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游戏里当心理医生》时旋

7、诅咒

　　雪一连下了几天，整个城市都好像被埋在白雪之下，短暂地停滞了。无论是袭击、抢劫、死亡还是求生的声音，都被这场雪稀释了。
　　天将要暗下来，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林音一个人，她坐在落地窗前，与那张苏瑾送给她的画像相顾无言，其实她并没有在端详自己，而是在回忆着那天为自己画像的苏瑾。

　　通讯器上只有几行短短的文字，大多数并没有什么信息量，更像是家常。

　　【12月27日】
　　【苏瑾：雪一直在下，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能没过我的膝盖了。】
　　【我：心理咨询所要一直关停一个月，所以我被安排到奇怪事件研究组了——我要吐了。】
　　【苏瑾：奇怪事件研究所？这是什么机构？警局里全是奇怪的事情，我今天往南区去了，不知道哪里会住着你呢？】
　　【我：这个研究组是我们部门新开的小组，专门研究城市里面的奇闻怪事，似乎和新支线有关。】
　　【12月29日】
　　【苏瑾：[图片]发现一个奇怪造型的建筑。】
　　【我：我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对了，你那天去警局的事情解决了吗？】
　　【苏瑾：警局找我就是为了那天市中心的袭击事件。你肯定听说了，那里出现了异常物资掉落，而且形成了持续污染源，接触过污染源的人都好像签订了什么条约，对外守口如瓶。】
　　【1月3日】
　　【苏瑾：医生，今天有好好吃饭吗？没有再出现嗜睡的情况了吧。】
　　【我：没有，苏医生。我肯定会好好吃饭的。】
　　【我：[图片]墙边随机刷新了小花。】
　　【苏瑾：很漂亮。我喜欢鲜花。】
　　林音翻来覆去看着这为数不多的几句话，终于打下了那行字。
　　【我：我很想你，我们可以见面吗？】
　　苏瑾没有立刻回复，林音推测这是因为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这段文字。
　　【苏瑾：不了，这几天警局很忙，而且出现了很多古怪的人，你要小心。】

　　最后的消息停留在几天前，林音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桌面。

　　面前放的纸质文档是研究所的机密文件，因为最近老是出现地面陷落和不明坠落物，所以她现在都居家办公。

　　“北城临安路第544号，出现群体意外死亡事件……事件发生之前，当地居民曾听见奇怪的声音，距离第二次’黑雾袭击’6km。”

　　“……一夜之间出现巨石，上面有倒三角符号，距离前两次‘黑雾’袭击16km。”

　　“……出现发光的不明物质，疑似有倒三角符号。”

　　市中心发生袭击之后半个月，在城市外也发生了一次黑雾袭击，第二次的影响不算大，毕竟那里人迹罕至。

　　可自从第二次“黑雾袭击”出现以后，城市里的反常事件就多了起来，意外和天灾的频率明显上升。

　　林音心中怀揣着一丝不安，新支线开启一个月后，已经出现两次袭击了，但是除了增加的天灾数量，这次支线对她造成的影响实在不算大。

　　经验告诉她，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她眼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水杯，出神地思考了起来。

　　恍惚中她甚至听到了钟声，就是那种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寺庙会在傍晚时敲响的声音，她揉了揉耳朵，这种声音便忽地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肯定是这几天熬夜整理资料导致的。

　　她回过神来，却看见面前的水杯里的水颤抖了起来，林音伸手拿起水杯像看看究竟，然后桌子也开始晃动。

　　接着灯管、电脑屏幕全部剧烈地晃动起来，她第一反应是发生了地震，于是她跑到厕所的墙角，暂且蹲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她并没有感受到晃动，当她再回到客厅时，那个杯子已经倒了过来，但水却没有倒在地上。

　　它变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小球，晶莹剔透，其他的家具、档案也在空中漂浮着，她大着胆子也往那边走去，却没有站稳，她做好了要摔跤的准备，却意料之外地飘了起来，就像这里的其他东西一样。

　　“森林里没有甘泉，城市里没有……只有……是你的家，和我回到那自由的地方，和我在月光下共舞，……当幸运的……。“
　　与此同时她耳边响起歌声，渺远的空灵的，欢快中透露出一丝诡异，引得她背脊发凉。

　　上方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往上提，她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不对。

　　她方才漂浮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里的重力场发生了变化。
　　但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她不应该和同一个重力场里的东西发生如此猛烈的碰撞。

　　除非……这里的重力场不仅在不断变化中，还分布不均衡。

　　思及此处，她撑着上方的天花板，借着相互作用力脱离了这篇区域，果不其然，她离开后发现身后这片区域里的东西开始旋转起来，随后以不同的速度撞上天花板。

　　那块玻璃杯最先撞上天花板，一半的碎片蹦到了区域外落在了地面上，而余下的碎片随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一样，竟然被碾得粉碎，亮晶晶地贴在天花板上。

　　林音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这一退不要紧，就在她往后退的一瞬间天花板就破开了一个口子，随后自己面前的东西也开始震动起来，她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许多，像是下一秒就要脱离区域。

　　——这片古怪的区域在扩大。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往外跑去，楼梯还出现了其他的人。林音没来得及辨认到底是谁，狭窄的通道里只剩下黄色的、红色的衣服、乱飞的头发和的乱晃的影子。

　　身后那股奇怪的吸力越来越强，林音没有往后看，到二楼时，她直接从窗口挑了出去。

　　砰——是水泥钢筋断裂的声音，又像雪扛不住积雪裂开落在了地上。

　　并没有随之而来的崩塌生，面前的水泥块悬浮着，大部分往上去了。

　　林音打了一个冷颤，雪像沙子一样刮过她的脸，有点冷。

　　“还能重建吗？”
　　“这里的重力场不稳定，不支持重建。”

　　这几天林音都住在外面的旅馆，这是一种风险很大的行为，毕竟人员流动太大，她不怎么出门，有时住在研究所。

　　这几天过去了，无论是反馈政府还是试图通过消耗能源石头重建，都没办法。

　　——很好，彻底成为流浪者。

　　林音摇摇头，不过她也就住了稳定的房子一年。

　　新支线嘛，正常——她试图这样告诉自己，但手里的铁勺还是被掰弯了，她现在的心都在滴血，当初她用大量资源才换取了这样一个住所。

　　旅店外的人走来走去，除了脚步声还有争吵声。

　　她猛地打开门，门外几个人扭打在一起，见林音出来都愣住了。

　　“要吵去隔壁吵。”林音的声音很冷，拼命压抑着不耐烦。

　　“不是，你谁啊？”那几人作势朝她这边走来，当第三方介入时，原本对抗的两方会先联合起来，应对突然出现的第三方，林音想——看来也并非是不可调节的矛盾。

　　为首那个短发女人已经在摩拳擦掌，可一下秒，她就给了身后那人一拳。

　　“意志薄弱。”林音见状吐出几个字来，但她的声音已经被淹没在身后人争执中。

　　为首的光头两眼猩红，似乎是被放大了情绪，要找身后人论理。

　　她知道着几人，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只是刚刚好被天灾毁掉了住所，又因为异能太弱而被抢劫，原本的五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一人，最后加入了偷盗行列。

　　今天的争执无非就是能量石分赃不均，又刚好遇到难处，哭声和质问、打架的声音总是充满了旅馆。

　　这样的争执天天都在上演，林音既不打算正义执行，也不打算慷慨地帮忙。
　　她操纵着那人往远处走去。

　　这就是她的解决方式。

　　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她在界面兑换了一个保温道具，看样子天气会再冷下去，而且城市已经出现了局部断电断粮。

　　和苏瑾的聊天记录还是留在那一行。

　　苏瑾还不知道自己房子没了，如果她知道的话，会怎么做呢？

　　林音拨通了电话，她很怀恋苏瑾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温润，总是让林音想起她以前住过的地方，那里傍晚会有钟声，苏瑾的音色和傍晚的钟声有一种奇特的相似感。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开始越发地想念对方的声音。

　　“喂？”

　　“是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

　　“你已经下班了吧？”

　　“嗯。”

　　苏瑾的声音沉沉的，就连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和平时她的不一样，林音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是案子的问题。又有一个地方出现了袭击，也是同样的物质，我发现似乎被这个物质袭击过的人都会被诅咒。”
　　“什么样的诅咒？”

　　“反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被灾祸缠上。”

　　“那有线索吗？”

　　苏瑾从前也有在工作上遇到难处的时候，但她总是游刃有余，最多有些焦躁，因为工作而出现这样平静而低落的情绪，这还是林音第一次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我的上司阻止我进一步调查。她们好像知道一些内情，但像我这种级别的不能参与。”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瑾的音调明显地下坠，就像是树上的枯叶被卷到空中然后消失在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