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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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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出现的一刹那,在场几人纷纷投来了目光,穿着华贵的江父江母在佣人的搀扶下第一时间走过来,“你就是沈淮吧?听我儿子说,他在垃圾城遇难的时候是你救了他?”
沈淮努力无视贺璟渊的目光,弯起了一个长辈都喜欢的乖巧笑容,“也不能算是救……就是巧合,巧合。”
“小沈,你太谦虚了,垃圾城能有你这么见义勇为的小朋友,真是不多见……”江父泪眼婆娑,“我也真是的,一想到我家鞘儿以前受了那么多苦就忍不住……”
江母吸了吸鼻子,“你这孩子,看面相就是个老实孩子。鞘儿在家还一直念叨你呢……小沈啊,听说你家里也没什么人,有没有兴趣搬到我家和鞘儿住啊?”
江鞘赶紧叫停,“妈!不是说好不说这个的嘛!”
江母笑,“你这孩子,脸红什么,又不是昨晚蹦着跳着喊‘哥哥要来了’的时候了。”
江鞘脸热成一个大西红柿,“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江父哭笑不得,“好好好,这都是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们不提了。”
沈淮拿出路上刚买的几个袋子,“听说江鞘说阿姨和叔叔喜欢喝茶,就在路上买了些。”
江母只是透过茶袋扫了一眼,里面的茶叶颗颗挺直如针,白中还透着油亮的光泽。
虽然三万星币一斤的白毫银针在江父江母眼里压根算不上稀罕货,但他们也早对贫民窟的收入早有耳闻,沈淮这番大出血,倒让他们更柔了眼眶。
“小沈,你有心了,下次别这么铺张浪费。”
“是啊,只要你来,我和你阿姨就很开心了。”
沈淮落落大方地笑着,实则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旁边的贺璟渊头上,内心全是哀嚎——
他的钱!他在贺氏银行的星币岌岌可危啊!
一想到以后连吃有机蔬菜的日子都变得渺茫,沈淮就眼冒金星。
他不卑不亢地坐在了沙发上,贺璟渊还在和江父江母闲聊着。
江父:“璟渊,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贺璟渊:“江家教子有方,江少爷平易近人,能看见这一幕是我之幸。”
江父哈哈一笑,“既然如此,不介意的话,午饭留下来一起用?”
贺璟渊的视线微不可察地掠过在沙发上一脸麻木相的小老鼠,意味深长道:“有劳了。”
摆满山珍海味餐桌上,沈淮左边坐着江鞘,右边坐着贺璟渊。
沈淮在内心振臂高呼: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啊?!
高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能勾起人的原始欲-望。
江鞘给沈淮夹了一碗堆成小山的肉,沈淮也不客气,三两下给自己塞成了一个小仓鼠。
——如果这就是行刑前的断头饭,那就先吃个痛快再说!
也不知道是自家儿子天天念叨被洗了脑,还是真喜欢这一款,江母看着沈淮大口吃饭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江鞘,你也跟你沈哥哥学学,能吃是福,白白胖胖才好看呢。璟渊,你说是吧?”
贺璟渊不疾不徐地放下汤匙,“是,江少爷的朋友吃东西让人很有食欲。”
江母来了劲,“就像光脑上的吃播吧?小沈,你确实可以尝试做直播啊!这样吧,我在你的卧室隔壁准备搭一个直播房间,叫理想城最好的厨子过来给你做饭!小沈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肯定很多人喜欢你……”
沈淮吐骨头的动作卡了一瞬,怎么只是一个糖醋排骨的功夫,他的职业生涯都要被外包出去了?
江鞘无奈给江母夹了一个大肉饼,“妈,你多吃饭少说话,白白胖胖才好看。”
江母无奈,“好好好,这次的主角是你们两个,妈妈不插嘴了,好么?”
阖家欢乐的与此同时,贺璟渊也在看着埋头苦吃的沈淮,视线冷凝,完全猜忌不到是喜是怒。
沈淮夹在冰火两重天中间,每分每秒都想把桌子上的菜掀翻到贺璟渊脸上,大骂你个邪恶资本家,要锁我的钱就尽快锁,不要玩弄我的感情!
化悲愤为食欲,将桌上的饭菜扫之一空。吃到一半,小肚皮鼓成气球的沈淮扶墙去了洗手间。
“哗啦啦——”
他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嘴角快拉到地上的脸。
温润的水珠沁入鼻腔,将脑袋里的浑浊清除了不少,沈淮双手撑着盥洗池,看着镜子里的青年。
皮肤和头发由于最近的营养补充变得白皙和顺滑,比之前顺眼了很多。
倒是嘴角,明明烦得要死,还挂着僵硬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也不知道江父江母是怎么看到这张脸还觉得亲切的。
沈淮用湿润润的手按压着脸部肌肉,下一瞬,镜子里又出现了那张让沈淮闻风丧胆的讨厌脸。
贺璟渊指尖轻柔地扭动着袖扣,与生俱来的长指在灯光下像具艺术品,总会诱人想起,这双手覆在脖子上时带来的窒息和快-感。
如果是在公众前做这个动作,一定有不少迷弟迷妹被他迷倒;可现在,在灯光幽暗的洗手间前,画风诡异得吓死人。
手里再多把刀的话,完美贴合古早电影里的连环杀人犯。
贺璟渊偏过脸,从镜子里看到沈淮默默和他挪开距离的小动作,眯了眯眼。
在他心里,沈淮就和餐桌上的小羊排差不多,样貌相比其他肉类不够诱-人,但胜在美味,稍稍划开,就能露出柔软易入口的白肉。
可他竟然能勾-搭上江鞘,还在那一家三口面前表演得格外镇定,故意当做不认识他。
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能同时将他们四个人耍得团团转。
贺璟渊长臂一伸,将沈淮困于两臂和盥洗池之间。
“不想看见我?”
沈淮抬起眼,“哪有啊?贺总……”
贺璟渊嗤声一笑,指尖捏住他的下巴,“没有么?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他嘴唇贴近沈淮,“是在害怕,我们的关系被其他人发现?”
我怕个锤子!
沈淮暗暗吐槽:他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名声算个球,要是真被人发现他是贺璟渊的床-伴,沈淮直接原地起号赚他个盆满钵满。
沈淮怕的,是贺璟渊封他银行账户啊!
他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有苦说不出。
贺璟渊口中的“其他人”本就是暗指江鞘。
他和沈淮签了一整年的“劳动契约”,料想沈淮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做出越界的动作,可他抓见身下的小老鼠眼神飘忽时,平缓已久的心脏竟然难得生出一股怒火来。
他抬手扼住沈淮的脖子,将人压在盥洗池上,眼中闪过红光。
“我讨厌我的东西被人染指。”贺璟渊居高临下,视线锐利如刀,刮过沈淮每一寸皮肤,“至少这1年时间里,你身体的使用权是我的。”
江鞘是他曾经产生过短暂好感的人,但并不代表,他能纵容此人进入自己的领地。
贺璟渊本就是头喜好单打独斗的孤狼,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共赢”,只有战场上厮杀的你死我活与零和博弈,胜者可以高姿态地分输家半杯羹,输家只有为这份恩赐感激涕零的份,这也是贺璟渊近几年喜好慈善、开放合作的原因。
给予江家资源是这样,和沈淮的卖身契约也是这样。
他们不应该,更不能在自己手下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贺璟渊松开手时,掌心已经溢出了一层薄汗。
他不知道这汗是沈淮的还是自己的,但手腕处暴起的青筋正在洋洋得意的告知他:他竟然为了一个床上的玩应儿情绪失控了。
另一边,江父江母一脸严肃地讨论着给沈淮预留的房间怎么布置,恰好瞥见门口的江鞘。
“鞘儿,刚刚不是说去找你沈哥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鞘点了点头,“哥可能是去其他楼层的厕所了,我没找到,过来陪陪你们。”
“对了,妈,贺璟渊今天怎么在这儿?”
江母笑了笑,“几个月前他主动联系咱们家,给公司送了笔大订单。这次我们回来,人家也是第一时间来拜访,自然要好好招待。”
江父:“当时贺璟渊送合作举办宴会,拐弯抹角想来见你一面,我们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现在想想,应该是我们想多了。”
江母走上前拍了拍江鞘的肩膀,“鞘儿啊,我和你爸都不是老古板,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喜欢沈淮,就好好培养感情……”
“妈!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我和沈哥才不是你说的这种关系!”江鞘赶紧推着她坐到江父身边,“好不容易回家团聚,你们怎么尽猜些有的没的,明明更应该花时间心疼心疼我才对……”
江父爽朗一笑,“鞘儿说得对,人生大事急不得……说到心疼,我们这几天已经找到了你之前的养父母。”
江鞘嘴角的笑意登时僵住,“你们说去出差……是去了贫民窟?”
江母将江鞘拉到自己身边,紧握住他的手,“鞘儿啊,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那帮贫民窟的畜生竟然能无耻成这样……你放心,爸妈已经替你报仇了。”
江鞘指尖止不住打颤,“他们……怎么样了?”
江父冷笑,“蛆虫自然有蛆虫的归处。”他伸手拍了拍江鞘的肩膀,“他们下半生都不会好过,会得到比你痛十倍的惩罚。”
江母紧紧抱住江鞘,“孩子,都过去了。”
江鞘指节崩得发白,在眼眶里转圈的泪花终于顺着脸侧打湿了江母的衣领,喉咙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洁白的上衣衬得青年是那么的无辜和凄惨,低垂的长睫下,却是一双平淡无波的双眸。
那些看不见的毒打,觊觎,如肮脏的地下道老鼠被虐待的日子,像乌云般在噩梦里驱散不去。
只是十倍么,太少了。
不亲手用刀剥断他们的筋骨,刺穿眼珠,听他们求饶的哀嚎,实在难以平息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越是仇恨,江鞘的表情就越是平静。
他回抱住江母,睫尖蹭上了水珠。
“爸,妈,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