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不死心的她,被迷失了本性 ...

  •   王道灵见三人手中兵器泛着仙灵之气,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支乌黑的骨笛。笛身刻满诡异符文,他将灵力注入其中,尖锐的笛声骤然响起,刺破云霄。
      “唳——!”
      一声凤鸣震彻山林,只见天际火光乍现,一只翼展丈余的凤凰冲破云层,周身烈焰翻腾,却又夹杂着刺骨的寒气,羽毛一半赤红如燃,一半冰蓝似霜。正是王道灵耗费心血炼化的神火凤凰,此刻竟已修成冰火两重天的神通。
      “上!”王道灵笛声一转,凤凰双翅一挥,冰火两道气流交织成网,朝着三人罩来。老蜈蚣精也趁机化作黑影窜出,毒钳闪着绿光,直扑白素贞。
      “小心!”许宣挥起刚铸成的清心剑,剑身上灵光流转,劈开一道冰焰,却被余波震得手臂发麻。白素贞手持水魄镜,镜面蓝光暴涨,勉强挡住凤凰的俯冲,镜缘却已泛起裂纹。小青挥舞着昆仑灵藤所制的青锋剑,与蜈蚣精缠斗,灵藤虽坚,却被对方的毒钳腐蚀得滋滋作响。
      冰火凤凰的攻势越来越猛,时而吐出烈焰焚烧草木,时而喷吐寒气冻结山石,三人渐渐被逼得连连后退,灵力消耗巨大,已是强弩之末。王道灵见状越发得意,笛声急促,凤凰眼中凶光更盛,猛地收起双翅,竟要凝聚冰火之力,给他们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忽然从远处传来,叮铃铃、叮铃铃,声音算不上响亮,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恰好盖过了骨笛的诡异韵律。
      “嗯?”王道灵脸色一变,只觉骨笛的灵力运转骤然滞涩,神火凤凰也晃了晃脑袋,眼中的凶光淡了几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两扛着个麻袋,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还摇着个黄铜铃铛——正是他走南闯北时用来驱邪的法器。“许仙!白姑娘!我来助你们!”
      原来八两察觉连翘记忆有异,又听闻许宣与妖邪缠斗,便循着踪迹赶来,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他虽不会法术,却知道这铃铛能破些邪祟,此刻拼了命地摇晃。
      “找死!”王道灵气急败坏,分心去攻八两,笛声顿时乱了节奏。神火凤凰失去操控,动作变得迟缓。
      “就是现在!”白素贞抓住机会,将残余灵力尽数注入水魄镜,镜面射出一道强光,正中凤凰左翼。凤凰吃痛,发出一声哀鸣,竟转身往天际逃去。
      许宣与小青也趁机反击,清心剑刺穿蜈蚣精的尾甲,青锋剑斩断它一只毒钳。老蜈蚣精吃痛嘶吼,再无恋战之心,拖着伤躯便往王道灵身边靠。
      王道灵见凤凰遁走,蜈蚣精带伤,知道今日讨不到好,怨毒地瞪了八两一眼,又看了看虽也带伤却眼神凌厉的三人,咬牙道:“我们走!”说罢卷起一阵黑风,带着蜈蚣精狼狈逃窜。
      直到黑风彻底消失,众人才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许宣胸口起伏,左臂被冰焰灼伤,焦黑一片;白素贞脸色苍白,水魄镜已布满裂纹;小青肩头被蜈蚣精的毒液溅到,正泛起黑气;八两也跑得脱力,瘫在地上直喘气。
      “好险……”小青捂着伤口,后怕道,“若不是八两大哥来得及时……”
      八两咧嘴一笑,刚要说话,却猛地咳嗽起来,原来刚才王道灵的气劲扫到了他,内脏受了震荡。
      许宣挣扎着起身,从药箱里取出丹药分给众人:“先疗伤,王道灵吃了亏,定然还会再来。”
      白素贞服下丹药,望着王道灵逃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冰火凤凰已成大患,王道灵的邪术也越发诡异,这一次虽侥幸击退对方,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钱塘许府,刚跨进门槛,就见许姣容正站在院中,眉头紧锁,手里还攥着块抹布,显然是等了许久。
      “汉文!”许姣容一见弟弟,语气里又急又气,“你这几日到底去哪里了?衙门的差事也不去当值,人影子都见不着,我和你姐夫快把钱塘翻过来了!”
      许宣刚想开口,白素贞已上前一步,温声道:“姐姐莫要动气,这几日是我身子不适,官人忧心我,便多陪了我几日,耽搁了差事,是我的不是,还请姐姐不要责怪官人。”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许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提及山中恶战——这些凶险,还是不让许姣容知道的好。
      许姣容打量着白素贞,见她脸色确实苍白,又看了看许宣手臂上未完全遮掩的伤痕,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却软了些:“素贞你身子不适,怎不早说?我也好请大夫来看。只是汉文,你也太不像话了,再怎么着也该遣人回府说一声,你可知我和你姐夫有多担心?”
      她走到许宣身边,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又怕碰疼了他,指尖悬在半空,眼圈微微发红:“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疼到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许宣看着姐姐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愧疚,握住她的手道:“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这就去衙门销假,以后绝不再这样了。”
      “这还差不多。”许姣容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白素贞和小青,见两人也都是面带倦色,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狼狈,便不再多问,只道,“你们一路回来定是累了,我去让厨房炖些汤,你们先歇歇。”
      说着便转身往厨房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素贞,你身子弱,赶紧回房躺着,别硬撑着。”
      白素贞笑着应了,看着许姣容的背影,轻声对许宣道:“姐姐终究是心疼你的。”
      许宣点头,心里暖烘烘的。这一路的刀光剑影、生死一线,在回到这熟悉的庭院,听到姐姐的念叨时,仿佛都化作了遥远的烟尘。他握紧白素贞的手,低声道:“等过了这阵子,我定好好陪你和姐姐,再不让你们担惊受怕。”
      小青在一旁撇撇嘴:“说得轻巧,王道灵那老东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许宣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至少在这里,我们还有个家可以守。”
      正说着,许姣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八两,你也别站着了,过来帮我劈柴!”
      “哎!来了!”八两应着,挠挠头跟了过去,临走前还冲许宣挤了挤眼——能回到这热热闹闹的许府,哪怕是劈柴,也比在山里打打杀杀强。
      连翘从客房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庭院里忙碌的众人,主动开口道:“许夫人,许大哥,我看大家都挺忙的,我也来搭把手做饭吧?”
      许宣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之前的种种误会,又想起她也是被王道灵牵连的人,便淡淡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他这一声回应,落在白素贞和小青耳中,却让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小青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青锋剑,眼神警惕地扫过连翘——这女人自从住进许府,看似安分,可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之前王道灵就是利用她挑拨离间,万一她还没死心,想趁机抢走姐夫怎么办?
      白素贞的目光也在连翘身上停顿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魄镜的边缘。她信任许宣,可女人的直觉让她无法完全放下戒备。尤其是连翘看向许宣时,那眼神里藏着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更是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涩意。
      “不必了。”白素贞很快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府里的事我们自己来就好,连翘姑娘是客人,好好歇着吧。”
      连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唐突了,那我……就在一旁待着,不添乱。”说罢便退到廊下,安静地站着,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许宣的方向。
      许宣似乎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转身去帮八两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沉闷而规律。可他心里并非毫无波澜,能感觉到白素贞和小青的紧张,也明白她们的顾虑,只是此刻人多眼杂,不便多说什么。
      厨房那边,许姣容正忙着炖鸡汤,见连翘站在廊下有些落寞,便扬声招呼:“连翘姑娘,过来帮我剥些豆子吧,人多快些。”
      连翘眼睛一亮,连忙应着走过去。许姣容是个心宽的,只当她是弟弟的朋友,没多想其他,一边忙活一边跟她唠家常。
      小青见连翘进了厨房,更不放心,借口添柴也跟了进去,眼睛死死盯着连翘的手,生怕她在食材里动手脚。白素贞则守在庭院里,目光落在厨房门口,又看向许宣的背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风波未平,又添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真是让人头疼。
      许宣劈完柴,擦了擦手,走到白素贞身边,低声道:“别多想,她只是暂住。”
      白素贞抬眼看他,见他眼神坦荡,心里的戒备稍稍松了些,却还是轻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许宣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
      简单一句话,却像定心丸,让白素贞瞬间安下心来。她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厨房内,连翘低头剥着豆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院中的两人相视而笑,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了豆荚里。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有念想,可每次看到许宣护着白素贞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奢望,总会忍不住冒出来。
      饭菜端上桌时,李公甫恰好从衙门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饿。见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还有八两也在,顿时笑开了:“今儿个倒热闹,正好,我带了壶好酒!”
      众人围坐桌边,许姣容给李公甫盛了碗鸡汤,又往八两碗里夹了块排骨:“八两,多吃点,看你瘦的。”
      八两嘿嘿笑着,扒拉着米饭。李公甫喝了口酒,看着八两道:“八两,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不如就留在许府住下吧。”
      八两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你看啊,”李公甫放下酒杯,认真道,“最近钱塘不太平,府里正好缺个照应。你就当个护院,不用守规矩,咱们依旧是好兄弟,管吃管住,如何?”
      八两眼睛一亮,放下碗筷作揖道:“那敢情好!多谢李大哥收留!我八两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定护得许府周全!”他这些年四处奔波,早就想有个安稳落脚处,许府上下待他和善,正合心意。
      许宣和白素贞都笑了,连小青也难得对八两露出个好脸色。庭院里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冲淡了之前的些许阴霾。
      一旁的连翘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放下筷子,轻声道:“各位,我一个女子总住在许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明天我就出去寻份活计,也好自食其力。”
      许姣容闻言,连忙道:“连翘姑娘何必急着走?府里又不缺你一口饭吃。”
      连翘摇摇头,笑了笑:“许夫人好意我心领了,但总麻烦你们,我心里不安。再说,我也该学着自己过日子了。”她看向许宣,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之前多亏许大哥相救,这份恩情我记着,只是……我不该再打扰了。”
      许宣点头道:“也好,若有难处,随时回来找我们。”他语气平和,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白素贞悄悄松了口气。
      小青撇撇嘴,心里暗道“走了正好”,嘴上却没说什么,只顾着埋头吃饭。
      李公甫见连翘主意已定,便说道:“钱塘的绣坊、布庄最近都在招人,姑娘若不嫌弃,我明日托人帮你问问。”
      “多谢李大哥。”连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这顿饭吃得也算安稳,只是各人心里都有盘算。饭后,李公甫拉着八两去厢房收拾住处,许姣容在厨房洗碗,许宣则陪着白素贞回了房。
      “她要走了。”白素贞坐在桌边,轻声道。
      “嗯。”许宣给她倒了杯茶,“也好,省得你总惦记。”
      白素贞嗔了他一眼:“谁惦记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确实轻快了不少。
      窗外月光正好,映着两人相依的身影。而客房里,连翘对着月光出神,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早就磨得光滑的铜钱——那是当初许宣帮她付药钱时,她偷偷留下的。
      她知道,自己与他终究是缘浅,明日起,该彻底断了念想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决定,却在暗处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王道灵躲在许府墙外,将连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这女子,倒还有利用的价值。
      次日清晨,连翘揣着仅有的几文钱走在钱塘街上,看布庄门口贴着招工告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得很,是在找活计?”
      连翘回头,见是个穿着灰布道袍的男人,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正是王道灵。她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对方挡住去路。
      王道灵嘿嘿一笑,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姑娘,你是不是喜欢许仙?”
      连翘脸色骤变,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慌忙道:“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王道灵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你日夜惦记着他,可他眼里只有那个白素贞,你就甘心?”
      连翘咬着唇,指尖攥得发白。这些日子住在许府,看着许宣与白素贞相敬如宾,她心里的酸涩早已泛滥成灾,只是不愿承认。
      王道灵见她动容,又添了把火:“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不到他的心吗?因为他的夫人根本不是人,是条千年蛇妖!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能跟妖精比吗?”
      “蛇妖?”连翘猛地抬头,满脸震惊。她虽隐约觉得白素贞不凡,却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千真万确。”王道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想想,人妖殊途,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许仙是被那妖女迷了心窍,才看不到你的好。你若是加把劲,揭穿那妖女的真面目,说不定就能夺回许仙。”
      他盯着连翘的眼睛,语气带着蛊惑:“这么好的男人,你忍心就这么放弃?眼睁睁看着他被妖精缠一辈子?”
      连翘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一片混乱。蛇妖……人妖殊途……这些话像种子一样扎进她心里。她想起白素贞偶尔流露出的清冷气质,想起小青那双锐利的眼睛,再想起许宣看白素贞时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股不甘忽然涌了上来。
      “我……我怎么可能斗得过妖精……”她声音发颤,却没再直接否认。
      “你斗不过,我可以帮你。”王道灵笑得越发诡异,“只要你肯配合,我自有办法让那妖女现形,让许仙看清她的真面目。到时候,他自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连翘看着王道灵,心里又怕又动。她知道这人来路不明,可“夺回许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她真的能甘心吗?甘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永远跟一个“妖”绑在一起?
      “我……我再想想……”她慌乱地推开王道灵,几乎是逃一般地往前跑,连招工的事都忘了。
      王道灵看着她踉跄的背影,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鱼儿,终于要上钩了。只要利用好连翘这份不甘,不愁找不到白素贞的破绽。到时候,不仅能除掉那蛇妖,还能让许仙彻底成为他的棋子。
      他理了理道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像一头蛰伏的狼,等着猎物落入陷阱。
      而连翘跑了许久,直到撞进一面墙似的胸膛才停下,抬头一看,竟是八两。
      “连翘姑娘?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八两一脸疑惑,“脸色怎么这么白?”
      连翘看着八两憨厚的脸,张了张嘴,想把王道灵的话告诉他,却又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越发清晰——或许,她真的该试试……
      连翘定了定神,避开八两探究的目光,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街上人太多,有点闹得慌。”她拢了拢鬓角,心里那点被王道灵勾起的念头越发清晰。
      八两挠了挠头,也没多想:“那我陪你再逛逛?李大哥说东边的绣坊待人好,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连翘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的县衙方向,“我忽然想,或许去衙门找份活计也不错。”
      “衙门?”八两愣了,“姑娘家去衙门做什么?那儿净是糙老爷们,吵得很。”
      “我听说衙门里缺个抄抄写写的文书,或是帮着整理卷宗的杂役。”连翘说得认真,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小时候跟着家父学过几个字,抄抄写写还是能行的。再说……”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大哥不是在衙门里做文书吗?那儿不用出去奔波,正好适合我。”
      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哪怕只是隔着几间屋子,能偶尔看到他的身影,听他说上几句话,也好过现在这样远远望着。她甚至想,自己好歹有些功夫底子,若是真在衙门里,说不定还能在他遇到麻烦时,悄悄帮上一把。
      八两听着也觉得有理,挠挠头道:“这倒是个正经去处,李大哥就在衙门当差,我去跟他说一声,保准没问题。”
      连翘心里一喜,连忙道:“不用麻烦李大哥,我自己去问问就好。若是能成,也是我自己的本事;若是不成,再做打算。”她不想让许宣觉得自己是靠关系才进的衙门,更不想让白素贞看出她的心思。
      八两想了想,点头道:“也行,那我陪你去衙门门口看看?正好我也要回府跟李大哥说护院的事。”
      两人并肩往县衙走去,一路无话。连翘攥着袖口,心跳得有些快,既期待又忐忑。她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只知道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县衙门口的石狮子威严矗立,几个衙役正扛着水火棍站班。连翘深吸一口气,刚要上前询问,就见许宣抱着一摞卷宗从里面走出来,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四目相对,许宣愣了一下:“连翘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连翘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泛红,慌忙低下头:“我……我来看看,听说衙门在招人……”
      许宣了然,点了点头:“确实缺个整理卷宗的杂役,你若有意,可去后院找主簿登记。他为人和善,会安排的。”
      “多谢许大哥。”连翘抬头看他,见他眼神平和,并无异样,心里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许大哥忙完了吗?”
      “还有些事没处理完。”许宣看了看手里的卷宗,“你先去登记吧,若有难处,再跟我说。”说罢便抱着卷宗匆匆往内院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连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心里那点因王道灵而起的阴霾,似乎被这短暂的相遇驱散了不少。
      她攥紧拳头,暗暗道:就这样,一步一步来,总会好的。
      不远处的街角,王道灵隐在树后,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鱼儿不仅上了钩,还自己游向了渔网中心。接下来,该收线了。
      许宣抱着卷宗往内院走,心里却直犯嘀咕:连翘怎么突然想来衙门做事?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的热切,让他莫名想起现代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剧里的连翘,可不就是为了接近许仙,才死缠烂打留在身边的吗?
      “不行,不能让她留下。”许宣脚步一顿,心里警铃大作。倒不是怕连翘如何,只是经历了王道灵的挑拨,他实在怕再生出什么误会,让素贞烦心。他转身想去找主簿,说清其中关节,哪怕得罪人,也得把这事推了。
      可刚走到回廊,就见主簿拿着登记册迎面走来,脸上堆着笑:“许文书,刚才来的那位连翘姑娘,字写得真不错,我看卷宗整理得正好缺个细心人,就把她留下了,正好跟你搭个手,你看如何?”
      许宣一愣,顺着主簿的目光往文书房望去,只见连翘正端着一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靠窗的那张空桌,动作麻利,脸上带着拘谨又认真的笑。显然,她已经被留下了。
      “这……”许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主簿是个实诚人,既然已经应下,再反悔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还容易让人揣测其中缘由。他总不能说“我怕她喜欢我,影响我和我娘子感情”吧?
      主簿见他迟疑,还以为他不乐意,忙道:“这姑娘看着本分,又识文断字,难得的是手脚勤快,你放心,定不会给你添乱的。”
      许宣只好点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翻开卷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连翘。她正低头整理着散乱的纸页,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顶,侧脸看着倒也安静。
      可许宣怎么也静不下心。他太清楚剧情的惯性了,也太明白人心的复杂。连翘此刻或许只是想找份安稳活计,可日子久了,谁知道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更何况,还有个王道灵在暗处虎视眈眈,保不齐就会利用连翘做文章。
      “许大哥,这摞卷宗是按年份排吗?”连翘整理好一摞纸,轻声问道,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
      许宣收回目光,尽量让语气平淡:“嗯,按年号分,永乐年的放左边,宣德年的放右边。”
      “好嘞。”连翘应着,动作更小心了些。
      许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卷宗上。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与她保持距离,再多提防着王道灵,想必也出不了大错。
      只是他没注意,连翘低头整理卷宗时,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离他这么近,真好。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衙门后墙的王道灵看在眼里。他捻着胡须,笑得越发阴狠。文书房就那么大,日日相对,还怕生不出点事端?等时机一到,他只需轻轻推一把,就能让这潭水彻底浑了。
      许宣啊许宣,你以为守住本心就够了?这人心,从来由不得自己完全做主。
      中午饭时,衙门的伙房飘出饭菜香,连翘不知何时去了后厨,竟跟着伙夫搭手做了几道菜。端上来时,一盘糖醋鱼摆在许宣面前,色泽鲜亮,正是他偏爱的口味。
      许宣看着那盘鱼,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抬眼看向连翘,见她正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分明是特意为他做的。
      “躲不过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语气尽量温和却带着疏离:“连翘姑娘,多谢你费心做了这些菜。”
      连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许大哥喜欢就好,我也是闲着没事……”
      “你如今在衙门也安定下来了,”许宣打断她的话,目光坦荡地看着她,“这钱塘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你若是有心,不妨寻个本分的好人家,成个家,以后安稳度日,也不用再四处奔波忙碌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连翘眼中的光。她脸上的笑容僵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声音发闷:“许大哥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宣摇摇头,语气诚恳,“只是你一个姑娘家,总要有个归宿。我已有家室,素贞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变。你值得更好的人,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必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他话说得直白,几乎是把拒绝摆在了明面上。旁边吃饭的衙役们察觉到气氛不对,都悄悄低下了头,假装没听见。
      连翘的眼圈红了,她攥紧了衣角,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我……我只是想找份活计,好好过日子,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许宣点点头,心里也有些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正因如此,才该为自己打算。你若有难处,我和素贞都会帮你,但其他的……恕我不能回应。”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不再看她。话已说透,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
      连翘站在原地,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许宣说得对,可心里那点念想,哪是说断就能断的?尤其是王道灵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总觉得,只要白素贞的“妖身”暴露,一切就还有转机。
      “我知道了。”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走到门口时,正好撞见来给许宣送点心的白素贞。
      两人对视一眼,白素贞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屋里的许宣,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她没说话,只是对连翘点了点头,径直走进来。
      “素贞。”许宣抬头,语气松了些,“你怎么来了?”
      “看你忙到现在,给你带了些桂花糕。”白素贞把食盒放在桌上,目光在那盘几乎没动的糖醋鱼上扫过,“刚才……”
      “我跟她说清楚了。”许宣握住她的手,“让她别再惦记了。”
      白素贞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那点不安彻底散去,轻轻“嗯”了一声,打开食盒:“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笃定。而门外的连翘,听着屋里温和的对话,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捂住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衙门,心里的念头却在泪水冲刷下,变得越发偏执——既然好言相劝没用,那她就只能用王道灵的办法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