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相称》有生生

40、真相

　　盛京医科大学正门。
　　展风站在刷脸门禁机前，皱了下眉毛。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门禁卡，抿了下嘴角。
　　一般来讲，实验室的身份识别卡肯定不能用来刷进学校。
　　女人在门口站了2分钟。直到再无师生进出校园，保安审视的目光投向了她。
　　展风咽了口空气，硬着头皮走到刷脸机前，面对着摄像头。
　　“核验通过，请进。”
　　机器播报后，电子门闸自动打开。
　　女人收敛惊讶的神色。她对着保安微笑了一下，快速通过了闸机。
　　张玉瑕给的地址在医学院弃用的老旧大楼里。
　　展风七拐八绕，一边问路一边导航，终于站在了一栋腐旧建筑前。
　　一瞬间，她读懂了一路上给她指路的同学露出的面对“鬼屋探险”一般的诧异眼神。
　　建筑物的正门被封死，砌墙的表面部分剥落，露出粉红色的石砖。清灰色的墙体与白色涂装混杂排布，错落有致。所有窗户都被厚白的挡风棉窗帘遮盖，仿佛一场人去楼空的冬日逃亡。
　　总之，如果这里面有小作坊，那多半不太合法。
　　展风啧了一声，绕到了建筑后面，从半开着的小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感应灯下，展风摸索到了一个电梯。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处照射了一下。
　　尽管外表残破不堪，建筑的室内却没有太多灰尘的痕迹。她用另一只手掏出身份卡，将卡面放在电梯旁边的识别器上。
　　“咣当”一声，沉旧的铁制门缓慢打开。展风皱了下眉毛，快步走进电梯厢。
　　“砰”一声，铁门如铡刀一般果决地合上。展风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份卡贴在电梯里的识卡器上，电梯开始上升。
　　铰链和齿轮摩擦产生的铁锈味，大到让人怀疑处理过.尸.体。展风站在厢体的正中间，避免让身体因晃动而接近四周的任何一个立面。
　　张玉瑕真把她卖了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研究精神医学又情愿去当心理科医生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变态。
　　展风划开手机，尝试给展筠打最后一个电话。
　　好在她无需考虑是否要说点儿遗言——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电梯门开了，展风将手电筒照向昏暗的楼道，跃步走出电梯。
　　青绿色的老化射灯间隔1米排列在天花板的顶部，展风站在走廊的正中间。手电筒的白光照不透走廊的两端。
　　展风握紧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其中一个方向大喊了一声：“展筠！”
　　无人回应。寂静的走廊里只有自己的回声。
　　回声？
　　展风皱起眉毛，女人靠着走廊的墙壁，往回声传来的方向快速走去。
　　两分钟后，她终于摸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的顶部没有射灯。
　　尽头是一个铁制的巨大门板。手电筒的灯光晃到一个读卡器。
　　展风将张玉霞的身份识别卡贴了上去。
　　“滴”的一声，沉重的铁门自动划开。明亮的光瞬间冲出门外。展风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她这才发现，光源来自窗外。长久的黑暗让她差点儿忘了现在才下午2点。
　　门内。
　　梁芳站在病床旁边，操作着仪器计算机。
　　计算机链接在病床上的某个人。展风心里一紧，冲到病床前。
　　“梁芳，你在做什么？”
　　“小风？你来得正好。”梁芳微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在把她侵.犯你的记忆从她的意识里抹去。”
　　“什么？”
　　展筠的四肢被固定在床上，安详地闭着眼睛。展风紧张地深吸一口气，伸手触摸了一下她的胳膊。
　　“一会儿就轮到你了，马上就好。”
　　展风攥紧了拳头。她看着梁芳自我沉浸的操作，手肘向后弯曲，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下一秒，一记拳头打在了梁芳的脸上。
　　“小风？”手上的动作被迫停下，梁芳失去平衡，从凳子上跌坐倒地上。
　　展风皱了下眉毛，从操作台边抓起一个还剩半管的乳白色针剂，照着对方的静脉扎了进去。
　　看着梁芳彻底倒下身去，展风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瞥了眼床上紧闭双眼的女人。
　　“起来帮忙。”
　　展筠睁开眼睛，瞥了瞥嘴。
　　“还以为能看见你抱着我痛哭呢。”
　　展风看着操作台上的按钮，皱了皱眉毛，试着点了几个，展筠的禁锢被解开。
　　“刚操作台上的那半管针剂是什么？”
　　展筠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跳下床，勾唇笑道：“毒药吧。”
　　展风冷眼盯了她一下。已经先用掉的半管肯定用在了展筠的身上。
　　“好吧好吧，80毫克的丙.泊.酚。”
　　展风点点头，这和她预想的一样。
　　两人搭手，将全身麻醉后的梁芳抬到了床上，固定好了四肢。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展风掏出张玉瑕的身份识别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又重新收回兜里。
　　“你……你加入XRL了？”
　　“还没。”展风皱褶眉头，检查着仪器。“借给我用而已。”
　　展筠挑了下眉毛，勾起嘴角。“加入也好，这样你就会一直记得我了，还有昨晚的事情。”
　　展风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冰墩墩的吉祥物形象在2019年就被设计出来了，无法作为梁芳的把柄。”
　　“什么？”
　　展风点了点头。“除了钓鱼，爸的电视倒是没有白看。”
　　“啧啧。”展筠看着昏睡的梁芳，抬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展风对着仪器链接的计算机抬了抬下巴。“把那次穿越找出来。”
　　展筠抿了下嘴角。在展风的注视下，她走到计算机前坐下。女人的喉咙滚动了两下，终于将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从展风走进这间房间开始，展筠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展风盯着她的眼神，直要把她戳穿。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啊，姐？”
　　“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展风抱着胳膊，看着计算机显示屏。
　　展筠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向掌心勾了勾。“夏令营的时候，张玉瑕找到我。中考之后，我偶尔会来这个学校旁听。所以门禁系统里录入了我的照片。”
　　展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我要在同一个时间点做到和你一样，当然要从小培养。”
　　“唔。”展风挑了下眉毛，岔开话题。“找到了吗？”
　　“我猜，那次我们都不知道的穿越，应该发生在第一次穿越之后，但是‘第二次’穿越之前……”
　　“妈。”
　　明亮的客厅里，展筠拉住展风的手扣紧。女人咽了口水，站在沙发前。
　　“我喜欢展风。我要和她在一起。”
　　林素绢惊讶地看着展筠。“你姐刚回国没几天，别胡说八道给她气走了。”
　　“我没胡说。我要和她去德国结婚。”
　　“你！”林素绢哑然。她看向展风，试探道：“风，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展筠逼你的？”
　　展风的眼睛染上一圈薄红。她沉默了片刻，开头道：“妈……”
　　“对不起。”
　　电视上播放着东南亚肥皂剧。
　　土掉渣的人物台词和老套的剧情，尽管被调小了音量，但在此时家中唯一受众的耳中被无限放大，搅乱她的思绪。
　　林素绢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清瘦的女儿，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来。”
　　展风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抱住女人。
　　“对不起。”
　　“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林素绢摸了摸大女儿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展筠，是不是因为从小妈妈管你不多，所以才……”
　　“妈！”展筠跪坐到沙发前。“我真的爱展风。我爱她两辈子了！”
　　林素绢和展风齐齐看向她，眼泪停在眼眶内。
　　“你们都大了。我能为你们做的有限了。”
　　林素绢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想好了就好。”
　　林素绢再次见到两个女儿，是在不久后她们的葬礼上。
　　墓碑前，女人消瘦得不成样子。
　　她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自语道：“都是我的错。”
　　“都是妈的错。”
　　女人的眼泪已经干涸。红肿的眼眶和红血丝显示，她已经许久没有合眼。
　　“绢子。”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她。
　　林素绢擦了擦脸，回身抬头。干涩刺痛的眼睛用力眨了两下，不确定道：“玉霞吗？”
　　张玉瑕打着一把墨黑的雨伞，将阳光挡在自己周围。她一袭黑衣站在一边，点了点头。
　　“节哀。许久不见了，一起喝杯咖啡吧？”

　　墓园旁的咖啡店。
　　林素绢握住递过来的名片，疑惑道：“张玉……瑕？”
　　“博士毕业后，我改了名字。”
　　林素绢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高中毕业后，好多年没见。你都博士毕业了，真了不起。”
　　“其实。”张玉瑕努力提高对方的兴致。“我与展风和展筠共事过。她们是很优秀的研究员。”
　　“？”
　　“她们的离开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挽回这一切。”
　　林素绢攥紧手里的名片，迷茫地看向老同学。
　　“什么意思？”
　　张玉瑕凑近桌子中间，压小自己的声音。
　　“回到过去。”
　　“改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