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今年五十八》挠人胖虎不知愁

7、第 7 章

　　清早，唐尧静悄悄起床，自己偷偷地把马桶倒了，倒完马桶才回去叠被子。
　　老三媳妇不赞同地看着自家闺女。
　　六丫委屈：“昨晚奶插门睡的，我推了推门没推开，我就以为奶还没起呢。谁想到奶自己动手了，我去给奶打洗脸水。”
　　于是唐尧就又不得不在孙女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

　　几个媳妇已经把早饭准备得差不多了。每人两张油汪汪的白面饼，粟米粥和三合面馒头管够。昨晚的剩菜倒一块儿又加了猪血萝卜和肥肉片子炖了一大锅，谁吃自己拿碗盛。
　　这时唐尧大侄子赶着驴车拉着一车稻子回来了。地里睡不好，天刚蒙蒙亮大伙儿就都起了，又赶着割了些稻子，等旁边里正家地里上人了就一人一挑子挑回来了。
　　唐尧看了看，回屋拿了约摸二两碎银子出来，招呼小儿媳：“吃过早饭让老四带你去镇上，先换了铜钱，多多的买些鸡蛋，再抓几只鸡，姜也买几块，以后晚上炖了鸡汤给地里值夜的带过去，喝着也好暖和些。回来的时候让老四去张屠家定肉，这几天每天都要十斤五花肉，他那里要是有卖剩的骨头和下水咱也都包圆。东西多你俩拿不了，叫上两个牛陪你们一起去。算了，拿着也累，还是赶着驴车去吧，早去早回。”
　　老四媳妇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婆婆，被婆婆的大手笔惊到了。婆婆这么大方的吗，家里这么吃真的可以吗？她娘家过年吃得都没这么好！
　　唐尧豪爽挥手，转身就走。姐就是心疼劳动人民想让劳动人民吃得好些，才不是因为自己看见肉就馋！
　　不过话说回来，早上还有白面饼呢，看那饼烙得，两面金黄，层层叠叠，这要是刷层甜辣酱卷上些葱丝碎肉黄瓜条，得多好吃呀！唐尧忍不住摸了摸嘴角。姐不是馋了，姐就是想吃了！

　　早餐大家都吃得随意极了。割完一担稻子就回来一个，回来一个吃一个，吃完一个走一个。
　　大牛二堂伯李树义挑了一担稻子送到打谷场放下就想回家，被正攒堆码垛子的唐小舅强拉了回家吃早饭。
　　李树义拘谨地喝粥吃馒头，很少动筷子夹菜，白面饼碰都没碰。
　　对比一下昨晚李树忠在饭桌上吃饭的架势，唐小舅一想就知道姐夫这个侄子在家里的地位了。不过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家大姐这里不也有个哑巴似的老三嘛！
　　唐小舅自己动手又给人盛了一碗菜，看人吃完要走的时候卷起两张白面饼给人塞手里了：“拿着这个，待会儿饿了吃。”至于姐夫这两个侄子今天还会不会来帮忙，那就说不好了。

　　李树义推辞不过，抓着两张饼回了家，一进院门就被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小儿子抱住了。
　　“爹！”小儿子抱着爹的大腿，手里还抓着筷子，显然正在吃早饭。
　　李树义看看堂屋还在吃饭的一大家子，垂下眼皮递了一张饼给小儿子，剩下一张拿去堂屋给了他爹，低声说道：“刚在二婶家吃早饭，我的饼没吃，爹你吃吧。”
　　老爷子毫不客气接过，瞅着小孙子手里那张，说：“这个我吃，那张几个小的分分。”
　　李树义没吭声，也没动。
　　李树义媳妇看公爹脸色实在难看，沉默着拿过小儿子那张油饼，把小儿子咬过的地方撕下来，剩下的递给了大嫂。
　　李树忠媳妇接过那张缺了一角的饼，撕成几份，最大的一块给了公爹最喜欢的重孙子。
　　老头子吃完儿子带回来的饼，琢磨一下这些年的前前后后，耷拉着脑袋坐了一会儿，冲几个大些的孙子说：“你们几个也都去给你们二奶奶帮忙，老大老二老三借几根扁担挑稻子，老四老五拿上家里的镰刀去割稻子。树春姥家来了八口子，咱们老李家也不能落了人后惹人笑话。”
　　几个孙子纷纷起身出门借扁担镰刀，准备去给二奶奶帮忙。
　　老头子看俩儿子和孙子们都走了，又吩咐两个儿媳妇：“你们二婶那里做活的人多，你俩收拾完家里就过去帮着做做饭，孩子们让大郎媳妇和二郎媳妇看着，我去打谷场帮忙码垛子。”

　　早饭后院子里更热闹了。
　　切菜的剁肉的和面的，几个媳妇和丫头都忙了起来。中午吃白面肉饺子，三十多个人的饺子，是个大工程。
　　唐尧带着五牛六斤七丫小福子在打谷场玩，刚好村里来了货郎，看这边小孩多就停下了，拨浪鼓摇得咚咚响。
　　五牛嗖一下就窜了过去。
　　唐尧好奇古代的货郎都卖些什么，就带着六斤七丫和小福子也过去了。
　　针头线脑香油酱醋零嘴玩具，不说应有尽有，反正家常用的几乎都能找到。

　　很快四个孩子就一人含了一块麦芽糖。唐尧拿起两朵绢花在七丫头上比比，果断拿下，然后冲着院子方向喊：“丫头们，来！”
　　四五六丫很快就跑了过来，六丫最急，边跑边喊：“奶咋啦？”
　　跑到近前看到货郎，三个小丫头都乐了。
　　唐尧给三个孙女一人塞一块糖，大方道：“每人两根络子两朵花两块帕子，自己挑。”
　　三个丫头不约而同都选了粉色的绢花大红的络子月白色的帕子。
　　唐尧：“……你们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们是一家的吗？待几天去扯布给你们做衣服，你姐仨要不要做成一样的？”
　　姐仨异口同声：“要！”
　　唐尧：“……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姐妹三个冲着奶奶笑。
　　唐尧也笑了：“你们自己先看看喜欢什么，看好几个小的，奶奶回去拿钱。”
　　姐仨同时伸手一人拽住一个，六丫还把六斤抱了起来。

　　唐尧回家拿钱，粗布荷包里大概还有一百多个钱，她干脆就全拿上了，还拿了厨房的醋坛子准备打些醋，刚好中午蘸饺子可以吃。
　　还没走到大门口，唐尧就听外面狗叫声、小孩哭声和大人的斥骂声同时响了起来，赶紧快走了几步，一看，头略疼。
　　刚唐尧回家拿钱的时候把拴狗的绳子解开了，大黄向来聪明，被放开也没瞎跑，只走到几个孩子七八步远的地方眯着眼睛趴下了。
　　然后，原主大伯子来了。老头子见到几个孩子就逗了逗，尤其是最小的六斤。老头儿把侄孙手里的糖抢了，假装要放自己嘴里吃掉。问题是熟悉的亲人这样逗孩子没事，小六斤跟你这个老头儿又不熟，结果一下子就被吓哭了。六斤一哭，狗子不干了，冲着老头儿就扑上去了，叼住裤腿一阵撕咬，裤子破了好大一条口子。

　　“大哥别怕，大黄白天不咬人的，最多撕衣服。”唐尧喊了一嗓子。
　　老头儿把已经摸到手的棍子放下，有点讪讪的。
　　大黄一溜烟跑回拴它的地方趴下，还把拴它的绳子叼了起来，很是机灵。
　　唐尧决定中午必须给大黄加一碗肉饺子吃，但现在还得把大伯子的面子兜住，就伸手接过六斤抱着，说：“大哥裤子破了，要不先回家换换？家里包饺子呢，晌午来家吃饭啊。可一定要来，昨晚天黑不敢出来，大晌午可一定得来啊！”
　　老头儿一个当人大伯子的可不敢去弟媳妇家里，毕竟那个家里现在没有男丁，就只一院子女人。
　　于是老头儿只好憋闷闷地回自己家去了，到家才发现手心里还攥着他侄孙的一块麦芽糖。嗨，这事儿闹得！

　　再说这边，六丫看弟弟不哭了，怕奶奶累，就想自己抱着。
　　六斤两条小胳膊死死抱着奶奶不放，半晌憋出一个字：“糖！”糖被大爷爷抢走了！
　　被小孙子狠狠地依赖了，唐尧豪气地一抖荷包：“你的麦芽糖，我都要了！”
　　几个孩子全都笑了起来。
　　满满一荷包一百六十多个钱，唐尧豪气地全部花完了。
　　才能走动一天多，原主公中七八百个钱已经被她花光了，自己挣来的也已经搭进去二两了。
　　反正就挺败家的。
　　唐尧忍不住心虚了一小下。