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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下一章两人见面 ...
烛火灭时屋内门窗紧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明显的雪声。
林眠隐隐察觉不对,起身想要摸黑往门口方向走,膝头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掀起一股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像是摆在桌上的茶碗。
他眉梢微动,随手擦了擦裤上水渍,扶着旁边柜子慢慢往门口走。
水泼了一地,或许还混了桂花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而有些难以忍受的甜腻气味,林眠有些难受地皱了下眉,抿唇加快了脚步。
四周的黑暗粘稠如某种物质,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过去,无论他再如何努力看都看不见任何人,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暴雪压塌房顶时,木头咯吱碎裂的呻吟。
……听上去极其不详。
林眠心头一沉,动动手指,召来了自己还没断的剑。
携春入手时嗡鸣不断,剑刃锋利得像是要把他手指削断。
“……我的错。”林眠继续往模糊的前方走,在嗡鸣中脸不红心不跳不带半分愧疚地道歉,“不该让你独守空房这么久,下次一定把你也召来打架……我没有地方拿你?不是还有应照吗?”
携春:“…………”
他嗡得更大幅度,闹得像是要把天搅翻。
林眠疲累地叹了口气,闭嘴不安慰他了,慢慢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漆黑的前方才隐隐露出一抹亮色,白亮的,带着黏腻而不详的血光。
雪声咆哮,寒风裹挟刺骨的冷意呼啸而来,林眠在快要走到的时候停住,偏头扫了眼身后。
——那里依旧如同之前那样,漆黑,空无一人,死气沉沉,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入耳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流声。
那段回忆就这样结束了吗?
背光中林眠出神地想,思绪游离,回忆起方才虞柏生那张漂亮的脸上流露出的,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
……为什么这么短?
难道那段时间的回忆,还被封存在某个未被破解的角落吗?
如果是那样……
一片雪落在睫毛上,发凉而痒,林眠轻轻颤抖了一下,伸出手指轻轻拨掉,垂眼看着雪片在指腹缓缓融化。
那么封存这段记忆的人,恐怕就不是季鹤影了。
他抹去指尖水渍,大步走进光中。
白光抚遍全身,孩童女子清脆的笑声,青年男人宠溺的应答,和夹杂在其中,间或冒出的冷淡无奈的妥协,都如微风拂过耳畔,落下微不可察的细微温度。
而后……无影无踪。
林眠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宫门口,左手撑着青竹伞,右手一把携春剑。
剑刃带着血,滴滴答答,在脚边攒出一个小血洼。
他偏过头去静静看了会,察觉心头砰砰直跳,痛如刀绞,像是目睹了什么毕生无法忘怀的悲剧。
“……”
林眠又转头看向面前朱红大敞的宫门。
大昱皇宫。
他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半晌,又跳出来三个字。
——快进去。
林眠捏紧手里的长剑,收了伞,踩着满地的血水和尸骸,慢慢走了进去。
遍地狼藉。
他抬脚跨过一个躺在路中抽搐挣扎,面上却已经浮现出疫鬼狰狞模样的侍女,脚尖一拐,慢慢朝皇帝的寝殿走去。
那里远比其他地方更加严重,尸块狼藉地堆在地上,秃鹫嘶叫着争抢腐肉,太监侍女都卷着自己的细软银钱不要命地往外跑。
其中一个年迈一些的太监似乎认出林眠,怔了怔,忽然停下脚不动,反手从旁边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不由分说抵在他脖颈处:“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凄厉而愤怒,就好似眼前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林眠盯着他看,心脏怦怦跳动,脸上却做不出表情,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指轻轻捏住了剑尖。
“桂叔。”他轻声开口,看着面前中年人微微笑了笑,“我来找虞柏妄。”
周围一片死寂,周围路过的人都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向林眠。
“……国师?”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呆滞的人群中一位年纪较大的侍女紧紧捂住嘴,难以置信地发出惊呼,“居然真的是……国师?您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说完,她像是又想到什么,偏过头小心翼翼瞥向老太监,停顿半晌,又慢吞吞看了眼背后的皇宫。
老太监没有在意宫女的目光,闻言连个顿都不打,猛一振臂,剑刃就擦着手指割过去,连皮带肉挖下一块皮肉来。
霎时血腥味更浓,宫女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呼,林眠捂住伤口有些无措,半晌才猛地抬手把剑抢了过来。
“……都这个岁数了,还耍刀弄枪干什么,”他说着把剑丢到身后,语调没什么起伏,“也不害怕伤着自己。”
老太监长剑被抢,闻言气得唇瓣颤抖,下一秒忽然看见面前人抬手把自己的剑塞进他手里,漫不经心地说:“用这个好些,携春有灵,不会伤到握剑的人……就算他们死了,也给我指一下墓地吧,桂叔。”
“……”老太监唇瓣剧烈颤抖起来,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举起携春重重挥下,一剑削在他肩膀上,“畜生!”
血花哗一声泼出来,溅了两人满身,林眠抬手替他挡了下血,启唇轻声说:“嗯。”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在你药店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苏家丫头大着肚子也跟着跪,就连那些土方都挨个试了一遍,希望能把你找回来……”
“……嗯。”
“可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连个梦都不托,硬生生把他拖得精神崩溃,走投无路?”
“……”
林眠垂下眼,轻轻握住老太监枯槁冰冷的手:“对不住,来迟了。”
“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手却微微收紧,把人握得很牢。
“那让我去见见他们的坟可好?”
老太监一把甩开他的手,有些愣傻地站在原地。
林眠继续软着声哄他:“好桂叔,你知道的,我先前和柏霖约好的,归来要送她一捧万川花,这可不能失信不是……”
但他没想到的是,不提虞柏霖还好,一提她,老太监就像是被按下什么机关一般猛地抬起头,用力揪住他衣领:“你知道她在哪?”
林眠一怔。
老太监说:“大好人活菩萨,好心告诉我,小殿下剩下的几块在哪?”
……
赤火之中,一切归于灰烬。
应照翻滚着躲避无处不在的凤凰真火,浑身龙鳞在能够融化世间一切的火焰下隐隐变软,脱落,裸露皮肤上渗出的鲜血在涌出瞬间就被汽化,鼻腔满是难闻的铁锈味。
两只蠢货跟在他屁股后面东窜西逃,慌不择路,尤其是保存虞柏霖灵魂的虞柏妄,飘起来像烂醉的破布。
第四次把他从快要烧到鼻头的大火前扯出来,应照忍无可忍对准耳朵大吼:“你就不知道滚吗?!”
虞柏妄还沉浸在差点被大火烧成灰烬的恐惧中,闻言没有半点反应,呆如木鸡。
应照火冒三丈却又没地方发泄,只能一甩尾巴把两个讨厌鬼都甩到自己背上,折身飞速躲开向自己袭来的火球,继续在赤火中寻找突破的缺口。
但四周火势汹汹,凤凰真火经过仙骨淬炼后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上品神器,就算以最坚硬的龙角去对抗都不一定能保全,更何况用龙身去扛。
火势更大,烧得人肌肉滚烫,像是要同周围一切化作液体,应照紧紧皱着眉头,心中清楚如果再想不到办法自己和两只鬼都会死在这。
……自己死了倒还没什么,拉着两只死过一次的鬼陪葬就颇有些不礼貌了。
他这样劝说自己,却打心眼知道自己心底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鬼是鬼,鬼死过一次是没错,难道他就没死过吗?
自个老婆还在小四宫里生死未卜,新婚都快两月了孩子也没怀上,这算什么事……应照咬牙切齿,思及此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勇气,一个神龙摆尾让肉身直挺挺撞上火海。
滋啦——!
刹那间黑烟滚滚,应照觉得自己都闻到了肉香。
“……”
他咽了口口水。
奔波了快两天,他饿。
身后两只鬼不知道是耳朵没聋还是鼻子没坏,在噼里啪啦的火苗里从龙背上纷纷冒出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们是烧不死的,毕竟……”
“闭嘴,乖乖躲我背后去。”话没说完就被应照不耐烦地打断,他反手把鬼往身后按了按,回头看着面前熊熊大火,“老子可不敢让你们再死一次……林眠知道会杀了我的。”
虞柏妄反驳:“不会。”
“啧你个魂魄不全的知道什么?我是林氏你是林氏,少说话多思考滚后边去——”
“你要不看看你自己尾巴先。”
应照循声扭头,目光微微一凝。
眼前凤凰真火依然滚烫,炽热,将空气都炙烤得融化般颤抖,可是那条被完全裹进火中的龙尾却依然完好无损,连痛感都没有,最多就是多了一丝肉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做给火外人看的。
应照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
虞柏生愕然盯着大火中完好的龙尾,许久低声喃喃:“现在我相信你和国师近日同过房了……”
“……”
“也相信这真火真如那位……所说,被国师心头血炼化过……”
“……”
我操!
应照面上轻松顿消,猛地卷起龙尾不管不顾重重撞上火焰组成的屏障!
当——!
很难想象一团火居然敲出钟声,应照脸黑如炭,一声未消便已再抬尾狠狠撞了上去,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龙鳞簌簌掉落的情况。
两只鬼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虐吓懵了,哆哆嗦嗉想开口,下一秒却听见陌生的男音从火焰之外传来:“行了!敲什么敲!哭丧呐?!”
疯狂敲击火焰的龙尾猝然一僵,旋即响起应照咬牙切齿的声音:“宋时安……”
“惊喜吗?”
“你有本事把老子放出去!”
“那恐怕不行。”宋时安语带怜悯,周遭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却变得清晰,“我还得应付点老熟人呢,不适合跟你扯是非恩怨。当然,之后有空会登门拜访,找眠眠……呃你叙叙旧的,有缘再见?”
“宋时安——!”
应照怒到极致咆哮出声,但下一秒凤凰真火猝然熄灭,四周橙红高温的墙壁突然冷却凝固,化作一个坚不可摧的圆球,朝某个方向高速坠落!
这砸到地上他们明天就上热搜了!
应照咒骂一声立刻就要驱动体内魔力强行突围,下一秒却听见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音:“不要挣脱,他会带着你找到玉华仙君。”
应照积蓄的怒意微微凝滞,片刻后开口轻声:“鹿寻竹……?”
“是我。”火球外鹿寻竹微微一笑,语气轻柔,“也不是我。”
“魔尊殿下,请压制心魔,停止催动血海的力量,这样,才能进入蘅芜宫的梦境。”
应照陡然想到了什么,眼皮重重一跳。
鹿寻竹显然知道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在那里等你。”
“或许……你也在那里。”
……
国都之中,逃难者形色匆匆,林眠定定望着面前表情骤变,陡然变得卑微焦躁的太监,许久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太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好心人难道不知道么?我的小殿下……我那即将成婚的小殿下,在他的新婚夜被驸马五马分尸,连头颅都不知道去了何处,可理由却只有……只有她是疫鬼。”
老太监哭道:“她怎么可能是疫鬼呢?那孩子明明那么亲切可人,明明数个时辰前还偎着我说成婚后要做什么,在小厨房里亲手给早已丢下她的国师酿上一壶酒……她那时,明明还是活生生的人呐?”
林眠呆呆看着老太监半天,突然问:“那虞柏离呢?他答应我要守好这里等我回来的,他人呢?他去哪了?”
“虞柏离……虞柏离?这世上,早就没有虞柏离了,只有应照,只有位保下了当今殿下的大恩人……”
林眠眼皮轻轻一跳:“恩人……恩人?”
“是啊,恩人,”太监说,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个灯笼,牢牢握在了手中,“灾难来临的时候,他消失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出现了,带着一把刀,杀光了全城的疫鬼,包括已经疯了的二殿下。”
“然后,他救活了先帝最小的胞弟,扶持他登上帝位,平定混乱,就像抚养他的人,那位无情无义的国师一般……”
林眠眼瞳剧烈颤抖,老太监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般捅进他心中,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根神经都在震惊和悲痛中发出颤栗。
说完这些话,老太监似乎又恢复了些许神智,抬眼冷冷瞪着林眠:“你还在这干什么?走吧,我不怨你,也不怪你,但从此之后也请你不要再来这……也不必再来这了。”
老太监的面容是腐烂的,象征不详的漆黑符文在他短暂停留的数秒内攀上面颊,扎根在每一寸由于年老而布满褶皱的皮肤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吞噬大脑,乃至魂灵。
但他半步未动,长剑平稳,纹丝不改直直捅进血肉,带着即使身处回忆也能感受到的刻骨恨意,那是对他曾最为信赖,却在危难时刻消失不见的神明的恨,也是目睹亲眼看大的孩子们惨死的绝望和悲痛。
林眠静静地盯着他,半晌想起何将实曾说过,有人在他投资的那个古镇里遇见过一个太监打扮的老人,形容枯槁,瞧着像是立刻就会死去,可手里却永远提着一盏灯,逢人便问有没有看见他家的小殿下。
有好心的道人,听到就会问他:小殿下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告诉我们,我们也替你找找。
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太监便会摇着头转身离开,不发一言,不说一字,就像是……害怕再有贼人用这种方法骗取虞柏霖的生辰八字。
他的脑子糊涂了,人也老了,灵魂垂垂将死,却又被这一线执念吊着,困在那座早已没有人烟的古城里,提着灯一条街一条街地去寻,一个人一个人地去问,想要让那被尸解的可怜孩子,能够完完整整地回家。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不曾停止。
“这个都城已经没有你心念的东西了,仙君,”老太监……桂叔扶着灯,望着面前木楞看着自己的林眠,启唇不冷不热地说,“你爱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算剩下一个,也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也不愿意再见你……你还留在这干什么呢?你执拗地前来有什么意义呢?”
林眠思绪一瞬间空白,张了张嘴,但说不出话,心头就像有碎渣子割破了皮肉,疼痛细细密密地漫上来,充斥舌根,苦得他说不出话。
桂叔冷冷注视着他几度变换的表情,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和痛恨:“我不恨你假死离开,说实话我也知道你所谓的死亡只是回到了天界……但我恨你后来坐视不管,放任那些恶魔迷惑先帝,车裂小殿下,强迫应照入魔……让最聪明机敏的二殿下,成了说不清话的疯子。”
林眠瞳孔紧缩,几乎立刻就要开口解释——
“桂叔?”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从远方缓缓走近,衣摆起伏间龙涎香丝缕钻入鼻尖。
然后,对方在离林眠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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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渣作者今天看到锁了于是改之,改着改着发现想改别的地方了于是改了一天于是…… 我尽量今天能发出去吧哈哈 二编:痛经痛到止痛药失效了…… 嗯,明天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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