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情窦谁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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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颐桢的话落下之后，风枕寂安然不动，唯有李韶景阔步走到门前。
傅郁情掀帘，未等进入房间，李韶景的脸先闯进了她的视线。
“……原来你醒了呀？我还担心这个时辰你睡着呢。”门内门外的两个人都有点出乎意料的样子。
“欸，你怎么知道？原本没打算起的，知道你们过来，早早从床上爬起来了。”李韶景顺着傅郁情的话，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颐桢不声不响地在李韶景后面听着，默默蹙了蹙眉，懒得道破她。
李韶景没说她等的“你们”是谁，不免让听者去猜，是傅郁情和莫鸣泉，还是风枕寂和楚颐桢？
若是前者，便是李韶景刻意拉近与傅郁情距离，好像专门等她似的，若是后者，也展露她对风枕寂这位当家的尊敬之意。
可风枕寂和楚颐桢是不请自来，李韶景的话中之意便十分明了——她就是刻意说得不清不楚，让傅郁情误会的她在等她而已。
两个人寥寥几语就置在别样的狎昵里，李韶景手搭在傅郁情小臂上，傅郁情心头一震，看向她的眼神里流漾着前所未有的复杂。
“外面又下雪了吗？”李韶景替傅郁情拉着门帘，腾出个位置让两个人进来，紧接着问了一句。
“没。”失而复得的熟稔感很快又消失了，傅郁情不明所以，还回头瞧了一眼晴好的天，“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看你头顶……”
李韶景的眼睛不自觉地凑上前，一股凉凉的气息包裹住她，皂角香和花香丝丝缕缕地交错涌进她的鼻尖。
原来傅郁情发间有雪白的一小片，遥看似雪，近看是花，摇摇欲坠地等着人给它吹拂下去。
李韶景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狎昵，窘然怔住了：
“……啊，我看错了，是花瓣，不是雪。”
花香渐渐散了，再看傅郁情的头顶，花瓣已然不见，大地成为了它最终的归宿。
“李少侠好眼力。”扔掉花瓣的莫鸣泉面色不豫，跟裹了一层银霜似的。
方才这俩人说话的时候，莫鸣泉一只脚在门外，另一只跟着傅郁情踏进屋。等她们话说完，她后脚立马跟上来，顺手拂去了不算碍眼的花瓣。
但如果花瓣不是她拂去的，而是由眼前这人，她可就觉得碍眼了。
莫鸣泉旋即神色一暗，若是李韶景真的和傅郁情有什么亲近之举，她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的话永远只能独自沸腾冷却，在她们旁若无人地对话中消减，寂寂地化为乌有。
得知傅郁情与莫鸣泉同来的意图后，李韶景诧异地问：
“风二当家，你明日便要离开？郗别鹤还说要来风雨山庄找你呢。”她立刻拿过郗别鹤的信给风枕寂看。
风枕寂心有疑惑地抬眼，碍于在场之人太多，她只默默接过信，并不多言。
“今日天气不错，郁情的面色也较前些日子红润不少。”风枕寂读信的间隙还能和傅郁情寒暄。
“有颐桢的药，再加上留在风雨山庄调养了这么久，再不好的身子也好多了。”傅郁情不失偏颇地把风雨山庄和楚颐桢都提及到。
楚颐桢见傅郁情站着说话，转头吩咐道：“小离，再多拿凳子来。”
被使唤的小离愣了一下。
这不是李少侠的房间吗？她怎么知道凳子在哪？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找凳子去了，过了半响，她灰头土脸地走到楚颐桢面前低语：
“只有一把凳子……”
一把凳子，算上李韶景原有的那把也才两个。
五个人，怎么安排？简直是给小离的致命考验。
小离只好朝风枕寂投去求助的目光。
风枕寂失笑地看她那可怜巴巴样子，忍不住对楚颐桢说道：“不是早就叫人在明辉堂都安排好了？别为难小丫头。”
明辉堂离她们不远，一个单独的小阁楼，比前厅敞亮些，一进门便能看到中间摆了个圆桌，桌上早已布好了饭菜，像是恭候已久。旁边拢共六个位置，算上小离正好六个人。
按照规矩，风枕寂和楚颐桢这两位当家该先落座，可风枕寂坐下后，楚颐桢却不迈步子，只往傅郁情那边看。
“怎么了？”傅郁情问。
“师尊为长，您先坐。”楚颐桢摆出对傅郁情尊敬的态度。
“方才倒不见你这般有礼数。”莫鸣泉心里忍不住讥讽楚颐桢。
莫鸣泉说的是暗器飞到她手上的事。即便她和傅郁情以同样的手段报复了回去，可莫鸣泉心里还是不解气。
楚颐桢总扫她的兴，不过，等离开风雨山庄就好了吧？
傅郁情推脱一次，便就近坐下了，李韶景和莫鸣泉坐在她的左右手边，楚颐桢则坐在莫鸣泉对面。
她不爱看李韶景，因为李韶景长得一副再爱天爱地最爱的都只会是自己的样子，没什么趣味可言。最喜欢观察还是莫鸣泉，看她一整个不被爱的脸，又像是照镜子，哀伤不自知。
“郁情，你的手可好些了？可要叫人给你布菜？”
风枕寂见傅郁情迟迟不动筷，想起她有手伤，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飞花的力道不如莫鸣泉大。
傅郁情刚要回她，莫鸣泉便把方才夹的一碗菜推到傅郁情面前：
“不劳风当家费心，有我在就可以了。”
小离从饭碗里抬头，忍不住问：
“莫大侠和傅捕头看起来年岁差不多，甚至傅捕头辈分高一些，怎么莫大侠一到傅捕头身边就一副师姐做派，还显得很老成啊？”
莫鸣泉夹菜的手停滞在空中，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小离的话仿佛贴着她耳朵独自讲给她听似的，只臊红了她的耳，旁人——尤其是傅郁情——还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知小离揭开了一个不算隐晦也不算众所周知的秘密。
风枕寂和楚颐桢难得同时轻笑出声。
“你这么小，当然看谁都老成。”比在场大多数人年长一轮的风枕寂替莫鸣泉解围。
小离低头假装拨几口饭，偷偷打量了楚颐桢的眼神，确认自己可以说下去，又抬头扬声道：
“风二当家这话说得即有道理又没道理。我这几年跟着白扇大人见过不少前辈，但是莫大侠这样的人我第一次见。”
“怎么说？”李韶景起了兴致，竖起耳朵听着。
小离摇摇头，旁若无人地揶揄道：
“我也说不明白。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那么关怀备至，就算是旁的师姐妹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对方，反正一看就很不一样。莫大侠，我好羡慕你和傅捕头的——”
“小离，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楚颐桢挑准时机出言阻止，但是已经晚了，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真真假假的话掺和在一起，一股脑全飞出去，如有实质地溅在莫鸣泉身上。
小离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在莫鸣泉的身体里肆意回荡，而桌上鸦雀无声。
傅郁情倒不觉得有什么，本想说些夸赞莫鸣泉的话，一侧过头，望进莫鸣泉铮明瓦亮的双眸，呼之欲出的话打了个转，在嘴边出又出不去，回也回不来，心里有堵早已破裂的墙亦轰然倒塌了。
她本能地躲开莫鸣泉的目光，镇定了一会，若无其事地抬手去拿筷子，可手还没抬过桌面，被莫鸣泉悄悄按下。
手叠在一起，两个人都觉得颤抖的是对方。
“一起长大的人，情分自然不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试图把话头挑过去，倒让傅郁情想得更深。
她迷濛地听着，和莫鸣泉的往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泛起，逐渐替代了和李韶景在一起时的记忆。
恍惚间咳了一声，傅郁情自己也不知在掩盖什么，或者替莫鸣泉掩盖什么。两个人手紧紧在桌下牵着，滚烫的感觉传递进傅郁情的身体。
她别过头，终究没去看莫鸣泉——眼中情深如覆水难收。
风枕寂略有不满地瞥了眼楚颐桢，楚颐桢却照旧事不关己地摇扇，小离也闷闷地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只有李韶景趁机拿起傅郁情的筷子，没完没了地给她加菜，生怕有一口夹晚了就被人抢走。
等傅郁情回过神时低头一看自己的碗，里面竟然全是自己不爱吃的。
“我可以自己来……”傅郁情委婉推拒道。
李韶景看她侧颜，怎么看都觉得傅郁情和初次见面时有所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李韶景却并不能说清。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谢泛浪认识久了，她那股见一个爱一个的劲也沾染上了？”李韶景心里谴责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拉踩谢泛浪一脚。
傅郁情又拿了一双筷子，忙转移众人的视线：
“……思游呢？这些天不见她，她怎么样了？”
“她拜别风当家后就去刀玄宗了，临走之前，她来见过我，说羞于与你再见，只好不告而别。”李韶景接过她的话茬。
“不管她去哪里，只要平安就好，思湲在天有灵也会安心。”傅郁情心渐渐平定下来，眼中泛起层层柔情。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情窦谁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