想这几日也该有消息传回,故而得知姚氏上门并不十分吃惊。
      她吩咐月萄将人请进来。

      姚氏缓步进了府,见这宋府内雕栏画栋,一花一木清幽别致。只院中静悄悄的,并无其他仆人,正心生疑窦,便见海棠门内立着一道倩影。

      宋青嫆望着姚氏身后衣着朴素的年轻郎君亦有些困惑。
      恰姚氏撞见宋青嫆困惑的神情便挤出一个笑来,又指了指身旁的人解释道:“宋娘子,这是吴老七家的小儿,此番吴老七并未归京,七郎常年跟随在他阿耶身边,有甚么需打听的,倒也可问他。”

      吴家七郎察觉宋青嫆正打量自己,只垂首冲她作了一揖。

      宋青嫆目光一定,不想吴老七竟未归京,莫非是武四和秀娘出了甚么事?
      她很快又展颜对姚氏道:“劳你走一遭,厅中备了茶点,且先用一用。”

      姚氏知她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乜了眼身侧吴家七郎,冲宋青嫆颔首道了声谢,便随月萄进了花厅。

      宋青嫆打量吴家七郎,看他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郎君请随我来。”宋青嫆折身先一步进了院子。
      吴七郎亦步亦趋,不敢走得太近,便不远不近跟着。

      待到正厅,忽觉一阵暖意袭来,吴七郎肩膀一塌,舒服得徐徐叹了口气。

      宋青嫆示意他同坐,便有婢女端着茶走了上来。
      吴七郎却有些羞赧,只站着微微弓着身子问道:“不知娘子寻我阿耶所为何事?”

      宋青嫆便也开门见山道:“我想打听两个人,武四和秀娘郎君可识得?”
      吴七郎倏地抬眼望向宋青嫆,见她明眸中饱含期盼之色,不由重重点了点头,道:“他们二人是我阿耶的船客。”

      宋青嫆道:“实不相瞒,我便是想打听他们二人,如今已到了年关,为何他们还未归京?”

      吴七郎面上有着少年稚气,对宋青嫆也毫不设防,一五一十道:“武二叔与我阿耶相交甚好,他们二人每回下金陵都是我与阿耶相送,这回我们本该一道回京,可二叔上月意外坠马,摔了腿不便乘船,加之京中传了信,道京中出了事,让他在金陵多住些时日,待明年开了春再等消息。我阿耶放心不下,只吩咐先行回京。”

      “你可知是何人传信?”
      吴七郎摇了摇头。
      宋青嫆继续追问,吴七郎却甚么也不知了。

      京中传信?是何人,顾嬷嬷么?
      送走姚氏与吴七郎,宋青嫆不由暗暗思索,可顾嬷嬷如今尚在宫中。
      此事细想,依旧毫无头绪,反倒令宋青嫆更加坚定开春要去金陵的决心。

      不多时,月萄欢欢喜喜跑进来道:“娘子,林家郎君与娘子来了。”
      宋青嫆闻言当即起身,方出门,便见林淼如与林正阳兄妹二人大踏步进了院子。

      前些日宋青嫆应下林淼如今年要同他们兄妹二人一道过年。
      但因宋青嫆一直记挂吴老七一事,迟迟未去林宅,这不,兄妹二人便来寻她了。

      林正阳带着两名小厮正往牛车上搬运行囊,宋青嫆只略带了几件衣裳首饰,其余财物她都锁在房中,只待交还沈家。

      林淼如与宋青嫆并肩而立,她打量着院中景象,不得不承认这小院虽不大,却处处彰显主人的用心。
      “此番去了当真就不回来了?”林淼如不由问道。
      宋青嫆点了点头头,“自然是真的。”说罢又笑了笑,似自嘲一般,“当日我竟信了四娘的话……”
      林淼如侧头看着她,安慰道:“或许,他只是担忧你。”
      宋青嫆回望着她,莞尔一笑:“阿姊,我知道的。正因如此,他也有难处,我自不好在此多住。”
      林淼如还待多说些甚么,被林正阳进院的声音打断了。

      林正阳朗声道:“行囊已装好,马车也到了,咱们这便回去罢。”
      二人便不再提及方才的话语,宋青嫆语气松快地唤了一声,“阿姊,走罢。”芳杏与月萄紧跟在宋青嫆身后。

      林家兄妹如今住的地方离街市很近,三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宋青嫆也定下了南下的日期,便在上元节后,正月十八动身。

      家中几个婢子与她们年岁相当,自然也是喜欢玩乐的。
      从除夕夜到上元节,这十多日,街上无一不是游人如织。

      这夜林正阳被同僚邀去吃酒,宋青嫆与林淼如几人早早用了饭便往街上看花灯。
      京中每年上元节花灯样式繁多,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抱月和芳杏月萄这几日已十分熟络,加之过年得了赏钱,三人上街的兴致比青嫆和淼如还要高。
      加之她们二人性子好,也不拘着婢子,三个人便手拉手,要去买糖画。

      因今夜有花车和傩戏,街上各处都挤满了人,许多酒肆楼上楼下也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只等看个热闹。
      林淼如正欲叮嘱三人今夜莫要走散了,一扭头,三人便都跑没了影。

      她们姊妹姊妹二人沿街信步,见了有趣的玩意儿也要驻足瞧一瞧。
      一路说说笑笑,不觉便走到了街市中央。

      二人正欲寻个地方坐一坐,身后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林娘子——”
      是常澈身边的小厮。

      林淼如见到他有些意外,不觉左右张望,想来常澈定在附近。
      又听小厮道他家郎君在如意楼吃酒,请二位同去。
      宋青嫆从未见她如此,这些日在阿姊身边,总能察觉出些二人之间不同。

      宋青嫆心中替她高兴,可想到长公主府那门第,心中又有些怅惘。
      此时看到阿姊面上神情,宋青嫆也还是替她高兴,不过她却并不想再与长公主府有甚牵扯。
      想到自己不日便要离京,这个时候定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便婉拒道:“多谢常少卿好意,只我有些累便不去了,只待寻了两个婢子便先回府。”

      林淼如听闻不由踌躇起来。
      宋青嫆道:“阿姊去罢,待我见了抱月,便让她去如意楼寻你。”
      林淼如却不想抛下她,亦对小厮道:“也替我谢过常少卿,我们姊妹出来多时,也该回府了。”

      小厮闻言面露难色,不由抬头,高兴道:“娘子瞧我家郎君就在上头。”
      宋青嫆二人亦抬头,一看,果然楼上一人微微探身,正是常澈。

      只见他目光紧紧锁定在林淼如身上,小厮看林淼如似乎犹豫不决,又连说好话要她好歹去见一面。
      林淼如耳尖倏地红了,抬头正与常澈四目相对,遂不好再拒绝,叮嘱青嫆几句,便随小厮上了楼。
      常澈很快便将窗户关上。

      街上人头攒动,十分嘈杂。

      宋青嫆找了会儿,寻不到芳杏等人便折身欲往回走。

      不知楼上是谁大喊花车来了,走在街上的行人霎时高声振呼。
      宋青嫆几次被人推搡,险些跌倒。

      她尽量向人少的地方挤去,可行人都往街上来,她逆流而去,走得相当艰难。

      不多时便听擂鼓振天,白光乍现,恍如白昼。
      一辆巨轮花灯缓缓驶来,大家都驻足观赏,花灯后面紧随而至的是带着各式面具的傩人。

      街上也有许多人带着面具玩耍,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学着傩人跳舞。

      宋青嫆察觉自己身边围上来几个年轻男子,虽带着面具,却还是察觉到了他们戏谑的目光。
      她微微蹙着眉,不由加快脚步。

      “让开!”宋青嫆的呵斥声被鼓乐声掩盖,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察觉她动怒,却围得愈发紧了。
      宋青嫆很清楚她与他们之间力量的悬殊,只暗暗觑着四周,期骥遇上值夜的金吾卫。

      宋青嫆对这些人厌恶至极,若换作从前,这些人岂能近她身?

      正无计可施之时,突然有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拦着她身前,另几人见他如此,以为他与他们相当,也想往前凑近,不想那人一个转身,便带着宋青嫆跑开了。

      宋青嫆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还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她不由挣扎,却抵不过他。
      二人穿过人群,不过才到桥头,宋青嫆还是挣开了他。

      见他只着一件粗衣,握着青嫆的手背冰冷僵硬,已冻得发红了。
      宋青嫆察觉他是好意,挣脱开他,退了一步望着他面上丑陋至极的面具道:“多谢郎君相助。”
      他微微佝着背,凶恶的面具严严实实挡住了他的相貌,离得几步远也能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令宋青嫆略感不适。
      她话音才落,便见这人返身一步步离开了。

      宋青嫆觉得这人好生奇怪,无奈摇了摇头,不再作他想,只往家走去。

      只是在她离开后,男子站到了桥上,原本佝偻的身躯此时直挺挺立起来,来往行人不由被他吸引,却在看见他面上的面具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宋巽义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始终不曾迈步。

      “殿下。”
      王迁抱着件黑色大氅站在一旁,“您的伤还未好,切不可再染风寒……”

      宋巽义披上大氅,睨了他一眼。
      王迁心领神会,只说方才那几人已交金吾卫,又听他踌躇道:“奴婢已派人暗自护送郡主回府。咱们现下可要回宫?陛下那儿只怕瞒不了多少时辰。”

      只那道黑色身形却始终站在寒风中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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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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