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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新脊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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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顾第一。
顾晓莲第二。
满分七百五,林顾得了六百八十分,顾晓莲则是六百七十一。
一眼望过去,分都高得离谱。
小县城,学生也就那么几个,能出一个顾晓莲已经算是顶尖了,结果这一届又出一个林顾。
这次月考只是个市里的联考,参加学校不多。
刚子瞪大眼,甚至没去看自己的成绩,扭头,“哥,你真牛啊。”他扭过去就急吼吼地问:“老师!林顾联考排名怎么样?!”
这次的数学和物理都难,说实话,台下几个学生已经开始幻想林顾考个联考第一,让渑县一高在市里出名。
张老师划拉着成绩单,林顾的联考排名就在第一行的最后。
这次联考第三。
顾晓莲第八。
张老师绷着一张脸,说:“第三,联考成绩我看了,市里第一是六百八十三分,第二是六百八十一。”说到这里,嘴角已经止不住上扬了。
“介于林顾这次成绩不错,我已经报备过,今晚给大家放个电影,文艺委员决定看什么电影...”
话音未落,兴奋的尖叫声已经贯穿了教学楼。
顾晓莲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顾,刚子扭过来,兴奋地扭来扭去,也不知道想说啥。
林顾曾经也被这么明亮的眼睛看过,也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条件。
不过,高考结束之后,再也没有联系。
他微笑着,目光扫过成绩,想,自己三小科有点拉分。
之后就是批斗大会,挨个点,挨个说。上到班级平均成绩,下到某个同学写的作文,一节课的时间,信息量巨大。
林顾几乎要听睡着了。
下课铃响,张老师终于点了他的名:“林顾!你还好意思睡觉?!你看看你的语文作文!还好那改卷老师没仔细看,跑题了都,还睡!你但凡好好读读题目,都不是第三,咱就是联考第一了!还睡呢!一会答题卡的发下去,赶紧看看你周围同学的作文吧!”
“你那作文,除了字好看,屁都不是。那改卷老师估计也是看你字好看,没仔细看具体内容。”
批斗大会是一场无差别攻击的大战,班上第一也不能例外。
林顾曾经因为字太丑,刻意练字,硬逼着自己在日常写字时也用练字时的字迹,最后养成习惯。
“李刚,你傻乐什么呢你傻乐?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你的作文用林顾的字写出来能上五十。你今后每天练字交给我,听到没?”
李刚呲着的大牙瞬间消失,苦巴巴地点了头。
这节下课之后,林顾的名字就传遍了。语文作文跑题,在这么大的失误下还是成为了年纪第一。
9月7日,下课时,林顾低着头偷偷玩消消乐解压,就感受到肩膀一沉。
“小学霸玩手机呢?”晏施说。
走读能拿手机,只要不掏出来玩游戏就行。不过林顾是年纪第一,另说。
消失三十八天的晏施回来,林顾就当没听到,继续玩,等步数用完了才关上手机,放进裤兜,划拉几下桌上的演草纸,才写了字:你正常点。
晏施不说话,手附在他的手背,带着他写字。
林顾被他这个姿势恶心到了,忍着,没把他的手甩开。
也许是因为姿势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晏施本身字就潦草,写出来的只能勉强辨认字迹:我找到一个新脊骨。
林顾抬眼,看他,随后放下笔,不再写了。
他有些困惑。
从先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晏施并不是不能离开他的周围,而是离他越远,力量削弱越厉害。之后随着吃掉的脊骨增多,他的力量增强,直到现在,几乎可以自由移动,为什么还要来借他的手找脊骨。
晏施一个人就足够找到所有的脊骨。
上课了,林顾抬着头却没心思听讲,跑了一节课的神。
下课之后沿着廊道去了隔壁教学楼,那栋楼没班级,几乎没有学生,他懒散地靠着栏杆,问:“脊骨在谁那?”
晏施目光在他的头发上转了一圈,说:“你的同学身上就有哦。”
林顾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几乎是炸起来的发茬子,他轻微地皱起眉:“你...”
“林顾!”宋尤白站在拐角,喊了他一声,“老师叫你去找她!”
他喊完了才发觉林顾的姿势有些诡异,靠着栏杆,吊儿郎当地单曲着腿,两条手臂搭在栏杆上,是很放松的姿态,目光落在身前的虚空中,唇张着,似乎在说话。
宋尤白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走过来,推推厚重的眼镜,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班主任对你这次语文成绩相当不满意,估计要把你说一顿。走吧走吧,别在这里发呆了。”
林顾站直身体,穿过面前晏施的身体,和宋尤白并排走了。
晏施懒洋洋跟在他的背后,“林顾,离他远点,他很臭。”
宋尤白头发衣服都干干净净,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妥妥一个乖学生,不知道晏施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林顾没当回事,晏施扯着他的衣角把他往后拉了些许。宋尤白困惑扭头,问:“你没事吧。”
林顾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下,他站稳,撑着笑:“没事,没事,走吧。”
于是变成宋尤白走在前面,林顾和晏施并排走在后面。
宋尤白推推眼镜,说:“这次的语文周测选择题你错了几个?”
“五个。”
宋尤白理解了语文老师,“你估分多少?”
林顾:“没估。”
没什么好估的,他语文考试后半场睡过去了。
谁让学校安排周日一大早考语文,他本来就困,结果一大堆文章让看,他做了半套卷子就开睡了。
宋尤白推推眼镜,厚重的镜片反射出光,他好心说:“你想好怎么跟语文老师说再进去,语文老师很生气。”
他说完就进了教室。
晏施:“他在偷笑,幸灾乐祸。”
林顾停都没停,直直去了办公室,就听到语文老师大发雷霆:“林顾这孩子是对我有意见吧,其他的分考这么高,结果语文考这么低!”
林顾敲敲门。
发飙的张老师顿时收了收,咳嗽两手,招呼他过来:“来来来,林顾,我们来谈谈。”
林顾面前摆着答题卡,一半空白,一半工整,翻个面,作文也是空白。
姚明绕从对面探出头:“这次英语考得不错。”
林顾微微颔首,张老师一拍桌子,把他的注意力又拉回来。
“林顾,实话跟老师说,是不是不喜欢语文,还是说对老师有意见?前面的都写挺好,点都答对了,字也好,怎么后面一个字不碰?但凡写几个字呢?”
林顾实话说:“周六晚上熬夜,周日早上太困了。”
张老师:“熬夜?熬夜干什么去了?偷牛?”
话语里怒气未消。
林顾说:“去打工,我看有个店招周六周日晚上的班,所以就去了,工资挺高。”
张老师一下子哽住了,怒气也停滞了,看他的眼神迅速转变,把桌子上摆着的苹果塞给他两个,“算了,我做主,语文周测你可以不参加,在课前稍微把语文卷子看一遍。算成绩的时候按照班级平均成绩来算。”
附带摸摸头,“实在有困难就说出来,别不好意思。我们学校就你和你妹两个独苗,累了就睡,也别管这周测不周测的了,身体要紧。”
正巧宋尤白进来送作业,瞧见张老师的脸色,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当真变脸如翻书。
林顾的毛乱得像是流浪狗,张老师让他走了之后,晏施趴在他的背上玩他的头发,“林顾,你缺钱了?”
“缺。”
钱这东西,没有人嫌多的。
尤其是对曾经缺过钱的人来说,钱越多越好。
之前在网上找人买符开光,就花了一万多,打听事情又是几千。没有钱,寸步难行。
晏施轻笑:“之后,你吃掉一根脊骨,我给你十万。”
林顾的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午六点十分放学,太阳还挂在天上,阳光炽热,他推着顾晓莲回家,待在厨房里做饭,晏施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话。
除了体温,其他都像是个正常人。
“我可以尝一口吗?”
晏施说的虽然是个问句,手却已经伸出去,直接捏了一块肉出来,丢在嘴里,砸吧几下咽下去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林顾心底又骂了句神经病,“没熟。”
晏施微微歪头,说:“我知道啊。”
林顾:...
“你今天说是我的同学,是哪个?”林顾问。
白天的话被宋尤白打断,晏施也不继续说,他只能把话题再扯回来。
晏施:“这个不着急,你还记得张留吗?”
斜斜的夕阳射进来,留下金色的流淌的光,有一些照在他的胳膊上。
他微不可察地皱眉,说:“他还在渑县?”
“也许吧。他前几天应该刚回来过一趟。”晏施靠着冰箱,声音温柔,“我在601能闻到他的气息。”
狗鼻子吗?
张留前几天确实回来过一次,就是他叫回来的。在晏施消失的三十八天里,他和张留见过一次面。
好歹是接触过鬼的人,晏家冤骨的相关负责人,有点渠道。用张留当中间人,他买了不少对付鬼的东西。
他不清楚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
他斟酌片刻问:“你是想先找他身上的脊骨?”
得到十二块脊骨之后,晏施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换句话说,已经不再是被欲望驱使的鬼,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
“嗯。”晏施懒洋洋说着,“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晏家的人,身上有抑制冤骨作用的东西。”
晏施伸手帮他炒菜,冷嗖嗖的气从他的耳侧吹过来,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发呆了,要糊了。”
林顾继续炒菜,晏施就站在那继续说:“唔,张留手里十二根脊骨。那很有可能是两个负责人,一人一半,顾六鸣的那根脊骨就是来自另一个负责人的了。”
“顾六鸣的那根也有点特殊,啧,如果能找到顾六鸣就好了,可以直接一窝端。”
林顾炒菜,那些字眼进了耳朵,他一心两用很难深想,直到坐在餐桌上,才后知后觉。
晏施这是想让误食脊骨的同学等死,然后引出另一个负责人。
‘要是能找到顾六鸣就好了。’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要怨就怨顾六鸣,若是顾六鸣没跑,哪里还要再死一个人呢。
林顾盯着碗里的大米汤,蓦然想起晏施之前私自往他的汤里加骨灰,他瞬间没了胃口,闭眼忍着恶心一口气喝完。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晏施依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他突然问:“你去过山上的道观吗?”
晏施坐在床边,笑眯眯地拒绝了他的试探,直接说:“是我杀的。”
“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晏施这样说着,“他们想杀了我,我为了自保,杀掉他们,并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三言两语就把林顾从那件事里摘出来,正如晏施之前所说的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从那刻起,他们是平等的合作伙伴。
围剿晏施的那件事,除了动手者林顾本人,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死了。
包括赵刨,大师和道观里的道士。
生怕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风险。
这一点从顾伟国的死就可以看出来,非要把所有的风险都铲除才肯放心。
妥妥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