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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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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眠不会想到,他和许烟之间还有用喜欢或者不喜欢来连接的一天,不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不是二十二岁的时候,而是二十八岁,泯然众人的现在。
但这不合时宜的词句,又像是某种轻轻的连接,搭上了,就会变得深刻。
许燎再度靠上了桌子,身体微微前倾,表达出的都是对叶成眠的探究欲。叶成眠没有笑,所有的神情和情绪都像沉进了深海:“真的谈不上。”
许燎暴戾乖张,却不是一个傻子。
他还没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找上叶成眠。
许燎以叶成眠的简历发难,结合许烟这几次的反应,若说是巧合未免太过玄幻。
但是叶成眠的反应也十分有趣。
“是。”不急于一时,许燎脸上癫狂缓慢散尽,继而戴上了绅士的面具:“这是我和许烟之间的事情,不要影响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叶成眠说:“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许燎大手一挥就要叫人过来:“凉了就重做。”
叶成眠赶紧拦了,他没剩多少吃饭的心思:“不要浪费,也没有很凉。”
他这时忘了许燎的身份,反应过来就有些讪讪。许燎扫过桌子,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原来你还喜欢西兰花,记得了。”
叶成眠点菜的时候倒是没有特意去思考自己喜欢什么,激烈的氛围慢慢平息,他在平淡中接下这一句闲话:“舞蹈生都爱吃。”
许燎想了一会儿才说:“荔海艺术团考核在即,需要我做什么吗?”
叶成眠的反应比片刻之前更古怪,既不是立刻的推拒,更不是顺从,反而像是混合着疑惑不解的自嘲——习惯了特权和不公的人,也有握住这个武器的一天?
应该吗?
叶成眠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希望公平。”
“这可真是最简单的愿望了。”许燎说得很轻,就像是高高抛起的气球,可他偏偏又拽住了。以他的出身,按理说是不可能懂得的,却还真有几分真情实感似的:“我会去捧你的场。”
叶成眠只想拒绝,可许燎一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了也是无用。他有些无奈,又想起方兴航,只能隐晦提醒:“……谢谢,我希望公平属于每一个人。”
许燎看他认真,又变成了那副有点轻佻的样子,随便笑了两声,气球就飞向了天空。
荔海艺术团由许氏集团接手后的首场考核转瞬即至。
所有参与考评的舞蹈演员都十分重视,毕竟这是一个变革的机会,谁要是抓住了,就有可能在许氏集团的时代一举翻身。尤其考核前三天,再度传出了许烟亲至的消息,考核变成了一个在许氏集团前直接露脸的机会,把紧张感和焦灼感推向了顶峰。
“许烟亲临就能代表公平?”迟素提及许烟一直都是个不着调的语气:“他不会还要亲自参与打分吧。”
“……”于梦梦想象了一下许烟坐在评审席一本正经打分或者坐在监督席监督打分过程的场景,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这不能吧,一场考核好几个小时呢……”
“还真有可能啊?”迟素说:“你觉得许烟懂跳舞吗?”
“问我?”于梦梦很滑稽地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叶成眠:“我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不问叶成眠?”
迟素转头问叶成眠:“你觉得呢?”
迟素还真问了,叶成眠猝不及防:“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迟素说:“看他对荔海艺术团这么上心,想不明白。”
“有吗?”叶成眠语气很平:“不是因为码头的事情吗?”
许氏集团收购了荔海最大的海港码头,是今年最重头的明星业务,许氏集团为了庆祝海港码头的落成仪式顺手收购了荔海艺术团,艺术团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那时候给许氏集团好好充个门面。
迟素表情变化莫测,嗤了一声,才说:“行吧。”
于梦梦啧啧啧说:“伤傲气了。”
迟素白她一眼,说:“我只在乎专业上的东西,他付我工资,我去哪儿表演都是表演。许烟看着像练过的,倒不如自己上,到时候肯定热度大爆。”
“又乱说话!”于梦梦瞅他:“你哪只眼睛看出他练过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迟素两只手指戳戳自己眼睛的位置又反手戳戳于梦梦:“不信你问叶成眠。”
四只眼睛齐刷刷过来,叶成眠身形一晃就差摔了,勉勉强强说:“我不知道啊,资料上有写吗?有钱人家的小孩不是都喜欢从小练点什么。”
迟素抓住机会戏谑于梦梦,还学她原来的动作:“你小时候还学跳舞呢,这样那样的,结果呢?”
于梦梦拿许烟笑了迟素好几次,结果回旋镖扎到自己,气的一时说不出话:“……资料上没写!”
“资料上没写的事情多了,那个破资料,你当我都信?”迟素嗤之以鼻:“我老师个个网上都有资料,错漏成堆,都懒得改了。”
于梦梦抄手就是巴掌:“又胡说!”
迟素闪的飞快,怪叫一声:“哪有!网上资料把他吹成天才,天花乱坠的,就从来不提他背后还有一堆人保驾护航的事情。”
于梦梦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瞄了一眼四周,又气又无奈:“这是可以随意出口的事情吗?”
迟素嘟囔:“这周围又没人。”
“隔墙有耳。”于梦梦睨他一眼:“人多眼杂,你给我小心行事!”
迟素不说话,迟素看叶成眠。
如祸水东引,于梦梦跟着看过来,叶成眠就开始紧张。于梦梦问:“许燎现在还找你吗?”
叶成眠瘪了瘪嘴,没敢吱声。
迟素说于梦梦:“你有招儿?”
“我没有。”
事关许燎,于梦梦的气焰像小火苗,扑的一声就灭了。她叹了口气,犹豫间迟素先开了口:“你不是最喜欢聊八卦吗,去打探一下许燎和方兴航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两个人散了没?”
于梦梦嗤了一声,恢复了一点精神:“听说是散了,但是许燎说散,方兴航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他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他能怎么想?”迟素颇为不屑:“总不会是他对许燎动了真情,还要要死要活的吧?”
眼下之意是方兴航也没多喜欢许燎,何况眼下许燎还丢了荔海艺术团的直接管辖权。于梦梦不置可否,话是对叶成眠说的:“拈风吃醋未必都是为情,方兴航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我还是那句话,重点是方兴航怎么想。”
“许燎真是麻烦。”迟素说:“就没人管管他?”
叶成眠问的谨慎:“……是因为许氏集团吗?”
“不是。”于梦梦犹豫了一下才说:“许燎是许烟堂叔的儿子,涉及到股权的事情,他不可能做许氏集团的掌舵人的。”
叶成眠又问:“那是因为许燎的脸吗?”
于梦梦的脸色变了一下,迟素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吹了一声口哨。
叶成眠想问的重点其实是另一个:“那你和许燎,和他的脸……”
“你要替我说情啊?”于梦梦以一种故作轻松的口吻岔开了话题:“你平时没这么多问题的,对许燎感兴趣?”
叶成眠扶额:“这误会可大了。”
“许燎身边不缺人。”于梦梦说:“许燎当初看那一眼资料就缠上你了,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太相信他。”
叶成眠正准备应下,于梦梦又补了一句:“他这些年净忙着恶心许烟了……”
于梦梦难说没点探究和提醒的意思,叶成眠笑了一下,说:“许家的那些事,你不说,我不问,通通都不知道。”
于梦梦肉眼可见的心态复杂,迟素说:“你要是愿意说,我们俩搬个小板凳来听也可以。”
“……”于梦梦还是选择得过且过,只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哲保身固然是明智之举,亦如同轻易放弃了向上的阶梯。往事不知,此刻叶成眠是有机会的。
所以于梦梦又会觉得可惜。
叶成眠能感觉到一点,但是并不在意。他全身心付出,好不容易熬到考核日,不由得问迟素:“你为什么都不紧张?”
“你紧张啊?”迟素狡黠一笑:“我当然紧张啊。我怕又听到不该听的。”
“……”叶成眠好无奈:“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乱说话了,哪儿能每回都让你听到?”
“那谁说的准?”迟素装无辜:“虽然说是散了,但男人的生理和心理一贯是两部分。”
“……”叶成眠脸色变换几轮,不乏精彩部分,对着迟素瞅了又瞅,憋出一句:“你有经验?”
“冤枉啊!”迟素万万没想到叶成眠但凡脑回路是这样的,又忍不住嗔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万一再听见,你破门而入,许燎以后就再没脸找你了。”
此场景无法想象,叶成眠一身恶寒,登时纠正迟素:“这事我做不出来,我和许燎更不是那种关系。”
“还有。”叶成眠终于忍不住:“你天马行空,脑子乱想,但不要乱用词!”
迟素哈哈大笑,转头看见叶成眠耳朵红了。叶成眠察觉到了,狠狠瞪着他。
叶成眠一双眼睛沉静如水,显不出凶相,反而有一些张牙舞爪的天真。
迟素谨慎地闭了嘴,显然不是因为叶成眠的威慑。叶成眠一跺脚,拔腿就往外走。
走廊上一阵骚动,原以为是集合时间快到了,哪知道是许氏集团来人了。叶成眠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紧急靠边避开要从正中走过去的许烟和许燎。
许烟大步流星,许燎跟在许烟身后半步的距离,一眼看见了叶成眠,还对他笑。
许燎悠哉悠哉又很刻意地冲许烟说:“目不斜视啊,不怕撞上面前的柱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