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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 晏施牌摄像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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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烧糊涂的事,在三四天的时间里,林顾看到他就会尴尬,却装作不尴尬,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晏施也不提,只是在他冷不丁转头时对上晏施深沉的眼。
像个摄像头。
林顾想着。
2月17日的时候,顾晓莲回家,晏施能在家里以实体溜达的时间结束了。
邱幼送来了全套的装备,止疼药,新的轮椅,新的假肢,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其他用品,比如能让顾晓莲在床上靠得更舒服的特制小枕头,比如保暖漂亮的羽绒服...
甚至还有新被子。
2月27日开学。
他重新回到了7班。还有几个月高考,同学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继续埋着头刷题。
邱幼是顾晓莲的前桌,他坐在了顾晓莲的旁边,完全围观到顾晓莲的受欢迎程度。
一下课,来找顾晓莲的分为两种。
一种是想来问题的,一种则是想要忙里偷闲,推着顾晓莲出去透透风的。男女都有。
顾晓莲会把邱幼的需求放在最前。
在同学的眼里,顾晓莲和邱幼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晏施突然出现,“林顾,那个连环杀人案凶手被收了。”
收。
那个凶手是鬼。
他写题的思路断了一瞬,笔尖在纸上无意义地划拉两下,然后写了个‘1’,表示已阅,随后继续写题了。
“你不好奇那个人在哪被抓到的吗?”
林顾的思路再次被打断,他厌烦地皱眉,在纸上写了三个字‘不好奇’。
他不好奇,但晏施非要说:“你家楼上802。”
这次是彻底没了写题的欲望,偏偏晏施吊着他,不说具体的细节,连带着后几节课他都心不在焉。
凶手是在刘奶奶家被抓的。
之前警察就在这栋老式居民楼附近蹲点,杀人案是在周围发生的,以这栋楼为中心,但这栋楼始终没有发生任何命案。
他想起刘奶奶嘴里的‘小福’。
林顾推着顾晓莲回家,楼里没有任何血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看不出任何怪异之处。他怕还有人蹲守在802的房间,所以没上去看,做了饭,又在楼下溜达一会,找到了曾经看到寻人启事的那面墙。
他问晏施:“是警察抓的吗?”
他记得自己是在这里看到一张没有照片的寻人启事。
那天夜里,那只鬼怪袭击他时,他看到那鬼脖子上戴着一块红线穿起来的平安玉。
他把几张崭新的寻人启事揭下来,终于看到那张陈旧的,泛白的纸。
男性,三十七岁,失踪时脖子上戴着一块平安玉,有偿,三万。
没有照片,是因为是小时候走失的,这些是刘奶唯一知道的信息。他看着最后两个字眼——‘三万’,不知多久,眼都有些酸了,才把那些被他揭下来的寻人启事重新贴上,踱步回家。
“哥?哥?外面有人叫你。”顾晓莲拍拍他的肩,他回身,讷讷看向教室后门,看到了路灯在门口站着,见他扭头,高高兴兴地抬起手打招呼。
“好。”
“哥们儿,你能不能帮我补习,我给钱。”他挠挠后脑勺,就算是站在林顾的面前,也是一副半睡不醒的状态,迷瞪着,有些呆。
“快高考了。”林顾说。
路灯以为林顾这是委婉的拒绝,哦一声,“那行吧,没事,那我先走了。”
林顾补了一句:“要加钱。”
路灯的眼睛稍微睁大了点,嘿嘿笑起来,有点傻气,很好骗的样子,“行行行,一小时一百可以吗?”
林顾看着他傻笑,“两百。”
路灯一口答应:“行。”
林顾:...应该直接报三百的。
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回去聊具体时间和安排。”
时间定在每天晚上七点到八点。陆灯表示可以带着书跑到林顾家里,定下的目标是二本,没有赋分,他给人定的成绩是500。
他没辅导过基础这么差的学生,在第一晚就发觉500对陆灯来说,确实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怀疑陆灯初中物理化学都一点没学。
此外,他还看到了路灯卷子上写的狗八叉字儿,丑得看不清,灯字还能看出来点,路已经歪到没边了,后来才知道是他记错了路灯的名字,人家叫‘陆灯’。
3月3日开了百日誓师大会。一百天倒计时应该在前几天,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延迟了,3月3才开。
他终于抬头看到了黑板上的倒计时。
不只是他离开高中的倒计时,还是他摆脱晏施的倒计时。
3月31日,又一次联考结束。班上一片压抑。
晏施便是在这一片压抑中开口的,说:“林顾,我找到了一块脊骨。”
“放学再说,我先去问一道题。”他捏着卷纸去问姚明绕。
办公室没人,只姚明绕一个刚下课的老师,“我不能理解这道题,不管是从意思来看,还是说别的,都是选项c更合适。”
姚明绕摆摆手:“不用纠结这个,是俗语,不要纠结意思和语法。这次错了几道?”
“一道。”
姚明绕嗯了一声:“答题卡已经拿回来了,我看过你的作文,没有语法错误,用词也可以,书面也很好,成绩应该在144以上。发挥得不错,稳着这个成绩到高考就行。”
林顾正要走,听到姚明绕的声音:“听说你之前去找过我?”
“是,之前听说你请假,想去看你。”
姚明绕叹了一口气,放松地靠着椅背,“林顾,你有目标院校吗?”
林顾没说话。
“考远点,离米县远远的,去大城市。”姚明绕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这是两个人私下说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燥热的风吹到脸颊上,看到姚明绕的尸体吊在房梁上,他才终于了解姚明绕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
“这块脊骨应该是晏家分发下来,但是被食用者发现不对,去找了另外的道士,现在这块脊骨在一个道士身体里。”晏施巴拉巴拉说着,跟台上老师的讲题声音混在一起。
“他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需要你出面了。”
林顾白天上课,晚上补习,只能晚上八点之后行动。
顾晓莲今天去邱幼家里参加生日会,他一个人回家,把路灯补习的时间稍微提前了半个小时,七点半结束。
“具体位置在哪里?”林顾问。
晏施:“在最上面那条新街的最西面小区里。”
林顾:...
这么远。开共享单车要五六块了吧。
没办法,他扫了个小单车,安抚自己,至少人不是住在什么破村子里,到时候出了运营区还要走一段路。
他恨恨地想,等上了大学就买一辆小电动。
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电动车。
晏施给他指引方向。
夜晚的新街仍是亮堂的,高楼大厦闪烁着各色的刺眼的灯光,车并不比白天少,甚至要更多,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小吃摊,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在摊边等待着。
“还有一公里左右。”
林顾一边开车一边抽空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道士就是之前收了那连环杀人案凶手的那位。”晏施的瞳孔里倒映着灯光,“当时没有脊骨的气息,后来稍稍注意着他,今天就突然感知到了。”
他弯眼。
“希望不要和晏家撞上。”晏施轻声说。
撞上吧。
把晏施打个重伤,让他有几天可以喘息的时间,天天待在晏施的眼皮子底下,时刻注意手机上的信息不能被他发现,真的很累。
也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刚到小区门口,晏施就说:“晏向明先到了。”
晏向明身上有令他恶心的东西,他抬起头,视线停留在第十八层楼的窗口,那里是亮着的,有白色的灯光。
林顾明显感受到晏施的情绪猝然变得冷沉,或者说,他温和的伪装在感受到那股气息时就彻底破碎。
“你先上楼吧。”晏施的手伸到他的后脖颈,捏了捏,威胁性地,“你拿不到,我就在楼下截取。晏向明的东西很可能让我失控。”
林顾想起来上次晏施在市场街二楼的样子,挥开晏施的手,嗯了一声,进楼。
1801。
他在电梯里给晏向明发了消息:把脊骨给我。
晏施的样子明显是拿不到脊骨誓不罢休,到最后受了重伤,又要林顾喂他吃肉喝血,麻烦死了。
晏向明:?
林顾张嘴就是编:晏施怀疑我了,你还想驯服他,就必须把脊骨给我。
晏向明:进来说。
林顾刚到十八楼,就见有保镖守在电梯,他进了拐角,看到门是开的,直接可以看到1801的装潢,以及里面站着的人。
晏向明拨着手腕上的红色珠子,见他的身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知道的,脊骨对晏施来说很重要,脊骨越多,晏施恢复能力的速度也就越快,几乎可以等价于能力的强弱。”
晏向明苦口婆心地说:“上边要我收脊骨,我也是没办法的。”
林顾看到沙发上的老道士被人绑起来,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晏向明问:“想好了吗?”
道士点了点头,一边的保镖这才伸手把他嘴里的布取出来。
“你们这样子是要遭天谴的,因果报应,都是...”
晏向明一个眼神,那保镖又把布塞回道士的嘴里。
“张医生,麻烦了。”晏向明说了一声,背过身去,拉了个椅子坐,示意林顾也坐,但是是坐在对面,正好面对着道士。
他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伸手把道士摁在茶几上,那道士就惊恐地瞪大眼,看着他,向他求救。他装作没看到,说:“脊骨必须给我。”
晏向明:“嗯?”
林顾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人设,舔舔唇,开口就是编:“晏施阴晴不定,威胁我,如果...”
其实说到这里已经不对味了。
他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到脊骨的,而且晏施在明知晏家有杀他的心思的情况下,让他一个人上来。而他丝毫没有察觉,答应了。
是的,答应了。
在他答应的那一刻,已经把自己推向两难的地步,只要没死在这栋楼里,身上的嫌疑就没办法洗脱。但...
晏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呢?
他拧眉想着。
是因为晏家人之后没有派人盯着他吗?还是说,晏家没有查到赵老头的家,被怀疑了。不可能,如果有晏施的插手,其实这些都不足以构成这样的怀疑,把自己的死穴拱手送出去。
哦,他知道了。
是因为晏家派到他的身边时刻监视他的人。陆灯。
啧。那晚把刀刺进他身体的那位。
他回想片刻。他其实一直没有认出来,毕竟陆灯很少抬头睁大眼,直到那天,帮他出头时,他才想起来那双眼睛。
怪不得人白天一直睡呢,毕竟上的是夜班。
他也不需要学习,晏家会为他安排好一切,后来的补习不过是晏家想要监视他的一个借口。一个他能看到的摄像头总比看不到的摄像头要好很多,他欣然同意了。
晏施早就认出了陆灯,也就是说,晏施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
林顾听到那道士近乎崩溃的声音,瞪大了眸子,拼命地挣扎。林顾的思绪被打断,看过去,瞧见人被摁在茶几上,肚子上被划拉开一个口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冷静地做手术。
没打麻药。
生剖。
他轻微皱起眉,没忍住,别开眼,落在另一边的保镖身上,“你们晏家人是不是都有病?”
一个个都喜欢施虐。
晏向明:“谬赞了。”
神经病。
他似乎怎么做都有暴露的风险,耳边的惨叫还在继续,一道灵光闪过,他想到了一个一箭三雕的好方法。
晏施在楼下电梯处站了一会,感受到脊骨的气息消失,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电梯的楼层开始变动。而那股令人厌烦的气味越来越浓。
他眯眼,笑了一声,消失在原地。
咚——
似乎有东西落在了电梯的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